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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紫蘇落葵 -【嫁給極品太子】《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55 AM     標題: 紫蘇落葵 -【嫁給極品太子】《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02:06 AM 編輯

【書名】:嫁給極品太子

【作者】:紫蘇落葵

【內容簡介】:

  她在人生最低谷,遇見他。

  從此後,網遊現實,優秀的他手段耍盡,對她百般不放手。

  陷入愛情之中,她卻清冷自持,運用智慧,一步一步爬上人生的巔峰,迎來燦爛光華的幸福。

  一句話廣告詞:麻雀涅槃成鳳凰,名利老公一併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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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5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7-30 01:49 AM 編輯

第一卷 遇見

      她在人生的低谷,遇見他。
  
第001章 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
  
  當坐在對面的陳佳川終於用了轉折性的詞語「但是」「可是」,又加了經典的道歉「對不起,其實我還愛著你」這十個字,將話題引向八點檔狗血分手橋段時,董小葵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原本以為陳佳川還有些格調,變心了就大方承認,而今卻是這般拖泥帶水,還試圖用「我愛你」三個字來為他的變心做掩飾。
  
  董小葵「嗖」地站起身來,很想端起桌上的咖啡與果汁從陳佳川頭上狠狠淋下去。然而,她只是雙手支撐在桌子上,俯身對著陳佳川微笑著說:「陳佳川,你不用說了,陳世美的事,我理解。」
  
  董小葵聽聞分手的模樣顯然出乎陳佳川的預料。所以,他嚇得往後一挪身,好半晌,才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安地說:「小葵,你要冷靜些,你知道,我再過一個月就畢業了,你明年也要面臨畢業的,京城就業形勢很嚴峻……」
  
  「所以呢?」董小葵竭力維持著微笑,用了很大的心力才讓自己沒有砸他的衝動,然後拽緊棉布襯衫的衣角慢騰騰地坐下去,想瞧瞧這變了心的男人到底還要找什麼借口來掩飾自己。
  
  陳佳川則是一副晚娘面孔,彷彿此刻變心的人是董小葵。他有些慌亂地往桌上抓了兩把,才抓起桌上的果汁,狠狠喝了一口,爾後瞧著窗外白花花的太陽,低聲說:「我們要留在這裡。」
  
  「這是早就說好的事,三年前,在西客站的出站口,你來接我,當時我就答應過你,畢業後一起留在這裡。」董小葵朗聲敘述,字正腔圓,像是小學生朗讀課文。雖然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到底這話語還是有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小葵——」陳佳川有些祈求地喊道。
  
  董小葵往椅背上一靠,臉上綻放出秋陽般明麗的笑,有些嘲諷地說:「計算機系的才子什麼時候這樣吞吞吐吐的?」
  
  陳佳川被這話堵得憋悶,最後卻是有些氣憤地說:「你清楚,我說的不是那種留在這裡,我要真正地留在京城。」
  
  真正的留在京城!董小葵這個西南山區小鎮的女子自然幫不了他。此刻,她望著眼前的男子,不相信曾經那些溫柔的承諾是他說的,不相信他是那個用毛筆在宣紙上「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粲然」的陳佳川。
  
  當年,雲來鎮那個白衣翩翩的少年,再沒有當初清澈的眼波,純淨的神情,他的面上全是都市堆砌出來的癲狂慾望。
  
  董小葵緊緊地握著雙手,瞧著陌生的陳佳川,自己臉上竭力扯出的微笑,終於土崩瓦解,她到底還是不甘心,所以憤然地問:「這裡有什麼好的?」
  
  「我的家庭情況你清楚,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去。因為我要出人頭地,而留在這裡就是我的第一步。小葵,如果你愛我,你就應該成全我,如今我好不容易遇見吳淑麗,有那麼個機會。所以,請你理解。」陳佳川一氣呵成,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董小葵緊緊盯著他的臉,一言不發。西餐廳裡很安靜,牛排滋滋的香味瀰散在周圍,餐廳裡有人在彈鋼琴,流水一般的琴聲,皮質的座椅寬大舒服,紅木的桌子紋理清晰,桌上的宣傳冊裡全是浪漫的宣言,甜蜜的話語。
  
  這樣的地方,裝潢不錯,食物也好。所以,價格自然不菲。
  
  對於從西南山區小鎮考入京城Q大的董小葵和陳佳川,這些稍微上點檔次的地方,從來都是看的份兒。
  
  以前,董小葵也曾夢想過跟陳佳川一起來吃一頓飯。今日,終於是實現了,卻不是預期中的甜蜜。
  
  「小葵。」陳佳川有些怯生生地喊,然後看了看手錶。
  
  董小葵清楚陳佳川的這個動作,是沒有心情繼續與自己談下去。可她就是不動聲色,瞧著他手腕上那塊熠熠生輝的手錶,那手錶到底是什麼牌子,多少錢,董小葵看不出來。但只覺得戴在他手上,頗為華貴,不用說,那只表一定也是吳淑麗買給他的。
  
  罷了,自己確實對他的將來沒有任何的幫助,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先前一路過來,排練的千百種對付負心漢的方法,在這一刻都統統被放下。
  
  「小葵。」陳佳川再度出聲提醒。
  
  董小葵不語,將目光收回來,一下子拿起桌上明晃晃刀叉,一副凶狠的模樣,瞧了一眼陳佳川,然後對著盤子裡的牛排一陣狠切,繼而風捲殘雲,將牛排統統掃光。
  
  陳佳川一臉震驚,像是從來不認識董小葵一般。
  
  董小葵卻是不管他的驚訝,舞著刀叉,一臉笑意地瞧著陳佳川,繼而刀叉「嗖」地飛出去,陳佳川趕忙一退,踉蹌幾步,頗為狼狽。
  
  可那刀卻是穩穩地斜插在陳佳川的牛排上,叉則在跌落桌上的麵包盤裡。
  
  陳佳川大鬆一口氣,怯生生地說:「小葵,你冷靜些。」
  
  董小葵卻是抬頭對著一臉慘白的陳佳川,笑著說:「陳世美,你可真不上道,跟女人說分手,居然選在西餐廳,這刀啊叉啊,多方便啊。記得,下次要跟女人說分手,換個危險性相對較低的地方,不然,不是每次都這麼走運的。」
  
  她一說完,優雅拈起咖啡杯,卻是將咖啡一飲而盡。
  
  咖啡有點苦,但董小葵覺得沒什麼的,最壞的已經來臨,還有更壞的嗎?她的臉上始終是明麗的微笑。
  
  然後,她在陳佳川的震驚中站起身來,立刻轉身往咖啡廳外走,走的很穩,很穩。
  
  「小葵——」陳佳川語氣有些著急。
  
  董小葵沒有轉身,而是把手高高舉起來,往後一揮,朗聲道:「你不用說了,這個時代,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
  
  董小葵這句話,讓整個西餐廳的人都紛紛轉過來看,就連那鋼琴師,都驀然錯了一個音符。
  
  董小葵卻是目不斜視,昂首闊步,像個驕傲的公主一般,面帶著微笑,一直走入窗外白晃晃的日光裡。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57 AM

第002章 您的婚姻即將失效
  
  五月底的京城,晌午的日頭終於破了雲層,照得白晃晃一片。
  
  董小葵的手握成拳,縮在棉布襯衫袖子裡,一路疾走,薄薄的汗沁了一背。臉上肌肉因過度的微笑,而顯得酸痛。
  
  她第一次用了十五分鐘走完了從計算機系到金融系女生樓暢園的林間小路。
  
  以前,董小葵一個人走,就算速度很快,都得需要半小時。如果和陳佳川一起走,會更慢。
  
  記得大一剛入學那會兒,兩人約會,在計算機系那邊的東校門口吃完河粉。陳佳川送她回金融系暢園,這段路竟是走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兩人還在暢園外的梧桐樹下說話。
  
  董小葵記得,是秋天的夜晚,暢園外黃暈的燈光兜頭淋下來,梧桐樹不多的幾片葉子在地上印出模糊不清的孤獨影子,偶爾有如刀割面的秋風吹來,幾片葉子也飄飄零零的。
  
  京城的秋天,晝夜溫差也大,兩人都穿得單薄,卻還是站在梧桐樹下,一邊向手呵氣,一邊說話。說的無非是學業可還好,最近身體如何,學校社團的參加要謹慎,切勿太勞累,諸如此類的話語。
  
  最後,暢園宿舍大門要關了,管樓的阿姨從暢園黑鐵的門口探出頭,很不悅地呵斥一番。董小葵與陳佳川這才依依不捨地分別。
  
  她快要進暢園的那刻,陳佳川一下子跑上來,喊一聲:「小葵。」董小葵轉過身,陳佳川一下子握住她的手。秋日的夜晚,涼薄的空氣驟然減退。陳佳川手心的灼熱直直暖到董小葵心裡。
  
  董小葵想到這些,抬頭看著暢園的藍天,臉上還是那種慣有的微笑。五月的天空,雲層頗厚,日頭白晃晃的,照得人發暈。
  
  那棵梧桐樹還在,如今有著翠綠的葉子,層層疊疊的堆砌,整個樹形剛修剪過,失去本身的形狀,越發像是人工的綠色華蓋。
  
  那時,總是傻,以為慢慢走下去,就可以留住一切。殊不知,每分每秒都是變化。
  
  董小葵慢騰騰地往暢園裡踱步,不由得往門口的花壇邊一掃,毫無意外地看見了戴餘慶。一身的白色休閒裝,手中提著精美的食品籃子,眼巴巴地望著樓上。
  
  戴餘慶也看見董小葵,黯淡的眸子一下子放光,立馬挪步過來,喜出望外地說:「小葵,你幫我將這午飯帶給敏敏吧,還熱的。」
  
  董小葵沒有一絲的力氣,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痛,臉上因微笑而僵硬著,她掃戴餘慶一眼,道:「你能保證你一輩子都只會對敏敏一個人好嗎?明天你遇見更好的,或許就將敏敏拋到腦後了。」
  
  戴餘慶一愣,董小葵已經往宿舍樓裡走。戴餘慶在身後喋喋不休,道:「我跟敏敏都四年了,我會一直對她好,直到地老天荒的。」
  
  董小葵一下子轉過身,臉上還是微笑,語氣卻全然沒有溫度:「你記得你說的話,若是對敏敏不好,我會親自劈了你。」
  
  戴餘慶一臉震驚地站在原地,仿若不相信這是金融業好脾氣的美女董小葵說出的話。
  
  董小葵揉揉太陽穴,繼續往宿舍走。戴餘慶在後面喊:「小葵,我不會辜負她的。可你得把籃子帶上去啊。」
  
  「敏敏決定的事。你很清楚。」董小葵一邊說,一邊往樓上走。每一步似乎都用盡全力,等走到四樓宿舍,身上全是汗,連額頭上都出了薄薄一層汗,靠在窗邊喘息的時候,卻又發冷。
  
  趙敏果然在宿舍,懨懨地斜靠在床頭聽音樂。
  
  董小葵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才走過去拉下趙敏的耳塞,慢騰騰地說:「帶魚在樓下,人家在樓下等了一個上午,早餐都換成午餐了。你們也算是有資格的老同志,怎麼還這麼任性。」
  
  趙敏不耐煩地歎息一聲,沒好氣地說:「煩死了。他上週一跟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哥哥出去混,你不知那襯衫上,居然有好幾個紅唇印子,他還解釋不清,說喝醉了,靠——」
  
  趙敏越說越氣憤,倏然從床上彈起來坐在床邊,咬牙切齒。
  
  董小葵見慣不驚,花了很大力氣,才從抽屜裡搜出一包感冒沖劑往杯子裡扔,一言不發。
  
  趙敏繼續義憤填膺:「他還跟我外面應酬,難免的,他沒做對不起我的事,這什麼邏輯?」
  
  董小葵還是不做聲,心裡抽抽的痛,拿著湯匙攪動著感冒沖劑。
  
  趙敏越時候來越激動:「就退一萬步說,他沒有怎麼樣。可他怎麼就不動動腦子,來道歉。他還一天來三次地拈著什麼鬼的餐盒站在那裡,跟一木頭似的,現在我都成金融系的笑柄了。」
  
  「人家風雨無阻,都八天,體貼周到。再說了,他還是太子一黨,你就忍忍,將來嫁入豪門做少奶奶,那可是少奮鬥幾輩子的事了。」董小葵打起精神調侃趙敏,心裡卻是不由得沮喪:自己和陳佳川不也就是敗給所謂的財富與地位麼?
  
  愛情?如今看來多可笑的字眼,在強大的現實面前,愛情比浮雲還浮雲。
  
  趙敏卻是「呸」地啐一口,道:「誰稀罕,我家雖是京城的平民,好歹也是皇城根兒下,又不是吃不起飯。再說了,往前推幾百年,大宋朝,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皇族血統。」
  
  「你是元朝蠻夷,不是大宋的。」董小葵輕輕一笑,調侃道。她就是喜歡跟趙敏相處,那是她羨慕的境界,鮮少的敏感,極其有主見。
  
  趙敏白了董小葵一眼,繼續對著鏡子裡端詳自己的臉,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去約會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們都一個月沒見面,真是越發重質不重量了。」
  
  「嗯。」董小葵聽聞這話,才像是記起自己已經與陳佳川分手的事,心裡一下子空空的,慌落落一片,手足無措,於是抬手下意識地開了電腦。
  
  趙敏也意識到董小葵有些落寞,她道董小葵是腹誹陳佳川鮮少來約會了,便連忙嘖嘖地羨慕:「你們都是工作狂,你打兩份兒工。陳佳川今年也大四了,人家自然會很忙,要不然,以後怎麼看得住你這個漂亮的小媳婦呢?」
  
  她一邊說,還不忘湊過來,捏董小葵的臉,抬起她的下巴,眼裡的神色活脫脫一隻色狼。
  
  董小葵捂著鼻子,慢騰騰地說:「敏敏,我病了。離遠點,會傳染。」
  
  趙敏還要說什麼,在樓下站了八天的戴餘慶終於按捺不住,在樓下大喊:「敏敏,我錯了,我愛你。」
  
  趙敏頓時像是被雷劈狠狠地劈了,渾身止不住發顫,低呼一聲:「我的媽呀,這死戴餘慶。」
  
  董小葵不由得噗哧一聲笑,忽然覺得心情像是衝破了堅冰的魚,驟然跳躍在冬日的暖陽中,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力氣。
  
  繼而,她誇張地直捶床板,繼而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趙敏說:「我看,你再不去處理帶魚,他就會成帶魚乾,停屍樓下,咱們暢園又將會有一段恐怖的浪漫在風中氤氳成傳說。」
  
  趙敏伸手敲了敲董小葵的頭,一邊對著鏡子綁頭髮,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董小葵,你丫的就該去文學系,做做裝B文學,來什麼金融系瞎攪和,這是你來的地嗎?」
  
  「我喜歡錢唄。以前以為金融系嘛,跟錢有關,來了金融系,天上會掉鈔票的,可惜除了枯燥的東西,錢的影子都沒看到。」董小葵捂臉做後悔狀態。金融系,她並不喜歡,只是入了計算機系的陳佳川很是後悔,一直寫信讓董小葵考Q大金融系,說這個系以後工作待遇很好。那時多天真,想著如果能多賺點錢,就可以讓自己的夫君少一些壓力。
  
  樓下戴餘慶的喊聲依舊,中氣十足。
  
  趙敏則一步竄到陽台,罵一句:「閉上嘴,否則咱們就徹底完蛋。」
  
  戴餘慶卻是很不上道,在下面很是憋屈地說:「敏敏,我已找過我哥哥。他說,那天晚上我沒什麼的,那口紅印子是一個艷舞女郎惡作劇印上去的。不信,我可以找那天跟我一起出去的哥哥們來作證。對了,有個哥哥現在就在我宿舍那邊。要不,我們現在就去——」
  
  「閉嘴。」趙敏聲若洪鐘,震得董小葵耳朵發麻。她繼而蹬蹬地奔到門口去穿鞋。
  
  穿好鞋,抓了挎包,關門之前,將頭探進來,一臉笑意地說,說:「我先去處理那條死帶魚。你病了,好好睡一覺。記住,不要打你的破遊戲,另外,最好打個電話給朱芸,不去做那破家教了。我等一下,給你帶午飯回來。」
  
  董小葵心裡暖暖的,卻是抓起一隻拖鞋扔過去,笑道:「快走吧,不然帶魚那話不知要謀殺暢園多少人呢。」
  
  門驟然關上,片刻後,戴餘慶聲嘶力竭的喊聲也消失了,趙敏自然沒有回來,整個暢園又安靜下來。
  
  董小葵一個人看著電腦屏幕發呆,心裡空落落一片,心裡想:原來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就在這恍恍惚惚中,QQ消息提示音響起,尖銳地叫一聲,嚇了董小葵一跳。
  
  正狐疑到底誰還能知道自己隱身在線,抬手點開來消息來,原來是遊戲裡同一派系的小魚仙。
  
  小魚仙:無憂老大,您在嗎?在的話,就快來遊戲裡吧,有大事發生,大家都炸開鍋了。
  
  董小葵眉頭一蹙,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慢騰騰地敲上一行字:什麼事?
  
  小魚仙回消息速度極快,卻是什麼都沒說,只一行字:老大您在啊,三言兩語說不清啊,您老還是自己來看看吧,這一個月,您不上線,可是風雲突變啊。
  
  董小葵頭有些疼,本不想上遊戲的,方才開電腦只是下意識的動作,用來掩飾那一刻的落寞。她猶豫了一番,打上一行字:我今天有點累,下午還有工作。不想上去,你簡單說一下吧。
  
  小魚仙:無憂老大,您來吧,不然,您的婚姻就要失效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58 AM

第003章 最神話
  
  董小葵一怔,呆坐片刻,才想起自己在「最神話」這款遊戲裡結了婚,而結婚對象就是陳佳川。
  
  只是陳佳川至今也並不知道在遊戲中,那個赫赫有名的天界女戰神老婆無憂就是向來嫻靜的董小葵。
  
  當然,董小葵一開始對遊戲並沒有興趣。因為她性格嫻靜,平素裡唯一喜歡的是:認真學習,努力賺錢。就連學校裡舉辦舞會,若是她去參見,所有人都別太驚訝,也別太高興,因為這丫的完全是去想辦法撈錢的。
  
  於是,在Q大只要說起金融系的董小葵,認識她的人都得搖著頭,很無可奈何地笑笑,又很憤恨地說:「她?——,美女,財迷。還真不愧是金融系的驕傲,把梳子賣給和尚都是小意思的事,這丫頭還能讓乞丐掏大錢,讓她幫著做投資呢。」
  
  所以,一直將「時間就是金錢,好好學習,天天賺錢」作為口號的董小葵,壓根兒就對遊戲,尤其是需要砸錢的網遊不感興趣。
  
  可是,去年年底,陳佳川與她的約會和一起自習的時間都驟然減少。董小葵以為他變了心,不動聲色一打聽,才知道陳佳川不是變心,而是沉迷於一款叫「最神話」的網遊。而陳佳川就是將除了工作和學習之外的時間全用來玩這款叫「最神話」的網遊了。
  
  並且,陳佳川與董小葵一同吃飯,有好幾次,一提到「最神話」這款網遊,他簡直是兩眼放光,嘖嘖稱讚道:「這真是堪稱經典的遊戲。畫面非常唯美,色彩光影,人物服飾,戰鬥姿勢,兵器,都是前所未有的華麗;而且這款「最神話」對整個中國支離破碎的神話傳說做了系統的闡釋。設計者簡直是超級天才,若是有朝一日,我能超越他,便是屠神了。」
  
  董小葵扒拉著魚香茄子,安靜地瞧著陳佳川眉飛色舞的模樣,半天才理解到陳佳川是在夢想著設計一款超越「最神話」的遊戲。
  
  陳佳川見董小葵若無其事地吃魚香茄子,一臉淡然,便頗為失望地搖搖頭,歎息說:「你不懂這些,我跟你說這個做啥。」
  
  他說完,立馬悶頭吃飯,吃完掉頭就走,一頓飯就那樣不歡而散。
  
  時夜,董小葵帶著幾分賭氣,也進入「最神話」中,且經過多方的研究對比,極其聰明的她選擇了起初升級最困難、戰鬥力最弱的戰鬥系人物,目標是三界裡的天界頂級護衛,即終極修煉目標:戰神。
  
  在經過最初前四十級被別系的玩家肆意秒殺的艱難日子後,她靠著設計者對這一角色的變態設計(因為四十級後,每升一級,戰鬥力與防禦力都是別的角色的四倍),以及勤奮做任務,迅速成長為「最神話」裡,天界PK排行榜的第二位,女性玩家戰鬥系第一,即女戰神。
  
  當然,PK第一的仁兄用的號貌似是「最神話」內測的號,八百年沒出現過,至少董小葵從沒見過此人上線。所以,事實上董小葵就是天界PK第一位。
  
  後來,她蓄意預謀,利用一次到冥界忘川河畔做隱藏任務的機會,與陳佳川在天界月老池前,由月老證婚,登記結了婚。
  
  這一次結婚因為是假借做任務之名,陳佳川也不是很情願,所以連所謂的黃道吉日也沒有選,便更沒有婚禮。
  
  他們直接去了月老池,在三生石上寫上各自的名字,然後在各自的靈魂裝備上綁上五十天界金幣買來的紅線,在紅線上鍵入對方的名字,綁在左手護手上。然後,二人跪在參天的合歡樹下,象徵性地交換了物品。
  
  因為陳佳川是匠術系列,主攻仙法和煉裝備,所以董小葵頗為大方地送了他一把頂級的七色蓮絲織錦團扇,雖然是女性角色用的,但這把團扇可以將煉製神品裝備的成功率提高百分之七十。
  
  而陳佳川雖然無法與董小葵一較高下,但他也是天界匠術系煉金第一位,仙法並不低。所以,他的回禮是一把神品長劍,名曰「青霜」。
  
  當時,「最神話」的東方頻道滾動播出【月老公告】:天界女戰神「無憂」與天界匠神川流不息結為夫妻。
  
  一時間,遊戲裡的玩家都炸開鍋:有人在撒花恭喜;有人怨聲載道:到底要不要人活?天界匠神與戰神連手,以後那些任務還有我們什麼份兒呢;又有人在說:看來下一屆三界會戰,天界的勢力範圍又要擴展了,冥界和魔界的地圖怕又得被侵吞了……
  
  「最神話」的東方頻道則以滾動的方式播放著這場強強聯姻的婚訊,也滾動著泥沙俱下的陌生祝福。而坐在電腦前的董小葵,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顆小虎牙,抑制不住的高興,覺得自己像是真的嫁給了陳佳川。
  
  從此後,董小葵迷上「最神話」這款遊戲,也積極努力跟著陳佳川一起去攻城拔寨。
  
  當然,他們只能玩傳統版本的「最神話」。
  
  因為據說「最神話」這個遊戲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它還有一個意識控制版本,但據說那個版本是富人版本,因為它需要連接最先進的腦波感應器,並且以玩家形貌創建角色,並自行修飾,讓人以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出現在遊戲裡,像是真正進入遊戲,有身臨其境之感。當然,這腦波感應器是新玩意,自然價格不菲,當然,這個版本也不是董小葵這種窮學生玩得起的。
  
  不過,「最神話」官方彩虹之城在其官網上說,在傳統版裡蘊涵著進入意識控制版的五把鑰匙,拿到的人便可免費獲得腦波感應器以及玩意識控制版本的全套硬件裝備。
  
  董小葵對裝備向來沒有多大興趣,但她對裝備能換多少錢比較感興趣。所以,當「最神話」裡開始傳言,一把鑰匙價值至少在一百五十萬人民幣以上時,董小葵掰著指頭在宿舍算:如果能拿到五把鑰匙,那麼就至少有七百五十萬人民幣,在京城買一套房子,還是可以的。
  
  董小葵這麼一算,立馬兩眼發亮,對「最神話」爆發出空前的熱情,她一有空就開始在「最神話」裡不斷地做隱藏任務,搜集鑰匙線索碎片。
  
  可是,整整忙碌了兩個多月,卻是一無所獲。玩家們找鑰匙的瘋狂終於有所減退,有人開始傳言:這只是彩虹之城(最神話的官方)的營銷宣傳手段,不過騙局而已。
  
  董小葵是為數不多的堅持者,於是又堅持了一個月,卻是一片碎片都未曾獲得。她也漸漸心冷了,也越來越懷疑這是彩虹之城的騙局。
  
  唯獨陳佳川還樂此不疲,堅信能設計出這樣經典遊戲的公司,不可能做這種虛假的宣傳,所以他一定能找到鑰匙。
  
  這時,恰巧戴餘慶有個向來不學無術,超級喜歡玩的表姐這會兒突然收了心,想要認真學點金融投資什麼,又拉不下面子去跟著家族裡的人混,更不想不自由地在學校裡去玩,所以便想趙敏去作陪。
  
  趙敏自然不肯。那表姐卻是對戴餘慶說起上次一起吃飯時,趙敏的那個室友不錯,並許諾如果能配合她的學習,將會有豐厚的薪水。
  
  戴餘慶的表姐所說的趙敏室友就是董小葵。對於財迷董小葵來說,遊戲裡雖然有七百五十萬的鑰匙很不錯,但那不知是不知猴年馬月駱駝日的事了,相比較而言,戴餘慶表姐許諾的真金白銀更具有誘惑力。
  
  戴餘慶的表姐很大方,薪水一日一結。不過,讓董小葵啼笑皆非的是,陪這位大小姐逛街購物吃飯的時間比學習的時間多。
  
  不過,董小葵也無所謂,反正自己盡了力,薪水也豐厚。所以,雖陪著這位大小姐很累,但也愜意。
  
  只是每晚回來看完書,做完習題,就倒頭大睡,連QQ都不想登錄,更沒有精力到「最神話」裡去。
  
  卻沒想到,這一個月不上遊戲,現實中,陳佳川和自己分了,這遊戲裡,陳佳川也要和自己離了。
  
  董小葵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手握著鼠標,只是點了一下「最神話」的弓箭圖標,卻並沒有打開。
  
  小魚仙見董小葵遲遲沒有登錄遊戲,也沒有回QQ信息,便又發來信息:無憂老大,你快來啊。一個月前,天界仙女系的於素心就對你下了搶夫戰貼,可惜你沒有接。所以,第二天,川流不息就在綠色月老那裡宣佈要與你離婚。如今,你一個月不回應,那離婚就要生效了,你趕快回來搶婚啊。
  
  董小葵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揉揉發疼的太陽穴,然後慢騰騰地打上一行字:變心的男人,搶來又如何?
  
  小魚仙這次的信息也很慢,好一會兒才說:無憂老大,好歹你來搶一次吧,於素心就是個渣,你那PK級別,再穿好一些的裝備,可以直接秒殺她的。
  
  秒殺!
  
  董小葵唇邊勾起一抹苦笑。遊戲裡可以秒殺情敵,魚死網破、貌合神離地維持著固有的關係,將陳佳川綁在身邊。那現實中要秒殺吳淑麗,她得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才可以啊。
  
  可是,這樣的男人,值得自己去爭奪嗎?答案是否定。她董小葵的字典裡從來沒有為男人尋死覓活這一項目。
  
  所以,董小葵說:沒興趣,男人而已,誰想要誰要。
  
  小魚仙卻還是不死心,發來信息:老大,您老人家就算不要這個男人,也得要這個面子,好歹您是天界PK排名第二。再說了,這壞男人離開你,根據《神話財產分割法》,他得給你一半裝備。他是匠神,你想一下,一半裝備,多真金白銀啊。
  
  董小葵想了想,覺得小魚仙說得有道理。
  
  當初在「最神話」裡,自己與陳佳川結婚,是沒有到財神那兒去做過財產公證的。所以,根據《神話財產分割法》,沒有財產公證的夫婦,離婚時,負心人的一方在配偶提出一半裝備的要求時,不得推脫。
  
  陳佳川作為匠神,一半裝備,也可以換好幾萬人民幣。如果自己此刻去要求分一半裝備,他會不會肉疼一把?董小葵有幾分動容,爾後又想:吳淑麗挺有錢的,陳佳川才不怕呢。
  
  正在猶豫之際,宿舍的電話響了,董小葵摸索著接起來,那一端,是戴餘慶的表姐朱芸嬌嗔的聲音:「哎呀,小葵,說好下午來接你的,這會兒我又有事,你現在自己過來我家吧,我等你吃飯午飯,還有重要的事找你。」
  
  董小葵「哦」了一聲,那邊朱芸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笑聲蕩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有著略略的回音:「那你趕快出發,我立刻打電話去訂餐。」
  
  直到電話裡傳來嘟嘟聲,董小葵才意識到自己方纔那一聲無意識的「嗯」是答應了朱芸。這女人向來一驚一乍的,很喜歡心血來潮,今天又不知要做啥。
  
  董小葵站起身,瞟了一眼電腦,小魚仙的信息還在閃,她慢慢站起身,點了關機,抬頭看窗外,日頭白晃晃一片,照得人頭腦發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00 AM

第004章 生活處處很狗血
  
  朱芸與戴餘慶的老媽是姊妹,朱家雖不是權貴之家,但到底算是沾了戴家的光,所以也是住在西山那片。
  
  平常都是朱芸開車過來接董小葵,之後也是親自送回來。今天,倒是第一次讓她自己過去。
  
  日頭白晃晃的,晃得人昏昏沉沉的。
  
  董小葵揉著太陽穴,睜著大眼睛,擠在公交站牌前,看著密密麻麻的線路與地名,搜尋著。搜尋N次,才確認那片區域這裡根本沒有到達那邊的公交車,也似乎沒有地鐵可去。
  
  也是,那裡根本就不需要這兩種交通工具。董小葵撇撇嘴,擠出人群。思來想去,仿若只有打車。不過,從這裡打車去西山,起碼要上百人民幣。
  
  董小葵一想就肉疼。只是此刻渾身無力,太陽穴發疼。她便決定今日奢侈一把:打車。
  
  京城自有京城氣象,向來不同凡響的不光是堵車的風光,還有即使不是出行高峰,那些的士一輛接著一輛的過,竟都載著人。
  
  董小葵竭力擠在人群裡前頭,在與幾個牛高馬大的男士爭搶無果之後,總算眼明手快,上了一輛的士,一邊關車門,一邊說:「師傅——」
  
  那「西山別墅」還沒說出來,只覺得手上一股子勁兒跟自己對著幹,一偏頭,便瞧見車外一位瘦削高挑的男子,米色的夾克,戴了個早八百年就不流行的裝逼墨鏡,躬身拉著車門把手。
  
  董小葵剛才在餐廳那邊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是一下子竄上來,衝著車外的男子吼道:「先生,你有點教養行不?」
  
  男子沒說話,緊抿著唇,像是隱忍著怒意,手上卻是拉著車門,力道絲毫沒有減。
  
  董小葵力氣向來不小,但這男人的力氣大的離譜,局勢自然一邊倒。董小葵眼看敗下陣來,咬著銀牙,狡黠的眸子一轉,低聲喝道:「你可別逼我!」
  
  男子沒有說話,唇邊略一鬆。董小葵見著就來氣,使勁吃奶的力氣拉著,這是會等一下放手做準備。
  
  她使勁吃奶的力氣拉著,男子自然也更用力地拉著。董小葵想著倏然一收力,他勢必往後竄,這會兒快速拉回車門,正是好機會。只是。這男子可能會因為他自己的力道太大而傷了自己。不過,活該,誰叫這麼沒教養的,不懂禮貌,還不懂女士優先。
  
  董小葵想到此,心裡竟是無比暢快,使勁吃奶的力氣拉到頂點,倏然一放手。可是,董小葵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那廝居然沒有因為董小葵突然的放手而摔倒,反而是從容地拉開車門,閃身過來,將董小葵往裡一推,動作乾淨利落,坐上了的士。
  
  董小葵咬著牙,一臉不可置信地瞧著旁邊的男子。他卻是從容地關上車門,對司機說:「西山別墅。」
  
  司機一聽,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董小葵,說:「先生,這姑娘她——」
  
  董小葵聽見司機頗有正義感,甚為感激,還沒說出一句合適的話,便聽見旁邊的男子淡淡地說:「師傅,你開車吧。這丫頭鬧彆扭呢,不肯跟我一起回去見我媽,怕談婚事。」
  
  此語一出,董小葵和的士司機全都一怔,還是那司機反應快,一邊踩油門,一邊笑著說:「喲,原來是一家人。」
  
  董小葵狠狠瞪了男子一眼,道:「師傅,你停車,我不認識這人。」
  
  司機搖搖頭,勸董小葵:「姑娘,你就不要耍脾氣了,這小伙子很有誠意嘛。現在能主動帶姑娘回家見爹媽的小伙子,那可不多了。」
  
  男子伸手過來抓住董小葵的手,居然用寵溺的語氣,說:「乖,別怕。我媽平易近人。」
  
  董小葵真是氣瘋了,自己一向低調做人,賺點小錢貼補家用,也沒有幹天打雷劈的事,今天怎麼就這麼倒霉?
  
  一大早,陳佳川打電話來說約會,自己就有不祥的預感,結果,果然分了。六年的感情成了泡影。結果出來打個車,還能遇見這麼個神經病。
  
  董小葵想要將手抽出來,他卻是握得緊緊的,一絲一毫都不放。董小葵另一隻手揮拳出去,他眼明手快也給抓住,死死摁住,淡笑著說:「丫頭,氣勢不錯嘛,但小心…..動胎氣。」
  
  「動胎氣」三個字,聲音不大,落在董小葵的耳朵裡,卻像是晴空霹靂。
  
  董小葵手上掙不脫,嘴上還爭不過,只狠狠地瞪著他,喝道:「先生,耍人很好玩嗎?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他一臉淡然,還沒說話,司機卻是忍不住說:「姑娘,可別讓孩子遭罪呀,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董小葵聽著司機的話,是又急又窘,只急急地說:「師傅,我真不認識他!你是真不瞭解內情。」
  
  司機趁著紅燈時,轉過頭瞧了董小葵一眼,對男子很語重心長地說:「小伙子,甭著急,這娃兒都有了,沒啥過不去的坎啊。」
  
  「多謝師傅鼓勵。」男子很虛心地回答,聲音略含著淡淡的笑意。
  
  董小葵覺得糾正司機的看法徒勞,手上使勁掙也掙不脫。這男人正襟危坐,還真有點像是要帶她去見家長的架勢。
  
  董小葵實在沒有辦法,憤恨之下,狠狠咬在他手上。可就在這一瞬間,董小葵一下子怔住,這男人另一隻手的褐色的襯衫袖口濕濕的,有血腥味。仔細一瞧,那有血沿著手腕緩緩下來。
  
  他受傷了,這是什麼狀況?這一瞬間,董小葵腦袋裡閃過無數的念頭:此人是恐怖分子,自己捲入了恐怖事件,凶多吉少;此人是警察追殺對象,極端危險分子;此人受傷了,還可能是艾滋病攜帶者…..
  
  董小葵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讓她立馬鬆口,幾乎彈起身來,正襟危坐著。
  
  男子一下子靠過來,低聲說:「你都看到了?」
  
  董小葵瞧著前方,平靜地說:「我眼神向來不好使。」
  
  「對不起,剛才情況緊急,若我不那樣做,司機不會很快開車。」他伏在董小葵的耳邊低聲說。
  
  董小葵聽著那句「情況緊急」,眉頭擰起,心裡卻是暗自祈禱:千萬別來個警匪追車,自己就這樣陪著這麼個,陌生的瘋子掛了。
  
  「你不用緊張,我保證你什麼事都沒有。」他像是看穿了董小葵的心,將頭放在董小葵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董小葵一怔,沒說話。男子衣兜裡的手機卻是響了,他這才放開董小葵的手,掏出手機,小聲說:「在西三環,不死心的跟著,位置不用我說,你們看著辦,越快越好。」
  
  董小葵聽得分明,不由得往車後一看,果然有幾輛黑色的車跟著,很有點警匪追逐片的味道。她簡直是欲哭無淚,這些年,自己一直低調做人的,怎麼會遇見這樣滑稽的場景,像是狗血電視劇的片段。
  
  「先生,你是在拍情景劇吧?」董小葵不死心地問。
  
  男子抿了抿唇,淡淡地說:「不是。」
  
  董小葵不再說話,只在一旁坐著,手雙手緊緊交握著,心裡極度緊張。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也忽然響起來,嚇了她自己一跳。
  
  她顫巍巍地伸手去衣兜裡掏手機,好幾次都沒有掏出來,最後掏出來一瞧,是「最神話」裡的冥界的女戰神此岸彼岸。
  
  這女子跟董小葵一樣,一進入「最神話」就選擇了戰鬥系。只不過她選擇的是黑暗冥界,上一次三界PK,她被魔界戰神滅了,致使董小葵沒有與能與她交手。
  
  此岸彼岸在遊戲裡非常低調,出手卻夠狠,這點跟小葵很像。所以,二人因那次三界PK成了極好的朋友,二人經常組隊用語音指揮,共同完成隱藏任務,配合相當默契。
  
  此岸彼岸也是「最神話」裡唯一一個有董小葵電話的玩家。
  
  「喂,彼岸,什麼事。」董小葵低聲問。
  
  彼岸此岸聲音乾淨利落,直奔主題:「川流不息宣佈單方面離婚之事,你丫的難道要成縮頭烏龜?再不濟,也得拿一半財產啊。」
  
  董小葵壓低聲音說:「彼岸,我最近是忙,剛聽說這事,你放心,我今晚要不出現,可對不起我這女戰神名號。」
  
  彼岸此岸在那頭「嗯」了一聲,道:「那就好,你一定上來,我會召集人,若川流不息敢不給這一半財產,他以後甭想在這『最神話』混了。」
  
  董小葵「嗯」了一聲,鼻子有些酸,又想著目前的狗血遭遇,便草草收了線。這才看著旁邊的男子瞧著自己。
  
  董小葵一臉防備地問:「怎麼了?」
  
  男子沒說話,司機卻是停了車,回頭來說:「到了,一共一百二十八塊。」
  
  董小葵四處瞧瞧,那些跟蹤的黑色車子早就不見了蹤影。她鬆了口氣,氣定神閒地拉開車門站在車外。
  
  這男子也很上道,下了車,掏了車錢遞給司機。
  
  司機一邊找錢,一邊將頭探出車窗,眼睛笑得瞇成縫,掃了二人一眼,道:「小伙子,懷孕的女人情緒多變,回去啊,你好好說,祝你成功啊。」
  
  男子十分有教養,對著司機略一欠身,道:「多謝祝福。」爾後直起身,又瞧了董小葵一眼。
  
  待的士開走,男子問:「你要去哪裡,我讓司機送你去。」
  
  董小葵瞟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大步向著別墅西門那邊走去,因為朱芸正在那門口向她招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07 AM

第005章 原來他叫許二
  
  朱芸黑色西裝在身,頭髮也剪成幹練的短碎發,左耳戴著水晶耳釘,一掃平時裙裝的嬌媚。
  
  董小葵快步跑過去,在朱芸面前站定,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芸姐。」
  
  朱芸沒答話,反而是綻放一臉燦爛光華的笑,高興地抬抬手,問:「好看嗎?」
  
  董小葵點點頭,朱芸笑得更是花枝亂顫,走過來拉住董小葵的手,說:「今天有點事,所以,就讓你自己過來了。等會兒,我給你報車錢。」
  
  董小葵很是尷尬,自己平時說是來教學,其實不過是來陪著這位大小姐吃吃喝喝,逛逛街,人家給的薪金豐厚,不僅每日一結,還親自開車接送,有時還有價值不菲的禮物。自己哪能要她的車錢。於是一邊走,一邊對她說:「芸姐,哪能這樣呢。你要這樣,之前你送我的那些禮物,我可都得要退回來了。」
  
  朱芸臉色一怔,繼而笑得十分開心,朗聲道:「哎呀呀,小葵,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性格,樸實,真摯,可真不像現在都市裡的浮華女子,時時刻刻都想著佔便宜,耍心思。」
  
  董小葵被朱芸誇得不好意思,很不自在地對著她笑笑,也不知說什麼才適合。她就是這樣的女子,如果遇見挑釁,就十分伶牙俐齒,若是遇見誇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誰知董小葵不說話,朱芸倒是來了興致,又是一陣開心的笑,那笑十分誇張,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董小葵幾乎覺得在這樣安靜的午後,這樣的笑太過驚天動地。
  
  於是她尷尬地四處瞧,好在西山這裡向來安靜,鮮少有人走動。可是這一瞧,她卻意外地發現那個男子還站在方才下車的地方。
  
  面上那副裝逼墨鏡還戴著,他這會兒遠遠地站著。董小葵才發現這男人倒是天生的衣架子,一襲普通的休閒裝,也能穿得衣冠楚楚。此刻,他正雙手插袋,面朝著這邊,像是在打量自己。
  
  董小葵想到剛才有口難辯的遭遇以及之後的驚心動魄,火立馬上來,也是毫不示弱地瞪著他。
  
  這時,日光倒是盛大起來,落了他一身。他背後的碧樹被日光照得青翠通透,如同碧玉,錯落有致的房子,素淨典雅,散落在碧樹間。再往遠處,便是碧青的西山,瓦藍的天空,還有大群飛鳥在天空歡快地盤旋。
  
  這男人站在那裡,周圍的一切都仿若都是他的陪襯與背景。而他隨意地一站,卻已然是這天地的中心。
  
  這場景讓董小葵覺得荒誕,恍然間,仿若是某個夢境的片段,極其的不真實。
  
  董小葵原本是挑釁,這會兒卻瞧得有些恍神,直到手上被朱芸重重一握,她才回過神來,對朱芸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對不起,芸姐。」
  
  朱芸並沒有回話,也在打量那男子,低聲問:「小葵,你——,你認識那人?」
  
  董小葵搖搖頭,很不屑地說:「我才不會認識那麼惡劣的人呢。」
  
  「是嗎?那——」朱芸聲音很輕。董小葵卻是聽出朱芸的聲音裡微微顫抖,頗為狐疑地瞧她一眼。卻見她臉色刷白,神情十分緊張。
  
  「芸姐,你不舒服嗎?」董小葵十分關切地問。
  
  朱芸立馬訕訕地搖搖頭,繼而拉著董小葵的手,很鄭重其事地說:「小葵,你可不能騙我。這些公子哥,壞得很。你這麼單純,他們——」
  
  董小葵心裡立馬明白過來,朱芸必定與這惡劣男認識,知曉其根底,所以才十分擔心自己。這會兒,董小葵想到陳佳川的絕情,想到董小槐只知道問要錢,再想到朱芸的關心,心裡翻湧著感動。於是立馬反握著朱芸的手,對著朱芸笑道:「芸姐,謝謝你。我真不認識那人。不過,剛才他跟我搶出租車,可真不是一般的惡劣。」
  
  「許二會打車?」朱芸自言自語,一臉疑惑地瞧著董小葵,眼神更是充滿審視。
  
  董小葵看見朱芸眼裡全是不相信,轉念一想:也是,住在西山這邊的人,一輩子能打一次車,絕對是奇跡。難怪朱芸會懷疑自己說謊。
  
  董小葵也覺得方纔的片段很荒誕,對著朱芸微微一笑,緩緩敘述道:「我好不容易才攔住一輛出租車,那人竟然仗著他的力氣大,硬將車門拉開,擠上來,還對司機胡編亂造說我是他女朋友。不過,好在他也是來西山的,要不然,我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到你這兒。」
  
  朱芸聽著董小葵的話,臉一如既往的刷白,就連握著董小葵的手也涼了不少。
  
  董小葵也覺察到,頗為關切地問:「芸姐,怎了?」
  
  朱芸搖頭說沒事。董小葵倒是對那人的身份有了幾絲好奇,便問:「這許二到底是誰啊?還有人的名字叫許二?」
  
  朱芸聽得董小葵問,眉頭一蹙,神色一沉,不悅地說:「許二是他的排行,在家排名老二,所以別人都叫他許二。算了,豪門貴胄的事,跟你說,你也不知。總之,你以後離這些公子哥遠點,尤其是這許二,他可是這群公子哥裡最會玩的,他們的遊戲,你是玩不起的。」
  
  董小葵一聽,原來這個惡劣的傢伙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通緝犯,竟是京城豪門貴胄的公子。怪不得那麼自以為是,又行為惡劣,還以為自己帥得驚動天庭。
  
  「小葵,你閱歷尚淺,很容易被這些人哄騙。聽芸姐的,可好?」朱芸說得越發語重心長。
  
  董小葵聽著朱芸的話,心裡暖暖的。這女子雖是大小姐脾氣,之前也聽戴餘慶說過,她也過一段荒唐歲月。可是經過這一個月的接觸,董小葵發現她不過是一個寂寞的、極少朋友、極少言語的女子。雖然她極其喜歡購物,常常揮金如土,對人冷漠,但絕不尖酸刻薄斤斤計較。對董小葵也是真心的關心。
  
  所以,董小葵跳過去拉著朱芸的胳膊,有些撒嬌地說:「芸姐,你多慮了。我才不會理這些人呢。我董家家訓可是:量體裁衣,踏實做人。」
  
  朱芸寵溺地拍拍董小葵的胳膊,終於是笑了,說:「你呀。知道就好。這外面壞人多。好了,我們走,飯菜都上桌了。」
  
  董小葵「哎」一聲,跟著朱芸往別墅裡走,卻是忍不住又回頭瞧那人,只見他已經邁開步子,步伐極快,往另一別墅群走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08 AM

第006章 人生其實很荒誕
  
  西山別墅區,即使花園裡的花開得熱烈,蜂蝶也忙碌,這裡卻永遠安靜得令人髮指。
  
  朱芸住是一棟兩層的別墅,餐廳裡,午後的日光正從明亮的落地窗撲進來,落一地的燦爛,刺得人目光微微疼。
  
  雪白的桌布上銀色的印花,擺放整齊的銀質餐具,香氣濃郁的紅色玫瑰,高腳杯裡血色的酒,泛著濃郁香味的牛排,房間裡低低的風笛聲,流水一般滑過耳際。
  
  董小葵坐在絲絨面的椅子上,有些許的侷促,拿刀叉的手略微僵硬。她沒想到朱芸的午餐如此正式,這直接讓她想到「最後的晚餐」,心裡不由得一緊:難道朱芸對自己十分不滿,這是解雇宴?
  
  如果自己被她解雇,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麼高薪的工作,債主那邊的錢怕也是按時還不了,董小槐那傢伙肯定要吃官司,到時候,老媽知道董小槐來京城闖的禍,非得氣病不可。
  
  一想到這些,董小葵心裡緊張不安,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對著朱芸微笑,道:「芸姐安排得如此豐盛,今天是有什麼喜事吧?」
  
  董小葵問出這話,心裡瞬間緊張到了極點,她真怕朱芸說出殘酷的事實,因為她真怕董小槐的事處理不好,讓媽媽知道,媽媽這些年勞累,身體原本就很弱。
  
  「小葵,你以後要愛弟弟和媽媽。」這句話是爸爸臨死前說的,董小葵一直記得。
  
  媽媽和弟弟是最疼愛自己的爸爸的囑托。她記得那時,雲來鎮的五月天有大片大片雪白的槐花開,木架的房子裡,風在低低盤旋,帶來滿屋子的甜香,她強忍著淚,對爸爸鄭重其事地點頭。那是一種承諾,這便成為她生命很重要的部分。
  
  董小葵一邊想著,一邊用刀叉漫不經心地切著牛排,淡淡地瞧著朱芸,看到朱芸點點頭,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下來。這一放鬆,連同早上遭遇的分手和剛在路上遇見的驚魂事件所帶來的鬱悶都被一掃而空。
  
  董小葵忽然覺得生活其實很美好,連同食慾也變得格外好。
  
  吃完午飯,本來按照慣例是要陪著朱芸看一些經濟信息,以及她弄到的比較內部的金融資料。可由於方才董小葵喝了一杯紅酒,加上之前就有些感冒,這會兒頭暈暈的,精神十分不濟,朱芸也看出端倪,便讓她上樓休息。
  
  董小葵摸出手機看看時間,才午後兩點,也實在支撐不住,所以只得上樓去休息。又因一心記掛著晚上去「最神話」的事,所以將鬧鈴調整到三點半,這才放心大膽地睡去。
  
  誰知一側身醒來,惶惶間睜開眼,四周安靜得聽不到一絲的聲音,董小葵一時沒反應過來身在何方,於是就那麼睜著大眼睛躺著柔軟的大床上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起是頭痛,所以在朱芸家的二樓客房裡休息。
  
  董小葵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才覺得找到呼吸。可抬眼瞧四周,原本拉嚴的窗簾,拉開了一條小縫,外面的光線泛紅,像是日薄西山的光景。
  
  那窗前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床,像是在看什麼。由於外面的光線實在弱,而他又站在窗簾後,這倒讓董小葵一時無法看清此人。
  
  她向來對人對事都充滿警覺,這下內心大驚,倏然坐起身,瞧瞧自己的衣衫還算整齊,略鬆一口氣。那人卻是轉過身來,低聲問:「小葵,醒了?」
  
  董小葵聽得是朱芸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回答:「嗯,醒了。」
  
  她一邊翻身下床一邊摸枕邊的手機,摸了一陣,竟是沒有摸著,她想也許是自己睡覺不老實,將手機弄到地上去了,於是在地上找。
  
  朱芸開了燈,走過來,攤開手心,輕笑著說:「小葵,是在找手機吧。」
  
  董小葵略一抬頭,就發現自己的手機在朱芸手裡,心裡頓時很不爽,因為在她看來,手機屬於一個人私密的一部分,大凡有禮貌的人都不該輕易、未經別人同意,動別人的手機。若是平日裡,有人敢動她的手機,就算是陳佳川,她都得發火。
  
  可朱芸畢竟是自己的僱主,給的薪金豐厚,董小槐闖的禍需要這筆錢,再說朱芸對自己也算不錯。所以,董小葵強扯出一個笑容,伸手接過手機,一邊看時間,一邊說:「是啊。」
  
  這一看,竟是嚇了一跳,董小葵這一覺竟是睡到了六點半。六點半,就算朱芸現在送她回家,不遇見堵車,也要將近八點。到時候如果耽擱一下,八點半不能上網,進入「最神話」發出離婚異議公告,那麼,一半財產也是分不到的。如果堵車,超過九點回去,暢園管樓李大媽一定會抓自己,那麼就是絕對倒霉了。自己最近運氣不好,絕對不能存僥倖心理。
  
  「呀,六點過了,這該死的鬧鈴——」董小葵很是著急,立馬蹲身穿上鞋,又用手指抓抓頭髮,三下五除二將頭髮隨意綁成馬尾,一邊綁,一邊對朱芸說:「芸姐,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麻煩您送我一下,行麼?」
  
  朱芸一臉吃驚,急切地問:「現在就走?」
  
  董小葵看看手機,點點頭,道:「是的。不然時間來不及。」
  
  朱芸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說:「我記得你們暢園是九點半關門。」
  
  董小葵搖搖頭,道:「實際上九點就必須在宿舍,暢園管樓的阿姨,人稱舍監李莫愁,生平對不規矩之女子向來厭惡,所以,她每日九點整一關暢園門,就開始到各個宿舍排查,而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夜不歸宿者,必定上報系裡,那就不單單是掛科的事。」
  
  朱芸聽得目瞪口呆,一臉驚訝地問:「這人,系裡還留著?這——」
  
  「誰知是什麼後台,年前還得了優秀管理員稱號呢。」董小葵一邊撇嘴說,一邊將外套扣子迅速扣好,京城的五月天的晚間,還是涼。
  
  扣好後,董小葵就拉開門,蹬蹬往樓下去,朱芸也跑出來,皮鞋在樓道裡敲得脆響,她在身後急切地喊:「小葵,先不要著急。你吃完晚飯,我送你。我親自為你做了燉雞呢。」
  
  董小葵在樓梯口一頓步,回過頭十分為難地看著朱芸。
  
  朱芸走過來,拉著董小葵的手,說:「我先前跟戴餘慶和趙敏一起吃飯,聽說你們暢園也有搬出來住的,要不,你搬到我這裡來,我每天接送你就是了。」
  
  董小葵心裡一愣,一下子有些不自在。倒不是因為搬出暢園需要花費很多錢,而是朱芸的這種說法讓她覺得隱隱不安。
  
  她在心中暗自告誡自己:董小葵,你不要敏感。朱芸只是真心關心你。
  
  所以董小葵定定神後,借整理衣衫的動作,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手從朱芸手中抽出,這才笑道:「大學嘛,就是跟宿舍裡的姐妹們一起過,才有意思,再說,芸姐那麼忙的,我又怎麼能麻煩芸姐呢。」
  
  董小葵一邊說,一邊往門那邊走,誰知才走兩步,朱芸快步走過來,將董小葵的胳膊一拉,沉聲道:「吃完晚飯再說,你這會兒走,我也不會送你回去,你清楚,這地方,你基本上打不到車。」
  
  董小葵一回頭,瞧見黃暈的燈光下,朱芸姣好的面上,全是陰沉沉的寒意。
  
  董小葵當即心裡一咯登,暗想也許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但她面上卻還是微微笑著,說:「芸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今天確實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她說著,還是微笑著瞧著朱芸抓著自己胳膊的那隻手,正在這時,董小葵的手機響起來,林憶蓮一遍又一遍的在唱「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跡;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只是不願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總記得在哪裡」……
  
  停了又打,打了又停,如此再三,電話那端的人鍥而不捨。
  
  董小葵也不說要接電話,只是笑看著朱芸。朱芸終於是鬆了手,董小葵退了幾步,這才掏出手機來,又是此岸彼岸。
  
  董小葵剛接起來,還沒有說話,此岸彼岸平素裡稍微的淑女此刻全無,很火爆地吼一聲:「無憂,老娘不喜歡給陌生人打電話,你丫的讓我一次次破戒。說,現在還在哪裡鬼混?兄弟們都召齊了,頂級裝備也給弄好了。等你來秒殺狗男女,分財產來著。」
  
  董小葵覺得此岸彼岸是徹底怒了,吼得她耳朵都嗡嗡的痛。此女雖在遊戲裡PK起來不是人,招招都是殺招,但一起組隊,用語音指揮時,聽聲音還算溫婉,今日到底是有恨鐵不成鋼的情愫。
  
  董小葵賠笑,道:「我這不是遇見點事麼?你放心,我一定會來的,不過,你今天如此激動,莫不是,你幹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此岸彼岸在那頭咳嗽幾聲,遮遮掩掩地說:「我去喝口水,你趕快上來,不然,以後恐怕有一幫人要見你一次滅你一次了。」
  
  董小葵剛想問為何,此岸彼岸已經掛了線。一回頭,卻看見朱芸緊抿著唇,一臉陰冷地站在一旁。
  
  「芸姐。」董小葵被那眼神看得有點後怕,低喊一聲。
  
  朱芸緊逼過來,近乎咬牙切齒地說:「你為了跟別人約會,就連我替你燉的雞也不吃。」
  
  董小葵頗為不耐煩,原本自己與朱芸不過是僱主與僱員關係。只是先前覺得她人還不錯,也算是真心關心自己。可眼下看來,這朱芸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而且看樣子,今天她是橫豎不會送自己回去。再說,從她的情緒來看,自己在這裡很不安全。所以,董小葵狠狠地將她甩開。道:「芸姐,我今天真有事,您不方便,就不需要送我,我自己出去碰運氣。」
  
  她說著,往門口去,拉了拉,卻是拉不開。
  
  朱芸在背後冷笑,道:「董小葵,你以為我不想讓你走,你走了麼?」
  
  董小葵轉身瞧了瞧她,很無可奈何地說:「芸姐,你何苦。」
  
  朱芸神色有些癲狂,情緒也有些失控,道:「難道我對你的好,你感覺不到麼?小葵,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那一次,我去你們學校,在暢園門口看到你,你穿紅格子的襯衫,梳著馬尾,神色乾淨,你知道那一瞬間,我覺得全世界都只有你。從那時開始,我就決定,要一直對你好。」
  
  董小葵瞧著她,皺了皺眉,很平靜地說:「多謝你垂青,可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男人有什麼好的。他們只會背叛,只會將責任推給女人,他們只會給女人帶來無盡的災難。」朱芸向著董小葵走去。
  
  董小葵懶得聽她廢話,一閃身,跑去推落地窗,也是推不開,用手敲一敲,那玻璃也是不是自己可以打碎的。心裡悵然。
  
  朱芸卻是笑道:「小葵,沒用的,你出不去。」
  
  董小葵暗自歎息,自己最近運氣不好。爾後一閃身,往樓上跑。朱芸在後面追著。
  
  董小葵推開先前的臥房門,將窗簾大大地拉開,那窗戶倏然推開,窗外暮色蒼茫,西山那邊還有一點點的紅光,表明白日剛剛過去不久。
  
  董小葵跑到陽台上,瞄了瞄樓下,目測了距離,是自己可以承受的距離,所以,她倏然翻坐在陽台上。
  
  跟著跑進來的朱芸嚇得大驚失色,慌忙說:「小葵,你別做傻事,你過來,我替你開門,立刻送你回去,真的,我保證。」
  
  董小葵回頭看看朱芸,只見她臉色刷白,充滿擔憂。
  
  朱芸見董小葵回頭瞧自己,立馬舉著雙手,道:「小葵,你別做傻事,真的,你相信我。你過來,我立刻送你回去。」
  
  董小葵對著朱芸搖搖頭。
  
  朱芸眉頭一蹙,問:「你真是要離開我麼?」
  
  董小葵淡淡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很顯然,我不是你的同道中人。」
  
  朱芸臉色一變,沒有擰得難看,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董小葵,你不怕你弟弟出事麼?」
  
  董小葵一驚,朱芸竟知道董小槐的事。會不會,她跟董小槐的事有關呢?
  
  董小葵已經不想再去想,朱芸卻繼續說:「如果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幫你一次性擺平董小槐的事。」
  
  「如果沒有辦法,我弟弟該坐牢就坐牢,是董家人就不會逃避責任。」
  
  董小葵慢慢貓著身子,這一刻,她覺得人生真的很荒誕,自己上午失戀,下午遇見有人對自己表白,只是這人是個女人。這種荒誕,讓她不禁微微一笑,爾後,縱身一跳。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11 AM

第007章 鏈子總是關鍵時刻掉
  
  董小葵往樓下一跳,貓著身子滾落在草坪上,膝蓋卻不知磕到了什麼,鑽心的疼。
  
  她吸了一口涼氣,顧不得痛,「噌」地站起來。扶著牆,甩甩腿,萬幸骨頭沒有斷,只是那褲子擦著膝蓋真是鑽心的痛。
  
  朱芸半個身子在陽台外,語氣驚恐地喊:「小葵,你傷著沒?」
  
  院內那條平時只知道吃喝睡的蘇牧居然也跟著叫起來,算是這麼些日子第一次盡了義務。
  
  朱芸朝著那蘇牧狠聲喝道:「果兒,閉嘴。」
  
  那狗倒也很上道,立刻沒再叫,返回它的狗屋內。朱芸的聲音立馬軟下來,柔柔地喊董小葵的名字。
  
  董小葵本不想說話,但朱芸這樣驕傲的女人,都用這低低軟軟的語氣,便也只得含糊地一句:「我沒事!你把大門打開吧。」
  
  她滿以為朱芸經過方纔的跳樓事件,會立馬答應,可朱芸卻是唧唧歪歪地扯,用祈求的語氣低聲說:「小葵,我會對你很好的,會比任何人對你都好。」
  
  董小葵聽不得這話,尤其是方才朱芸拿了董小槐的事做要挾,讓她心裡也十分不爽。
  
  年前,董小槐想錢想瘋了,書也不好好讀,頭腦發熱,跟幾個同學一起來闖蕩京城。其實就是被人騙到京城郊區,在那裡搞非法傳銷。董小槐還斷斷續續騙了老媽幾千塊錢,後來竟然騙到董小葵這邊。董小葵警覺,三下五除二,周旋一番,報了警,將那個傳銷窩點端了。
  
  董小槐是給弄出來了,一番教育,董小槐還來脾氣了,說董小葵總是端姐姐的架子教訓人,動不動就拿死去的老爸說事。
  
  董小葵懵了,董小槐撒腿就走,董小葵與陳佳川到處找,還發動了同學,連趙敏都回去找關係,卻還是遍尋不著。
  
  誰知沒幾天,派出所來電話了,董小槐與人一起去找事做,不知怎麼就犯了事,弄壞一富商的貴重物品,連帶著被對方指控是涉嫌偷盜,非得索賠還要將他送去坐牢。
  
  董小葵一個人往那家跑了許多次,對方見董小葵也是誠懇不容易,董小槐也不過才剛滿十六歲,於是對方也同意只讓賠錢。後來,輾轉找來專家鑒定一下那弄壞的物品,估價三十萬。董小葵不甘心,又通過趙敏的關係找了幾個專家,皆估價在二十五萬到四十萬之間。
  
  對方看董小葵一介窮學生,也是頗為不耐煩地說:「二十萬,三年內必須還清。」
  
  二十萬如果只是數字,那真沒啥。可那卻是代表著錢。董小葵看著協議上那數字,仿若覺得自己的青春嘩啦啦地流走,奢侈得令人髮指。
  
  二十萬,自己得工作多少年啊?再說了二十萬,三年內,讓自己懷揣石灰粉去搶劫啊?董小葵瞧著那協議,頓時覺得暗無天日,又瞧瞧旁邊的一臉沮喪、萬分悔恨的董小槐。想起爸爸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小葵,永遠不要用你目前的處境去衡量你的明天。只有對明天懷著敬畏,明天才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給你。」
  
  罷了,董小葵心一橫,抓起筆唰唰簽了自己的大名。
  
  領著董小槐從那大廈出來,就拎著他去了西客站,在窗戶取了定好的票,將董小槐扔上車,臨行前,董小葵惡狠狠地對他說:「你若不好好讀書,敢對媽提起這件事,我絕對袖手旁觀。」
  
  董小槐含著淚,一個勁兒地說自己是冤枉的。董小葵懶得看他,只煩躁地揮揮手,雙手在衣袋裡走出來,陳佳川等在門口,頗為擔憂地問:「二十萬不是小數目,三年之內——」
  
  董小葵頗為煩躁地說:「如果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承擔了這個債務,我們可以立馬分手。」
  
  那時,陳佳川拉著她的手,點她的額頭,說了一個字「傻」。
  
  「小葵,答應我,吃完飯,我一定送你回去。因為,今天,今天是我生日。」朱芸的語調越發低。
  
  董小葵聽得也不是滋味,拋開朱芸對自己的特殊情愫外,她對自己還真是不錯的。可是因有了這一層隔膜在,便是再也不可能自在相處的。
  
  朱芸見董小葵沒有說話,便往屋內跑,一邊跑一邊喊:「小葵,你等著我。」
  
  董小葵自然不等她,而是一瘸一拐往那牆邊去,別墅裡的牆其實沒有多高,尤其是這種頂級的別墅,本身安保就做得好,幾乎不必有別的擔心。
  
  董小葵很輕易地抓住牆邊一棵梧桐越過了牆頭,她也顧不得膝蓋陣陣的疼,一邊拍著身上草屑,一邊快步往別墅外走。
  
  因董小葵經常來,門口的保全人員也沒有多問,大約是見慣了權貴之家的不按理出牌,只是很疑惑地瞧瞧她。
  
  董小葵走得很急,一口氣走出很長一段距離,這才在花圃邊蹲身下來,因為褲子擦著膝蓋處,疼得鑽心。她將褲子挽起來,藉著微弱的路燈一瞧,膝蓋上磕了一條口子,血肉模糊的,還有血在往外浸。難怪這褲子一摩,就疼得要死。
  
  董小葵一邊卷褲管,一邊吸著涼氣,輕笑著自嘲:「這幾年沒練習,跳樓技術倒是退步。」
  
  她記得以前在家,常被老爸關在二樓做看書做作業。那時年少,小孩子心性,她又比較野的那種。家裡的房子是那種小天井的老舊木房子。
  
  常常有小夥伴在外面學貓兒叫,讓她出去玩。董小葵就是從窗戶那邊爬下去的,後來膽子大了,竟是貓著身子跳下去。有一次,被爸爸瞧見,他不敢出聲呵斥,屏住呼吸站在那裡,等她跳下去。才走上前,鐵青著臉呵斥。
  
  爸爸呵斥她的內容已記不得,但是董小葵第一次看到一向和藹的爸爸臉上那種陰沉的神情。當時只是很懼怕爸爸。後來,待到爸爸不在了,再回憶起這件事,終究是領悟了:爸爸的陰冷神色全部都是疼愛。
  
  董小葵想到爸爸,動了一下嘴唇,想喊一聲「爸爸」,終究沒有發出聲音,怕一喊,淚水就決堤。她一下子站起身,吸吸鼻子,抬頭看看天。
  
  六點過的京城,暮色來得迅猛。剛剛還見到的夕陽餘暉,如今以只有淡淡的一線,四周樹影幢幢,遠處的山在暮色中像是潛伏的野獸,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董小葵看看四周,靜悄悄一片,別墅群裡有燈火閃亮。這種地方,能打到車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的士司機也不會神經錯亂,到這裡來轉。今晚,先不說去「最神話」裡分財產的事,若不想點辦法,就得流落街頭,到時候,就是安全也沒有保障。
  
  思來想去,跳入腦海的就是戴餘慶那張稚嫩的天然呆的臉。董小葵一下子來了精神,這死小子竟然敢給自己介紹這爛工作。他表姐是什麼樣的人,他能不知道?這死小子看起來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
  
  董小葵憤憤地啐一口,咬牙切齒地自語:我要不在趙敏面前落井下石,我就不叫董小葵。這會兒,就該這死小子來負責。
  
  董小葵一邊咒罵,一邊摸手機,準備打電話叫戴餘慶看著辦眼前的事。
  
  董小葵的手機倒是沒在方纔的跳樓翻牆的英雄行徑中搞丟。但是,往往人倒霉時,什麼驚悚的、無厘頭的破事都會遇到。
  
  當董小葵掏出手機來按鍵時,頓時傻了眼。手機的鍵盤全部翻起來,與機身脫離,且還有幾個按鍵完全找不到屍首,屏幕墨黑一片,它老人家(嗯,用了四年的手機,在手機界已算是有資格的老同志了)顯然已經罷工。
  
  董小葵藉著路邊黃暈的燈光,萬分懷疑地瞧著手中的手機,抓破頭也沒想出它到底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她將鍵盤一一安回去,雙手合掌,唸咒語般地說:一定能開機,一定能開機。
  
  念了幾句,她小心翼翼地摁著開機鍵,屏幕依舊是墨黑一片。又用幾分力,依然無果。最後,董小葵終於確定此君徹底罷工,這才憤憤地蹦出一句:你老母高堂的,關鍵時刻,竟給我掉鏈子。
  
  即便是如此,董小葵還是不死心,在上衣口袋裡摸索一陣,並沒有摸到弄丟的鍵。然後又索性將手機鍵盤全部揭下來,藉著路邊黃暈的路燈又試驗一陣,依舊無法啟動。
  
  董小葵終於是發狂,將手機屍解,亂七八糟的零件全裝入衣袋。
  
  還來不及沮喪,就見別墅那邊拐彎處有強烈的亮光,應該是有什麼人開車出來。董小葵心裡一亮,現在應該不顧矜持,上前去借個電話,抑或可以更進一步地要求搭個便車。
  
  不過,若是朱芸的話,那倒是不好辦。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12 AM

第008章 妖孽型男人許二少
  
  當你走投無路時,不要說你盡了全力。你應該看看,是否請求了別人的幫助。
  
  ——題記
  
  董小葵貓著身子,隱藏在花圃旁的小葉女貞樹叢裡,盯著前面拐彎處開過來的車,那車的車燈太亮,晃得董小葵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
  
  待她緩過神來,那車已經離得很近,看車型並不是朱芸平常開的那種小型跑車,而是那種比較霸氣威嚴的車。
  
  應該是越野吧。董小葵判斷。她對這些名車向來沒研究,倒是陳佳川極其喜歡,每次看到都是如數家珍一般。上一次在Q大,貌似有一輛這種車型的,陳佳川似乎說是越野來著,還說什麼男人開越野才持重有味。
  
  不過,也管不得是什麼車型,現在要做的就是立馬上前,看看能不能獲得幫助。
  
  所以,董小葵也顧不得膝蓋痛,立刻快步跨出去,往路邊一站,還沒抬起手來向那車招手,那車卻突然一下子加速,「唰」地一聲從董小葵身邊飆過,帶起一陣涼風,嗖嗖地往董小葵身上鑽,涼得她打了個顫。
  
  董小葵一愣神,還沒來得及啐一口「呸」,那車卻又一個急剎,在前面停住,然後,慢慢地倒回來,在董小葵面前停住。
  
  董小葵心裡一緊,生怕這車裡的人是朱芸,本能地往後一退。
  
  那車窗倒是徐徐落了下來,從車裡探出一張男人臉。雖然這次,他沒有戴墨鏡,燈光也不甚清楚,董小葵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張臉,這男子正是朱芸口中的許二,之前與自己爭出租車的惡劣男人。
  
  這許二少看見董小葵,本來清冷的神色裡滲入一絲微笑,一臉玩味兒,上上下下地掃視了董小葵一番。
  
  董小葵生平最討厭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用審視貨品的目光看自己。所以,這許二少一掃視董小葵,她也毫不示弱,狠狠地瞪回去。
  
  許二少不怒反笑,那眼睛倒是因為這一笑,略略彎起,配著整張稜角分明的臉,讓董小葵想到了「相得益彰」這個詞。平心而論,這個男人的五官只能算作周正,要說帥得驚動天庭,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淡淡的神情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無波卻深沉持重,那微笑卻恰恰又像是日光,這麼一配合,便讓董小葵很荒唐地想到日光和暖的早晨,幽靜的林間,霧氣與日光一起湧動。
  
  這種單靠氣質與長相就能達到如此境界的男人,再加上他顯赫的身份。董小葵根本不用懷疑,就判定這男人絕對是個禍害女人的妖孽......
  
  也難怪朱芸會說,這男人是這群公子哥裡最會玩的主。
  
  董小葵瞧著他,一想到這個男人曾禍害無數少女,踏碎無數女子的芳心,內心就鄙夷得不得了。可是鄙夷歸鄙夷,自己現在處境堪憂,急需要人幫助。否則,回到學校,不僅會被李莫愁抓到系裡去掛科、挨處分,扣學分,而且最關鍵的是會損失掉「最神話」裡一大筆財產。身為金融系的才女,董小葵從來都懂得「兩害相權取其輕」,算盤要打得啪啪響,才能天天向上,才能有擺脫一切困境的希望。
  
  何況,自己剛剛才失去朱芸這份兒工作,也沒多少積蓄去支撐董小槐犯下的錯,如果能拿到「最神話」裡陳佳川的一半財產,那麼,自己倒還能多支撐幾個月。
  
  所以,雖然是妖孽惡劣男在眼前,但是董小葵認為能夠得到幫助才是王道。她董小葵也不會正義感爆棚到拿自己的前途命運去開玩笑
  
  想到此,先前對許二少的狠瞪眼神早就柔和了下來,眸光微微斂起,正努力調整出合適的眼神和神色,組織語言,琢磨怎麼開口求助。
  
  許二少倒是淡淡地開口,說:「上車,我送你回去。」
  
  董小葵一愣神,這話雖然正合了她的意,讓她不必費神費力去琢磨如何開口求助。但從他嘴裡說出來,跟自己請求他幫助,這可是兩個概念。
  
  所以,當董小葵聽到他的話,直覺就懷疑這大少爺一定是來了什麼興致,要整自己。當即,就在心裡告誡自己:他的車絕對不能上。
  
  於是董小葵立馬換上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樣說:「您那麼忙,就不必麻煩您了,只是能否借手機一用,我打電話讓我朋友來接我。」
  
  許二少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淡淡地說:「我只送。手機是隱私,向來不借。」
  
  董小葵心裡暗罵「惡劣」,臉上卻是尷尬一笑,裝作十分不好意思地建議:「那——我說號碼,能麻煩先生替我打個電話給我朋友,讓他接我嗎?」
  
  許二少想也沒想就直接說:「我的話很清楚,只送,不借。」
  
  董小葵很想上前揍他一拳,但是忍住了,四處打量,那邊別墅區的入口,似乎還亮著黃暈的燈光。也許,那邊能夠借到電話。
  
  董小葵這麼一想,便不想與這男人費過多唇舌,臉上的笑容立馬收起,很鄙夷地看他一眼,輕蔑地揮揮手,淡淡地說:「我與先生非親非故,非敵非友。便不麻煩你了。」
  
  許二少百無聊賴地看看天色,瞟了董小葵一眼,也不生氣,只是彷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然後很鄭重地說:「我也承認我們非親非故,非敵非友。可咱們是冤家啊。」
  
  董小葵差點被他強調的「冤家」二字砸死,抬眸看過去,堆著一臉虛假的笑,道:「你不用為中午的事感到內疚,我向來大度,不會記仇的,你放心。」
  
  董小葵一說完,就轉身往別墅群落的那盞門衛處的燈光那邊走。才走兩步,便聽得有車飛快過來,然後急促剎車,接著就聽見朱芸喊:「小葵。」
  
  董小葵停住腳步,心裡暗罵:這都什麼事啊,全都趕一天來,讓自己連還手對付惡劣處境的餘地都沒有。
  
  董小葵歎一口氣,慢騰騰地轉過身,便看到朱芸從她紅色的跑車裡出來,急急忙忙奔過來。
  
  而許二少居然已經下車,一身黑色西裝,優雅得體,看那樣子倒像是要去參加什麼正式的宴會。
  
  他正靠著他的車在點煙,用的是火柴,漫不經心地輕輕一劃,「絲」一聲,手中騰起一簇光亮,小火苗邊緣有著淡淡的藍,他稜角分明的臉在亮光中呈出一種淡淡的涼薄。
  
  朱芸急急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問:「小葵,可有傷著?」
  
  董小葵不想在這裡處理這事,也不想與朱芸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拉拉扯扯,不清不楚。正想著如何拒絕,許二卻淡淡地喊了一聲:「朱芸,適可而止。」
  
  那聲音不大,輕飄飄的,董小葵甚至是努力分辨才聽出那話說的是什麼,可朱芸卻因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一下子頓住了腳步,站在原地,身形像是一枚巨大的驚歎號。
  
  她身子微微發抖,在黃暈的燈光下顯得尤為慘淡,片刻,她才恭敬地喊了一聲:「原來是許少,您出去啊。」
  
  許二少吸了一口煙,這才緩緩地說:「聽說你大哥在錦城那邊的地產做得不錯啊。」
  
  朱芸身子又是一顫,在一旁站著,聲音也有些發顫,道:「還好。全憑許少您的照拂,要不然,怕是難行。」
  
  董小葵暗自一驚,這對話這氣場,完全就是壓倒性的,她甚至覺得朱芸渾身都在發抖。看來這許二少倒真是厲害人物,不過他就是京城公子哥們,什麼時候倒是可以照拂到千里之外的錦城去了,權貴之家可真不是自己所能想像的。
  
  董小葵一邊暗歎,一邊下定決心要與這人楚河漢界,劃清界線。
  
  那許二少卻是彈了彈煙灰,也沒理會,而是朝著董小葵走過來。
  
  董小葵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那傢伙走過來,將煙頭掐滅,很優雅地略彎腰,輕輕放在旁邊的垃圾桶裡,爾後站在董小葵面前,淡淡地說:「乖,別鬧了,宴會就要開始了,走吧。」
  
  他伸出手來,攤開掌心放在董小葵面前,他的手指修長瘦削,很是好看。
  
  董小葵似笑非笑地看看他,輕聲說:「別以為,每一次你都可以掌控局面。」
  
  董小葵說完,就繞過他,往朱芸那邊走去,她寧願相信朱芸會送她回學校,也不願跟這人有什麼牽扯。因為這個男人讓董小葵直覺很危險。
  
  就在繞過他的那一剎那,董小葵的手被他抓住,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說:「中午,冒昧,你幫了我。不喜歡欠別人情。」
  
  「你已經給了車錢,不欠什麼。」董小葵毫不留情指出事實。
  
  他卻還是沒有放開,又是那種淡漠的發冷的語氣,說:「今晚,你別無選擇。她——,不敢送你走,這裡也沒有人敢借電話給你,抑或送你回家。」
  
  他說得很慢,像是生怕董小葵不能聽清楚一般。
  
  董小葵站在原地,也是明瞭此人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而這男人的架勢像是不達目的不善罷甘休。
  
  所以,只是片刻,董小葵一下子回過頭,對著他嫣然一笑,柔柔地說:「那有勞許少。」
  
  許二少眸光微斂,淡漠的神色裡多了一分探究,大約是沒有想到董小葵會突然答應,而且這樣爽快。
  
  不過,那神色也只是微微蕩漾,便又旋即恢復成如水的淡漠,淡淡地說:「甚好。」
  
  董小葵看看他的手,示意他可以放開了。他也瞧董小葵一眼,一下子將她橫抱起來,往車上走。
  
  董小葵忽然慌亂,就是與陳佳川過去的六年戀愛,也不過是「手牽手,街上走」,頂多在鮮少無人的樹林深處,允許他親吻自己的額頭,或者擁抱一下。
  
  她何曾被人這樣抱過?不安地掙扎一下,這男人卻在她腿上狠狠一掐,算是懲罰,經過朱芸身邊時,他依舊是淡漠的語氣,說:「都快當媽的人了,這風寒夜涼的,也不知道要注意一下,這動了胎氣,孩子跟你都得受罪。」
  
  這妖孽又提這話。對董小葵來說,無疑於晴天霹靂,瞬間被打得懵懵的,竟是什麼反抗的舉動都沒有,就這樣任由著這混蛋妖孽給抱上車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15 AM

第009章 情緒有點濕濕的
  
  人要在社會裡立足,首先就要有看人看事的眼力;其次,要有承擔的魄力。
  
  ————題記(許少語)
  
  董小葵還在發愣,許二已將她塞進車裡,然後一下子俯身過來替她系安全帶。
  
  她被嚇了一跳,正眼看時,只見到他近在咫尺的側臉。週遭是他溫熱的呼吸,還有他身上潔淨的氣息,淡淡的,十分好聞,像是五月裡日光和暖的午後,茂盛植物散發出的植物香。
  
  這場景讓她有些恍神,彷彿這是十里平湖霜滿天的月夜,自己是泛舟的採蓮人,唱著清雅的歌遇見命定的良人,有種古典的浪漫。
  
  待董小葵天馬行空地想像一番,回過神來,這人已為她繫好安全帶,並且從後座抓了一隻小藥箱塞在她手中。
  
  董小葵一直沒說話,只聽得心跳得怦怦的。許二像是瞧出她的緊張,淡淡地瞟她一眼,波瀾不驚地說:「不用緊張,我對小女娃沒興趣。」
  
  他一說完,便徑直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認真地繫好安全帶,發動車子時,又淡淡地說:「你處理一下傷口,包紮起來,不要弄髒我的車。」
  
  這男人的語氣始終淡漠,可說話的內容卻十分惡劣,董小葵想要以神色對此人加以鄙夷。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來看她一眼,只是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
  
  董小葵覺得無趣,收回視線,慢騰騰地打開盒子,拿棉花蘸了消毒水,顫巍巍地伸過去處理傷口,消毒水輕輕一沾上膝蓋的傷口,棉花迅速被染紅,而那刺痛,一瞬間像是到達極致,痛得人無處遁形。
  
  消完毒,正待要包紮時,這人卻又突然說:「無須包紮。」
  
  董小葵拿著紗布的手一頓,氣不打一處出來,本想說出一句諷刺的話。誰知還沒說出來,許二卻淡淡地說:「這種天氣,簡易處理,包紮了很容易感染。」
  
  這話將董小葵噎在一旁,內心有點愧疚,人家這分明是為自己好,虧得方才自己沒說出什麼不當的言論。
  
  董小葵不由得再次轉過臉去看他,他緊抿著唇,注視著前方,並沒有轉過來。自己也不便一直瞧著他看,索性靠在椅背上,什麼也不想。
  
  想是車性能很好,車的聲音很低,車內極其安靜,只有低低的歌聲在流淌,是聲音澄澈的女聲帶著一絲絲的悲涼,配著鋼琴聲,便帶著一種神聖的悲壯。
  
  車在高架橋上疾馳,明明滅滅的路燈光在車裡起起落落,朦朦朧朧一片寧靜。
  
  董小葵輕輕側過頭,瞧著窗外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那高架橋下緩緩流淌的車流,還有夜航的飛機在墨黑的天幕上閃爍而去。
  
  這是屬於城市的繁弦急管,熱鬧勝景。
  
  可是,董小葵忽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存在於這片繁華里,仿若這三年的記憶被憑空抹去,連一絲的痕跡都沒有。
  
  情緒有些濕潤。她本來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或者說,是她本來就不容許自己有過多的落寞情緒。因為,那不適合生活,更不適合生存。
  
  可是,今天,或許是因為遭遇到太多的離奇荒誕,董小葵在這一刻覺出了幾絲虛無與落寞。可也僅僅是瞬間,當她看著眼前不斷延伸的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條時,不由得低呼一聲:「你要帶我去哪裡?」
  
  這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將車開得更快。
  
  董小葵十分惱怒,非常後悔自己一時衝動,上了這賊車。這男人看起來人模人樣,還真如朱芸說的那般,惡劣無比。
  
  可後回歸後悔,董小葵畢竟不是傻了吧唧的狗血電視劇腦殘女主,會做與開車人搶方向盤這種低智商的事。
  
  她心裡著急,但耐著性子,語氣盡量平靜,緩緩地問:「敢問許先生,這車是要開往何處?」
  
  他還是瞧著前方的路,十分專注,只是這一次,他淡淡地說:「朱芸帶你走的路,經常堵車吧?」
  
  董小葵一愣神,這才想到現在應該是下班高峰期。京城特色,上下班時間,各條道路堵得嚇死人,人們戲言:走路都比開車快。
  
  有好幾次,董小葵陪朱芸去購物晚了點。朱芸開車送她回學校,那車就堵在半道上,老半天都不動一下,朱芸還不住安慰,說:「如果回不去,就去她那裡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
  
  或許,朱芸也知道這條路,可是每次都要走那條容易堵車的路,怕早就有著別的企圖。一想到這些,董小葵就一陣陣的惡寒。
  
  「那條路確實——」董小葵有些不好意思,語氣也低低的,更不敢轉眼去看許二,只是看著眼前的路,偏是偏了點,但是一直都很順暢。
  
  許二這回卻是開口,語氣雖然還是淡淡的,但是有一點點的笑,他說:「人要在社會裡立足,首先就要有看人看事的眼力;其次,要有承擔的魄力。」
  
  董小葵不明白這男人到底在說什麼,不由得偏過頭去看他,不料這一次,他竟是在瞧著自己,朦朧燈火下,看得出他唇角上揚,有一種似有若無的微笑。
  
  董小葵居然感覺像是做賊被人逮住,有些慌亂,但卻只是半垂了眸,看著他那只受傷的手,正扶著方向盤,襯衫蓋著,於是也看不到到底傷得如何。
  
  許二卻是繼續說:「比如,你看朱芸,缺乏的是眼力,剛剛這話輕信我,也缺乏眼力;然後,你既然選擇上我的車,就應該有承擔任何後果的魄力。被人輕易看穿,必得下場悲慘。」
  
  董小葵聽聞,不由得抬眼看他。他已經轉過臉去看著前方,專注的開車。他一直緊抿的唇微微上揚,給涼薄的臉打上一點溫暖。
  
  這一瞬間,董小葵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情愫蔓延。她是小鎮上長大的女孩,爸爸死得早,媽媽擺了一個賣鞋的小攤,每日與人計較,錙銖必究,但為人處世實在欠缺圓滑,就連那小攤的經營也越來越慘淡。
  
  所以,儘管董小葵很聰明,但對城市有一種陌生的疏離感。
  
  從來沒有人如此深刻地對她說過在社會上該如何,在城市裡應當如何。這一刻,這人如此輕易地就對自己說了。
  
  董小葵愣了一下,緩緩地說:「謝謝許先生指點。」
  
  許二輕輕一笑,有些打趣地說:「不過,你比一般人聰明,目標也很明確。遇事也足夠冷靜。這倒是很好。」
  
  董小葵聽聞他打趣的口氣,呵呵一笑,說:「那我就當許先生是在誇我吧。」
  
  許二輕笑一聲,沒有說話,車卻已下了高架橋,果然是Q大附近熟悉的建築物。不一會兒,車便來到Q大校門,夜間非校內人員的車,不能進入。
  
  董小葵還在擔心從這校門到暢園,就是跑也得要二十多分鐘,那還得是跑得很快的。誰知那門衛是問也不問,就將門打開,任由許二的車一路開到暢園門口。
  
  董小葵一邊說謝謝,一邊拉開車門一陣跑。許二落下車窗,朗聲笑道:「這會兒,你不該說一下『敢問恩公高姓大名』的台詞嗎?」
  
  董小葵一聽,也覺得自己太沒禮貌,連忙頓住腳步,轉過身去,只看到許二從窗口伸出手對她揮揮手,而那車子已開出好大一段路。
  
  旁邊有同樓的女生低聲說:「呀,那人車技真不錯。」
  
  另一個女生說:「車技算啥。那車才是好車呢。」
  
  「奔馳,寶馬?」另一個女生問。
  
  「呸,你就知道奔馳寶馬的,那好車還得看性能,那個車是.....」另一個女生不屑地回答。
  
  董小葵一向對自己無法掌控的東西沒啥興趣,她自己買不起的,更沒興趣。何況現在要趕時間,懶得聽她們扯,便瘸著腳快步往宿舍裡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15 AM

第010章 是誰停住了時間?
  
  人不應該以目前的處境去判定明天的結果,明天永遠是未知的。
  
  ——題記(小葵語)
  
  董小葵一路狂奔上樓,比平常沒受傷時還跑得快,剛抬手要敲門,門卻一下子被人拉開。她抬眼一看,一臉暗沉的趙敏擋在門口,亮著嗓門嚷:「你丫的董小葵,上道了,都懂得關機玩失蹤了?」
  
  董小葵嘿嘿乾笑兩聲,從趙敏身旁往屋裡閃,一邊說:「這不出了點意外嗎?我這手機侍奉上帝他老人家去了。」
  
  她一邊說,一邊抬眼瞧著牆上的壁鐘,那指針清清楚楚地指明:八點十五分。
  
  董小葵一下子傻了眼,沒想到再三衡量,作出冒險的決定,讓許二送自己回家,還是遲了。許二走近路,把那車都開得幾乎飛起來,竟還是遲了。
  
  還是遲了!
  
  幾萬塊就那麼化作肥皂泡泡飄走了,自己天界女戰神的威名也掃地了。現在還得想新的辦法去湊錢補董小槐犯下的錯,話說後天貌似就是新一期交錢的日子。交完這個月,自己就沒積蓄去交下個月的了。
  
  今天果然諸事不宜,倒霉到極點。董小葵心裡很煩躁,很想倒在誰的懷裡哭一陣。可她硬是穩穩地站著,繃著一張倔強的臉,略抬起頭不讓眼淚流出來,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牆上的壁鐘,巴不得那壁鍾指針停止轉動,以表明這壁鍾壞了。
  
  然而,那指針走得很勻稱,連聲音有力。這瞬間,董小葵覺得所剩下的那一點力氣都被指針耗盡,就連趙敏在一旁說話,也聽得不太分明。
  
  過了好一會兒,董小葵才緩過一口氣,有些不甘地問:「敏敏,那鍾不太準確吧?」
  
  正在數落董小葵的趙敏一聽,也看了看那壁鐘,又瞧了瞧自己的手錶,很篤定地說:「八點十五分,很準確啊。」
  
  這句話讓董小葵最後一絲希望都如大風中的殘燭,倏然熄滅。直到這時,她才感到膝蓋生生疼痛。
  
  低頭看一眼,膝蓋傷口處又滲出了血來,殷紅的血在小腿上形成一條細細的線。想是方才拼盡全力衝上樓,又將傷口弄裂了。
  
  她瞧著那血,有些麻木地想:無所謂,流點血而已,命還是在的,前方終究有希望。董小葵在心裡安慰自己。
  
  恍然間,想到爸爸曾經說過:不應該以目前的處境去判定明天的結果,明天永遠是未知的。
  
  董小葵想到爸爸的話,深呼一口氣,這才算是將自己形同漂浮的魂魄拉回來,算作找回了自己,一瘸一拐地坐到床邊。
  
  雖然時間過了,自己那一半財產是沒有了。但想到向來不喜歡給人打電話的此岸彼岸竟給自己打了兩次電話,並且言語之間像是有什麼事瞞著自己,董小葵暗自猜想那女人定然是幹了什麼事,且與自己這次分財產有關。所以,這一次,就算被她罵死,也得上遊戲裡去一趟,她董小葵可不是沒有擔當的人。
  
  所以,董小葵打開電腦,下意識地盯著屏幕快數跳轉。卻聽見趙敏驚呼:「天,你丫的,到底是做什麼去了?弄成這樣。」
  
  董小葵抬眼瞧趙敏,她剛從門外回來,手中端著飯盒,裡面是熱騰騰的餃子。
  
  「沒事。就不小心,磕破點皮而已。」董小葵對著趙敏笑笑,爾後從她手中接過盒子,夾了一個餃子在嘴裡嚼,一邊嚼,一邊對著趙敏笑,含糊不清地說:「明雲軒的餃子就是好吃。呀,還是敏敏疼我,跟帶魚去約會,也不忘給我打包。」
  
  趙敏白她一眼,轉身去找醫藥箱,一邊找一邊問:「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朱芸打了好幾次電話問你回來沒有,還說你沒吃晚飯。我聽那語氣十分擔心。」
  
  董小葵一聽到朱芸的名字,口中那熱騰騰的餃子便有些不是滋味。想到朱芸的種種,董小葵暗自唏噓,覺得難過。
  
  「我問你話呢?」趙敏拎著藥箱轉過來,十分生氣地擰著董小葵的耳朵。
  
  董小葵齜牙咧嘴地喊:「郡主,您老人,輕點,疼,疼。」
  
  趙敏哼哼幾聲,蹲身下去為她處理傷口,董小葵痛得狠命地咬著蒸餃,哼哼唧唧好一陣,趙敏才處理完,也是與那許二說一般不包紮,說這天氣這種處理不適合。
  
  董小葵聽著,倒是一怔。暗想:許二這人倒也算是細心了。
  
  這邊剛一走神,那邊趙敏又拉著董小葵的衣襟,大驚:「呀,你這衣服也破了,這扣子還掉了——」
  
  「啥?衣服都破了?扣子也掉了?小葵,你該不是遇見什麼事了吧?」剛從洗澡間裡出來的周珍珍向來以想像力豐富著稱,捕風捉影,立馬聲若洪鐘。
  
  趙敏狠狠地瞪過去,沉聲喝道:「老三,你說話就不能經一下腦子麼?」
  
  「我怎麼不經腦子了,我也是關心小葵啊。」周珍珍將衣服一扔,拉了電吹風吹頭髮,又轉過頭來說:「是吧,小葵。」
  
  董小葵看著兩位姐姐一唱一和,雖然說法很荒誕,很誇張,但這些話語真得讓她覺得溫暖。所以,她倒是對著周珍珍一笑,並不回答。
  
  周珍珍見到董小葵對著她笑,臉上露出幾抹擔憂。立刻拉過趙敏,小聲地問:「你看看,她還笑得出來,這是不是都驚嚇過度了?」
  
  趙敏端著藥箱,不悅地瞪她一眼,並沒有說話。倒是一直在對著鏡子敷臉的老大余姚這會兒氣定神閒地發話:「即使有什麼,也定是遇見英雄救美了,沒瞧見是有人開車送回來的啊。是吧,小葵。」
  
  周珍珍向來是八卦分子,方才洗澡並沒有瞧見許二送董小葵回來,這聽得余姚說到這事,八卦因子爆棚,連頭髮也顧不得吹乾,興奮地坐到董小葵旁邊,掐著她的脖子,不懷好意地問:「董小葵,你丫的發達了?還能找出一個晚上敢在暢園區域內開車進出的。老實交代,是本校教授,還是貴家公子哥?對方姓什名誰?要知道,戴餘慶也不敢晚上還在暢園區跑車呢!」
  
  他姓甚名誰?董小葵也不知,周珍珍這一問,倒是讓她想起許二臨走時的那句話,不禁一笑,搖搖頭說:「我不知名字,只知道姓許。」
  
  「你丫的董小葵,不老實。」周珍珍抱著董小葵的胳膊不依不饒。
  
  「我只是搭順風車的,真不知。」董小葵很實誠地回答,抬手去點「最神話」的圖標,那圖標是一把紅色閃亮的弓箭。
  
  董小葵一直不明白為何彩虹之城要用弓箭來作為「最神話」的圖標,在她的印象中,上古神話裡的神器,就算是后羿的射日弓也不能排名前三甲,可設計似乎對弓箭情有獨鍾,整個「最神話」的圖標都是弓箭。
  
  那弓箭圖標本點中,頓時閃爍出一道奪目的金光,如同日光般閃耀了整個電腦屏幕。連帶在一旁的余姚和趙敏都「咦」了一聲,說這遊戲每次都晃人眼,很妖孽很詭異。
  
  董小葵笑而不悅。只待那金光褪去,電腦屏幕這才出現登陸框,董小葵輸入用戶名和密碼,點了確定。
  
  周珍珍還在董小葵的床上滾來滾去的,像隻獅子般抓著頭髮,重複著一句話:「不相信,不相信,絕對不相信,董小葵不老實,不老實。」
  
  董小葵被周珍珍逗得沒法,還是趙敏走過來將周珍珍拖開,說:「你丫的,快去準備明天的面試,就你這樣還想進宜華集團?」
  
  周珍珍這才想起來自己明天有面試,從床邊一下子彈起來。然後捏捏董小葵的臉,語調抑揚頓挫:「等明日,姐姐回來再對你三堂會審,看看神秘英雄到底是何方神聖!」
  
  董小葵撫著被她捏痛的臉,齜牙咧嘴的,卻看見趙敏正用一種很嚴肅的目光看著自己,她連忙問:「怎了?敏敏?」
  
  趙敏搖搖頭,拍拍她的肩膀,湊過來悄聲說:「遇見啥事,別一個人扛著。你還有我們。大家都會盡力的。」
  
  董小葵鼻子一酸,抿著唇點點頭,微笑著說:「謝謝。」
  
  趙敏倒是不好意思,低聲吐出一句「傻」,然後迅速轉身走開,塞了耳塞,對著鏡子揉臉,一邊揉一邊氣定神閒地說:「我去李莫愁的微波爐熱的餃子,兩塊錢,你丫的自己看著辦,還有吃完後記得洗碗。」
  
  「好。」董小葵朗聲回答,心裡卻是一陣陣的暖和。
  
  這個京城土生土長的豪爽女子,在董小葵來到京城後,帶著她找適合口味的菜,帶著她一併去逛街,兩人還去當過小攤販,去地鐵站構思小說,去故宮看四阿哥的住所冥想穿越,還一起擠過證券市場去調查……
  
  並且在董小槐的事情上,趙敏也是幫襯了不少。最初董小槐失蹤,趙敏與董小葵一起想方設法尋找過董小槐。後來,董小槐出事,她與對方討價還價,且還動用自己家的關係為董小槐的事情奔走。
  
  董小葵嚼著餃子,憋著淚,轉過臉來看電腦屏幕。
  
  水藍色純淨的登陸界面,是遠古純淨的天空,紛紛揚揚的桃花瓣如三月的雨落。高山與星空同在,那是混沌初開的最高處星山,也許是孕育蒼穹的含義。這是中國神話開端的第一季,充滿著原始的純淨與浪漫。
  
  董小葵極其喜歡著畫面,乾淨而唯美。可是這一次登陸卻一直顯示:登錄中,請稍候……
  
  不會這麼衰吧?老娘都倒霉到這個份兒上,錢都損失了,居然還登不上去。
  
  董小葵死死盯著畫面,又試驗了幾次,同樣顯示:登錄中,請稍候……
  
  難道網絡問題?董小葵點開網頁,速度快得驚人,此懷疑排除。
  
  難不成服務器維護了?莫說「最神話」這遊戲極少服務器維護,就是維護也不是遊戲高峰時間。再說,就算平常服務器維護時,在登錄時,都會提示的,可今天卻一直顯示的是「登錄中,請稍候」。
  
  董小葵百思不得解,這才登了QQ,單敲此岸彼岸,說了這情況。
  
  那傢伙回信息特快:一個小時前,彩虹之城通知有遊戲漏洞,服務器臨時維護,所有的事宜全部延後,另行通知。
  
  董小葵看著此岸彼岸閃爍的紅字,心裡不由得一陣驚喜,打字的手都有點發抖:你是說,我分財產也可以延後了?
  
  此岸彼岸:自然是可以的。我在一個小時前就打電話去問過客服了。說是嚴重漏洞,為了玩家的安全,必得如此。
  
  董小葵一個字一個字地低聲念完,哈哈一笑,倒在床上,笑道:「老天,你待我不薄。竟然停住了時間。」
  
  「董小葵。你丫的發啥瘋,影響我背書。」周珍珍從蚊帳裡伸出腦袋,瞧著床板。
  
  「噓——,我閉嘴!」董小葵笑著說,心情那個光彩華麗啊,無法形容。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17 AM

第011章 寶貝,來點刺激的
  
  社會雖沒有想像中可怕,可永遠比想像中艱難。沒有鋒利的爪牙,便無法生存。
  
  ——題記
  
  五月京城夜晚,即使是在室內,也十分寒涼。周珍珍因為明日一大早要去面試,所以草草看了一下資料,睡下了。剛到九點,就鼾聲四起。
  
  而趙敏和余姚兩位美女向來注重養顏,每天堅持睡美容覺,就算週末也雷打不動,所以也早就上床閉目養神。
  
  室內關了燈,一室的寧靜,室內只有電腦機箱似有若無的鳴聲。
  
  董小葵摸索著披了件厚外套,擰開小檯燈,從抽屜裡拿出金融法規習題,就著燈光看案例。
  
  前段時間,為了找尋「最神話」的五把鑰匙碎片,董小葵在遊戲裡浪費了不少時間,甚至還逃了兩堂金融法規的課。所以,功課落下不少,這眼看著就要考試了,雖說就她的成績來說,就算不複習去考試,也絕不會掛科。
  
  可董小葵對自己的要求從來都不是不掛科那麼簡單。她一向是很清醒:外面的社會雖然沒有想像中可怕,可是永遠比想像中艱難。在社會上沒有鋒利的爪牙,根本就無法生存。所以,董小葵總認為多學一分的東西,便會多一分的競爭力。
  
  她快速地看完一個金融法規案例。翻頁時,書裡卻忽然掉落下什麼東西,她彎腰在桌下摸索一陣,摸起來,是一張書籤。
  
  微微的燈光下,董小葵怔怔地看著那張扇形的書籤。書籤上紅色的絲線編的細細纓穗,是董小葵的手筆,而那扇形的書籤原本是一張銀杏葉,經過處理最終壓上膜而製成的。
  
  青白泛黃的葉面,用螢光筆塗寫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其家」。
  
  董小葵記得這張書籤是高二那年初秋,和陳佳川一起去青雲山玩,在青雲山半山腰的那株老銀杏樹下撿起來的。
  
  那時,陳佳川剛剛遞了一封情書給董小葵,上面是毛筆小楷,俊秀飄逸的歐體,題在柔軟的宣紙上,他寫「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粲然者」,然後寫了約會的時間地點。
  
  董小葵心裡慌落落一片,忐忑了一夜無眠,第二天是週末,她背著書包裝模作樣地出門,然後與他一起去爬雲來鎮西邊的青雲山。
  
  初秋時分,半山那株據說幾百年的老銀杏上掛了很多的紅布條,裹著很多人白頭偕老的願望。董小葵與陳佳川站在那裡,陳佳川拾起一片帶著蒼青的葉子,低聲說:「小葵,我喜歡你。」
  
  董小葵一動也不敢動,仰頭瞧著那棵樹,樹上還有那麼多泛黃的樹葉,在秋陽裡閃閃發光。她覺得心也如同秋陽下的黃葉,泛著金燦燦的光。也許,從此之後,會有一個人跟自己一起奮鬥,一起照顧媽媽和弟弟。
  
  「以後,跟我走,不要停下來,好嗎?」陳佳川的聲音沉沉的,帶著幾分的瘖啞。
  
  董小葵抬頭看著天,咬著唇輕輕點了一下頭。也就是這一次,陳佳川掏出一支螢光筆在那片葉子上寫「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其家」。
  
  他遞過來,說:「以後,你也要這樣光彩照人。」
  
  董小葵接過那葉子,知道那詩出自《詩經》,是讚美新娘子的。陳佳川這是在許諾一生一世吧。他握著她的手,一直往雲霧繚繞的山頂去。後來,董小葵將這葉子做了處理,做成書籤,一直陪伴自己,而今都五年了。
  
  這五年來,董小葵看著這葉子,就有無窮的動力,遇到任何的艱難困苦,都覺得還有陳佳川在身邊。無論再難過,轉身過去,都還能看到他高大瘦削的身影。
  
  於是,這書籤成為董小葵內心的秘密,成為她對未來最大的憧憬。在這浮華蒼涼的都市裡,她始終保持著一份古典的企盼:總有一天,會與陳佳川一起踏過紅毯,見證據說早已絕跡的愛情。
  
  董小葵瞧著那書籤,在柔和的燈光下,還熠熠生輝。年少時的諾言總是那麼燦爛,可如今,在都市的叢林裡躑躅三年,一切早已荒草叢生,再也回不到從前。
  
  董小葵竭力抿著唇,眼淚還是從她全副武裝築起的堅強防線上漫過,灼熱的淚滴在冰涼的手背上。
  
  她連忙抬手去拭擦,另一隻手將那書籤狠狠揉成一團,輕輕一扔,書籤連同年少時的誓言準確地跌入垃圾筐裡。
  
  董小葵這下再也看不下去案例,索性將書關上。又點了登錄,依然是「登錄中,請稍候……」
  
  抬眼看電腦上的時間:21:30分,QQ上花花綠綠的頭像,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她百無聊賴地點著那些頭像,同學、朋友、親戚、網絡上的朋友、還有陌生人….
  
  這一刻,董小葵才發現,自己的心空落落一片,明明是很疲憊,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不知該如何說,也不知該對誰說。
  
  於是,終於放了鼠標,端坐在床邊,抬著臉與黑夜倔強相對。臉上慢慢露出微笑。她想:既然回眸時,一直等在背後,給自己的心安寧的那個人已經不在,那麼從今以後,自己就沒有必要時時回頭去看。背後沒有人,這或許更能夠破釜沉舟吧。
  
  也許,明天會更好。
  
  這些年,董小葵一直這樣鼓勵自己。這樣想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很強大。
  
  忽然,耳機裡傳來Q信息的提示音,點開一看,是此岸彼岸發來的信息。
  
  此岸彼岸:無憂,我一直很奇怪一個問題。你一直沒上遊戲,你說你在忙著賺錢。可我覺得憑你這個號的PK值,如果再有稍微好一些的裝備在身,花一些時間在遊戲上,你也可以賺不少錢。可你為何沒有這樣做,你要知道像川流不息這種匠神都是賺了不少的。
  
  董小葵的手搭在鍵盤上,略一沉思,慢慢地打上字:網遊嘛,不投錢,就要花大量的時間。再說,我要賺這個錢,就必須花費大量時間與精力。那麼勢必荒廢我的學業,浪費我對這社會的觀察期。因為,我很清楚,最終老子還是要在社會裡去拚殺。古語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都不瞭解這個社會,就上戰場,炮灰乎?
  
  此岸彼岸:丫的,你這娃娃還弄古文了。不過,說句實話,你可以積累了一筆財富,爾後再上社會也不遲。
  
  董小葵想了想,回答:我最近有空,會做這方面的事,再說,那五把鑰匙,我志在必得。但是,我很清楚:再經典的遊戲,都有其生命年限,而隨著社會的飛速發展,遊戲的壽命會越來越短。我就算在「最神話」裡做到頂級,賺一筆,也不過是短暫的輝煌罷了。人畢竟是社會中的人,還有長長的一段路要走。
  
  此岸彼岸回信息十分快,只有幾個字:哈哈哈,你丫的,少年老沉的。
  
  董小葵倒是笑了,回答:也許我就是個滿臉麻子的大嬸呢?哈哈哈,話又說回來,誰不想能永遠撒嬌,現實所迫,老娘須得有鋒利的爪牙。最好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此岸彼岸:行行行,你丫的理論一套一套的。今天先弄好這一邊,將川流不息這個王八蛋和於素心那個賤人滅了,拿到裝備再說,現在兄弟們都整裝待發,只等服務器維護好。
  
  董小葵一笑,她今天之所以敢對朱芸的提議那麼堅決,整個人表現得那樣猖獗,其實也是因為有「最神話」作為她最後一塊護身符。
  
  她當時就盤算:如果拿到陳佳川的一半裝備,如果不賣掉。穿上那些裝備,加上自己的PK等級,再與此岸彼岸這個妖孽女人聯手,多辛苦一點,多做任務。倒賣一下裝備、材料以及藥品,每個月還董小槐那邊犯的事,應該還是可以抵擋一陣子,只是最近用在汲取各方知識上的時間勢必少很多。
  
  正想著,此岸彼岸又發信息來:吼吼,服務器維護完畢,無憂寶貝,來,咱們來點刺激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18 AM

第012章 做神馬,都得要到極致
  
  有些事,不做則已,要做,就必須是極致,否則,折騰個啥。
  
  ——題記
  
  董小葵看著此岸彼岸的話,微微一笑,十指跳躍,敲擊在玄武服務區,輸入登錄名和密碼,食指很有節奏地敲了一下鼠標,彈性的觸感讓她覺得周圍似乎有盛大的陽光。
  
  在片刻的跳轉後,電腦屏幕頓時化作水藍色透明的天空,接著便是那熟悉的大片桃花瓣紛紛揚揚,這是天界蟠桃園裡的場景。
  
  接著,畫面快速掠過,俯瞰而下。先是混沌初開的星山,日光盛大,然後是巨大的星盤旋轉,光華燦爛的天界,霧氣迷濛色調暗沉的冥界,落日血紅的魔界。最後,畫面定格崑崙之巔。
  
  崑崙仙山,大片大片的木禾鬱鬱青青,在長樂無盡的和風中舒展著枝葉。
  
  每一次,看到這登錄的畫面,董小葵都覺得迷醉,後來看了官網介紹,才知道這畫面是屬於「最神話」意識控制版本裡的片段,這更讓董小葵對那五把鑰匙念念不忘。
  
  隨著畫面逐漸消失,這才算真正登錄進入「最神話」。
  
  登臨地點:天界,南天門
  
  每個天界系玩家從這裡出發,可以進入九重天,找各路神仙(NPC)拿任務,維修裝備,兌換經驗值,與別的玩家進行交易、結婚、離婚、修煉、療傷、養寵物、切磋法術、武藝等一系列的事務。
  
  當然,也可以從這裡的傳送點去冥界和魔界做任務,或者攻城拔寨,當然也可以去四十級以下的低等玩家所在的修煉場所:人間,平息一下人間的妖魔作亂,有時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董小葵的角色是天界戰鬥系人物。在「最神話」中,所有人物在平時裡都是以生活裝混跡三界,只有做任務和進行PK時,才會以戰時裝備在身。
  
  董小葵的生活裝主服,名曰「藍蓮流風裙」,又叫「花神之舞」,是一套束腰的藍色衣裙。這套衣裙流動著藍色的光華,飄逸無比。它的防禦值在玄武服務區的生活裝束中是最高的。
  
  這套裝束,是兩個月前,董小葵做任務得到的。那時,她正在四處做任務,尋找五把鑰匙的線索碎片,偶然在觀音姐姐那裡拿到的隱藏任務:從魔界拯救出守護天界的七色花神之一的藍蓮花神,並將她帶回天界邊境的藍色淨池中。
  
  她與陳佳川一併去了魔界,在魔界帝都皇城**,將被囚禁的藍蓮花神救回。而作為謝禮,藍蓮花神給予董小葵的就是這套「藍蓮流風裙」。
  
  後來,董小葵又搭配一件名叫『女媧之淚』的紫色短披肩,增加日常防禦,一雙用自己的三十級寵物坐騎畢方鳥自己扯的羽毛製作的手套,增加仙法攻擊力。
  
  大約由於服務器剛剛維護完畢,所以登錄上來的人還較少,天界南天門前,十分冷清。
  
  董小葵一襲藍衣,秀髮飄飄,孤獨地站在南天門高大的牌坊前,旁邊是兩位守南天門的天兵哥哥,而面前是大團大團的白雲,層層疊疊著延伸向遠方。
  
  她召喚出畢方鳥歡歡,找到綠色月老的坐標,點了鼠標。在悠閒飛行的這一瞬間,她快速地瀏覽著「最神話」的系統公告裡不斷滾動的各種信息:
  
  【系統公告】尊敬的廣大玩家,服務器維護完畢,漏洞已修復。為大家帶來不便,深感抱歉,謝謝大家支持「最神話」。
  
  【系統公告】22:18分,五把鑰匙的線索碎片可能出現在冥界地獄城,向坐標174.74幽冥小鬼打聽可獲得更多詳細信息。
  
  【系統公告】東方系統八大服務區PK大賽報名即將開始,每個服務器三界PK的前三甲都有資格進入八月八大服務器的同台PK,獎品為頂級裝備,詳情查詢「彩虹之城」官方網站。
  
  【系統公告】七月情人月,結婚兩個月以上的玩家,聯手做任務,進行夫妻檔PK,前三甲將有機會於七夕節踏鵲橋到達星山之巔,尋找洪荒頂級神器。
  
  …….
  
  董小葵撿了選取了幾條看起來有用的信息讀了讀,暗中記了一下。
  
  畢方鳥啾啾兩聲,翩然落在綠色月老的離閣前,有童子上來擋住,問:來者何人?可知,這是斷情之所?
  
  董小葵死命點了鼠標,直接跳過童子系統廢話,交了十個天界幣給童子,這才進入離閣,月老身穿綠袍正在專心為一對夫妻做思想工作。
  
  董小葵第一次來到離閣,看到這具有中國特色的離婚證辦理處情景,多少有點忍俊不禁,暗想設計這遊戲的傢伙也是個妙人,這遊戲唯美,卻常常有這種讓人一看就發笑的場景出現。
  
  她在離閣的離婚公告牆上找到川流不息的公告,下面有三個選項,分別是:同意,反對,有異議。
  
  果然,因為之前服務器維護停住了時間,這時候,這三個按鈕還能使用。
  
  董小葵選了有異議,並且以川流不息付費的模式發佈了一條離婚異議書公告,選擇在【東方頻道】滾動播出:天界女戰神無憂對天界匠神川流不息提出的離婚提出異議,具體解決方案,請於二十分鐘後,前往三界競技場。
  
  董小葵做完這一條,又在另一塊神木牌子上,找到於素心於一個月前提出的搶婚公告,點了「接受」。
  
  系統消息:無憂接受於素心挑戰,約戰崑崙之巔。
  
  這兩條消息一開始滾動,整個玄武服務區頓時沸騰,因為大家都暗自猜想,被拋棄的天界女戰神無憂是否會黯然神傷退出「最神話」。如今,她在最後關頭出現,且對川流不息宣佈離婚提出異議,又接受第三者於素心的挑戰。這一出現,讓整個事情急轉直下。讓原本隨著無憂遲遲不出現而早已退了八卦熱情的玩家們,此刻又炸開鍋了,八卦情緒空前高漲。
  
  【東方頻道】上,玩家們也紛紛炸開鍋,都在猜測接下來事態的發展:
  
  扣乃心弦:呀,女戰神出現了,小三要被誅殺了。哈哈哈,爽啊。
  
  短耳貓咪:切,現在的人越來越強了,她都一個月沒出現了,是不是女戰神還很難說,再說啊,人家於素心砸錢厲害,你看那些裝備啊,喲喂喂~~~
  
  解毒物語:今天人家的良辰吉日,不一定會迎戰吧?不過,我要去崑崙之巔看看。
  
  瘋親陽:嗚嗚嗚~~~,解毒大姐,你去看看,我是魔界的,級別不夠,去不了崑崙之巔。
  
  ……
  
  董小葵從綠色月老的離閣出來,跨上畢方鳥,去天神太**的倉庫一趟。因為她還是女戰神,屬於太子護衛隊系列,所以有兩個倉庫,在仙界玩家廣場有一個。在太子|宮還有一個獎勵的大倉庫。
  
  她將珍藏在太子|宮倉庫裡的裝備都穿上,如今既然自己回來了,就不會窩窩囊囊,淒淒慘慘地讓人可憐。我董小葵的信條:做什麼,要麼不做,要做就得是最好。
  
  董小葵穿好戰衣走出太子|宮,催動畢方鳥歡歡,往崑崙山去。
  
  有人開了密聊窗口,董小葵一看,是此岸彼岸。
  
  此岸彼岸:無憂,你丫的為神馬選在崑崙之巔?不是競技場?我是冥界女戰神,憑我的級別都還不能去崑崙之巔。你丫的。
  
  董小葵:我要讓她看看我真正的實力,秒殺她,還算她死得痛快了。
  
  此岸彼岸:毛的。你一個月不來了,不知道於素心最近都與三界的大神走得近,而且又捨得砸錢,你不一定能夠贏她,今天,人家肯定有備而來的。唉,懶得說你——
  
  董小葵略一笑,沒有說話。現實中,自己已經輸給金錢一把,遊戲裡,她絕不會容許自己輸。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20 AM

第013章 變態決鬥,得罪大神
  
  人這輩子,想要成事,就需搏一搏,拿出砸鍋賣鐵的勇氣。
  
  ——題記
  
  董小葵在南天門按落畢方鳥,跑到南天門旁的穿梭台前,這穿梭台就是傳送門,可以送玩家去能到達的地方。
  
  董小葵剛拉了下拉菜單,卻不料陳佳川也突然出現在穿梭台前。
  
  她的手頓了一下,在出現的下拉菜單裡,選中了崑崙山,卻遲遲沒有摁下「確定」。
  
  陳佳川開了密聊窗口,發了信息過來:無憂,對不起。我前些日子有發短信跟你說這事。可是一直沒有見到你回信,所以我就——
  
  董小葵沒有說話,而是十指重重一點,摁下了確定鍵。
  
  電腦畫面一暗,等到視線適應過來,已經在崑崙之巔。
  
  崑崙山四周大片大片的雲霧繚繞,站在崑崙山頂看過去,只覺得雲海波濤湧動,氣勢磅礡。
  
  董小葵在大片大片鬱鬱青青的木禾林裡奔跑,四周吹著長樂和風,不一會兒,就與畢方鳥來到崑崙之巔的日光台。
  
  這崑崙之巔是眾神之樂園,神界規定不可輕易使用各種戰鬥性的仙法,但是在崑崙之巔最高處的日光台上,卻有一處天界眾神公平決鬥的地方,在這裡決鬥的天界玩家被殺死,武器裝備不會被爆掉,但有個很變態的規矩就是所修仙法會被破,被秒殺一次,仙法直接降低一級,非秒殺,仙法攻擊力在一個月內,也會減少百分之二十。
  
  這樣變態的地方在「最神話」總共四處:第一處是在崑崙之巔的日光台,第二處是冥界冥神住所淨界裡的蓮花池旁,第三處是在魔界帝都旁邊的月落山山頂的血池,第四處是在華山長空棧道之上。
  
  因為約在這四個地方的決戰,輸的一方是被破法術。所以,如果不是深仇大恨,一般的人都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來到這種地方決鬥。平日裡的決鬥與切磋,大家都是去三界六道公社的競技場。
  
  如今,董小葵在接受於素心的挑戰時,如此決然地選擇了崑崙之巔日光台作為搶婚的決鬥點。這種決鬥在玄武服務區還是第一次,所以,整個玄武服務區的玩家全都沒有去做任務,能去觀戰的全都去了日光台,不能去的,全都密切關注著系統消息滾動欄。
  
  所以,當董小葵到達日光台時,旁邊木禾林的觀戰席上,已來了不少的玩家。見到董小葵來到,大家都用屏聊喊:無憂加油,秒殺,秒殺~~~~~
  
  這樣一時間看過去,倒有點像是誰惡意在刷屏。
  
  當然,其中也有於素心的支持者們,在【東方頻道】上說:天界的女戰神今天該換了,無憂算個啥。
  
  董小葵看著屏幕上的無聊話語,略略一笑,將畢方鳥歡歡收起來,把另一隻寵物白虎沖雲放了出來。這白虎名叫沖雲,是增強戰鬥力的寵物,尤其是在使用斬系武器的戰鬥力會增加一倍,而董小葵平常慣用的武器恰巧是劍。
  
  於素心還沒有出現,董小葵一人一虎跳上日光台。日光盛大和暖,吹拂著董小葵的藍蓮流風裙,沖雲在一旁嗷嗷叫,躍躍欲試。
  
  董小葵打開背包,選了增加防禦的「紫影」髮簪戴上,又往青霜劍上鑲嵌一塊優品東海明珠增加攻擊力,換了一雙加強移動和閃避的靴子。
  
  這時,陳佳川也來了日光台,繼續開董小葵的密聊窗:無憂。我知道這件事是我沒有做好,沒有顧及你的臉面。但是,我是真的喜歡於素心的。你恨就恨我,在競技場去,我讓你秒殺十次。
  
  董小葵想起上午在咖啡廳裡的一幕幕,看著那閃爍的字,覺得很諷刺。她依然沒有回陳佳川的話,而是點開郵件。
  
  郵箱裡有幾封信,其中有兩封是月老的系統信,是說有人提出搶婚,讓她趕快去確認,還有一封是說川流不息提出與你離婚,請你盡快做出反應。
  
  陳佳川也給了她兩封,第一封信是在一個多月前的午夜發來的,他在信中說:
  
  無憂:
  
  你一直以來都對我很好,與我一起去做任務,總是衝殺在前,拿到頂級裝備、材料和藥品都給我。每次經驗值分配,你都分給我最多。你一直是善良的人。可是情之所至,不受控制,如今,我與於素心兩情相悅。所以,我思量再三,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給你發這封信件。請求你們夠接受我的離婚請求。
  
  川流不息
  
  4月18日
  
  呸。還艱難的決定!就看他與相戀六年的自己分手,也沒見得他多艱難,在這裡跟無憂說艱難的決定。
  
  這真是個虛偽的男人。以前自己怎麼就沒看透呢?董小葵點了關閉,又隨意掃了他前前後後發來的信,無非是請求原諒,希望她能同意離婚。
  
  董小葵關了信箱,看看系統提示:您要挑戰的玩家於素心還未到達日光台。系統將於一個小時候後判定其為棄權。請您為對方的棄權選擇懲罰項。
  
  董小葵看到這個心裡很華麗,她之所以選擇日光台決鬥,不僅僅是為了挫挫於素心的銳氣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因為日光台的決鬥規矩夠變態。
  
  無論於素心是迎戰被秒殺,還是棄權。董小葵都可以重創於素心。
  
  董小葵看著懲罰選項提示框,面上露出一抹笑,她慢慢地點下鼠標,選擇「三個月內不得參加任何活動」。
  
  三個月內不得參加任何活動,這無疑是最殘酷的懲罰。「最神話」裡的任務總是有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從裝備、煉金材料、藥品,到意外經驗值,抑或神器的掉落等。
  
  有些人運氣好,在一天內做任務,可以升很多級,PK等級會會提高得變態,甚至還會大賺一筆。
  
  董小葵摁下這個選項,系統提示在【東方頻道】滾動播出,整個服務區一片嘩然。就連玄武服務區幾個大神也開始發言了。
  
  瘋親陽大笑,喊:無憂老大,誅殺小三,誅殺陳世美,捍衛愛情。捍衛愛情。絕不容許玄武區有敗類出現。
  
  小魚仙:捍衛個屁。陳世美哪裡來的愛情?
  
  白馬大師:呀呀呀~!~還真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等級高的變態的女人。
  
  長江滾滾滾:誰知是不是女人呢。這年頭,網絡裡的人妖多啊,噁心著呢。
  
  王師北定:倒還真有不怕死的,敢對素心妹妹這樣,還真不想在玄武服務區混了。
  
  董小葵一看,這三人就是號稱「玄武三傑」的人。他們天界系的,屬於玄武服務區第一家族『玉虛派』的,那白馬大師是族長,長江滾滾滾是守護者,王師北定是家族第一刺客。
  
  不單單如此,這三人還是天界第一戰盟『長歌碧霄』的頂樑柱,白馬大師是盟主,長江滾滾滾是副盟主,而王師北定是戰盟頂級刺客。
  
  如今,這三人可算是笑傲天界了。因為「長歌碧霄」的守護者秋水長歌不在。
  
  說起這個守護者,董小葵至今也沒見過。因為這秋水長歌就是戰鬥系PK榜全服務區第一。
  
  但秋水長歌從來沒有出現過,對大家來說,這個號碼就是死號了(因為長期不登錄,這些號理論上還是各大排行榜首位,但玩家都習慣性叫這種號為死號)。
  
  也有人問過「玄武三傑」可有見到過秋水長歌,「玄武三傑」都不回答。
  
  這「玄武三傑」與自己等級差不多,但裝備神器比自己好幾倍。平時,彼此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這三人更是極少在頻道裡說話。今天卻是破天荒地跳出來說話。而且那「王師北定」那句話明顯就是威脅人的。
  
  呸。老娘又不是嚇大的,要是不秒殺於素心,自己哪裡還有臉在玄武區混。董小葵撇撇嘴。又看了看四周,於素心依舊沒有露面,只有陳佳川一襲青衣,身背一把隕落劍,站在日光台下看著董小葵。
  
  射鵰大蝦:咦?今天出現的大人物還真多,連「玄武三傑」都來了,這於素心的面子還真大。
  
  玉仙子:這無憂真是狠,直接就在崑崙的日光台決鬥,還選了這麼狠的項,於素心死定了。
  
  於擺擺:呸。鹿死誰手還說不一定呢。
  
  此岸彼岸:這場決鬥純屬無憂與於素心的個人恩怨。如果誰拿這件事做文章 ,出什麼妖蛾子,也別怪冥界第一戰盟「碧落黃泉」做得過分。
  
  此岸彼岸作為「碧落黃泉」戰盟的副盟主,平日裡就是人緣極好的,這句話一出,得到了眾多人的響應,也惹怒「玄武三傑」。
  
  白馬大師:天界內部的家事,還輪不到彈丸之地的冥界來管…..,就是冥界的要管,也只有「碧霄灝雲」有資格。
  
  此岸彼岸:呸。「碧落黃泉」的守護者也是你能提的?要說,敢對這決鬥進行評論的,天界也輪不到你們「玄武三傑」。除非是「秋水長歌」出現。
  
  ……..
  
  董小葵掃了一眼【東方頻道】,看到亂做一鍋粥的對話。看到此岸彼岸的話,心裡暖暖的,於是開了密聊:彼岸,你別為我惹事。這事,我來擺平就好。
  
  此岸彼岸:無憂,你丫的,擺平啥。那於素心級別不比你低多少,我猜她肯定迎戰,而且會穿頂級的裝備。你丫的,選擇在日光台決鬥,簡直是傷敵一千,自傷八百啊。
  
  董小葵又怎麼會沒想過這個問題呢。但是沒有辦法,在競技場不過是殺她幾次,是不可能將她打得印象深刻,也不足以讓自己在玄武服務區立威。這做任務也好,在這裡混著玩也好,實力是一方面,威嚴也是一方面。
  
  而人這輩子,想要成事,就需要搏一搏,拿出砸鍋賣鐵的勇氣。
  
  但她不能將這話對此岸彼岸說,只是敲上一行字:或許秒不了她。但是,殺她,我還不會失一絲的血與仙氣。
  
  正在這時,那「玄武三傑」又在【東方頻道】上叫囂,雖然用詞還算文雅,但那內容咄咄逼人。
  
  董小葵在【東方頻道】發了一句話:我與於素心公平決鬥,如果誰要趁機挑事,無憂將會在日光台恭候各位大駕。
  
  她發了出去,便關了東方頻道,不再看那些話語,只靜靜瞧著電腦屏幕,等待著於素心的到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22 AM

第014章 這是神馬狀況?
  
  人生從來沒有如果,在短期內,也沒有公平可言
  
  ——題記
  
  董小葵覺得很無聊,於是喝了一杯檸檬茶,繼續瞧著美麗的日光台畫面發呆。
  
  陳佳川又開了密聊窗口:無憂,大家都是一個服務區的,你何必咄咄逼人,做得這麼絕,我向你道歉還不行麼?
  
  董小葵覺得陳佳川的話十分好笑,慢慢地放下檸檬茶杯,十指略一遲疑,飛快地敲上一行字:理由呢?最好不要跟我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種垃圾對白。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沒回答,倒是此岸彼岸開了小窗口:無憂,今天很奇怪,我發現許久不見的好幾個大神都出現了。方纔,我在冥界陣營提示系統信息裡發現提示我們冥界第一高手「碧霄灝雲」出現,我都以為我眼花了,可是這傢伙真的出現了。你再四處看看,說不定天界第一高手「秋水長歌」也會出現。
  
  董小葵向來只對這些大神的裝備感興趣,對遊戲裡的神沒多少崇拜的。因為這遊戲裡的大神,大多數都是內測時期和公測初期的號,或者用錢砸出來的。真正做任務,硬刀硬槍拼出來的大神,非常少。
  
  董小葵一直認為,若一切回到公平的立場上,玄武服務區的頂級大神「秋水長歌」和「碧霄灝雲」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對手。
  
  可是,人生從來沒有如果,在短期內,也沒有公平可言。
  
  這世界就是這樣,很多人的起點一向很高,所以成績斐然。而自己的起點低,就只能百倍的努力,也比不上人家,而只能是一步一步縮短差距罷了。所以,董小葵從來不認為自己不如那些有著高起點的人差勁,也從來不看輕自己。
  
  因此,當此岸彼岸發來這條信息,董小葵只覺得無趣,回復:我對大神沒啥興趣。不過因為是內測的號,佔了先機而已。
  
  此岸彼岸:不是。你不覺得巧合嗎?整個玄武服務區的人其實都沒有見過這兩個號登錄。今天突然出現,我在想這兩個號是不是都跟於素心有關。如果真是這樣,你的麻煩就大了。就算這兩個號不是本人,是別人買了這兩個號,也肯定跟於素心有關。你可不知,你沒來的這個月,於素心出手十分闊綽,高價錢買了不少好裝備呢。唉,無憂,今天你人在屋簷下,怕不得不低頭了。我認為這決鬥意思一下,等觀察觀察情況,摸清了底細,我們再來收拾這賤人也不遲啊。
  
  董小葵瞧著密聊的綠字一愣神,覺得可真是夠諷刺的。現實裡,自己從學識、家世、長相、鈔票、關係網絡等方方面面與吳淑麗PK,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如今在這虛擬的網絡裡,竟然還要顧慮這麼多。
  
  此岸彼岸:無憂,你聽我一次。報仇的事,我們從長計議,要整治她於素心。
  
  董小葵看著此岸彼岸的話,也覺得不無道理,但是真的要這樣妥協嗎?她摸著鼠標發了一會兒呆,想起早上陳佳川的神色。
  
  陳佳川那種竭力找借口、就是不承認變心的嘴臉,此刻想起來,讓董小葵不由得渾身一冷,打了個寒噤,緊接著似乎連心也空落落一片。
  
  她竭力咬著嘴唇。也許是電腦屏幕太過刺目,董小葵即使是竭力咬著唇,眼淚還是蓄滿眼眶,倏然傾瀉而下,啪啦啪嗒滴在手背上,灼熱一片。她不斷地伸手來擦,眼淚卻不斷地傾瀉下。
  
  她又不敢哭出來,怕寢室裡的姐妹擔心,於是只得竭力抿著唇,另一隻手緊緊地握著鼠標。
  
  上午,與陳佳川分手後,從咖啡館出來,她一直走著,不敢去想陳佳川,不敢去想過去。在朱芸那邊,也只想爸爸,想小槐,想媽媽,唯獨不敢想陳佳川,不敢想這六年的點點滴滴。
  
  她怕自己一想起,整個人就土崩瓦解,垮作一團,散落一地。
  
  六年,不是短短的一瞬間,董小葵從懵懂的小女孩,長成靜默如水的大女孩。這六年,寒來暑往的思念與喜歡,一點一點累積起來,成為董小葵展望未來的依托。
  
  是的,陳佳川是董小葵展望未來的依托。
  
  她清楚記得上初二那一年暮春,爸爸去世了,媽媽的脾氣變得異常的壞,動不動就罵人,摔東西,打姐弟倆。因為在失去爸爸後,媽媽獨自一人承擔起了整個家。
  
  以前,爸爸在世,將他們母子三人都保護得太好。爸爸有時還幫媽媽洗頭髮,拿搪瓷盅從木桶裡舀熱水幫她沖洗頭髮,水沿著水門汀有碧青苔蘚的溝渠流走,冒著熱氣。媽媽則蹲在那裡,頭髮很長,一直垂下去,就快要觸碰到地面。爸爸一邊洗,一邊笑著說:「大女兒喲。」
  
  董小葵那時不明白爸爸的話,但可以感受到媽媽很幸福。實際上,雲來鎮,最漂亮的媽媽也就是自己的媽媽,董小葵一直很驕傲這件事。
  
  可是,在爸爸去世後,媽媽承擔這家庭的開支用度,也開始認真經營爸爸為媽媽擺的那個小攤。以前,媽媽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有時冬天,早市了,媽媽怕冷,也沒起床開攤。媽媽做女孩時被外公外婆和舅舅們寵著,做人妻子,又被丈夫寵著,沒有一點的生活經驗的女子,又過於自尊和驕傲,或者還有愛情,不願意去走再度嫁人的老路。
  
  她的脾氣一天天變得恐怖,有幾次還莫名其妙拉著董小葵往牆壁上撞。董小葵幾乎看不到將來,不知該如何才能從那一片的陰影裡解脫出來。
  
  她最初是愛笑的女孩,是整個雲來鎮裡帶頭玩得很瘋的,可是爸爸的去世,董小葵迅速變得安靜少言,平日裡除了學習,就是幫家裡做事。
  
  她心裡空落落的,不知到底路在何方,睡得也不踏實,不知未來該是什麼樣的。家裡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整天都是愁雲慘淡。
  
  後來,高一時,遇見陳佳川,他說:「把你的心交給我,不要怕,放心跟我走。」
  
  董小葵看著他,只覺得周圍似乎突然之間明亮了,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放在他的手中。從此後,六年,心無旁騖。
  
  其實那時,陳佳川與她的媽媽剛剛搬來雲來鎮不久,他們住鎮尾的大榕樹出租屋,她媽媽是個嫻靜的女人,在不冷的時節,總是穿旗袍,各色的旗袍,身段妖嬈,常常是整個鎮子裡那些人背後議論的對象。但他的媽媽絕對不與人交談。
  
  陳佳川在榕樹下淡淡地說起他的身世,那些屬於他的悲傷的過去,讓董小葵很是心疼。她那時想:原來自己還不是最不幸的那個,至少爸爸很愛很愛自己。
  
  「小葵,什麼都不要怕。我們一起努力,一起走,將來一定會很好的。」陳佳川淡淡地說。
  
  董小葵乖巧地點點頭,微笑著看陳佳川。
  
  那時,他已長成英俊的男子,加上身上那種早熟的深沉。董小葵心疼他,同時也覺得安心。於是,從那以後,董小葵更加努力學習,利用一切的方式賺錢。
  
  她總是一遍一遍地祈禱著自己長大。
  
  她夢想著長大了,就能自己與陳佳川一起披荊斬棘,哪怕是槍林彈雨,也不會畏懼。最終,他們會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家庭,愛彼此的媽媽,愛小槐,還會愛他們自己的孩子。
  
  每次,每次,董小葵只要一想到將來和陳佳川一起生活,一家人和和美美,就會不由得笑出來,渾身充滿活力,她對自己說:小葵,加油加油,往前衝。
  
  所以,即使她不是一個天才型的女孩,但是成績一直很好,能一路考到Q大金融系,只因為他們的未來是她往前衝得動力。
  
  可是,原來一切真的有盡頭,真的沒有什麼永垂不朽。
  
  董小葵抬手狠狠地擦了擦眼淚,耳機裡還是日光台戰鬥前的音樂,叫做《萬物初始》,琵琶與古琴,加上蕭,樂曲並不快,甚至有些悲傷。
  
  就在這音樂裡,陡然跳出QQ消息提示音,這聲音如此尖銳,在寧靜裡,冷不防出現,像是一把利刃插入人的心臟。倒是讓董小葵方纔的脆弱都如潮水紛紛退去。
  
  淚一下子止住,她坐在那裡,手中的鼠標因握得過緊,在屏幕上亂跳。提取出QQ信息,此岸彼岸劈頭就是一句:董小葵,你發什麼呆?於素心已經出現了,你要等著被打死?
  
  董小葵心裡暗喊:糟糕,接著又在心裡將陳佳川咒罵一番。
  
  她猛點鼠標,進入界面。只見日光台上,於素心站在對面,一襲的紅色戰衣,像是傳說中涅槃鳳羽,手裡拿的是一把雙龍斬,那雙龍斬圍繞著紅色的光芒,竟然是頂級神品。
  
  這身裝束加上武器,想必她身上的護身神器也不會差勁到哪裡去。自己一個月不登錄,於素心的級別早就跟自己差不多,雖然她是仙女系的,負責採集、煉藥等,戰鬥不是強項,但遊戲靠的就是裝備。
  
  如今,這決鬥,鹿死誰手,還真是不好說。看來此岸彼岸的擔憂不無道理。
  
  董小葵眉頭一蹙,迅速安靜,調整好呼吸,一切準備就緒。
  
  那系統提示還在閃:玩家於素心前來應戰,是否馬上開始戰鬥?若在2分鐘後沒做出選擇,系統默認為開始戰鬥,旁邊便是讀秒器,顯示只剩下32秒。
  
  董小葵還沒有按下迎戰,忽然有人開了密聊窗戶,竟是「碧霄灝雲」,他說:決鬥,要有戰意。所謂戰意,就是要有取勝的心。你這樣發呆,即使對方與你PK等級相當,就算各方面的值都略低於你,你也必敗無疑。
  
  這是神馬狀況?頂級大神跟自己作指導。董小葵也一時間,也顧不得回復,更顧不得去分析大神的舉動,顧不得在那裡華麗麗地風中凌亂,只注視著對方的舉動,心中默默讀秒。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23 AM

第015章 完美絕殺
  
  遇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必須速戰速決,一擊即中。不管遊戲,還是人生。
  
  ——題記
  
  董小葵一切就緒,輕輕一動鼠標,手中青霜劍劃出一道青色的光芒,與日光台的金色日光輝映,加上那鑲嵌的提高攻擊力的東海明珠,劍光又在青色中,微微泛出紅光。
  
  董小葵在心中默默讀秒,努力調整自己,保持著一種節奏:一種戰鬥的節奏。只等到一定的時機,開始決鬥,便可搶佔先機。
  
  是的!在遊戲裡的決鬥,雖然大多數時候靠的是裝備強與等級高,可在裝備和等級都差不多的情況下,看的就是玩家的天賦。
  
  這所謂的天賦,指的就是玩家的戰略戰術的安排,這包括攻防的結合,尤其是閃避與頂級防護的開啟,還有爆發出的絕殺時機的計算。
  
  而就在剛才,董小葵看到於素心那一身頂級的裝備,已經知道自己這一個月不上線,在瞬息萬變的遊戲世界裡,自己再不是天界PK榜上的頂級高手,而要秒殺於素心也基本是不可能。如果操作不得當,還可能被對方給殺掉,那麼到時候,自己再降級,可真是雪上加霜。
  
  所以,董小葵一直暗中調整著自己的戰術。
  
  此刻,系統讀秒器還滴答滴答地走著,那數字不斷地跳動。
  
  「10、9、8、7、6、5、4……」
  
  就在讀秒顯示在「4」時,董小葵迅速地挪動鼠標,一下子點了「馬上迎戰」。
  
  她這是一種心理戰術,要的就是對方措手不及。
  
  遊戲決鬥中,高手對決時,一般在讀秒時刻,玩家是不願意分心去動自己的手在鍵盤上所處的位置。因為挪動一點點,很可能就給對方可趁之機。或者,因為這一點的移動,便打亂自己的節奏,從而讓自己在決鬥時,缺乏戰鬥的感覺。
  
  董小葵在「最神話」裡PK掉不少與自己旗鼓相當的玩家,殺掉很多很難打死的BOSS,也是因為她對戰鬥節奏的把握很好,操作也很乾淨漂亮。
  
  這一刻,董小葵利用對方心理慣性的一秒落差,做了這鋌而走險的決定。一摁下「馬上迎戰」,她緊接著一躍而起,青霜劍一抬,使出一招「霜影鬢斑」,青色的光芒在對方的雙龍斬還沒有抬起時劈頭斬過去。
  
  於素心只是愣了那麼一秒,見對方斬殺下來,用了仙女系的「飄渺雲步」進行躲閃。這個雲步最開始用來採集「雲中花」煉製療傷藥的,具有閃避和療傷的雙重功能。
  
  只是,在遊戲裡多出招一秒,有時候就是絕殺。
  
  青霜劍雖然只是普通神品,而不是頂級。但董小葵之前為它鑲嵌了增加三倍戰鬥力與傷害值的東海明珠,這一劍下去,沒有遇見抵抗,青霜劍的劍光像是瀑布一般鋪排而下,罩住於素心,狠狠地砍在她的肩頭,可看到她踉蹌一步,往旁邊跌,失血一半,仙法失去了三分之二。
  
  這個結果很給力。董小葵微微一笑。左手如舞蹈在鍵盤上微跳躍,摁下快捷鍵,一瞬間將青霜劍豎起來,直指天空,很虛空玄妙的動作,周圍騰起透明的金黃色防護壁。
  
  果然,下一秒,於素心的頂級雙龍斬舉起來,紅色的光芒從天空中傾瀉而下,與傾盆的日光一起,奪目了整個屏幕。
  
  不愧是頂級神器,即使是「最神話」頂級神器排行榜上排名這麼靠後的雙龍斬,竟都有這樣的威力。看來以後,一定要將打一打這些神器的主意了,賣起來應該可以賺不少,或許小槐的事就此解決了。
  
  董小葵雖然在於素心發動攻擊前,就開了防護壁,且進行了有效閃避。但她也不敢輕敵,更清楚戰鬥下去,自己必定是處於劣勢,自己方才利用那一點,擾亂了對方的戰鬥節奏。所以,必須要在她調整過來之前,將她解決掉。
  
  十指輕盈在鍵盤上舞蹈,鍵盤此刻就是她的琴鍵,輕敲一下,就是完美的音符,便是一次絕殺。
  
  於素心一擊不中,一個漂亮的回轉,長髮飄逸,襯著日光,十分美麗。這是仙女系的仙法與戰鬥技能,走的是輕盈飄逸型的路線。
  
  但仙女系的玩家並不擅長戰鬥,她們最厲害的是採集草藥,煉製藥品,以及在戰鬥中迅速恢復的能力。
  
  而於素心這一個月瘋狂砸錢,已經成長為仙女系中的佼佼者。所以,董小葵方才給她造成的一半失血,她用的藥很好,幾乎一下子就補了回來。
  
  遇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敵人,必須速戰速決,一擊必中。不管遊戲,還是人生。這是董小葵的信條。
  
  董小葵打定主意,在下一次閃避的同時,左手小指輕敲鍵盤,觸動快捷鍵,早就將放在手中的一個「冤之靈」引爆。
  
  這「冤之靈」是冥界之物,原本是冥河岸邊聚集的怨氣所聚集成的「冤」,在「最神話」裡,一個月才出現一次,算是頂級BOSS之一。
  
  上個月董小葵用了不少的聖藥,與此岸彼岸聯手,又加上天界仙女系的療傷聖手默言不斷為兩人療傷、開防護罩,最後才將這個「冤」擊殺,三人各自收集了兩個「冤之靈」。
  
  這「冤之靈」有多種用途:
  
  首先,是煉製武器的精品材料;
  
  其次,還可以在戰鬥中釋放,突破對方防禦、破解仙法,對對手造成大規模失血,但是這「冤之靈」半分鐘後就會化作青煙消散。
  
  第三,還可以豢養,如果有幸能夠養成成年寵物,就是頂級厲害的靈體武器,在攻擊中,附加三倍傷害。但是要餵養它所需要的食物,並不是能夠在神話商場可以買到,需要自己去做任務打回來,那些任務又花時間,那些怪的防禦和攻擊都很高,很難打。
  
  但是,正因為「冤之靈」來之不易,用處很大,所以在「最神話」裡很值錢,一個「冤之靈」最高可以買到三千人民幣。
  
  這一刻,董小葵竟然不惜在決戰中放出「冤之靈」,以三千人民幣來做一次絕殺,就是要立威,不然自己若是被於素心滅了,不光是面子問題,以後在玄武服務區都不用混下去了,還談什麼號召力,做任務賺錢?
  
  「冤之靈」引爆時,轟隆的聲音,讓陽光盛大的日光台都抖動兩下,朗朗的天空,爆出一股巨大的黑煙,那黑煙化作巨大的蝙蝠,尖銳的叫聲直通雲霄,在詭異激烈的音樂中,猛然撲向於素心,猛厲的爪子瘋狂地撕扯著。
  
  於素心被這巨大的「冤之靈」抓得失了百分之九十二的血,百分之九十的仙法,站在原地,一下子動彈不得。
  
  董小葵快速奔跑,在白虎沖雲將於素心的朱雀咬死在地時,青霜劍劃出一道青光,鋪排開來,攔腰砍過於素心的身體。
  
  董小葵以極其優美的姿勢站立在原地,青霜劍閃爍著微微的紅光,日光被巨大的「冤之靈」垂雲的羽翼覆蓋。而身後,於素心飄然倒下,雖然姿勢一如既往的優美,但是敗局已經注定。
  
  因為日光台上無復活,一局定乾坤。
  
  董小葵唇邊一抹笑,得意地瞧著自己的人物無憂一襲藍衣在風中飄飛。幾秒鐘後,劫殺了敵人的「冤之靈」也失去自己的生命,漸漸化作青煙消散在日光台燦爛的陽光裡,日光台再度恢復光華燦爛。
  
  董小葵退出戰鬥狀態,將一直在一旁嗷嗷叫的沖雲收起來,爾後放出畢方鳥歡歡,歡歡嘰嘰喳喳一直跳著舞蹈祝賀著自己的主人。
  
  董小葵跳下日光台,瞟一眼信息欄,滾動著各種信息。她懶得一一去看玩家對這場戰鬥的意見,隨手點了關閉頻道窗口。因為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信息不外乎這麼幾種:
  
  第一種:無憂居然不惜代價,使用罕見的「冤之靈」,要知道這「冤之靈」在冥河岸邊,就是冥界的人也不一定能夠降伏,她天界的人居然有「冤之靈」,那麼值錢的東西啊,居然用來意氣用事。
  
  第二種:無恥,居然在崑崙之巔決鬥時,使用冥界的妖物。
  
  第三種:真沒看頭,這才過三招,於素心就倒下了,滿以為可以看到一場曠世大戰的。
  
  第四種,應該是敵人說的:無憂,你這麼卑鄙,一定追殺你到天涯…..
  
  …….
  
  她無視日光台周圍觀戰的玩家,施施然穿過木禾林,跨上畢方鳥返回了天界。
  
  密聊窗口卻閃爍不停。
  
  她在飛行的過程中,點開來看:
  
  有「玄武三傑」的,大約是威脅的,她選擇直接跳掉。
  
  點開此岸彼岸,她說:你丫的,一個「冤之靈」啊,三千人民幣,你居然就這麼意氣用事了。
  
  董小葵不由得一笑,十指飛快地打上:這三千人民幣的損失,自然由你來出了。
  
  此岸彼岸立馬回信息:為什麼是老娘?你意氣用事,爭面子呢!
  
  董小葵雖和這位只是遊戲裡有些交集,但這傢伙的性格鮮明,自己倒是十分瞭解此女品行,於是回復:我損失這三千塊,為你掙回的錢可不止這點哦。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要去競技場,向陳世美收錢。記得叫兄弟們來扎場子。
  
  此岸彼岸還不死心地說:無憂,您丫的啥意思。
  
  董小葵回復一句:字面上的意思。
  
  剛回復過去,密聊窗戶口竟是以強行彈開的方式打開對話框,發來信息的是冥界第一高手碧霄灝雲,他說:操作很漂亮,戰鬥節奏控制得不錯,沒有亂了步調,還懂得上兵伐謀,且敢放出「冤之靈」,此乃十足的戰意。極佳。
  
  董小葵覺得此大神神叨叨的,總是拽古文,再說他無緣無故地突然出現,還主動指導她這個小透明。真有些詭異。
  
  今天十分倒霉,要小心提防才是。再說了,這種久久不登錄的號,竟然還能排在前面,說白了在瞬息萬變的遊戲世界裡,這人不是官方的,就是作弊的。再不濟,也是出錢砸了上去的。
  
  董小葵不想與這些人有什麼多的交集。再說,他隸屬於冥界,就算是關係不錯,以後在關鍵時刻,也幫不了自己多少,「最神話」這個遊戲,陣營太過分明,就連有些裝備,各個陣營之間都不能互相使用。
  
  所以,董小葵衡量一番,也只是客氣地回復一句:多謝閣下誇獎。
  
  那人也沒有再回復過來,董小葵催動畢方鳥,前往競技場。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24 AM

第016章 懲罰陳世美
  
  兩個人的感情破裂,得兩個人說了算。如果小三上門,對不起,這事有關尊嚴,不可輕易了結。
  
  ——題記(小葵)
  
  三界交匯處的競技場,叫做盈缺。是整個「最神話」裡最大的競技場。
  
  「最神話」傳說裡,說在盤古開天闢地後,天地間只為一體,不分三界。後來,人王伏羲得不到女媧的專情,一念成魔,並將自己的弟弟也帶入魔道,使得整個清明的世界變得污濁黑暗,許多原本善良的飛禽走獸和人類都因為沾染魔氣而入魔。
  
  女媧派座下三大戰神:孿生子郁磊、神荼,天神龍族大族長蘇昊聯手擊殺人王伏羲和他的弟弟。
  
  雙方大戰三日,最終,擊殺了人王伏羲與他的弟弟。女媧這才會同鴻鈞老祖等洪荒神邸進行商議,最終分三界。魔界由誕生於伏羲的弟弟伏月屍體上的新一代魔王紫隕掌管,天界由天神龍族首領蘇昊掌管,所有死亡的陰魂則由神荼與郁磊掌管。
  
  而當年大決戰的地方就是三界的競技場:盈缺。
  
  董小葵用自動尋路指向「盈缺」競技場。
  
  畢方鳥展翅,穿過鮮花滿地的仙界花園,白雲團團的仙界雲海,筆直往下墜落,可俯視一座懸浮的山,叫做浮山,浮山像是一塊倒錐形的蘑菇。
  
  山的下部是陰沉沉的霧氣,看不到底,山的周圍是湧動不安的紫黑色霧氣。
  
  三界的競技場就位於浮山之上,整個競技場是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黑白分明的陰陽圖緊緊咬合著,競技場的觀眾席已有眾多玩家入座。
  
  從空中俯瞰下去,竟然看到此岸彼岸召集一幫人,做了「無憂必勝」的加油字幕。
  
  董小葵一笑,這女人還真是大手筆,不過因為自己這一次,她必然也是賺翻了,就是出點錢來為自己扎扎場子,也是應該的。
  
  董小葵按落畢方鳥,在競技場中一站,畫面暗了下來,四周再不是日光台上的明媚,而是冰藍色火焰。
  
  她站在競技場的陽面,一襲水藍色的衣裙在浮山的無為之風裡獵獵作響。對面是陰面,站著白衣飄飄的陳佳川,他背上背著一柄劍,身邊後跟著一隻巨大的仙蝶,煽動著粉色的翅膀。那是他的寵物「仙蝶」,在戰鬥中,會使用延遲對方攻擊力的法術,很是厲害。
  
  兩人雖然是來到競技場,但並沒有說是開戰,而是要得成共識。何況這是競技場,雙方的支持者都在觀眾席上。如果董小葵和陳佳川僵持不下,言語上再火爆一點,很可能就會引發雙方支持者共同加入戰鬥中。在非競技時段,進行大規模的群毆械鬥,引起事的主犯是會被關監獄的。
  
  陳佳川首先發來消息:何必搞到兵戎相見,當初我們也只是因為做任務的需要要在一起的。如今我與素心相愛,要在一起,你又何必阻攔呢?
  
  他用的是一款叫「詔告天下」的道具,雖然走的是【東方頻道】,但是字是醒目的綠色。
  
  董小葵也狠下心使用「詔告天下」在【東方頻道】上說:我承認這年頭,講情感的都被人稱作SB。我向來也認為,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但是人活著的是尊嚴。不管是現實,還是遊戲,我向來的原則是:兩個人的感情結束與否,得要這兩個人來談。如果是小三上門來通知我。對不起,這件事有關尊嚴,不可輕易了結。
  
  忽然,陳佳川開了密聊窗口:你是?
  
  董小葵知道他敏感那句「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十指在鍵盤上飛舞,依舊使用「詔告天下」:我是無憂,天界,目前我還是女戰神。你家那位即使有了頂級裝備,段位還是要差那麼一點。現在,不要跟我談感情,不要跟我說什麼大義。只需要拿出足夠誠意,我也會成全有情人的,要不然,你們也趕不及去參加七月情人月的活動,拿洪荒神器啊。
  
  陳佳川回復也快,依舊用的是「詔告天下」在【東方頻道】上問:你直說,要什麼條件?
  
  董小葵也懶得跟他過多口舌,懶洋洋地敲上一行字:很簡單。第一,根據《神話產才分割法》,你的一半裝備要給我。第二,剛剛的決鬥是你們挑起的,所以我損失的那個「冤之靈」,你要補償給,折合人民幣三千塊。第三,使用【東方頻道】滾動功能,承認你是陳世美,向我——天界女戰神:無憂,道歉!
  
  這發言一在【東方頻道】出現,引得剛才沉靜看戲的一幫玩家都唏噓不已。
  
  扣乃心弦:女戰神果然V5,這氣勢,絕~~~~
  
  短耳貓咪:我輩懲治小三與變心男的典範~~~,威武~~~~吼吼
  
  於擺擺:這玄武服務區,一向是純爺們說了算。什麼時候,跟朱雀服務器有的一比了,NC娘們一撥一撥的。
  
  解毒物語:這NC娃娃怎麼說話的?你不是你媽生的,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下面就是競技場,要不要去下去較量較量?
  
  長江滾滾滾:於擺擺,看清楚自己的份量,不要一張嘴就滿口糞。
  
  白馬大師:無憂,我說句公道話,你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於素心:無憂,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一半財產可以給你,但滾動道歉,這個就算了吧,都是一個服務器的。再說,剛才你已經殺過我,我的仙法已經降了好幾級。
  
  小魚仙:喲,小三裝可憐,博同情了。之前,下戰書的時候,還不是以為錢可以戰勝一切!!
  
  王師北定:你們都別太過分,於素心這樣講理,這不關你們的事。
  
  解毒物語:喲?玄武三傑要做啥?姐姐我現實生活中都沒怕過誰,更何況是遊戲裡。你們幾個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默言:物語,少說一句,今天是無憂的家事,咱們是娘家人,淡定。
  
  ……
  
  董小葵看到這些,一瞬間,有些時空錯亂感,彷彿這遊戲也是另一個人生。裡面的嬉笑怒罵,依舊是市井百態,難怪有人會那樣迷戀遊戲。或許,除去自己這種想法設法賺錢型的遊戲玩家,還有更多人都是對自己的人生不滿,巴不得以現在的經歷,再去走一段爽爽快快的人生吧。
  
  正在這時,白馬大師開了密聊窗口:無憂,大家都是天界陣營的。你獨自創立的無憂閣,雖然不願意加入戰盟,我們也沒有為難過你。你家族裡的小魚仙等人在做任務時,總是搶我們「玉虛派」的怪,我也看在你面子上,沒有為難。今天,於素心的事,你非得那樣狠絕嗎?
  
  董小葵瞧一眼,最反感的就是這種威脅性的詞語,於是她用「詔告天下」在【東方頻道】說:白馬大師,這是我的家事,跟你無關。也跟派系、家族無關。今天這事,就是「秋水長歌」來問我,我也這樣回答。如果你今天確實要這樣做。那麼,不管是「玉虛派」,還是「長歌碧霄」,怕早晚一天會易主的。
  
  這句話一出,【東方頻道】又是一片嘩然,有惱羞成怒的「玄武三傑」,也有無數喊「無憂,加油,給力」的玩家。
  
  董小葵不理會,直接用密聊對陳佳川說:放心,誠意夠了,我立馬同意,讓你和於素心雙宿雙棲,還趕得上參加七月情人月的尋找洪荒神器的活動呢。那些洪荒神器,我看官網上的價格,可不低啊。再說,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
  
  董小葵這會兒也很卑鄙,她知道對方是陳佳川,也知道對方會猶豫。所以,用密聊的方式再將這句話呈現出來,打上他脆弱的神經。
  
  陳佳川也密聊:你到底是誰?
  
  董小葵再度說了句模稜兩可的話:你辜負的人。
  
  陳佳川沒有在說話,好一會兒,用「昭告天下」在【東方頻道】上,說:無憂,我答應你所有要求。請接受交易。三千人民幣是打在你的銀行卡上,還是?
  
  董小葵早知道這個結果,這下子看到那些閃爍的字,心裡有些空,這樣一接受,陳佳川就是遊戲現實都跟自己沒關係了吧。
  
  她猶豫一番,慢慢地敲上一行字:三千人民幣折為「神話幣」交易給我就好。至於道歉的事,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退一步,可以取消。畢竟,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
  
  然後,董小葵清空了背包,點接受交易,看著陳佳川將他的一半裝備一件一件地給自己,覺得空空的。
  
  最後,她點了「確定」,那些價值幾萬的裝備就真的是自己的了。
  
  陳佳川又用密聊說:我「神話幣」不夠,你等一下,我充好了交易你。還有,你是?
  
  董小葵言簡意賅:無憂。
  
  陳佳川的人物在對面沒有動,董小葵瞧著那屏幕發呆。
  
  【東方頻道】上:
  
  大多數人在罵川流不息,說這麼變態的要求,怎麼就答應了呢?
  
  剩下的一批人則是高喊「無憂V5,無憂萬歲」…….
  
  此岸彼岸開了密聊窗:你丫的,很厲害嘛。我都一直懸著一顆心,生怕川流不息那小子出什麼妖蛾子的。
  
  董小葵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擊:就是他出什麼妖蛾子,上一場,你已經贏夠了。你以為我不知啊。你這個死女人,什麼時候這麼上心過別人的事?
  
  此岸彼岸不再說話,倒是陳佳川請求交易,董小葵點下接受,然後看著那交易欄上的數字,一直在數零。
  
  她頭腦有些發暈,算了好幾遍,才折合出來。然後點了確認。之後打出一行字:請發離婚協議書來。
  
  這句話剛發出去,系統消息就來了,是一份「離婚協議書」,董小葵用力地摁下鼠標,點了同意。
  
  系統立馬滾動公告:女戰神無憂與匠神解除婚姻關係。
  
  董小葵瞧著那一行滾動的字,心裡不由得空落落的。現實中沒有問陳佳川要分手費,在這遊戲裡倒是俗氣了一把。
  
  周圍的人群開始散場,有些就在這盈缺競技場開始切磋。場面十分混亂。
  
  此岸彼岸開好友頻道:無憂,這事了結了,去做任務麼?
  
  默言也在好友頻道:無憂,你沒事吧?
  
  董小葵愣了愣神,頭有些痛,膝蓋傷口也疼痛,她也開好友頻道:我沒事。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改天去做任務。現在我有別的事。
  
  兩人都說不勉強。
  
  董小葵關了所有的頻道,一切都清淨了,只有「最神話」優美的畫面。她召喚出畢方鳥,不管眾人,直接往天界而去。因為,她要去辦一件重要的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27 AM

第017章 董小葵的招親公告
  
  人生,或許在短期內不公平,但看下去,走下去,總會是公平的。
  
  ——題記
  
  董小葵在南天門按落畢方鳥,找到紅色月老的坐標,懶洋洋地點了自動尋人。不一會兒就到紅色月老所在的姻緣閣。
  
  姻緣閣前,照例有個身穿紅衣,梳著雙環髻的女童攔路,這女童就是紅娘。
  
  董小葵將離婚後,退回來的半截紅線交給紅娘,然後拚命地狂點鼠標,跳過紅娘一大堆同情與鼓勵的話。交了十個神話幣,進入了姻緣閣。
  
  紅色月老在案幾前看書,董小葵與紅色月老對話,同樣是跳過一大堆安慰的系統語言,直接交了五十神話幣在紅色月老這裡購買了一份招親公告。
  
  董小葵點開這份招親公告,略略思考一下,在這份招親公告裡寫:
  
  天界女戰神無憂,今日待字閨中,求天界俊傑,共結連理,笑傲神話。若有意者,請於月老廟前,連理樹上,看招親條件。
  
  董小葵寫完公告,又打開招親條件一一填寫:
  
  條件一:性別,男,PK等級不低於本人十級,往上不限。
  
  條件二:惹是生非者,喜歡謾罵者,請勿打擾,若打擾,一律拖黑名單,並且受到「無憂閣」的全力追殺。
  
  條件三:最好是主修煉藥或者醫療的。
  
  條件四:要進行婚前財產公證。
  
  …….
  
  董小葵寫了四個條件,看了看,似乎想不出其他的來,但就是覺得這些條件總像是缺了什麼似的,似乎很是空洞。
  
  她坐在電腦前,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壁鐘,在幽幽暗暗的光線裡,隱約是十二點了。
  
  到底還想寫什麼?
  
  董小葵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往後仰過去,倒在柔軟的被子上。扯下耳機,一切回歸安靜,只有牆壁上的壁鍾指針滴答滴答。
  
  想了好一陣,才想起來,自己是想找一個永不背叛的人;能在任何時候轉身過來,都能看見他注視著自己的人;在任何時候都會保護著自己的人。
  
  真傻!董小葵暗罵自己,現實中都不可能得到的,還想在遊戲裡去得到麼?
  
  遊戲只是遊戲,還談什麼夢想。自己是玩遊戲的,怎麼能被遊戲玩呢。人戲不分的結局是很悲劇的。
  
  再說了,自己這次發招親公告也只是因為七月情人月有夫妻檔任務,可以尋找到很值錢的洪荒神器。
  
  打裝備賺錢,早日將董小槐的事情搞定,畢業後回家鄉,好好奮鬥,有自己的一份兒事業,找到一個平凡的什麼人,一起過這平凡的一生。
  
  這才是自己要走的路,未來的人生的軌跡。在這個虛幻的遊戲世界,自己還要求那麼多做啥?這一次的婚姻與上一次跟陳佳川的相比,是更加赤|裸的金錢關係罷了。
  
  對,金錢關係。
  
  董小葵想到這裡,一下子坐起身來,又在招親條件那欄裡添加了一行:多做任務,少說話。遊戲是遊戲,現實是現實。若是妄圖將遊戲引入現實者,就不要來搗亂。
  
  董小葵在發出去之前,又在這份兒公告裡寫:有誠意者,請發郵件給我。我會及時回復,相信閣下與我聯手,必定有更光明的前途。最後,非誠勿擾。
  
  董小葵寫完這些,又默讀了一遍,覺得很不錯。便又向月老交了二十個神話幣,讓月老將這份兒公告發出去。
  
  而她則是自動尋路,找到天界月老廟,把招親條件掛到連理樹上。
  
  做好這一切,董小葵再看【東方頻道】上,果然又炸開鍋:
  
  有人在說:無憂,這女人,夠狠,夠魄力。
  
  也有人在說:二婚的女人豆腐渣,誰有興趣呢。
  
  …..
  
  諸如此類的話語不絕於耳。
  
  董小葵唇邊一抹笑,她早知道是這樣的效果。但是一切都不重要,如今自己要找的就是一個合作夥伴而已。
  
  算算時間,她還有五天的時間可以來挑選夫婿。但願這「最神話」裡,能有自己想要的合作者。
  
  董小葵駕著畢方鳥又去了一趟天神太子|宮,在那裡找到自己的頂級箱子,將之前離婚分得的值錢裝備全部放入裡面。
  
  辦妥這一切,董小葵退出了「最神話」。
  
  電腦屏幕在幾秒的跳轉後,歸於平靜。剛才的快意恩仇瞬間像是前世裡的經歷,十分的不真實。
  
  此岸彼岸在Q上問:你丫的,無憂。你居然在離婚幾秒鐘後,就發出招親公告。你這是在幹嘛呢,你。
  
  董小葵回答:情人月的任務,十大神器,我志在必得。所以找搭檔。
  
  此岸彼岸回過信息:咦!這事,我倒是忘了。主要是過兩個月,我就得回家,所以倒是沒有注意。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似乎也應該發個招親公告,哈哈哈,也許會把『碧霄灝雲』這大神給勾了。
  
  董小葵看到她提到「碧霄灝雲」,不由得想起這位拽古文的大神,心裡暗自可惜他是冥界的,跟自己不屬於同一陣營,否則,要是能與他共結連理,這「最神話」就沒有一對夫妻是他們的對手了。
  
  可惜了——
  
  於是董小葵回復:那您老人家努力了。最好回去惡補一下你的古文知識,此仁兄開口閉口全是古文。
  
  此岸彼岸:切,老娘又不嫁給這廝。倒是你,要是能勾搭上「秋水長歌」,那就拉風了。
  
  董小葵懶懶地敲上一行字:那號是死號。再說了,我只求合作夥伴。
  
  此岸彼岸:唉,要是我跟你同陣營。你要實在沒人要,我就是去觀音姐姐那裡去求改變性別的聖水得了。
  
  董小葵覺得跟此岸彼岸說話是最有意思的事,連原本灰暗的心都亮堂了不少,她輕輕一笑,回復:得了,本姑娘不喜歡變性人。今天有些累了,我滾去睡了。
  
  在關QQ前,董小葵看到此岸彼岸的信息:不與你多言了,你好好休息。拿你開賭局的事,想必你早就覺察了。我這次狠了賺一筆,哈哈。過兩天咱們見個面吧,我在京城也呆不了多久,拿了畢業證,就回廣東去混了。我琢磨著,不見見你這個死女人,老娘心有不甘。
  
  董小葵看著那些句子,想起與此岸彼岸一起的日子,快意恩仇的。於是打了一個字:好。
  
  然後,她關了電腦,屋內安靜極了,時鐘「滴答,滴答」永不停息地走動。室友都進入夢鄉,呼吸均勻。周珍珍偶爾夢中囈語。
  
  董小葵也不想去洗漱,和衣躺在床上,胃部空空的,有種灼燒的痛。
  
  她揉揉疼痛的太陽穴,輕輕歎息一聲,不敢去想陳佳川的事。只想著董小槐的那破事,算了算今晚拿到的那身裝備,趕明兒個到三界市場去擺攤,賣掉的話,足夠三個月的支付了。心裡總算踏實了一點。
  
  倒霉的今天,總算還有一件安慰的事。人生,或許在短期內不公平,但平靜地看下去,努力地走下去,會是公平的吧。
  
  董小葵這樣安慰自己,拉了被子,沉沉睡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28 AM

第018章 渾渾噩噩的日子
  
  對於已經變心的人,再也沒有回頭的必要。
  
  ——題記
  
  第二天,董小葵醒來,碎花綠的窗簾雖還低垂著,但屋外透進的強烈光線表明,天已大亮,並且今天是陽光燦爛。
  
  她略一掙扎,想要坐起身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頭疼得更厲害,好像還有些發熱,鼻子塞得呼吸都得張大嘴。喉嚨裡更是火燒火燎。頓時,劇烈的咳嗽聲,在空蕩蕩的宿舍裡迴盪著。
  
  許久,她停住咳嗽,掙扎著爬起來,去衛生間,吐掉喉嚨裡的濁物。扶著衛生間的洗漱台邊緣,又咳嗽了一陣,好不容易掙扎著站起來,想要刷牙洗臉,一下子,瞧見鏡中的自己,形容憔悴,像是才出演了女鬼貞子沒有來得及卸妝,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暗想:這副鬼樣子走出去,要是給別人瞧見了,那些人還不將她添油加醋渲染塑造為一代棄婦啊。
  
  她深深吸了口氣,冰冷的空氣從喉嚨間穿過,帶來涼薄的刺痛,又是一陣咳嗽,趕忙俯身下去嘔吐……
  
  如此再三,最後,終於刷牙洗臉折騰完畢,從衛生間慢騰騰挪出來,瞧著牆壁上的壁鍾看了好久,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確實是上午十一點半,怪不得餓得這樣慌。
  
  鬧鈴怎麼沒有響?她拉了一件墨綠色的襯衫,一邊往身上套一邊想。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在昨天跳樓時,就已經成功解體了。
  
  怪不得,怪不得。董小葵恍然大悟。
  
  穿戴完畢,她拉開窗簾,外面果然是日光燦爛,京城難得的藍天。她深吸一口氣,盤算著去外面吃點清粥小菜,買個便宜的手機,然後順路買兩包沖劑回來泡,燒水發汗,到時候再掛上遊戲賣裝備,招親。
  
  她迅速將一天的事情做了個大致安排。然後,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扯出笑容,說:「小葵,你是最棒的,一定要加油,弟弟和媽媽還等著你。」
  
  她不敢多看自己臉上虛假的笑容,便微笑著轉身出門去。
  
  門外日光燦爛,像是到了這五月間,京城的春天才算真正到來。暖暖的陽光打在身上,董小葵總算覺得渾身輕鬆了一些。
  
  她站在暢園的花壇前閉上眼,任由日光兜頭打下來。整個暢園無比安靜。
  
  「董小葵,你怎麼沒去上課?」突然,有婦人的聲音響起,語氣冷冷的,十分嚴肅。不用說,在全暢園,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非管暢園的生活老師李莫愁莫屬。
  
  董小葵一下子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一臉嚴肅的李莫愁負手站在花圃前,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眼神活脫脫像是盯著耗子的老貓特有的。
  
  如果全國要評選最敬業和最恐怖的管樓老師,一定非李莫愁莫屬。董小葵不由得吞吞口水,低聲回答:「重感冒了。所以——」
  
  董小葵一邊說,一邊用力吸吸鼻子。李莫愁見她不像是說謊,便冷冷地說:「那就去醫生那裡看看,早點治好,不要連累了自己,又傳染了別人。」
  
  董小葵每次跟李莫愁說話,都戰戰兢兢的,格外緊張。於是連聲應答:「好,多謝李老師關心。」,她一邊說,一邊快步往暢園外去。
  
  剛走到門口,還沒有關上雕花的大鐵門,就聽見李莫愁在喊:「董小葵,你等一下。」
  
  董小葵一手扶著冰冷的大門鐵條,回過頭來,一臉乖巧地瞧著李莫愁,心裡一片悲催。暢園的人都知曉:被李莫愁叫住,準沒有好事。
  
  董小葵心裡七上八下,暗想:不會這麼倒霉吧?李莫愁今天要抓曠課、遲到的。
  
  李莫愁負手走過來,問:「昨晚,快關門的時候,你才回來吧?」
  
  原來秋後算帳,董小葵點點頭,說:「我去給人做家教,路上堵車了,所以回來晚了一點。」
  
  李莫愁也沒有追問究竟,只是冷冷地說:「Q大從前年四月開始,超過八點,沒有特殊情況,校園內禁止外來車輛進入。暢園這邊一入夜,更是連一輛車都不能跑。昨晚,送你回來的車雖掛的是那種特殊牌照,我們沒權過問。但你自己還是Q大的學生,是暢園的人,你自己看著辦。兩年前的事,你也是清楚的——」
  
  兩年前的事,董小葵當然清楚。莫說是董小葵,就是京城地區的高校怕都是清楚Q大發生的這件事。因為當時鬧得很大。而這件事就發生在Q大暢園臨馬路的那棟宿舍樓下。
  
  當時,董小葵大學一年級下期,她還記得那天是暮春時節,京城第一場沙塵暴剛過去,暢園內都還沒有清掃乾淨。她在窗口看書,聽見有人驚呼對面二號樓有人跳樓了。
  
  董小葵一抬頭,就看到對面二號樓,一個穿紅毛衣的女生從二樓跳下去。說實話,暢園的二樓跳下去,大凡有點技巧的人,最多就扭傷胳膊和腿,那個女生顯然並不想死。可是悲劇的是,她跳下去的同時,一輛車疾馳而過,直接將她壓得血肉橫飛,連腦袋都破碎。
  
  這慘劇是董小葵親眼目睹的,據說發生後,二號樓的女生紛紛搬走。後來,聽說那女的是為情所困,貌似是男朋友說愛上了別人,所以威脅男朋友就坐在窗口上,結果不慎掉下去了。再後來,聽說在校園內跑車的那位仁兄退學了。年前,董小葵去旁聽文文學系古文教授講《詩經》時,還聽得旁邊有小道消息傳,說前段時間,見著那位跑車的仁兄,已經斷胳膊和斷腿了。
  
  「難道你不清楚?」李莫愁的聲音提高了許多,語氣還是冷冷的。
  
  董小葵抿了抿唇,一臉無辜的表情,有些怯生生地說:「李老師,我知道。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李莫愁瞧了瞧她,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語氣還是冷冷的:「去看病吧。女孩子還是腳踏實地一些才能幸福,浮華沒什麼好處,愛慕虛榮最要不得。」
  
  她一說完,轉身往她的住所去。董小葵這才吐出一口氣,往食堂走去。
  
  往食堂去的路面是大理石鋪就的,人行道上全是小石子,凹凸不平,頗有詩意。兩旁的梧桐樹吐了濃蔭,遮擋住強烈的日光,以前跟陳佳川一起走,董小葵最喜歡拖了涼鞋,光腳踩在上面,小石子在腳心硌得疼,卻又有另一種奇異的幸福。
  
  董小葵想到過去,緊緊抿著唇,不讓眼淚流出來。可鼻子塞著,又覺得呼吸不暢。一下子張嘴大口大口地喘氣,林蔭道上的空氣還微涼,惹得董小葵的喉嚨直發癢,她在旁邊的花圃旁咳嗽了好一陣子。
  
  董小葵咳嗽一陣,換過起來,才慢騰騰地抬起頭來,看到陳佳川站在面前,還是西褲配著棉布格子襯衫,像以往很多次來暢園找她一般的裝束。那頭髮倒是剪得比以前短,眉頭緊緊皺著,整張周正的臉,這會兒倒是擠作一團,越發的難看。
  
  「小葵,你病了?」他明知故問。
  
  本來,由於生病,董小葵整個人都在飄,跟踩棉花似的。但是一看到陳佳川,倒像是感冒都退散了。
  
  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點點的頹唐與落魄。渾身忽然來了一股子勁兒,猛地挺直了背,冷眼瞧著陳佳川,沒有說話。
  
  陳佳川在董小葵的注視中,漸漸不自在,有些不安地問:「小葵,我——」
  
  董小葵知道陳佳川的來意,不過是想證實一下無憂到底是不是她。
  
  她昨晚說用密聊對陳佳川說的話,也是起了壞心,想一石二鳥。那樣說,一方面可以逼陳佳川答應條件,賺錢的同時,讓此岸彼岸那無良女人開的賭局能大殺三方,另一方面,就是想讓陳佳川憂心忡忡。
  
  本來嘛,這兩年,誰都聖母啊?難道要「你傷害了我,我還一笑而過,還要祝福你跟小三白頭偕老?」
  
  董小葵吸吸鼻子,瞧著他,依然不說話。
  
  現在正是吃午飯時刻,周圍人來人往,都紛紛側目,議論紛紛。
  
  其實,董小葵也算是Q大金融系的一株奇葩,極富個性,雖然不是驚艷類型,但面目清秀,有種純淨的氣質。而陳佳川是計算機系出名的才子,能言善道,長得還算周正,也是惹碎了不少芳心的。
  
  通常,大家都是看著才子佳人一起散步在這小路上。可今天,任誰都看得出氣場不對。女的面目清冷,神情裡有著深濃的諷刺,一言不發地瞧著男的。男的衣冠楚楚,神色不安,頗為尷尬。
  
  「小葵,你是不是在玩遊戲?」陳佳川沉默了好一陣,才完整地問出這句話。
  
  董小葵眉頭一蹙,咳嗽幾聲後,才像是沒有聽懂地問:「你說什麼?」
  
  陳佳川顯出十分頹唐的神色,一臉的尷尬,接下來有些像是自語地說:「算了,沒什麼。我早該知道,你對網遊沒什麼興趣的。」
  
  董小葵冷冷一笑,攏了攏衣袖,說:「當然了,我們根本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嘛。好了,從此蕭郎是路人。你走你的京城路,我過我的鄉村橋。」
  
  董小葵一邊說,一邊從他身邊繞過去。
  
  陳佳川一下拽住她的胳膊,低聲問:「你到底有沒有玩遊戲?」
  
  董小葵打定主意隱瞞到底,很諷刺地輕笑了一聲,說:「陳佳川先生,好像一直玩遊戲的人是你吧?六年,你都可以一句話就抹去,這可是遊戲高手。」
  
  董小葵冷嘲熱諷,瞧著陳佳川抓著自己的那隻手。
  
  陳佳川眉頭緊緊蹙著,最後慢慢地放開了手。
  
  董小葵這才轉身離開,一步步走得努力、走得穩。儘管知道他在身後,但是對於已經變心的人,再也沒有回頭的必要。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30 AM

第019章 神秘的藍色妖姬
  
  此刻想不明白的事,擱下,過一段時間再想,總會豁然開朗!————題記
  
  董小葵一鼓作氣,走出了好遠,才敢大口呼吸,日光兜頭淋下來,暖暖的。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吸吸鼻子,越發覺得飢腸轆轆,於是加快腳步直奔食堂而去。
  
  此刻,還沒到Q大的午飯點,因此食堂裡人極少,三三兩兩一桌,顯得異常空曠。
  
  這種空曠感,讓董小葵有些不習慣。要知道,平日裡,董小葵一下課,急急忙忙過來,還得和大隊人馬廝殺搶奪,排隊排得淚奔。這Q大的一號食堂因菜色好,一向就沒見過人少的時候。
  
  難得今天都快到飯點還如此安靜。董小葵跨步走進去,從玻璃櫥窗前走過,各色菜餚都已陸續擺上,南北菜色一應俱全,熱氣騰騰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董小葵看著這些食物,原本不太好的心情,都變得格外愉快。她比較中意麻辣燙,只可惜今天感冒不適合吃得這麼辛辣。董小葵只好點了一份紫米粥和牛肉餅端到角落開吃。
  
  風捲殘雲,剛吃到一半,突然聽得一陣喧鬧,整個食堂頓時人聲鼎沸,就連空氣都仿若變得焦躁。
  
  唉,又到飯點了!董小葵心中暗歎,她十分不喜歡這種感覺,立馬加快進食速度,大口咬著牛肉餅。
  
  正在旁若無人的奮戰,就聽到周圍有人不斷驚歎:「藍色妖姬!好大一把!哇塞!太誇張了吧?」
  
  「不會是假的吧,哪能這麼多?」
  
  董小葵一聽「藍色妖姬」,也是本能地抬起頭,正好看到一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帥哥,高高瘦瘦,面目清秀,臉上掛著得體的淺笑,懷抱著一大束嬌艷欲滴的藍色玫瑰已然站在她面前,看到她抬起頭,立刻展開標準的笑容,說:「請問是董小葵小姐嗎?」
  
  董小葵略略蹙眉,瞧著這人,點點頭。
  
  這人臉上還是得體的淺笑,繼續說:「董小葵小姐您好!我是速遞公司的微笑天使,您的禮物按照約定3小時內為您送達,請您簽收,祝您好心情!」
  
  他一邊說著,一邊遞過來一份快遞面單。董小葵瞄了一下,發現面單上赫然寫著發出時間是今天上午10點,
  
  始發地:NED
  
  到達地:CHN
  
  發件人:Satan
  
  收件人:董小葵
  
  其餘空白!
  
  看著這份莫名其妙的面單,董小葵沒說話,也沒接過來。她第一反應便是:是不是送錯了?
  
  因為在Q大,她只有一次被送花的經歷。那時,是大一下學期剛開學,暮春時節,花圃裡的花開的此起彼伏的,有一天中午,有個高高瘦瘦的大二男生,抱著一束紅玫瑰等在暢園門口的花圃旁。
  
  也不管周圍多少奇異的眼神,他看到董小葵一出現,立馬把花塞到她手裡,然後就急匆匆轉身走掉。第二天,又來送花,惹得陳佳川都衝上去揍他。
  
  可這位金融系大二的師兄卻是無視陳佳川的存在,每天雷打不動地來送花。如此一共七天,也沒說啥話,就是送花。
  
  第八天,暢園發生跳樓事件,一干人等嚇得半死不活的。也沒去注意那仁兄,後來那仁兄與他的外號「沖天箭」一樣,「咻」地消失不見了。
  
  會不會是他?董小葵想了想。
  
  不過,似乎不太可能。莫說當年他送的是紅玫瑰。就是她董小葵也不相信誰會莫名其妙地對一個人好,可以無緣無故地超過一年,並且是在一年不聯繫的情況下。
  
  如果要說,記住,恨比愛來得更持久。
  
  所以,董小葵立馬將「沖天箭」仁兄排除。
  
  「董小葵小姐,請您確認簽收,好嗎?」面前的快遞帥哥又一次提醒。
  
  董小葵又瞧了瞧著藍色妖姬,還真是如其名。那藍色透著一股子的妖異,像是能吞併一般。再說了,這麼大一束藍色妖姬,肯定價格不菲,過去她也是聽過這花的名字,隱約聽說有些貴。
  
  再看看那面單上,如此詭異的始發地和發件人,還真是讓人云裡霧裡的。所以,董小葵在沒有確定可能是誰之前,只是平靜地說:「你認錯人了。」
  
  快遞帥哥專業素養很好,依舊是那種標準淺笑,問:「您是Q大金融系大三,住在暢園一號樓四樓一號的董小葵小姐吧?」
  
  董小葵聽得他這麼詳細地說出自己的資料,眉頭糾結。她最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局面的感覺。但還是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那就是您,沒錯的。」快遞帥哥一臉笑。
  
  董小葵沒有說話,又旁若無人地低頭喝了一口粥,不管周圍的喧鬧,大腦對已認識的人進行快速掃瞄,還是毫無進展。
  
  最近真是流年不利,想到昨天自己的遭遇,真是比狗血電視劇還狗血。正想到昨天,董小葵立馬一怔:難道是那個許二?要說認識的人裡面還真是只有他有這能耐!還撒旦?這人瘋了吧?
  
  想到此人,董小葵心略略定下來,覺得多半就是這男人了。雖然仍訝異這人的無聊,但還是很有禮貌地抬起頭,對快遞先生說:「先生,請問是不是送錯了呢?我沒有訂過這束花,也不認識Satan這個人。不好意思,我不能收下!」
  
  微笑天使帥哥加深了笑容:「董小姐,您的信息我們已經核准,正確無誤!方纔,我又與您親自核對,也是無誤的。還請您簽收!非常感謝您的關注!」
  
  董小葵仍是面帶迷惑的說:「嗯,這位帥哥,既然這樣,我也不為難你,那作為接受方,我總該有知情權吧?這位Satan先生是何方神聖呢?俺幼兒園老師早就教過:不要相信陌生人,你說是吧?」
  
  天使帥哥的笑容終於有點支持不住了,他先把面單放到董小葵的桌上,然後緩了一下說:「董小姐,很抱歉,我們有流程規定,不能透露客人信息。請您諒解!但是這束花經過檢測,沒有危害您安全的隱患,這是檢測單,請您一併過目。呵呵,再者,我非常榮幸和願意繼續和您這麼美麗的小姐一直聊天哦,只是您看看————嗯」他說著,以眼神示意董小葵看四周。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四周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群裡面一雙雙八卦的眼睛明晃晃的射向董小葵。
  
  董小葵頓時覺得煩躁,再看還保持笑容的帥哥,心裡暗罵:不就是一個送快遞的嘛?怎麼也這麼妖孽?!
  
  董小葵認定要從這人口中套出是誰送的,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她瞧了瞧那束花,倒是頗為喜歡,於是便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哦,這樣,好!我非常願意尊重你的工作,我可以請教一下,這束鮮花的價格嗎?我想這個對於你來說不屬於客人的信息了吧?」
  
  這時微笑天使的笑容還真是有點僵了,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耐心地說:「董小姐,非常抱歉,這個仍然屬於客人信息,請您諒解呢!」
  
  這完全在董小葵的預料中,所以,她在他說完後,突然就笑了,說:「這位先生,我對貴公司的服務非常滿意!也並不是要為難你,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想訂購相同的一束花回贈給Santa先生需要多少費用而已。另外,我需要提醒你哦,那邊——」
  
  董小葵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指了一下牆上的電子鐘。此時電子鐘上面紅色的字體正在跳躍著:12:58。
  
  董小葵淡淡地笑著,豎起兩根手指頭,說:「還有2分鐘。」
  
  圍觀的人十分不解董小葵的言語和手勢,不過大家的神色說明,他們頗期待這個微笑天使說出的價格。
  
  微笑天使也是通透的人,當然明白董小葵指的是簽收的時限快要到了!如果不能在承諾的時間裡讓客人簽收,他們將會受到嚴重處罰。再者,董小葵的問題也沒有涉及到客人的秘密,他說了也沒違反規定,所以大約是為了趕緊讓董小葵簽收了事。他耐著性子說:「非常感謝董小姐的關照,我們會為您提供最專業和誠摯的服務,如果您需要回贈禮物,請您在這份回執單上填寫,並且支付9999元人民幣即可!」
  
  他說著一邊拉出回執單,一邊把筆遞過去給董小葵。董小葵暗暗發笑:這人做戲還真是會做全套。
  
  這時周圍的人眼睛都直直的盯著那束花!董小葵爽快地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大名。當然,她才不會白癡到要去填回執單。
  
  微笑帥哥終於如釋重負,略略鞠躬,向董小葵告別。
  
  董小葵繼續咬了一口有些涼掉的餅,看看周圍各類目光,將那口餅吞下。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於是,對著眾人揚起手中的花,說:「同學們,看看啦!9999的藍色妖姬現在只要399啦!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想要的快出手了。」
  
  董小葵的話一說完,驚覺周圍摔破了一地的眼鏡!眾人議論紛紛,說啥的都有,知道前因後果的轉告不明原因的,這時有個人走過來問:「真的399就賣了?這花可貴著呢!」
  
  董小葵很認真的說:「再好再美的花只有送對人了才有意義!這花對我沒意義!如果你能送給你喜歡的人,我相信她收到了一定會很開心的!祝福你們!」
  
  這人也很是贊同董小葵的話,猶豫片刻,還是一狠心,從兜裡掏出4張老人頭遞過來。
  
  董小葵將那錢拿出,將花遞出去,等他拿穩,才從兜裡面拿出來一塊錢說:「給你,399吉利!」
  
  她一說完,也顧不得再去將剩下的一點涼掉的粥掃光,便從擁擠的人群大步走出去。
  
  董小葵坐在往北大街方向的車上還一直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雖然自己是換了錢,但心裡總是有些忐忑,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不過,還在董小葵不是那種死鑽牛角尖,困死自己的人,對於想不明白的事,她選擇擱下,過一段時間在想,總會豁然開朗的。
  
  她下車去手機城選手機,早就打定主意買個能通話、發短信的就行了。
  
  一走進手機城,裡面熙熙攘攘的,跟早些年雲來鎮趕集時菜市場的早市差不多。叫賣聲,音樂聲,高聲說話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年頭,股票漲得好,政策也夠好。民眾的腰包似乎鼓脹了不少,前段時間,李老頭的課,還說到中國人的購買力讓世界都為之三震。看這低端手機城,居然都是人山人海,看來還真是這樣!
  
  董小葵一路看過去,每個品牌都在打折促銷,導購的帥哥美女們正在發揮渾身解數給客人推銷。見到董小葵就過來跟上,只要她眼睛在那個機子上面停留超過3秒,立即有人辟哩叭啦的開始說這款如何如何的好,那款如何如何的妙,除了基本功能,還可以聽音樂、錄音、上網、看電子書、、、、
  
  董小葵向來不是會被亂花迷眼的人,對於周圍的介紹無動於衷。終於,她看到一款200塊的手機,還黑白屏,但是可以發短信,打電話。並且還在做活動,要送一百的話費。
  
  就這款了!董小葵立馬選定,讓那服務員拿出來,要試機。
  
  服務員有些不耐煩,但是還是一邊將那機器拿出來,不遺餘力地推銷,說這款只有這只樣機了。都下架的貨品,忘了拿下去了。還一直建議董小葵買另一款,那一款自然要多出六七百塊。那服務員吹到後來已經天花亂墜得不像話了,就是次時代產品也沒見著有這麼玄乎的。他還以個勁兒地強調那一款手機如何如何,功能強大,總之一句話:你是用白菜價,在買極品人參。
  
  董小葵頭疼鼻塞,喉嚨還不舒服,聽得他吹得玄乎,很不耐煩地說:「行了。我要吃的是包子,你一直說饅頭如何好吃,沒用!開單吧,就這隻。」
  
  董小葵說著,指了指那款200塊的手機。
  
  那服務員頓時像被噎住一樣,頗為驚恐地看著董小葵,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好一會兒,才手忙腳亂地開單子。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9:31 AM

第020章 公交車上的八卦議論
  
  這世道,你一落井,就有無數人來下石,甭管認不認識的。所以,淡然吧。這到底無關乎性命。
  
  ——題記
  
  董小葵無視服務員的冷淡,慢騰騰地將手機卡安放進手機中,又慢慢試驗一番,給此岸彼岸打了個電話,一方面是試試通話質量,另一方面是讓此岸彼岸一個小時後上遊戲。
  
  此岸彼岸在電話那頭懶洋洋地說:「無憂,你丫的,擾人清夢是最缺德的,知道麼?」
  
  董小葵每次聽到此岸彼岸的聲音,不知怎的,就會格外愉快。所以,她在這頭哈哈大笑,甕聲甕氣地說:「好歹今天也是我強勢回歸,你就不能犧牲一下麼?再說了,我今天有很極品的遭遇要跟你分享。」
  
  此岸彼岸在電話那頭哼哼唧唧的,語氣懶懶的。手機城裡太喧鬧,董小葵也沒聽清楚此岸彼岸在說啥,只是聽見她最後一句,提高八度,後一句:「死女人,我繼續睡,你丫的弄點藥吃一下,上遊戲的事,還得看周公他老人家肯不肯與我少下一局。」
  
  董小葵拿著電話啼笑皆非,此岸彼岸這女人說話向來這麼喜感。
  
  不過,讓此女現在爬起來上遊戲,還真是為難她。這女人下午四點之前都在睡覺,一天不睡夠12小時,絕對不行,據說她大學四年來的所有逃課記錄都是由於睡覺。
  
  所以,下午四點之前,她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遊戲裡。即使有賺大錢的任務,她也絕對不為利益所動,雷打不動呼呼大睡。
  
  董小葵看看這手機,功能雖簡單,但是通話質量還不錯。在沒有開始新的生活前,就用這個吧。
  
  「小姐,您到底買不買?」服務員終於按捺不住詢問。
  
  董小葵這才想起自己還沒交錢。本來想立馬去交錢的,但是看到那服務員略問的不耐煩。
  
  她倒有不那麼著急了,而是慢慢地在玻璃桌邊坐下來,很是詳細地詢問這服務員:如果手機質量問題,三包具體情況如何,售後服務可能保證麼?
  
  服務員耐著性子一一解答,董小葵又挑了幾條來進行詳細詢問。後來,董小葵覺得差不多了,因為看這服務員的神色,大約快到抓狂崩潰的地步了,她這才輕描淡寫地說:「行了,不用介紹這麼詳細。」
  
  她一說完,也不管這服務員一臉的悲催,大步去收銀台,摸出買花的兩張票子排在收銀台光潔的檯面上,然後拿了發票,過來將手機配件一一檢查,然後離開。自始至終始終沒有瞧這服務員一眼。
  
  午後的日後已經有毒辣的意味,照得重感冒的董小葵頭暈眼花。
  
  她站在手機城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發呆片刻,往拐角那家藥店挪過去。藥鋪的導購員也是萬分熱情,推薦了不少藥,都吹得跟仙丹似的。
  
  董小葵向來不會盲目消費,於是果斷地買了清熱沖劑、感冒沖劑,又買了一包魚腥草,準備用來泡水喝。
  
  買好藥,走到公交站,看到對面廣場的電子計時牌上,已是下午三點整。
  
  董小葵暗想:這會兒一定有不少人揭了招親榜了。因為根據「最神話」裡招親公告的規定,在公告發出六小時後,有意的異性玩家角色便可以揭榜,並且給下招親公告的玩家發紅色郵件來參選。
  
  而董小葵認為,自己畢竟還是天界女戰神,再說經過昨晚那一仗,就自己的操作來說,堪稱經典,這一仗算作強勢回歸。所以大凡有點頭腦的人,一定想要與她合作,去參加7月情人月尋找洪荒神器的活動。
  
  董小葵在發出那份兒公告時,也特別指出了這一點。如今,自己也要盡快選定合作對象,才能趕上參加七月情人月的尋找洪荒神器的活動。
  
  如果能將十大洪荒神器找到,或者淘出進入意識控制版本的鑰匙碎片,哪怕一片。她都大賺一筆,將董小槐那點破事擺平。
  
  退一萬步說,即便找不齊十件神器,淘不到鑰匙碎片。但哪怕就找到一兩件神器賣出去,也能讓自己好過一些。
  
  因為如今朱芸那邊的收入沒有了,靠自己替教授看幾隻股、整理資料,做某個公司的投資估算,以及到處小打小鬧地進行投資,賺的幾個錢,莫說不夠支付董小槐惹下的每月債務。長此以往,就是自己的生活也得不到保障。何況,轉眼就大四了,實習、找工作,都需要儲備資金。到時候,總不能去找脾氣十分不好的媽媽要吧?
  
  董小葵一想到這些,頭就發疼。她清楚地知道:以後要走得順風順水,首先就要徹底解決董小槐的破事。否則,不得安生,還要耗費掉大量的青春。
  
  而解決這點破事,需要的只有錢。當然這筆巨款不是幫教授做做資料,看看股,出去推銷一些小玩意兒就能賺回來的。
  
  如今形勢,分析來去,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最後的期望,也只有「最神話」這款遊戲了。所以,董小葵從昨晚開始,再也不是以前的玩票心態,也不是為了陳佳川而玩遊戲。
  
  她在「最神話」裡為自己的前途命運而戰。
  
  為自己的前途命運而戰。董小葵,加油。她對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周圍的人看神經病似的瞟她一眼。
  
  她也不在意,只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力量,感冒也像是褪去了。她強勢擠上一輛塞得滿滿的公交車,披荊斬棘一般,擠到靠窗的一方小空隙容身。
  
  這公交車是開往Q大的,中途還要經過S大。所以,車上百分之九十的都是這兩所大學的學生。
  
  車上十分喧鬧,汽車發動機的喘息聲,不知愁滋味的學生一路的歡聊聲。董小葵也懶得理會。車過了兩站,董小葵忽然聽得有人在說「藍色妖姬」。
  
  這四個字從喧鬧裡突圍而出,傳入董小葵的耳中。董小葵頓時豎起耳朵,聽見不遠處,有個男的在小聲說:「看,中午一號食堂的藍色妖姬。當場就給賣了,真是極品。」
  
  這時,又是另外一個男聲:「咦?那不是昨天早上西餐廳的棄婦嗎?」
  
  這些人還真是八卦。董小葵心裡不悅,但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就當做沒有聽見,誰知那幾個人越來越起勁兒,到最後居然有個女生壓低聲音,很離譜地說:「哎,你們知道麼?Q大晚上限車、限速,都跟她有關呢。」
  
  這什麼世道?莫須有的罪名也往自己身上安!可真是一落井,就有無數人來下石頭,甭管認不認識的。
  
  董小葵很懷疑是自己聽錯。繼續聽著,卻聽見先前的男聲問:「真的?這就是傳說中的清純玉女?」
  
  「你們不是金融系的,你們不知,當年——」還是那女生的聲音,只是後面的話壓了下去。
  
  董小葵覺得很詭異,聽這女生的說辭,好像與自己同系,那句話活脫脫的JQ。
  
  所以,任隨淡然的她也不由得轉過臉去,從人群縫隙裡瞟那女生一眼。那女生瓜子臉,皮膚不是很好,鼻樑兩邊有幾塊淡淡的小雀斑,剪著短髮。董小葵認得這女生也是住在暢園的,正在住在二號樓的。這女生應該是比自己高一屆的。
  
  那女生本來也是斜瞟著董小葵,在跟身邊的男聲耳語,沒想到董小葵會突然轉過來,她也嚇了一跳,隨即滿臉的尷尬,繼而又轉為滿臉的不屑。
  
  董小葵從她的神情變化,判斷出這女生方才確實說的是自己。她這下子,不怒反笑。接著,挪了挪步子,朝他們靠近。那三男一女都顯出尷尬與不安,有些侷促。
  
  董小葵在合適的位置,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發作的時候,她只是一臉淡然的笑,看著他們許久。
  
  這四人一臉的尷尬,周圍的人齊刷刷地看著他們,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誰知董小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會兒,並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臉去,繼續看著窗外,不再言語。
  
  整個公交車上,沒有人再高談闊論。車搖搖擺擺的,不一會兒,終於顛簸到了Q大東門。
  
  隨著人群湧出公交車,那幾位立馬閃得遠遠的,走了很遠一段,還轉過來,瞧她一眼。
  
  董小葵也懶得理會,本來嘛,誰有那些經歷去瞎折騰呢。再說了,林肯還被槍殺了,自己被人加點莫須有的,無關性命與前途的罪名,也無所謂。
  
  她提著藥往學校裡走,遠遠的就看見Q大東門那邊有一些人站在那裡,像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董小葵抬眼打量,看到那裡停著一輛鮮紅的跑車。嗯,應該是跑車沒錯。只是到底出名與否,她不清楚,但是看有不少人站在這裡,可能這車還不錯吧。
  
  陳佳川最喜歡的研究這些的,他要看到,一定能說出一二三四來的。董小葵下意識地想,接著又撇撇嘴,在心裡暗罵自己犯賤,怎麼想這人呢?現在已經沒關係了。
  
  嗯,沒關係的人了。她吸吸鼻子,一邊掏衛生紙擦鼻涕,一邊急忙往宿舍走。路過那車,聽得有個男生在那裡嘖嘖地說:「這會兒,咱們兩袖清風的才子可真是發達了。」
  
  「才子」這詞讓董小葵一愣神。因為這是計算機系對陳佳川的稱呼。這車是他的?吳淑麗買給他的?
  
  董小葵不由得停住腳步看這車。鮮紅的車身,在燦爛的日光裡還真顯出奪目的貴氣來。
  
  那奪目的貴氣可真真是將自己比下去了。董小葵不由得低頭瞧瞧自己,一雙緞面刺繡的舊鞋子,是雲來鎮的大伯母親自做的,花紋已經舊了,身上的格子襯衫,是去年逛街,遇見打一折,狠心花了四十塊買來的。
  
  他的選擇是對的!對的!董小葵咬了咬嘴唇,覺得整個人又有些飄,像是感冒又加重了一些。
  
  得趕快回去喝藥。她覺得鼻子酸,於是對自己小聲說。然後加快腳步,幾乎是踉踉蹌蹌地小跑起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2:43 PM

第021章 與狐狸精狹路相逢
  
  沒錯,一定還有更好的人在前方等著我。失戀而已,這世界上,人人都是塞翁。要相信自己也不例外。
  
  ——題記
  
  進入Q大東大門,首先是計算機學院,靠近路邊是就是計算機系宿舍樓。
  
  以前,董小葵每次來找陳佳川,不便進男生宿舍。所以每次都是事先打電話給陳佳川,自己在計算機系三號宿舍樓前的小湖邊等著。
  
  那小湖叫做「月影」,假山重疊自然是該有的特色,湖周圍綠楊陰裡,還有各種花樹扶疏,就算是冬日,在北國京城,也有幾許生命的暖意。
  
  湖邊的樹下,有幾條石製的長椅,扶手上浮雕的花紋,辨不出屬於什麼圖騰。那湖水常年都浮著稀稀拉拉的浮萍,因季節不同,呈現出或碧綠,或蒼灰的區別。
  
  這湖水裡,偶爾會有魚歡快地躍出水面,有時候還可以看見別人放生的小烏龜自由地游動。當然,在日光和暖的時候,還能瞧見水池裡,學生們許「保佑不掛科」「保佑天長地久」等願望丟下的祈福硬幣,閃爍著光澤。
  
  那時,董小葵常常攏著衣衫,坐在石製長椅上瞧著湖水發呆,等陳佳川下樓來一起去圖書館或者吃飯,或者逛街,或者僅僅就是為了說幾句話。
  
  那是一段,傻傻的單純的時光,是董小葵心底最柔軟的純淨。
  
  可是,在這刻,在董小葵踉踉蹌蹌往宿舍小跑的這刻。她下意識地瞧了瞧那湖水,已經是春天,湖上碧苔三四點,週遭的樹木綠遍,月季已經開了好些,粉粉嫩嫩,層層疊疊的,春意盎然。
  
  董小葵像是看到以前站在花圃前,瞧著蝴蝶微笑,怡然自得等著陳佳川的自己。
  
  她忽然覺得那些純淨的過往像是上輩子的事。可是自己明明才二十歲,心卻像是從昨天開始,突然就蒼老了。
  
  她抿著唇,不斷地吸著鼻子,一直往前跑。跑了一陣,董小葵還是忍不住往陳佳川的宿舍樓看了一眼。
  
  陳佳川今年已經大四了,馬上就要畢業。早在年前,就開始去實習,貌似是在一家網遊設計公司做。但到底具體做什麼,做得怎麼樣。董小葵一概不知。
  
  因為陳佳川總是說:「你又不玩遊戲,科技含量的東西,跟你說多了,也雞同鴨講。」
  
  董小葵起初抗議過他歧視人,後來也懶得再說了,聽之任之。
  
  不過,因為大四實習,一般來說,陳佳川白天都在工作,根本不可能在學校。可是昨天上午,他破天荒約她,宣佈分手。
  
  今天中午也找她,確認遊戲的事,貌似很閒。而那輛紅色的車子也說明,陳佳川沒有去上班。
  
  也許人家遇見吳淑麗,有更好的去處,更好的發展吧。自己瞎操心幹嘛。
  
  不過,他既然在,那麼遇見了,總是尷尬。
  
  所以,董小葵莫名其妙地小跑著。不過,最後快要轉過拐角時,也忍不住往那宿舍樓看一樣。因為董小葵想:不會就這麼巧遇見的。過去不是常常聽人說「沒有緣分的人,就是同一個小區住著都可能一輩子見不到一回的」麼?
  
  可是人生總是充滿戲劇性,滿載著諷刺,一路灑滿狗血。以為看不到的,偏偏就看到了。
  
  董小葵只是在拐角處看那麼一眼,就看見一襲白襯衫的陳佳川從宿舍的圓形拱門裡走出來,一手拉著拉桿行李箱,另一隻手提著兩個很大的袋子,看樣子有些沉,因為他的身子略略往那邊傾斜。
  
  也在這瞬間,陳佳川也看到了一直疾走的董小葵,他也是一愣,站在原地。
  
  董小葵這樣不經意地與他對視,只覺得胃像是漏了風,涼颼颼的,冷得痙攣疼痛。
  
  董小葵看著他,想:如果依照狗血電視劇,或者小說,陳佳川是不是應該走過來,說一句「小葵,其實,我只是逼不得已」之類的。
  
  可是情況比電視劇還要狗血一些,因為那圓形拱門後又轉出一位女子,她也拉著一個拉桿箱,提著古典的小皮包,身著青花碎花旗袍。
  
  她身材婀娜,旗袍高開叉,但開叉到底是否達到大腿以上,董小葵沒時間去研究。因為這女子在陳佳川身旁站定,低聲詢問陳佳川什麼,董小葵也沒聽清,只見她再次轉過臉來,眸光已然如刀,肆無忌憚地看向董小葵。
  
  董小葵也不示弱,抬眸瞧著她,心裡比剛才平靜了不少。
  
  仔細打量這女人,她約莫二十來歲,梳著好看的古典髮髻。一張瓜子臉,眉目還算清秀,只是神色裡頗多跋扈與居高臨下的俯視。
  
  不用說,這女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吳淑麗。
  
  可笑,男朋友都被人奪了,這才與狐狸精第一次見面。還真有些淒慘的意境。
  
  三個人對視,而自己是形只影單的那個。這處境很淒慘,偏偏董小葵一臉淡漠如水,像是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在這不知經歷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的對視中,硬生生迎著兩人的目光將這對峙,對出一種氣勢,一種詩意來。
  
  吳淑麗有些狼狽,垂了眼,再抬起來眼眸來看董小葵。
  
  董小葵只是淡淡地掃她一眼,輸了感情,絕對不能丟了尊嚴。自己沒必要弄得像是台劇八點檔裡的女人,對負心人念念不忘,還死去活來,酗酒頹廢。
  
  愛情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董小葵在心底對自己說,覺得回復了一些底氣。
  
  陳佳川終於在三人對視的尷尬中拿出了一點點男人的魄力,側身對吳淑麗說了什麼。
  
  吳淑麗垂了眼簾,故作認真聆聽狀,爾後掩面一笑,嗲聲嗲氣地說:「佳川,我在車上等你,你處理好哦。」
  
  她說著,拉著行李箱,搖曳著腰肢往那輛紅色的跑車走去。
  
  董小葵斜睨她一眼,又淡淡地收回目光,瞧了陳佳川一眼。然後轉身繼續前行。本來嘛,分手的人,就是該是陌路的人。那種分手後還做朋友,向來是董小葵不屑的。
  
  董小葵才走兩步,陳佳川倒是將拉桿箱子都一丟,快步追上來擋住董小葵的去路。
  
  董小葵索性站在原地,問:「有事嗎?」
  
  陳佳川眉頭一蹙,吐出一句:「小葵,對不起。」
  
  董小葵冷笑一聲,說:「我說過,這個時代,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你無所謂對不對得起我。良禽擇木而棲。這俗語,我懂。」
  
  陳佳川因董小葵這句話,眉頭皺得難看,他有些尷尬地小聲說:「小葵,你變了。你原本不是這樣的,說話太……」
  
  「我從來沒變,是你從不曾關心過我是怎樣的人而已。」董小葵脫口而出,就忽然一愣。
  
  因為就是這一句,讓她忽然覺得釋然。先前到底還是意難平,這下子卻是因為自己說出這句話,頓悟了。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在過去六年裡是自己的男友,但是他對她的瞭解與關心,不及趙敏,甚至不及遊戲裡,從未見過面的此岸彼岸。
  
  明明是熟悉彼此掌紋的人,這會兒站在自己面前,卻是那樣陌生。這怎麼是六年的戀人呢?董小葵覺得可笑。那麼,這樣的人失去了,或許還是一份兒福氣吧。
  
  沒錯,一定還有更好的人在前方等著我。這世界上,人人都是塞翁。要相信自己也不例外。
  
  「小葵,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現在說什麼都多餘。」陳佳川越發侷促不安,不敢看董小葵的眼睛。
  
  「既然多餘,就不要說,我祝你美夢成真,再見。」董小葵例行公事一般說話,還露出微微一笑,然後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陳佳川卻又追上來,說:「小葵,等等。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董小葵有些煩躁,沒有理會。陳佳川再度擋住她的去路,小聲說:「小葵,別的事我可以不說,可是這件事是關於你弟的事。」
  
  董小葵一聽,停下腳步,瞟了他一眼,淡然地說:「你說吧。」
  
  陳佳川抿了抿唇,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慢慢地說:「前些日子,我去找過那老闆,說還錢的事。」
  
  董小葵一聽,非常煩躁,立馬打斷他的話,很不悅地說:「等等!陳佳川先生,你要搞清楚,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弟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與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陳佳川一聽,臉色沉得難看,鄭重其事地說:「小葵,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事情。」
  
  董小葵指了指那紅色的跑車,對著陳佳川綻開燦爛的笑容,輕輕說:「陳先生,你的女朋友在那裡。
  
  陳佳川一臉悲催,董小葵不予理會,一說完,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聽得陳佳川在身後,語速極快地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你弟弟的事,我覺得很蹊蹺。既然那人要的是錢,由誰賠不是賠?何況,我還說了可以多給,他竟然二話沒說,將我趕出來。而且吳淑麗家的人也查不到那人的底細。」
  
  董小葵腳步一頓,慢慢地呼出一口氣。當年的事,她不是沒有過懷疑。只是在這京城,自己不過是一粒塵埃,一個窮學生,有些東西不是自己可以掌控,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獲勝,也便只能認命。所以,即便是對陳佳川,她也不曾說過自己的懷疑。因為那時,她怕陳佳川太衝動,去刨根究底,惹出危險來。
  
  「那人,你要注意些。」陳佳川見董小葵停住腳步,語氣也緩了一些。
  
  董小葵沒有轉身,愣了一下,這才客氣疏離地說:「多謝陳先生告誡。」
  
  陳佳川歎息一聲,無可奈何地說:「小葵,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始終是關心你的。即便我們沒有在一起了,我希望你遇見什麼事,也別瞞著我。我會盡力幫你的。」
  
  董小葵抿了抿唇,想說我並不恨你,可是終究沒有說話,只抬頭看著前方,整齊的梧桐樹碧綠的葉子,一直延伸出去,直到路的盡頭。
  
  「我走了。」陳佳川終於輕聲說。
  
  董小葵還站在原地,只覺得隨著這三個字,渾身一涼,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地流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2:29 PM

第022章 我們不適合
  
  愛情,可遇不可求,得知,我幸,不得,我命。
  
  ——題記
  
  董小葵在計算機學院的梧桐大道上站了片刻,確信陳佳川已經走遠,這才快步往金融系那邊走。
  
  剛走了幾步,不由得又回過頭去四處打量。
  
  當然,她並不是回過頭去搜尋陳佳川的背影,用以緬懷逝去的愛情。事實上,對於成天忙於生存的董小葵來說,愛情是生命的一部分,卻不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少了,心會空一塊,但她絕對不會以此來威脅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朋友與家人。
  
  愛情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於是,董小葵極愛那一句:得知,我幸。不得,我命。
  
  這八個字就是她對愛情的態度。
  
  所以,這一次,她回過頭去,不是看陳佳川,而是去搜尋許二的身影。
  
  沒錯,董小葵是在搜尋許二的身影。就在剛才,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與陳佳川、吳淑麗不期而遇,算作狹路相逢。
  
  三人的對峙裡,董小葵再堅強,到底還是勢單力薄的一方。吳淑麗面孔漂亮,身段妖嬈,眼神挑釁,神色裡全是居高臨下的倨傲。
  
  那眸子如刀,直直看過來,讓董小葵錯覺她是想狠狠劃開自己的皮肉,還要往這新鮮的傷口上撒鹽。至於陳佳川,他面上雖有微微的疼惜,但到底是站在吳淑麗那一邊。
  
  變了心的男人,傳說中的狐狸精,被拋棄的董小葵,還生著病。這種對峙怎麼看怎麼淒涼,怎麼看,怎麼的悲催。
  
  就算是向來堅強的董小葵,毫無準備地面對這種情況,也有些招架不住。於是,連眼神都失去了焦距,不知該如何才具備殺傷力。
  
  然而,就在這四面楚歌的境地裡,董小葵的眼神才剛有一些波動,下意識地躍過陳佳川與吳淑麗的頭頂,就瞟到了月影湖另一邊小徑上有人影晃動。那人影在如雲堆疊的柳色裡若隱若現。
  
  董小葵看的不很真切,但她確信見過這個人。於是便無視了陳佳川和吳淑麗,只等待著那人轉過繁密的柳林,好看個究竟。
  
  不一會兒,那人轉過柳林繁密處。董小葵這才看清,那人穿著一件淡藍的T恤,淺灰的西褲,雙手插袋,正與旁邊的白淨魁梧的男生一邊走,一邊在談著什麼。
  
  董小葵倒是認得那白淨的男生,是戴餘慶的堂哥,叫戴元慶,據說是計算機學院裡頂厲害的傢伙,但聽說並不是Q大的學生,至於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董小葵也不知道,因為趙敏極少說戴家的事,朱芸與戴餘慶自然也不會說。
  
  只是有一次,周珍珍在宿舍裡表示對趙敏羨慕,認為她有嫁入豪門的命。當時,余姚就曾打趣說:「周珍珍,要不你將戴餘慶的堂哥搞定,據說那才是戴家真正的太子爺,剛從國外飄回來不久呢。也不知來這Q大是做啥的,興許就是物色女主人呢。」
  
  周珍珍自然在一旁撇撇嘴,小聲地說:「大姐就是愛打趣人。我周珍珍雖然祖宗八代都是山西農民,但也知道量體裁衣,齊大非偶。」
  
  董小葵也是這一次才知道,戴元慶是戴家這一代的繼承人。
  
  後來,因為戴餘慶的關係,與這位真正的太子爺吃過一頓飯。但這人神色清冷,對自己弟弟女朋友的親友團雖然沒有明顯的嫌惡,但是那種神色與眼神已然說明。所以,這一頓飯,就連一向與人交談游刃有餘的趙敏也沒了話說,吃飯氛圍十分尷尬。
  
  不過,這飯菜很豐盛,余姚在片刻的氣憤後,本著不與食物結仇的原則,拿出老大的表率作用,優雅地吃著。
  
  待不緊不慢地吃完飯,收拾完畢走出飯店,余姚這才搖曳著婀娜的身段走到戴元慶面前,對著他露出燦爛一笑。戴元慶一臉錯愕,余姚的臉色卻迅速沉下來,神色裡全是不屑,然後短促有力地從齒縫間吐出一個字「呔」,加上華麗的一轉身,將這位太子爺打得當場蒙在那裡。
  
  然而,這一次,董小葵覺得熟悉的不是戴元慶,而是旁邊那位。
  
  可是由於他側著身子,又偏著頭看著戴元慶,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再加上周圍柳絲搖曳,董小葵一時不敢判定,只覺得這人越看越像是昨天與自己爭出租車,後來又送自己回學校的許二。
  
  許二竟然又在Q大?這京城子弟倒不是一般的閒。不過,也只有這麼閒的人才能搞得出藍色妖姬那等無聊的事情吧。雖然還沒有百分百肯定是許二的無聊惡作劇,但董小葵真想不出還有第二人,除非是……
  
  董小葵沒敢想下去,抬眼再打量,那人與戴元慶一併轉入了柳林更深處,隱去了身形。而與自己對峙的吳淑麗因為被董小葵無視,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最終撒嬌地喊一聲:「佳川,你處理好。」
  
  董小葵因這聲撒嬌收回視線,落在對面兩人臉上的眼神已經從容平靜,就連剛才那一點點的狼狽都沒有了。
  
  之後是應付陳佳川,也再沒去瞧那人到底是不是許二。這會兒往前走兩步,才想起應該確認一下。
  
  然而,轉身過去,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來來往往,那月影湖邊石製長椅上,有一隊男女坐著在看風景,哪裡有那人的身影。
  
  董小葵站了一會兒,有些無趣地轉過身來,提著藥往金融系那邊走。
  
  快走到暢園門口時,遠遠地瞧見朱芸在門口的花圃旁踱來踱去,穿得還是昨天的裝束那身很男人的裝束。
  
  董小葵眉頭一蹙,很是煩躁。
  
  朱芸一見董小葵,小跑過來,在董小葵面前站定,低聲說:「我去教室找過你,趙敏說你感冒了,沒有去上課,所以我過來,你們暢園的李老師說你出去看病了,我就在這裡等著了。」
  
  董小葵抿抿唇,耐著性子客氣地說:「多謝芸姐關心。」
  
  朱芸聽著董小葵的話,臉色一凝,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將手中的購物袋遞過來,有些急切地說:「小葵,我為你買了些藥。有專治涼寒的和專治熱風的。我也不知你屬於哪一種感冒。對了,還有退燒藥。」她說著就要從袋子裡拿藥。
  
  董小葵不想與朱芸有任何的牽扯,於是也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揚了揚手中裝藥的袋子,說:「我有藥。」
  
  「可是——」朱芸有些急,要將那購物袋硬塞過來。
  
  董小葵不想與她有什麼瓜葛。這種不正常取向的人,一般來說,多多少少有些心理疾病的。搞不好,恐怖的事也能做得出來。
  
  所以,董小葵盤算著今天一定要速戰速決,不能再牽牽扯扯的。於是連忙一閃身,有些不客氣地說:「芸姐,硬要送人藥,總歸是不好吧?」
  
  朱芸一下子很尷尬,提著藥侷促不安,支支吾吾地說:「小葵,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不好?我還是你芸姐。」
  
  朱芸的語氣到後來,都有點哀求的意味。
  
  董小葵聽得心裡煩亂,覺得必須快刀斬亂麻,對於解決朱芸這種糾纏必須一次性到位。
  
  所以,她一臉平靜地瞧著朱芸,緩緩地說:「芸姐,覆水難收,昨日之日不可留啊。再說了,我昨天也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與人過一輩子這種事情上,我還是比較喜歡男人。」
  
  朱芸的臉色沉得難看,直直地盯著董小葵,咬了咬唇,一臉悲催地小聲說:「男人有什麼好的?」
  
  董小葵被她看得不太自在,非常煩躁。所以,下了一劑猛藥,說:「芸姐,昨天晚上的事,你也看到的,回去吧。」
  
  朱芸一聽,一臉狐疑地問:「你是指許家老二?你們不是只是因為出租車嗎?」
  
  「你太幼稚了吧?許二會坐出租車?」董小葵打斷她的話,也不管朱芸一臉悲催,轉身就往暢園裡走。
  
  朱芸還是不死心地,快步跟上來,小聲說:「小葵,我不再來打擾你。你沒有必要因為躲我而跟許二攪和在一起。他們的遊戲,你玩不起的。」
  
  董小葵心裡有些酸,朱芸這話自然還是為自己好。但這件事上不能有一點點的讓步,否則就是貓抓荊棘——脫不了爪子了。
  
  於是,董小葵一頓步,對著朱芸微微一笑,說:「芸姐,你高估你自己了。我與許二少早就認識。剛剛還一起吃飯。這不,才分開一會兒。他讓我回宿舍休息。而他去計算機學院找戴家大少有點事說。說不定,他現在還在Q大呢。你要不信,可以去找找看。」
  
  朱芸一下子停住腳步。一臉的慘白,低聲喊一聲:「小葵,我終究是為你好的。」
  
  董小葵心裡發酸,掃了她一眼,卻也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一句:「謝謝芸姐,我們不適合。」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7:51 PM

第023章 目標:錢!錢!!錢!!!
  
  一個人要在社會上立足,想要有大發展,有些事明知不可為,還得要為。否則,失了格調與尊嚴,日後每一步都猥瑣。
  
  ——題記
  
  打發走朱芸,董小葵慢騰騰地回到宿舍。宿舍裡空無一人,趙敏大約與戴餘慶出去吃晚飯了。余姚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到八點,絕對不會出現在宿舍。至於周珍珍,今天去宜華集團面試,宜華集團在市中心,從市中心到Q大,向來堵車嚴重,就算是地鐵,上下班都跟魚罐頭似的。
  
  這堵車,就是京城特色,全民健身運動的最佳倡導者。
  
  董小葵一邊想,一邊將藥袋子放在桌上,去摁了電腦開關鍵。然後起身泡板藍根沖劑時,卻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天跟車有關的遭遇,也便是順帶想到了許二。
  
  她一邊攪著板藍根,一邊想: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出租車上,身後是追車,像是電視劇裡黑幫追車的鏡頭,他掏出電話來,三言兩句,就擺平了。在朱芸眼裡,他是十足的公子哥,京城子弟中很會玩的主。而後來對付朱芸,卻又是輕描淡寫就打在朱芸的軟肋上,更誇張的是,他一京城子弟竟能照拂千里之外的西南錦城。再後來,在送自己回來的過程中,他的作風忽而近乎無賴**,忽而又深沉內斂宛如翩翩紳士。
  
  董小葵搖搖頭,總覺得許二這人近乎妖邪。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晦暗不明的森林裡一口幽深的古井,看不到內裡,因此具有引誘的氣質,同時也讓人感覺極其危險。
  
  董小葵不由得停住手中攪動的湯匙,陷入沉思裡,想到他靠著車門抽煙的模樣。當時不覺得,這下子想起,才發覺那人的身影在淡淡的煙霧是顯得有些孤寂,劃火柴的動作有點寂寥。
  
  忽然,電腦啟動的聲音響在安靜裡,嚇得董小葵一怔。片刻,才清醒過來。她抬眼瞧著垂到地的窗簾外透進的日光,眉頭皺了起來,心裡紛紛亂亂的,只回想著一種聲音:自己竟然想那人想到了出神,太不淡定了。
  
  董小葵咬咬唇,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然後深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對自己說:董小葵,你是什麼境地,什麼身份。你憑什麼亂了心緒?真好笑。
  
  董小葵一說完,對自己不屑地撇撇嘴。然後拿著電水壺去打了水燒著,準備一會兒發汗用。
  
  洗了盆子,在床上鋪了小床單。做好一切的準備。董小葵才算是鬆口氣,坐到電腦前,進入到「最神話」裡去。
  
  一上線,人物還站愛南天門,沒來得及去查看系統郵件中,到底有多少人揭了招親公告,發了多少紅色郵件,此岸彼岸就在【好友頻道】裡吼:TNND的無憂,那麼早就給老娘打電話,擾人美夢,讓老娘來列隊歡迎你。你丫的跟蝸牛似的,你瞧瞧幾點了?
  
  董小葵不由得一掃牆壁上的掛鐘,原本以為四點十分可以掛到「最神話」遊戲裡,卻不料路上橫生枝節,先是遇見陳佳川與吳淑麗,對峙一番,之後是遇見朱芸的糾纏。
  
  這樣拉拉雜雜的瑣事之下,現在竟然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董小葵連忙打了一個賠笑的符號,繼續說:姑奶奶,你也是通透人。這人生啊,就是意外多嘛。見諒見諒。
  
  此岸彼岸丟了一個炸彈表情,說:甭說這些有的沒的。下次幫老娘做隱藏任務來補償。
  
  董小葵還是賠笑的表情,說:您老吩咐,自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此岸彼岸良久沒有聲息,倒是默言在【密聊頻道】上說:無憂,你昨天的事惹大了。
  
  董小葵一邊打電話給周珍珍,讓她回來時,幫忙帶一份兒地瓜粥做晚餐,一邊用一隻手敲字,問:怎麼了?
  
  默言回得很快,說:你的招親貼,怕是整個天界沒有人敢接了。今早,小魚仙告訴我,玄武三傑在「碧霄長歌」戰盟裡放了戰盟公告,說你侮辱戰盟成員於素心和川流不息。「碧霄長歌」盟員誰揭你的招親貼,就是背叛戰盟,就會被戰盟以及家族除名,並且在玄武服務器受到整個「碧霄長歌」戰盟所有成員的追殺。
  
  董小葵從昨天「玄武三傑」的話語中,早就看出端倪,也知道自己的招親不可避免的會遭遇到這些紛紛擾擾。
  
  但是,遊戲也是一個社會,儘管是虛擬的。一個人要在社會上立足,並且有大的發展,有些事明知不可為,還得要為。否則,失了格調與尊嚴,日後每一步都得猥瑣到極致,更不要去談良好發展,光明前途。
  
  再說了,整個玄武服務區的天界陣營能符合她招親條件的,原本就沒幾個。她這個招親公告其實是有兩層意思的。
  
  第一層當然是最好的打算:覓得良人,一起做任務,參加七月情人月的尋找洪荒神器活動,賺錢;這第二層意思當然是最壞的打算:也就是沒有人敢接招親公告,尋不到良人。那麼根據招親條件,她可以鄙視玄武服務器所有的天界玩家了。
  
  如今,「玄武三傑」發這麼一則戰盟公告,倒是對自己有利。一方面,可替自己省了不少趕蒼蠅的工序,另一方面,他們這公告一發,站不住腳的就是他們。她無憂在玄武服務區好歹也是個名人。
  
  所以,董小葵只是回了一句:如此甚好。
  
  默言卻是發了一個驚恐的表情過來,問:無憂,我知道都怪我,前段時間家裡有些煩心事,很少上遊戲,這也沒跟你說清楚於素心的情況。唉。
  
  董小葵發了個安慰的表情,說:沒事。這情況於我有利,再說,不就七月情人月的活動不能參加麼?咱們不是還有八月的活動麼?「最神話」裡有的是賺錢的活動。「無憂閣」做任務的默契度沒的說。
  
  默言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說:可惜煙花燼頭和弄琴最近不知忙什麼,都沒上來。做任務總是感覺欠缺些。探地圖還是煙花厲害些,弄琴的操作與你一樣漂亮,你們兩個每次打頭陣,無論PK玩家,還是打BOSS,都是經典啊。
  
  董小葵微微一笑,點開系統郵件,果然沒有郵件,看來還真沒有人揭下這招親貼。她往椅背上一靠,然後對默言說:你與解毒物語都是醫療系的,多採集,練些藥草。咱們無憂閣的目標可不是洪荒神器那種小兒科的。
  
  默言打了一個問號,爾後,問:難不成是五把鑰匙?
  
  董小葵覺得肚子有些餓,一邊摸手機,一邊敲了一行字:錢!錢!!錢!!!
  
  撥通電話,董小葵吸吸鼻子,大聲喊:「老三,回來時,在門招財貓周浦替我帶一份清粥,兩個南瓜餅。」
  
  周珍珍在那頭有氣無力地應聲說:「好!」。
  
  董小葵聽得她鼻音很重,不由得問:「病了?」
  
  周珍珍吸吸鼻子,還是有氣無力地說:「沒生病。不說了。我還在車上,一會兒給你帶回來就是了。」
  
  緊接著,周珍珍掛了電話。董小葵一愣,這向來大大咧咧、樂觀開朗的周珍珍,今天這語氣,一定是面試不順利了。
  
  生活永遠是比石頭硬的東西,其間的精彩與艱難永遠讓人無法言訴。
  
  董小葵眉頭一蹙,不由得輕歎一聲,將電話往床上一扔。站起身去將水壺裡沸騰的水裝進熱水瓶,然後又打了一壺水燒著。
  
  電話卻響了起來,董小葵拿過來一看,是朱芸打來的。她不想接,繼續去遊戲裡看系統信息,想看看今天五把鑰匙的線索碎片會出現在哪裡。
  
  剛點開任務信息,看了看今天五把鑰匙的碎片線索。任務信息裡提示:尊敬的玩家,今晚八點,五把鑰匙碎片的線索可能出現在天界誅仙台上,在誅仙台找司職神罰的天神太子妃留鏡坐標124.78可以獲得更多消息。
  
  董小葵又查看了幾條任務消息,都是一些沒有價值的消息。於是離線,去開了小號無憂葵在三界自由貿易市場:泰山之巔擺了攤,將昨天離婚分到的裝備都丟在攤上。
  
  擺好攤,電話還是不死心地響著,看來這朱芸倒是跟自己槓上了。
  
  那就接吧,看這朱芸又有什麼招。董小葵一邊拿電話,一邊重新登錄無憂這個主號。
  
  電話接起來,她禮貌地說一聲:「喂。有什麼事嗎?」
  
  朱芸在那頭氣喘吁吁地說:「小葵,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我現在很忙,芸姐有話,趕快說吧。」董小葵一邊說,一邊端起桌上溫涼的板藍根大口喝下。
  
  朱芸在電話那頭壓低聲音說:「小葵,明日你是要去榮冠拿這期錢轉帳的收據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7:53 PM

第024章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不可以停下來,不可以說累。要一直奔跑,才會看到最美的風景。
  
  ——題記
  
  董小葵聽到朱芸問明天去榮冠交錢拿收條的事,不由得警覺起來。
  
  今天下午,陳佳川已經說過他去找榮冠老總孫冠華,說孫冠華不肯讓步,如今朱芸卻又問起這事。董小葵隱約覺得有些不安。
  
  想當初,董小槐做傳銷被找到。才批評他幾句,然後要送他回錦城繼續讀完高三考大學,他就賭氣跟人跑了,說什麼要出去自力更生。最後就犯了事,被警察給抓了。
  
  董小槐所犯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件是去榮冠集團盜竊;第二件就是在盜竊時將榮冠集團老總孫冠華才搜羅到的宋代官窯雲紋花鳥彩繪盤給打碎了。董小葵見過那盤子,破破爛爛的,據說還價值四十多萬。
  
  董小葵自然也聽說過「黃金有價,古董無價」,這盤子是董小槐打碎的,沒得說。只要找專家鑒定了真偽,賠錢是跑不了的事。只是賠多少的問題。
  
  可是,對於董小槐盜竊,董小葵一直覺得很蹊蹺。
  
  憑借對董小槐的瞭解,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董小槐會盜竊。這個弟弟雖然好高騖遠,常常不切實際,但有違道德的下作行為卻是不會做的,董家的家教向來不差。
  
  當董小葵在警察局裡見到一臉沮喪的董小槐時,董小槐也一個勁兒地說「冤枉」,斷斷續續地敘述,說自己才找到一份兒快遞工作,當時,只是送一份兒快遞文件去榮冠集團給孫冠華,對方要求孫冠華本人親自簽收。在孫冠華的辦公室,不小心打碎了那個盤子。
  
  然而榮冠集團卻是一口咬定董小槐盜竊未遂。且人證物證俱在,連監控錄像都送到警察局來了。一時鐵證如山,董小葵也不好辯駁,心下盤算,要見對方一面。
  
  於是,她從警察局出來後,就去了錦程,找孫冠華。可是因為沒有預約,董小葵根本進不了寫字樓,只得一連三天在門口守候,可也沒有見到孫冠華,倒是對錦程有了一番瞭解。
  
  這錦程是六年前開發的商業中心,包括錦程商廈、錦華酒店、錦華會所、錦程北樓四座大樓。
  
  而榮冠集團佔據了錦程北樓A座的第十五到十七層。這錦程雖然是六年前建立的,但現在仍然是京城頂級商業中心。
  
  同樣,錦程北樓也是京城寫字樓的典範。它一共二十五層,入主錦程北樓的大小公司都是京城排得上名的。
  
  當然,錦程北樓最值得人稱道的不是建築多麼華麗,也不是因為它身上體現了建築學、美術學、地理學以及風水學的完美融合。而是它的配套設施,以及它的安保工作。
  
  說起這錦程北樓安保,都說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董小葵也深有體會。她第一次去找孫冠華,在門口就被禮貌性盤查。盤查的仔細程度,直接讓董小葵想到傳說中的機關要所。舉例說明,假如一個陌生人沒有任何預約,就要進入錦程寫字樓去任何一個工作人員,包括保潔人員,都會被禮貌地盤查三次以上。出示各種證件,並且被對方確認後,安保人員會直接帶你去找你要找的人。
  
  所以,錦程北樓自從建成以來,連小盜竊都沒出現過。而董小槐盜竊被抓,便是錦程北樓的第一樁惡性事件。當時,一片嘩然,大家都要求嚴懲。
  
  董小葵在蹲點的三天裡,嗅出了陰謀的味道。她暗自想:或許董小槐無意之間捲入了什麼陰謀裡。
  
  董小葵越發擔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惜還是見不到孫冠華。
  
  第五天天還沒亮,她就在停車場入口等著,準備堵孫冠華的車。可是由於行跡可疑,還沒等到孫冠華的車出現,就被安保人員禮貌而客氣地請走了。
  
  直到第六天中午,董小葵照例在錦程北樓A座門口無望地等著。結果生活果然比電視劇更狗血,更強大。她拾到了一位先生遺失的文件袋。而這位姓李的先生恰巧是榮冠集團的重要客戶之一。
  
  就因為這位李先生,董小葵才得以見到了孫冠華。
  
  也是因為有這位李先生幫忙勸說,孫冠華才不得已鬆了口,答應可以不起訴董小槐,但是錢必須要賠。
  
  董小葵自然高興,卻也有些得寸進尺,要求看那盤子碎片。最後,趙敏又動用了一些關係,找了專家來鑒定這盤子,說這盤子本來是官窯的一般品,原本還有陳舊性缺陷,影響了整個價值,所以賠錢的數目才一降再降。
  
  雖然一降再降,董小葵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那麼多錢。又是這位李先生從中斡旋,才有了每月交錢的協議。
  
  董小葵因此鬆了一口氣,熱淚盈眶,這才覺得對得起爸爸的在天之靈。
  
  當然,這都得感謝那位李先生。待董小葵交涉好一切,給那位李先生打電話,誰知那位李先生在機場,要出國去了,短期內不會回來。
  
  董小葵有些愣,沒頭沒腦地:「那你幫了我,我想請你吃飯,怎麼辦?」
  
  那位李先生在機場候機廳呵呵一笑,朗聲說:「那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待那人掛上電話,董小葵只還握著電話,手微微發抖。
  
  這事一晃過去,快兩年了。真是時光如水。
  
  董小葵握著電話,想起往事,想起那位叫李斂楓的先生,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暖意四溢。那人眉目平和,極少說話,但是聲音清澈,有著北方男子獨有的乾淨嗓音。
  
  只是因為一份兒並不緊要的文件,他就願意幫她這麼大的忙。這人是董小葵在這個淡漠的繁華都市裡感受到的溫暖之一,來自這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於是,後來,董小葵一想到他,就會微笑,就會莫名的溫暖。尤其是那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總是讓董小葵覺得有日光在周圍盛放。
  
  原本不太好的心情,因為這一刻回憶起往事,變得撲滿陽光。董小葵抬頭瞧了一眼,綠色的窗簾上有一隻蛾子在往上爬動,行動遲緩笨拙,卻是一步步往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董小葵覺得自己就是那只蛾子。這將近兩年的時光,她用學習和想盡辦法賺錢填滿每一分每一秒。同學朋友都覺得她很厲害。連周珍珍都讚歎:丫的小葵,像那個內褲外穿的傢伙,有用不完的精力。
  
  董小葵只是笑。
  
  不可以停下來,不可以說累。要一直奔跑,才會看到最美的風景。這便是人生。
  
  「小葵,是不是啊?」朱芸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董小葵咳嗽兩聲,將手中的白瓷杯放下,這才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情願地回答:「是啊。怎麼了,芸姐。」
  
  朱芸的聲音比剛才更小聲,像是生怕別人聽見一般,她說:「小葵,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你弟弟的事有蹊蹺,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昨晚我想了很多,總覺得昨天的說法很對不起你。所以,我想幫你將這筆錢還了。以後,你出去工作了,有錢再慢慢還我,總是好的。我也不會逼你。所以,我去找了榮冠的老總孫冠華,說這事。他卻是不肯,我給四倍的錢,他也不肯。還說什麼『你朱芸也不是第一天在京城混的』,小葵,你仔細想想到底是惹了什麼人?」
  
  董小葵聽聞朱芸的話,心裡一咯登,暗想:難道自己的直覺真是沒有錯的麼?可是自己真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啊。從小到大,她都生活在雲來鎮,幼兒園在鎮口,小學在後街,初中在河對岸,高中在新街。大學來到Q大,也一直低調,從未與人發生口角啊。
  
  她百思不得解。
  
  朱芸還在那頭說:「小葵,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總之,這是作為一個朋友…..或者作為一個姐姐,如果你還可以將我當作姐姐的話。我也會盡力幫你的。」
  
  董小葵「嗯」了一聲,無心與朱芸對話,便是匆匆掛了電話。
  
  剛一掛上電話,「最神話」裡就有系統信息過來,點開一看,那消息真是雷得人裡嫩外焦啊。不,應該是雷得董小葵裡外都焦。
  
  系統信息提示:尊敬的玩家無憂,您的招親貼已被人揭下,欲要瞭解詳情,請查看您郵箱中的紅色郵件。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7:58 PM

第025章 這是誰的惡作劇
  
  人生在世,無論生活,抑或感情,不對等,不合作。
  
  ——題記
  
  董小葵將手機往枕頭一放,也來不及去想明天去榮冠集團的事。立刻將這條系統提示信息又看了兩遍。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確實是有人揭下了自己的招親貼,並且發了紅色郵件過來。
  
  她看到這條信息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來搞惡作劇。
  
  因為,董小葵昨晚發的招親公告,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首先,她當然是想覓得一個合作者,一同去拿那洪荒十大神器,賺錢。
  
  其次,她發這個公告,最主要的目的是試探「玄武三傑」的態度。
  
  若是他們其中一人揭下這個招親貼,那麼她董小葵還是很樂意與他們共同合作,穩步發展,或許他們之前提的讓「無憂閣」加入「碧霄長歌」也不是不可能的。
  
  當然,若他們公然要與她董小葵楚河漢界、勢不兩立。那麼她董小葵和「無憂閣」也丟掉一貫的低調,讓這「玄武服務器」的天界洗一次牌了。
  
  畢竟,董小葵又不是那些沒頭腦的菜鳥;「無憂閣」雖極少參加各種PK,但家族裡的傢伙個個都古靈精怪,性格鮮明,整個家族又十分團結,絕對不是那種沙上堡壘。所以,董小葵與「無憂閣」絕對不會像以前得罪「玄武三傑」或者「碧霄長歌」戰盟的那些天界玩家或者家族,只能自動賣掉裝備黯然下線。或者換服務器,或者就此告別心愛的「最神話」。
  
  所以,昨晚決定將近期內賺錢主戰場轉入「最神話」的董小葵,在面對玄武三傑的咄咄逼人時,絲毫不肯妥協。這固然是由於她女戰神位置和無憂閣的榮譽所定,其實更是因為她必須要塑造一個足以立足的形象來做這一次天界的洗牌。
  
  於是,這一則公告實則是問路的那塊投石。
  
  這塊石頭顯然是收到了效果,今天一上「最神話」,默言就說了小魚仙透出來的「碧霄長歌」的戰盟公告,已經赤果果地表明:玄武三傑對無憂以及她的「無憂閣」宣戰。
  
  這個消息一發出,其實也直接表明:玄武服務器,除了「無憂閣」內部人員,再沒有人敢揭下無憂的招親貼。
  
  可「無憂閣」內部人員,大多數是女性玩家,偶爾有幾個男性玩家,那PK等級和操作顯然無法匹配董小葵。即便是勉強結婚,最後去參加情人月活動。縱使董小葵為天界女戰神,也是雙拳難敵四手的境地。
  
  所以,這一刻敢揭下這招親公告的,絕對不是無憂閣的人。而董小葵確實想不出,幾乎網羅了「玄武服務器」所有天界神級人才的「碧霄長歌」戰盟裡還有哪一號人物改藐視玄武三傑,來王八之氣一把,揭下她這個二婚女人的招親公告。
  
  「無聊的人還真多——」董小葵想了一番,吸吸塞得不通的鼻子,用鼠標將這系統提示信息刪除,輕蔑一笑。然後又想:不知那人惡作劇的水平到底高不高。
  
  所以,董小葵決定去連理樹那邊看看郵件。因為這是紅色郵件,雖然也是發到郵箱裡的,但用的是紅色月老處買的喜信箋,只有在連理樹的範圍內才能看到信件內容。
  
  董小葵召喚出畢方鳥,點了去連理樹的坐標。
  
  畢方鳥剛騰空,解毒物語就在【家族頻道】上喊:族長,快來連理樹,我發現有人揭了你的貼。
  
  這一句話,將整個「無憂閣」的人都炸了出來,久久不出現的弄琴也浮上來,丟了一個炸彈表情,說:呀,我剛跟短耳貓咪聊,知曉這兩日發生的事。居然就有這麼震撼的情況出現。族長,你輝煌了。在如此艱難的形勢下,居然還有英雄敢上門提親。老大,你快八一八,此君到底是何方神聖?
  
  默言也是發了一個驚恐的表情,說:太詭異了。怎麼覺得很陰謀。
  
  董小葵十指飛快:約莫是惡作劇罷了,待我看看再說。
  
  在畢方鳥飛行過程中,董小葵又起身去將爐子上沸騰的水灌入暖水壺。等她打水重新放到爐子上,坐到電腦前,畢方鳥正在連理樹上空盤旋。
  
  家族頻道上,正在就族長大人的婚事展開熱烈討論:
  
  默言:如果真有一個英雄橫空出世,絕對值得膜拜,絕對的,必須的。
  
  解毒物語:默言,不是我打擊你。我想了又想,除了「秋水長歌」這個號,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有這能耐。
  
  煙花燼頭:可是「秋水長歌」這個號,從來就沒有出現過。說不定,還真是惡作劇呢。
  
  弄琴:呔!如果真有人敢惡作劇,就是跟無憂閣過不去。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麼亂七八糟盟的。老娘可不是省油的燈,見這人一次殺一次。講什麼道義!你們誰不敢殺的!說一聲。
  
  接著,家族裡在線的都紛紛跳出來反駁弄琴,大意是入得無憂閣的,誰的字典裡都沒一個怕字,誰都不會去做那種背叛家族的齷齪之事。就算不玩了,也得讓玄武服務器的天界翻一轉。
  
  董小葵看到這些,心裡暖暖的。發了一個淺笑的表情,想寫點什麼,卻是寫不出一個字。倒是解毒物語手快,立馬問:無憂,到底是誰揭了榜?
  
  董小葵沒有回答,打開郵件系統,果然有一封大紅的郵件,上面閃爍著一個「囍」字。發件人那裡居然空著。
  
  董小葵很是疑惑,這是必填的項目,這人倒是繞開服務器設定,竟然留出了空白,看來對方倒是個高手。
  
  高手一出招,就知有沒有。如果這是個惡作劇,那麼從信封上就可以判定這惡作劇的段位真是不低。
  
  董小葵對這揭招親貼的越發有興趣了,狠狠地點了兩下鼠標,紅色郵件如一朵玫瑰花綻放。然後顯出信件的內容。
  
  信的內容很短,燙金的字閃爍不已,董小葵依稀記得當初給陳佳川的信,裡面的選項並沒有這種字體與制式。很顯然,這種字也是繞過系統設定的。
  
  不過,此人連寫信的格式都沒遵循,只描了一行字:無憂女士,我想整個「玄武服務器」,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娶你、敢娶你的人了。
  
  落款,四個字,是繞過系統設定的毛筆字,看上去像是親手提上去。
  
  而這四個字將讓董小葵感覺天雷陣陣轟隆隆。因為這四個字是:秋水長歌。
  
  揭下招親貼的人竟然是傳說中的「秋水長歌」。
  
  董小葵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招親要求極少的人能達到,如果「玄武三傑」與自己對立,那麼理論上便只有「秋水長歌」合適。可是秋水長歌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不過是死號而已。
  
  可是,這份兒招親貼的落款清清楚楚地印著秋水長歌。
  
  自己真的有那份兒好運?揭下這榜單的是這「玄武服務器」三大永不登錄的神話人物之一的「秋水長歌」?
  
  董小葵想看著那閃爍的四個字,想大笑三聲。可她覺得自己最近衰到家了,也許這只是誰不惜代價的惡作劇。
  
  不過,如果這是一個惡作劇,這人的水平太高。他不僅能夠繞過服務器系統設定來改變紅色郵件的字體,還能用「秋水長歌」這個號。
  
  董小葵又將那封信的內容看了一遍。系統卻發出嗶嗶的提示音,上面寫著:尊敬的玩家無憂,您已經閱讀秋水長歌發來的紅色郵件,現在是否要與秋水長歌對話?點「是」,可與秋水長歌對話,從而增進瞭解,締結良緣;點「否」,您將不會再接收此人任何形式的紅色郵件。請您在兩分鐘內做出選擇。否則,系統則默認為:否。
  
  董小葵只是瞬間的猶豫,立馬點了是。是的,就算是惡作劇,她也認了。因為對方是秋水長歌。
  
  系統馬上開始跳轉……
  
  董小葵依稀記得,這款遊戲裡,結婚前的互訴衷腸是會被帶到天地初開,眾神之源的星山之巔,在日光和暖的星山之巔,看著遠處的日月交匯,頭頂著滿天的繁星互相陳述自己的愛戀,最終達成共識,皆點了「是」,才可以進入詔告天下:大婚將至。
  
  系統跳轉的瞬間,董小葵瞧見【家族頻道】上,一群人還在問:老大,到底是誰?是不是惡作劇?
  
  在電腦屏幕畫面化作進入星山之巔的純藍之前,董小葵丟了四個字在【家族頻道】上:秋水長歌。
  
  她不知這四個字會在無憂閣引發怎樣的山洪海嘯,她只看到日光和暖的星山之巔蓮花池邊,一半是日光和暖,一半是星光璀璨。
  
  池中接天蓮葉延伸到天邊,映日荷花層層疊疊,在風中輕顫。
  
  蓮花池邊,秋水長歌長身而立,長髮束在身後,背上背著一把劍。他穿的是生活裝,一襲的白袍,在微微的風中輕顫,那一襲白袍,竟是頂級的雲裳。
  
  他見到董小葵,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說: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
  
  董小葵暗笑:自己又不是白癡。這秋水長歌能繞過服務器的設定給自己發郵件,自身等級那麼高,就算他不是當初的內測人員之一,那他也必定是非常有錢的人,要不然,怎麼可能買得起這個等級的號,還帶這麼多頂級裝備。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跟她董小葵合作,換句話說,就是董小葵沒有他所需要的東西。所以,她說:別誤會,我來,只是為了禮貌。
  
  秋水長歌:哦?你的意思是說,你來是為了當面拒絕我?
  
  董小葵:是。
  
  秋水長歌丟了個詫異的表情:從小到大,沒被人拒過,我很有興趣知道理由。
  
  董小葵心想這人倒不是一般的狂,於是不緊不慢地打一行字:大叔,那我就讓你死個瞑目。一句話:不對等,不合作。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02 PM

第026章 秋水長歌
  
  人生每步都是一次賭博,一次開端,也是一次結束。所以,我願意接受任何一種結果。
  
  ——題記
  
  秋水長歌面對董小葵的拒絕理由,只發來四個字:願聞其詳。
  
  董小葵端坐在電腦前,看到秋水長歌說話的語氣,忽然覺得這傢伙有點意思,略略一思索,丟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然後說:閣下久不登錄,卻也是「玄武服務器」PK第一,方才給我的紅色郵件,處處昭示閣下在「最神話」裡翻雲覆手的能力。對您來說,十大神器根本入不得眼。所以,我不認為你有與我非要合作的理由。而我,很簡單,發這個招親公告,就是想要十大神器。我沒有你想要的,而你有我想要的。這就是不對等。
  
  秋水長歌有片刻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移步過來,站在董小葵的面前,像是在虛空裡對望。
  
  爾後,他說:關於紅色郵件,你想多了。那些與別人的不同,不過是「最神話」每個服務器第一的特權而已。再說了,遊戲的意義在於遊戲本身,隔岸看風景,始終無法體會遊戲的樂趣。所以,你說十大神器入不得我的眼,也對,也不對。
  
  董小葵忽然覺得跟這個人說話要萬分小心,他像是一面幽深的湖水,根本看不到內裡。而且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比如他是不是官方的內測人員,如何保持「秋水長歌」這個號許久不登錄,還能在PK第一位。不僅如此,他還說了模稜兩可的回答。
  
  原本在虛擬世界裡,尤其在快意恩仇的遊戲裡,因為沒有面對面的侷促,沒有太多利益上的牽扯,大家都活得很真實,於是每一句話,嬉笑怒罵,都多多少少帶著自己真實的情緒。換句話說,在遊戲裡,大家反而是最真的,最透明的。
  
  董小葵向來覺得在遊戲裡,幾乎不用多費腦細胞,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來。可是秋水長歌顯然不屬於此類人士,他的話總是繞。
  
  董小葵慢慢地打上一行字,又慢慢摁了刪除,思來想去,最後丟了四個字過去:願聞其詳。
  
  秋水長歌這次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說:你這報復心也太強了點吧。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才一兩句話的功夫,你倒是打回來了。
  
  董小葵立刻回復:我這哪裡是報復心啊,您老這可是冤枉我。我這是可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廂有禮呢。再說了,我是女子,難道閣下沒聽過「女子與小人難養」?
  
  秋水長歌依舊是重複的大笑表情,說:有點意思,本公子可將你這理解為欲擒故縱,反求婚吧?那本公子就來告訴你:十大神器,我確實不太稀罕,但是得到十大神器的過程,我喜歡。所以,你的說法對,也不對。
  
  董小葵覺得這人還真是不一般的自以為是,於是丟了一個炸彈表情,不說話。
  
  秋水長歌問:你要神器,我想享受拿神器的過程。如今可是對等了?
  
  董小葵看著他的話語,心裡倒是有種莫名的愜意,這人說話環環相扣,最後來進行總結,倒不是個草包的主。她略一笑,回答:閣下說這麼多,處心積慮,原來是在向我求婚。真是受寵若驚啊。
  
  秋水長歌回得很快:揭下招親貼就已經是了。女人,你如今才覺察到自己要風光了,真是後知後覺。
  
  董小葵沒有回話,又鼠標滾回去,將兩人的對話再看了一遍,細細咀嚼一番,憑著自己對人對事的判斷與直覺,這會兒,她倒不覺的這人揭下招親貼是惡作劇了。只是,總有些隱隱的不對勁,秋水長歌的出現也太巧合了。不過,董小葵一時也說不上來。
  
  她覺得需要平復一下心情,雖然與他合作,十大神器基本上就不可能是別人的。但這裡面一定有些東西需要權衡。
  
  說句實話,歸根到底,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
  
  董小葵在思考的間隙,起身拿了不銹鋼的盆子,將買的魚腥草丟了進去,又在床上將小床單鋪平整,從箱子里拉了一條備用的被子,去衛生間弄了毛巾過來,將先前燒的水倒在盆子裡,整個人撲在盆子口,拉了被子摀住發汗。
  
  沸水的熱氣迷濛在臉上,水汽裡有著魚腥草特有的草腥味,臉上汗如雨下,滴答滴答滴落在盆子裡,發出清脆的聲音。頭髮全部濕了,連帶全身的汗如雨下。
  
  董小葵覺得許久沒有流汗流得這樣暢快了,像是所有的鬱結與不快樂都可以流走。不知不覺裡,董小葵想起陳佳川與自己的過往,想起董小槐的事情,想起李斂楓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想起爸爸媽媽,想起可能有著陰謀的孫冠華……
  
  後來,她已經不知自己是在單純地流汗,還是有淚水在傾瀉。總之,她緊緊地閉著眼睛,直到蓋住自己的被子都濕漉漉的,直到水汽的溫度一降再降,最後趨於溫涼,她才掀開被子,摸過放在一旁的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這發汗雖然讓董小葵渾身濕透,但是這兩天來的渾渾噩噩真的一掃而空,連帶一直的頭痛也消失了,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
  
  她將頭髮擦乾,渾身汗涔涔的,準備去洗澡。但在洗澡之前,她要辦一件事。是的,在方纔那一方憋氣的小小天地裡,在那如同蒸籠般的水汽中,她想:這**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今,不管秋水長歌是出於惡作劇,還是真正的大神,都不重要。因為秋水長歌的身份一擺,就是對玄武三傑乃至於素心、陳佳川最大的打臉。更何況,他是自己取得十大神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合作人選
  
  董小葵再度回到電腦前,秋水長歌並沒有多說一句話,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董小葵將對話框關掉,看到秋水長歌在蓮花池邊靠著。
  
  她動了鼠標,拉近人物角度一看,嚇了一跳。這秋水長歌竟然是在蓮花池邊垂釣。
  
  董小葵看得瞠目結舌:這裡竟然可以施展釣魚術?這蓮花池中的魚可是煉藥、升級、煉製裝備的極品啊。
  
  她以前剛剛升到能夠來到眾神之源的星山時,也曾懷著狂熱的尋寶夢想,去天神天子那裡買了個頂貴的護身符來到星山之巔,想到這裡做任務,看看能不能賺一筆。
  
  可是,當她拿著那個護身符穿越星山周圍的風暴地來到這裡後,卻發現這裡荒涼得很,除了盛放的蓮花,靜默的星空,永恆的太陽,如霜的月華,無止境湧動的和風,再也沒有其他。
  
  董小葵跑遍整個星山,沒有一個玩家,沒有NPC,只有蓮花池裡的魚,她當時點了點屬性與介紹,那些魚全是極品啊極品,可惜無法施展垂釣術。
  
  後來,董小葵終於鑒定:這就是個讓人憋氣的地方。不僅僅不能施展垂釣術,就連御劍、御風這些低級的法術都不能施展。當時,董小葵還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官網忽悠了,官網上明明說星山是眾神之源,所有頂級神器的線索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而且,她清楚地記得,上一次和陳佳川來這裡走形式,也只能對話,不能施展任何法術的。
  
  可是如今,秋水長歌居然在蓮花池邊施展釣魚術。董小葵覺得太詭異,問:難道在這裡是施展法術,也是服務器PK第一的特權?
  
  秋水長歌並沒有收竿,而是說:嗯,不是特權,是因為你缺一件物品,所以無法施展。等你成本公子的夫人,本公子便可送你一件。
  
  董小葵暗自搜索:官網裡可沒有說要什麼物品,這彩虹之城真是坑爹。那一次,那個在天神太子那裡買的護身符還那麼貴…..,那可是她與此岸彼岸去冥河打了四次「冤」才賺夠的啊,活脫脫的一千RMB!!!想起來就肉疼。
  
  這秋水長歌到底什麼來頭?越看越像內測人員,貌似還是高層。不過這丫的方才貌似否認了。
  
  董小葵也懶得去琢磨,反正真相總會浮出來的,既然人家都自動送上門了,甭管陰謀陽謀的,先接了再說。
  
  於是她一邊拉衣服披上,一邊慢騰騰地敲一行字:你釣這麼多魚作甚?升級煉藥煉裝備,你到十月都用不完了。
  
  秋水長歌打字速度很快:要娶媳婦兒,沒錢擺喜宴,只好釣幾條魚充門面。你倒是別嫌棄這喜宴寒磣。畢竟,我太久沒有上來逛了,也從未想過娶媳婦,所以沒啥積蓄。
  
  董小葵被這話雷得不行,他沒啥積蓄?他秋水長歌身上的裝備都是頂級的,隨便一件……
  
  這喜宴寒磣?這魚可是她想了好久而不可得的。不知這服務器除了他,還有沒有人能夠釣起來。
  
  所以,董小葵發了個嘔吐的表情,說:哥,你是我親哥,求您老說話別這麼雷行麼?
  
  秋水長歌收了垂釣術,站起身來,才說:本公子三觀取向皆正,沒有亂|倫傾向。還有,咱們這陳述愛戀的時間似乎已經刷新了玄武服務器的記錄了。無憂小姐的求婚規格應該夠了吧。
  
  董小葵這才意識自己在這星山之巔都耗費了大半個小時了,也不知道家族裡那群傢伙急成什麼樣子了,大約已經炸翻天了吧。
  
  董小葵瞧著秋水長歌的話,直覺這傢伙很有意思。心裡也是一樂,說:長歌公子,你是請求合作,不是求婚。具體事項,咱們慢慢討論。
  
  秋水長歌發了個如釋重負的表情,說:求婚原來這麼不好玩。本公子以後無論網絡,還是現實,都不做這種事了。倒是便宜你這丫頭,拿走了我的第一次。
  
  董小葵發了個眼冒金星、頭暈目眩的表情,嘔吐不止:您老不會下一句是「你得對我負責吧?」
  
  秋水長歌回復:正是!所以,你得對我負責,趕快確認「是」。
  
  董小葵移了鼠標在上面,手指微抖,遲遲沒有點下。秋水長歌立馬發來一條消息:夫人,趕快確認一下,我有朋自遠方來,要去迎接一趟。晚上十點咱們商議婚禮事宜。
  
  董小葵一看,十指狠狠一點,畫面跳轉,一瞬間,便是滄海桑田的畫面流轉,像是天長地久開始的愛戀。「最神話」如此的擊中人心,但不知那意識控制版本,會不會讓人癲狂迷失?
  
  董小葵才一晃神,畫面已經回到連理樹前,藍衣飄飄的董小葵與白袍瀟灑的秋水長歌並肩站在連理樹前!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08 PM

第027章 情緒偶爾潮濕
  
  時間過得這樣飛快,青春如飛鳥,倉皇而下。昨日之日不可留,亦不可追。於是,只有活在當下。
  
  ——題記
  
  按照「最神話」裡愛情婚姻流程,男女首先回到天地初開,眾神之源的星山之巔,看過日月星的交相輝映,互相敘述愛戀,洗禮了滄海桑田,再度回到現時空。
  
  這兩個男女就應該去月老廟交換紅線,並且在【東方頻道】上滾動預告婚禮時間與地點。
  
  待到婚禮時,雙方會身著在商城買的新人裝,在天界大廣場擺喜宴,對來觀禮的來賓派發紅包與公示的投票憑證。在婚禮的最後,新郎新娘要站在廣場的同心台上,綁好紅線。
  
  婚禮完畢,男女雙方還要到天界的連理樹下填寫婚書,簽上姓名,蓋上紅色月老專用簽章 ,再讓證婚人簽上名字。
  
  這時候,再將填寫好的婚書掛在連理枝上公示三日。
  
  而這三日就是「最神話」遊戲的試婚階段。如果三天內,沒有超過觀禮賓客總數一半的人反對,那麼系統就默認這兩人正式結為夫妻。
  
  這個時候,正式的夫妻雙方需要到各自所在陣營的神像面前跪拜,獲得一個綁定雙方靈魂的「神之祝福」的護身符。
  
  從星山之巔互相傾述愛戀回到連理樹下的董小葵和秋水長歌。本來按照流程,應該去月老廟交換紅線,然後在【東方頻道】上宣佈婚訊,可是秋水長歌說他「有朋自遠方來」,要去迎接,所以與董小葵約了十點。
  
  二人剛在高聳入雲端的連理樹前站定,秋水長歌就發了個擁抱的表情,然後一句:夫人,本公子先閃了,十點見。
  
  董小葵還沒說話,就看到系統提示:尊敬的玩家無憂,您的未婚夫秋水長歌已下線。
  
  她看著「您的未婚夫」的幾個字,陡然間,有些愣神。內心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仿若是之前所有的想像都一下子塵埃落定的那種失落。
  
  伴隨這種惶惶的失落,還有些許的恍惚。董小葵一直在問自己:秋水長歌這個陡然冒出來的傢伙,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夫了?可是我們之間,還只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陌生人啊。
  
  董小葵不由得慢慢靠在桌邊,回想自己與秋水長歌,貌似在他揭招親貼之前,兩人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他們對彼此的瞭解,除了PK榜上那些冷冰冰的數據,再無其他。
  
  雖然這只是游|戲世界,也不是真正地結婚,可這也太盲婚啞嫁了吧。
  
  詭異,太詭異,這種狀況太詭異。董小葵不由得連連搖頭,喃喃自語。
  
  「什麼事太詭異?值得你神叨叨地自語。」周珍珍忽然問。她一向嗓音亮,冷不丁脆生生開口,嚇了董小葵一跳。
  
  董小葵「哎呀」一聲,撫著胸口,轉身對著蹲在門口換鞋的周珍珍吼:「周珍珍,說多少次,別這樣悄無聲息出現,用你出谷黃鶯般的清脆來刺激我脆弱的心臟。會出人命的。」
  
  周珍珍瞟她一眼,慢騰騰地說:「我喊你開門,你沒有應。我自己開門進來,喊你幾聲,你沒應,這會兒還好意思怪我。」
  
  董小葵明知周珍珍不會騙人,還是反問一句:「你確信你喊了?」
  
  周珍珍不回答,悶著頭在那裡換好鞋,拎著放在鞋櫃頂的清粥盒子走過來,往董小葵的桌上一放,然後對著鏡子,使勁地將她的一頭幹練短髮揉成雞窩狀碎發。
  
  董小葵飢腸轆轆,聞著清粥誘人香味,三下五除二擰開盒子,開吃。
  
  周珍珍坐在床邊長吁短歎,一聲比一聲響亮。董小葵原本不想問她今天面試的事,畢竟從剛才她接電話的語氣中,就可聽出這次面試結果了。
  
  可是她實在架不住周珍珍式的哀嚎。大家同宿舍三年,對彼此秉性也是十分瞭解。周珍珍此女是裝不得任何心事的。她這樣哀嚎,必然是想傾訴。
  
  所以,董小葵含著一口清粥,語調含糊地問:「看你苦大仇深的,是不是直到今天,才發現一直想進的宜華並不適合你?」
  
  周珍珍一聽到董小葵問話,立馬一個箭步躍過來,在董小葵的床上坐下,憤憤地說:「呸。他娘的宜華集團。老娘耗費那麼多精力,那麼多財力物力,準備了那麼久,都最後一關了,我還琢磨著進宜華去學習…..,即使沒工資也行啊。可他娘的,昨晚居然——,居然換了高層。換了高層。」
  
  周珍珍說到後來,狂捶著董小葵的床板,大喊著:「太憋屈了,太憋屈了。」
  
  董小葵一聽,三下五除二將僅剩的清粥掃光,問:「宜華集團真換了高層?」
  
  周珍珍拉著董小葵的胳膊,滿臉委屈地用力點頭,說:「是的,就在昨天下午,我啊,還一大早趕去…..,我了個去了……」
  
  周珍珍到後來已經是銀牙咬碎狀。
  
  董小葵則是陷入沉思:前些日子,跟朱芸一起,雖然大多數時候是逛街吃飯,但因為朱芸要弄點股票玩玩,所以也有一起看一些資料。朱芸提供的那些資料也是比較內部,其中就有宜華集團的。
  
  那些數據表明宜華集團一直很穩,沒有任何失敗的投資,也沒有任何財務上的危機以及高層的信任危機。照理說,一個如此穩的公司不會輕易換高層決策者的。
  
  看來宜華集團內部出了什麼大問題。
  
  這生意場上,可真是瞬息萬變。
  
  董小葵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問:「這換高層,又怎麼會波及到你們這些面試者?話說,這次面試,你都是經歷了三輪選拔的了。」
  
  周珍珍一臉憤憤然,嗖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說:「誰知道他們新任高層抽什麼風?居然說——,居然說:這個破崗位必須研究生畢業…..,還說就算是研究生,也絕對不要Q大畢業的。我了個去了,難道Q大金融系殺了他全家?真他娘的,腦殘的宜華高層,這公司遲早要倒閉的。」
  
  周珍珍越說越激動。董小葵連忙拍著她的背,安慰:「宜華那種根基太厚的公司,不利於咱們這種小透明發展。咱們去小一點的公司,說不定還能獨當一面呢。這個人人都是塞翁,這一次,你就是失馬的塞翁。」
  
  周珍珍扁扁嘴,歎息一聲,說:「也只能如此想了。下半年實習時,我去上海找我小阿姨就是。」
  
  「也好,熟人的公司,其實能學到更多的吧。真快,轉眼我們也要各自奔天涯了。」董小葵彎腰收拾桌子,慢慢地說。
  
  一向大大咧咧的周珍珍也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坐著。董小葵也因剛才的那句話,感覺情緒有些濕潤。抬頭看窗外,這天空與她三年前,第一次走出西客站時看到的一般無二,暮色四合下來,西方天空有著一抹亮色,天呈一種紫色的暗藍,透著夕陽的最後一點紅。
  
  可是,時間飛得這樣快,青春如一隻飛鳥,倉皇而過。昨日之日已不可留,亦不可追。也許只有活在當下才最真實吧。
  
  董小葵站在原地有些發愣。她鮮少有這樣的時刻。以前,將每分每秒都填得滿滿的,為了自己心中的夢想,為了和陳佳川一起構築的未來而奮勇向前衝。後來,又為了守護董小槐,不斷奔跑著。
  
  來不及細細咀嚼在Q大的日子,甚至對三個室友也不夠關心,時光就這樣呼啦啦全流走。
  
  這邊廂董小葵的情緒有些濕潤,那邊廂周珍珍已經奇跡般地好起來,在門口穿鞋,說要出去吃東西,順帶挑染一下頭髮。
  
  董小葵看著周珍珍沒事人一樣,腸子都悔青了,直罵自己犯賤型。
  
  周珍珍這女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此女向來情緒型人物,而且雷聲大,雨點小,來得快去得快的,情緒絕對不在心中留痕跡。以前最開始,大家不瞭解,她一不高興,就要死要活的,很嚴重。可是大家都還在為她擔憂時,她已經酣然入睡。
  
  所以,久而久之,趙敏和余姚都無視周珍珍的任何哀嚎。董小葵聳聳肩,問:「你不是昨天才弄了頭髮,又弄?」
  
  周珍珍閃身出去,又從門那邊探進腦袋來,嘿嘿一笑,悄聲說:「週六,戴餘慶生日要請客,我也去弄個形象。」
  
  董小葵一隻拖鞋扔過去,喝道:「好哇,前幾天讓你釣戴家大少,你還不肯。這會兒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周珍珍賊賊一笑,揚揚手中的小提包,關上了門。
  
  董小葵落寞地笑笑,然後聳聳肩,到衣櫃裡拿衣服,準備洗澡。剛轉進浴室,電話就響了起來。
  
  鈴聲是那種單調而尖銳的聲音,很簡短的和弦。董小葵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今天換了電話,不能放以前那首《至少還有你》了。嗯,貌似現在的狀況,也沒有資格與立場去放那一首歌了。
  
  她放下盆子,慢騰騰地摸出浴室,拿起電話來,因為沒寫通訊錄,所以還沒顯名字,只是那號碼有些眼熟。
  
  她接起來,就聽得此岸彼岸在那頭鬼嚎鬼叫地說:「你丫的無憂,在做啥?」
  
  董小葵慢騰騰地說:「準備洗澡。」
  
  此岸彼岸那邊比較吵,貌似有人在大聲唱歌,她大約是沒聽清楚。於是對著那群人吼道:「都丫的給老娘閉嘴。沒看見老娘在打電話?雞叫鵝叫的,沒點禮貌。」
  
  那群人瞬間沒了聲息,此岸彼岸這才繼續說:「無憂,你丫的好意思磨蹭去洗澡。之前,聽默言說,你的招親貼被秋水長歌揭了。我們一群人在好友頻道眼巴巴地等消息。等了一個多小時,又在Q上找你,你也不回個消息。你丫的可真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典範。」
  
  董小葵每一次只要與此岸彼岸說話,神馬鬱悶都被掃光。她覺得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也便是笑著說:「只是宿舍這邊有些事要處理而已。至於秋水長歌,這事橫豎詭異,在沒有最終塵埃落定前,都要小心謹慎些。他約的是十點發佈昭告,到時候再說吧。我先去洗澡,有些生病。」
  
  此岸彼岸在那頭,語氣緩和一些,道:「嗯,我也覺得詭異,你去洗澡休息一會兒吧,我聽你鼻子塞著。」
  
  董小葵「嗯」了一聲。此岸彼岸又繼續說:「我去跟你無憂閣的人說一說,畢竟今晚九點半是川流不息與於素心的婚禮。和於素心一路的那幾個人素質很低,怕得挑釁,你們無憂閣的人將這事說了。若是對方有陰謀,就是中計了。」
  
  董小葵嘿嘿一笑,道:「你真乃玄武服務區女諸葛是也,足智多謀。」
  
  此岸彼岸連連說了三個「去」,很是鄙視地說:「快滾去洗澡,還有,週六下午與我見一面。因為下周,我要回廣東一趟,指不定什麼時候才殺回京城來。」
  
  還沒等董小葵應承,此岸彼岸已經掛上了電話。董小葵拿著電話愣了一下,才慣性地補充一句:「好。」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09 PM

第028章 那些諱莫如深的隱情
  
  人世間的事情也大抵如此。時機不成熟,想了也沒用,還耗神費力。
  
  ——題記
  
  董小葵洗漱完畢,本來就應該上「最神話」裡去,可是她總是磨磨蹭蹭,不想上去,心裡也一直不是很寧靜。一是想到今天朱芸和陳佳川的話,二是總琢磨著秋水長歌的事有些詭異。
  
  於是索性關了電腦,去衣櫃裡將久久沒有穿的春裝夏裝全都洗了。然後,又打掃了一下房間。就這樣一直磨蹭到晚上九點過。
  
  最後,早就覺得董小葵反常的趙敏和余姚終於還是沒能按捺住,從蚊帳裡探出腦袋,不約而同地問:「董小葵,你嘛事了?」
  
  正在換睡衣準備滾上床去的董小葵訕訕地笑笑,說:「能有嘛事?」
  
  余姚柳眉一豎,對於董小葵的遮掩非常不滿,毫不留情地戳穿:「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你說說,這三年,你哪一天閒過?今天倒好,把衛生間的瓷磚都擦了個遍。老實交代,到底啥事?」
  
  「嗯,坦白從寬。」趙敏媚眼如絲,笑得奸詐,一手托著腮。
  
  董小葵坐在桌前,摁開電腦,然後一邊將烏髮綁成大辮子,一邊笑著說:「姐姐們,真沒啥事。」
  
  是啊,董小葵在洗衣服、掃地時,也一直在問自己到底什麼事。除了朱芸對自己示愛,自己遇見許二這兩件事外,其餘的真沒有什麼實質的。
  
  可是,董小葵卻總覺得山雨欲來的感覺。坐在床上看書的周珍珍本來塞著耳塞,這會兒,卻是一下子探出腦袋來,說:「得了,坦白從寬。昨晚送你回來的帥哥是誰?敢晚八點在暢園跑車的啊。還有,今天食堂裡的藍色妖姬是怎麼回事?」
  
  周珍珍嗓門大,這話一丟出來,余姚和趙敏不由得同時大叫一聲。趙敏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問:「董小葵,你丫的。今天傳得沸沸揚揚的食堂藍色妖姬的主角敢情是你?你丫的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
  
  董小葵一臉難色,百口莫辯的模樣。余姚已經一擺手,說:「你們且慢,稍安勿躁。本尊來審這傢伙。」
  
  趙敏與余姚說著,已經撩開帳子,裹著睡衣圍攏過來,一臉不懷好意地瞧著董小葵。趙敏首先問:「昨晚送你的帥哥到底是誰?」
  
  「路上遇見的。」董小葵看到余姚那雙可以撓癢撓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爪子,心有慼慼焉。她可記得上一次趙敏跟戴餘慶秘密交往,余姚就是用這雙爪子逼供的。
  
  「要說實話,這路上遇見的叫什麼名字,婚否?電話號碼是多少?在哪裡高就?年收入幾何?在京城有幾處房產?如實招來,不然的話——」趙敏辟里啪啦一長串的問題,還活動了一下爪子。周珍珍早扯下耳塞,在一旁「嗯」一聲,鄭重其事地點頭,以表示響應趙敏。
  
  「姐姐們,親姐姐們。真是路上遇見的,只知道這人也住西山那邊。朱芸說這人稱他為許二,其餘真不祥啊。」董小葵跟一隻貓咪似的,縮在一旁。
  
  余姚「哦」了一聲,站直身子,蹙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也的確是只有住在那一片才可能有資格夜晚在Q大校園跑車。」
  
  趙敏也點點頭,說:「不過這人應該很厲害的角色。你看戴餘慶都不敢晚上在Q大跑車,就是戴家大少也是低調得要命。據說,也不敢這麼狂。畢竟家族繼承人,總是需要低調吧。」
  
  「嗯。可如果不是家族繼承人,能玩成這樣的,倒是極少。畢竟這Q大跑車,到底是跟李家公子有關。」余姚也是歎息著說,立刻又問:「你當真沒聽戴餘慶說起過許二這人?」
  
  趙敏搖搖頭,表示極少與戴餘慶說起那些個圈內的事,更不知這許二是何許人也。余姚也沒有說話,只是逼供的情緒明顯沒有剛才高。
  
  董小葵在一旁聽著余姚和趙敏你一言我一語,最後終於忍不住問:「Q大禁車跟哪個李家公子有關?不是說二號樓那個跳樓被撞的師姐有關麼?」
  
  這話一問出來,余姚和趙敏立馬一怔,爾後,余姚說肚子痛,捂著肚子去了廁所。趙敏則是笑著說:「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只是以前聽文學系的幾個人說過罷了。說是文學系的系花說的,那系花曾是李家公子的女朋友之一。對了,明天週四,我要陪戴餘慶去選生日會的地方,要早起呢。我先睡了。」
  
  趙敏一邊說,一邊竄進蚊帳內,拉了被子睡下,剩下周珍珍在喊:「姐姐們,你們不負責啊,這審訊還沒有完呢。還有藍色妖姬的事呢?」
  
  趙敏在被子裡悶聲悶氣地說:「你真是笨,一定是這許二看上小葵,然後送了藍色妖姬唄。這些公子哥的伎倆,還需要審訊?小葵你小心些哈。這些公子哥,很會玩,從來不認真。像我家戴餘慶那種天然呆,可真是沒幾個的。」
  
  「知道了。我家戴餘慶…..」董小葵在一旁撇嘴說,心裡的疑惑更深。這幾天,每個人都怪怪的。今晚,余姚和趙敏在提到Q大禁車時,好像有什麼事諱莫如深一樣,閃閃爍爍的。
  
  難道這跑車案還跟自己有關?不過自己好像並不認識什麼李家公子吧。
  
  董小葵將許多的蛛絲馬跡一拼湊,也沒找出個啥來。暗想:縱使自己是名偵探柯南,這狀況目前也是沒到時機解開的,於是便懶得去想了。
  
  本來嘛,只要魚在池塘裡,那麼耐心等待就會釣上來的,不管這魚是在潛水,還是在暢遊。人世間的事情也大抵如此。時機不成熟,想了也沒用,還耗神費力。
  
  董小葵暗自安慰自己一番,伸手去開電腦,冷不丁瞧見周珍珍靠在桌子邊,神情哀怨地看著自己。
  
  「呀。周老三,你這樣子,冷不丁的,嚇死人。」董小葵撫著胸口,不斷吸氣。
  
  周珍珍還是不死心地問:「藍色妖姬真是趙敏說的那樣?」
  
  董小葵點點頭,周珍珍在嘖嘖地說了幾聲「浪漫」後,又一臉沮喪地一邊自言自語感歎余姚好多人追,趙敏有戴餘慶,董小葵不僅有計算機學院的才子陳佳川,這會兒還有藍色妖姬收。
  
  「唉,老娘的桃花啊——怎麼還不盛開。」周珍珍唱著仰面倒在床上,拉上被子睡覺了。
  
  宿舍內再次安靜下來,董小葵一邊登錄「最神話」,一邊在琢磨著是不是等余姚從衛生間出來,再仔細問一下。
  
  可是,登錄上「最神話」後,已經九點二十五分,川流不息和於素心的婚禮就要開始了。而董小葵也覺得既然余姚不願意說,自己也不應該問。今晚,還是處理好秋水長歌這件事比較重要。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13 PM

第029章 等待在節點之上
  
  這世間,每個人心裡都有無法言訴的傷,都有著不想人知道的隱秘。所以,當對方不想展現痛楚時,就算不小心看到她的傷口,都假裝只看見了她的如花笑靨吧。
  
  ——題記
  
  董小葵看著登錄框猶豫一番,最終沒有使用無憂登錄,而是用小號登上去。
  
  小號因為級別低,所以還不能去三界,只能在人間,於是登錄地點是泰山之巔。
  
  這小號先前在這裡的交易市場擺攤,賣昨晚在離婚案中,從陳佳川那裡取得的幾件神器。
  
  董小葵點開攤位,看到攤上的物品全賣光了,再點開背包一看,收入那一欄裡的神話幣數目,33後面拖著好些個零。
  
  又有一筆不錯的收入。董小葵一陣高興,拿了鉛筆指著,數後面拖著的零。數了幾遍,才確認自己沒有數錯,於是又拿著筆在白紙上換算一番,折合人民幣六千二百塊。
  
  董小葵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暗自盤算將箱子裡另外幾件也賣了的話,足夠撐到九月開課了。而九月開課之後,就要開始出去實習,那時在外面,或許還會有別的門路也說不定。
  
  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董小葵微微一笑,將一部分神話幣轉在無憂名下,又在遊戲交易平台上掛了充值兌換的廣告。這才收了攤子,準備緩幾日再來賣餘下的那幾件神器,興許會比如今的價錢更高。
  
  她做好這一切,董小葵這才百無聊賴地掛在「最神話」裡,點了點各種任務,時不時也瞧瞧【東方頻道】,關注一下陳佳川與於素心的婚禮,當然,也躲在暗處看看大家如何評述無憂的招親貼被奇跡般地揭下的事。
  
  因為於素心與陳佳川都是「碧霄長歌」戰盟裡的人,而「碧霄長歌」是天界第一戰盟,所以,陳佳川與於素心的婚禮格外盛大。
  
  玄武三傑花了不少錢,在【東方頻道】上發了五分鐘的獨家戰盟喜訊,以大紅隸書字體滾動式播出:「碧霄長歌」戰盟,天界第一匠神川流不息與戰盟第一公主於素心喜結連理,讓我們祝福他們白頭到老。
  
  董小葵撇撇嘴,暗想:燒錢燒的。可是不由得又在那裡暗想,如果是自己與秋水長歌的婚禮,不知會如何呢?不過,應該不會這麼俗氣吧?那幾天魚可是神品中的極品呢。以魚為喜宴,這倒是仙風道骨的高雅。
  
  董小葵兀自在那裡冥想,倒是越發覺得秋水長歌這人有意思。想了一陣,又暗自覺得自己有毛病,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今晚十點這人來不來還不知呢。萬一這是無比高雅的惡作劇呢?
  
  自己用小號偷偷摸摸地上來,不正是為了躲在暗處查看麼?
  
  淡定,淡定。董小葵一邊告誡自己,一邊繼續瞧著頻道上的信息:
  
  【系統】:新郎川流不息與新娘於素心在天界廣場成親。宴會已開始,歡迎八方賓朋前往祝賀…
  
  【系統】:五分鐘後,婚禮正式開始,新人需要多多祝福,不要吝嗇您的祝福,你將會得到新人最誠摯的回報。
  
  【系統】:曠世奇緣,今日定。證婚人王師北定已入場。。。。。
  
  董小葵覺得這些系統信息閃得煩,於是關了系統信息。用小號專心地看今晚的活動,今晚並沒有什麼有太大價值的任務。唯一值得一做的就只有到誅仙台上去找NPC天神太子妃留鏡,尋找五把鑰匙的線索碎片。
  
  可尋鑰匙線索碎片的這種任務,不僅要跑很多地圖,而且要打很多很變態的大小BOSS,所以,耗時耗力。即便是無憂這種等級的號,也是如此,所以,她一般是跟此岸彼岸組隊去的。並且這任務變態之處在於,如此耗時耗力之後,還不一定能獲得鑰匙線索碎片。
  
  董小葵一直覺得這是「最神話」裡最坑爹的任務。不過因為五把鑰匙太過誘人,所以,每天,在可能知曉線索情況的NPC那邊,簡直是人頭攢動,看得人眼花繚亂。
  
  所以,董小葵並不打算在今晚接這個任務,那麼今晚餘下的就真的只有看看人家的婚禮,等待秋水長歌,等待一個結果。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發疼的手指,起身泡了一杯牛奶,卻意外地看見余姚在衛生間裡對著鏡子發呆。
  
  余姚與趙敏一樣,祖宗八代都是皇城根兒下的。這皇城大氣在她身上體現得極好。她向來眼神銳利,一下子就能透過現象看本質。並且又十分聰穎,很富有謀略,許多事在她那裡都是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又加上她是標準美女,身段極好,媚眼如絲,衣著打扮十分入時。可以說是金融學院一枝花了。
  
  董小葵認識她三年,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一絲一毫的迷茫之色,更不會想到她會發呆。所以,泡牛奶的當口,晃眼看到,董小葵還以為自己眼花,又站在衛生間門外,從門縫裡仔細看,余姚確實是在對著鏡子發呆。
  
  看來余姚真的遇見了什麼事。董小葵暗自想,想要推門進去安慰一下,又覺得太唐突。余姚向來是驕傲的女生,必然不想自己看到她落魄的一面。
  
  所以,董小葵還是端著牛奶回到電腦前,喝完了牛奶,才看見余姚走出來,一言不發地摸上床,拉了被子睡了,中途又吸了幾次鼻子。
  
  董小葵知道余姚準是哭了,然後她只是裝著不知道,戴上耳塞,繼續遊戲。因為這世間,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每個人心裡都有無法言訴的傷,都有著不想人知道的隱秘。所以,這三年來,她們四個人,一直在做一件守護對方尊嚴的事,那就是:當對方不想展現痛楚時,就算不小心看到她的傷口,都假裝只看見了她的如花笑靨。
  
  戴上耳塞,QQ消息已經此起彼伏,不出所料,是此岸彼岸在嚎叫:你丫的,當縮頭烏龜了?快去看看。
  
  董小葵回了句:宿舍有些事,剛處理完,就來。
  
  她這才打開遊戲,將先前屏蔽的頻道都調出來。
  
  【東方頻道】上:
  
  【系統】:證婚人王師北定宣佈主持婚禮,開始宣讀祝賀詞,司儀長江滾滾滾開始派發婚禮紅包
  
  【系統】:新娘於素心替新郎川流不息綁上紅線,新郎吻了新娘的額頭,也替新娘綁上紅線
  
  。。。。。。。。。。
  
  董小葵瞧了瞧,都是人家於素心於川流不息婚禮無聊系統消息,不由得在Q上回復:沒瞧見啥特別的啊?
  
  此岸彼岸丟了一個截圖過來,圖還沒發開,她倒是發話:你丫的,是不是披馬甲上來了?快去看看,有人挑釁你們無憂閣,我是冥界的不好出手。
  
  董小葵一瞧,再看看那截圖。「碧霄長歌」裡的太虛無極門的幾個垃圾族長居然惡言辱罵無憂是棄婦,讓無憂閣趁早解散,還說弄琴就是個搶怪的癟三。
  
  這些人分明是預謀而來。如果無憂閣的人出手,無論勝負。這群混蛋都會有說法與理由。因為這會兒是於素心與川流不息的婚禮,如果無憂閣的人動武,那麼就是砸場子,挑事。怕以後無憂閣也別想安寧做任務。
  
  董小葵也顧不得是小號,在【東方頻道】發了一句:無憂閣的人自有風骨與氣度,不與小人一般見識,任何事情,今晚十點之後,全見分曉。
  
  這話是在暗示無憂閣的人稍安勿躁,等待到十點,如果秋水長歌出現,那麼,無憂閣任何事都不用做,就會大逆轉。如果沒有出現,那董小葵再另想他法。
  
  無憂閣的人自然知曉這是董小葵的小號,皆回了一個V手勢,再也不在世界頻道上發言
  
  而那群垃圾卻在【東方頻道】上叫囂著……
  
  太虛無極門的族長大連老虎:不就一寡婦無憂閣麼?還得瑟得很。
  
  於擺擺:聽聞有人揭了棄婦的招親貼,不知是不是臉掛不住,自己人搞的。哈哈哈,這年頭不要臉的多了。
  
  決明子:如果不是自己人搞的。那還真不知是誰瞎了眼,揭一個母夜叉的招親貼
  
  …….
  
  【東方頻道】上的叫囂聲一片,無非都是極力詆毀無憂和無憂閣的。而無憂閣的人皆沉寂,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
  
  董小葵將小號退出來,又用無憂登錄上去。雖然,系統一提示她上線,那些叫囂的人少了幾分,但大體情況還是沒有變,那些人就是想激怒無憂,想讓無憂閣或者無憂在於素心與陳佳川這等大好日子裡動武,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
  
  無憂閣的人又不是SB,都懂這道理。再說了,這個年齡的人都是在爹媽手中棍子掄得呼呼中長大的。小時候,拿開水替人澆花,上房揭瓦的事也沒少幹。自然都喜歡給人添堵,而不是被人添堵。
  
  於是,大家必不可能給對方痛快的機會,無憂閣的眾人都在線,卻就是都聚集在觀音姐姐的紫竹林裡打掃竹葉,混混經驗值。
  
  見董小葵上來,也是一邊掃竹葉,一邊討論秋水長歌揭下帖子的事。最後,討論了許久,得出的結論還是靜觀其變,等待十點的到來。
  
  董小葵百無聊賴,就將人物放在紫竹林清掃落葉,自己又拿了筆出來計算錢財,將明天的課程以及去榮冠集團的時間、路線都設計了一番,這才抬眼去瞧一下遊戲裡。
  
  陳佳川與於素心的婚禮盛大得不行,整個【東方頻道】上,全是「碧霄長歌」戰盟成員用神話幣買的道具「千里傳音」的祝福詞句在滾動播出。那些玩家都讚美他們佳偶天成。
  
  董小葵抬眼瞧了瞧壁鐘,竟然磨磨蹭蹭就到了十點過五分了。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握鼠標的手微微顫抖,點開好友那一欄,自動生成的家人那一欄中,「秋水長歌」的名字灰著,顯示離線狀態。
  
  他果然沒有上線!董小葵心裡微涼,原本如同風帆一般漲滿期待的心一下洩了氣,有一種失落。
  
  看來,自己果然不是好運伴隨的人。董小葵吸吸鼻子,覺得悵然。
  
  家族頻道早就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在問:老大,秋水長歌來了沒有?
  
  董小葵瞧著那些跳動的橘色楷體字,好半天才打了一句:勿躁。也許他有事。
  
  這句一扔出來,家族頻道上又是一片嘩然。有的在勸慰董小葵,有的在咒罵川流不息是掃把星,於素心是狐狸精;還有的在咒罵「秋水長歌」.…..
  
  董小葵懶得說話,坐在桌前看著自己寫寫算算的那張紙,一直等到十點半,不見秋水長歌出現,想到明天要去榮冠集團,便匆匆下了線。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14 PM

第030章 不尋常的一天
  
  把每一天都排得滿滿的,證明我正努力活著。那麼,遇見不尋常,也會淡定;遇見傷心,也不會那麼傷心。
  
  ——題記
  
  週四、週五是董小葵一群人最閒的時候,因為沒有必修課需要學習。
  
  所以,以往每逢週四、週五,成為寢室裡的法定賴床日。但是,對董小葵來說,週四週五因為可以自由分配,反而顯得更忙碌。
  
  她每週四,週五都會最早起床,會幫人跟跟股票,做做槍手代寫論文,諸如此類的事,中午之前,到金融系與文學院交替處的一個茶點餐廳做事……
  
  下午,週四下午會去文學院那邊,偷偷旁聽古典文學文化研究課,週五下午就會跑去歷史系大教室聽考古研究。
  
  至於其餘的人,趙敏會早一些起床,因為戴餘慶同學起得真比雞早,九點會雷打不動出現在暢園樓下,提著全寢室的早餐等待。他也不叫醒趙敏,就那麼等著。如此很多回,惹得暢園的女生紛紛羨慕,更有甚者,都要揮鋤頭挖牆腳,對戴餘慶暗送秋波。
  
  趙敏自然是怒了,維護地盤刻不容緩,況且她也不好意思睡到七晚晚才起來。所以,倒是比余姚和周珍珍兩人起來得早。
  
  余姚與周珍珍兩人一般會在趙敏拿了早餐上來後,磨磨蹭蹭地起來刷牙洗臉,吃了早餐後,繼續補覺,還美其名曰:美人是睡出來的。
  
  但是,今天卻是很不平常的一天,當董小葵在早上六點醒來,就發現了不平常,首先是平常需要她親自拉開的窗簾已經完全拉開。
  
  玻璃窗上原本該有些迷濛的水汽,可是也已經被擦乾淨。
  
  透過明淨的玻璃窗,董小葵看到外面,京城六點過的天空在晨曦中呈現一種暗淡的藍,像是還帶著夜的宿醉,如同煙熏妝女郎沒有卸乾淨的面容。
  
  她呆怔一下,又仔細看了看,在窗前淡掃峨眉確實是余姚,而不是今天一大早要陪戴餘慶去看生日派對場所的趙敏。
  
  此刻,余姚身著一件粉色兩件套的小禮服,正在窗口的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細細描眉。晨光撲滿她好看的側臉,她捲曲的長睫毛,微微顫動,像是樹梢晶瑩的露珠。她將原本有些蜷曲的發綰成凌亂的髮髻,插了一支蝴蝶造型的髮釵,有種妖嬈的美。她素白的手,十指修長,托著眉筆,動作很淺,倒像是光影錯亂裡,依依呀呀唱詞裡,古典的浪漫。
  
  董小葵屏住呼吸,暗歎:這個女子的一舉手一投足,全是優雅,真像是一件藝術品。難怪平素裡,趙敏和周珍珍也愛打趣,常常一臉猥瑣地瞧著她,學著京劇唱詞:「如此可人,竟讓奴恨得生為女兒身。」
  
  以前,董小葵也常常想:如何的父母才會養出這樣美麗的女子啊。
  
  可是同宿舍三年,余姚從未提到過自己的父母,像是對自己的父母諱莫如深一般。只有幾次她出門的時候,簡單地交代過,說是老媽回國,去一起吃個飯。
  
  她昨晚發愣,今早早起,全是反常了。董小葵真不知此時此刻,是不是該去關心她一下。於是磨磨蹭蹭穿衣服,一邊穿一邊衡量。等穿好衣服下床,余姚已化妝完畢,正站在梳妝鏡前,對比著哪個包包更適合身上的小禮服。
  
  她看到董小葵起身,一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邊漫不經心地打招呼:「早,要去茶餐廳做事?」
  
  董小葵原本是要一早去榮冠集團找孫冠華的,卻就是順著余姚的問話隨口「嗯」了一聲,然後拿著檀木的髮梳梳理一頭烏黑的長髮,細細將頭髮綁成馬尾。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別的,總覺得什麼都不說,太過於尷尬,所以問了一句:「有約會啊?」
  
  余姚又換了一個綴著淡黃色蝴蝶結的小包,在梳妝鏡前轉著圈,也是「嗯」了一聲,然後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口氣回答:「老媽安排相親,去見一面而已。」
  
  「你?相親?」董小葵不由得停住所有動作,十分驚訝地瞧著余姚。說實話,打死她,她也不會將余姚和「相親」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在她的字典裡,相親是自己那些初中畢業,賦閒在家,支個小攤,打著麻將的女同學所幹的事。再不濟,這相親也得是她們這樣木訥而平凡的傢伙們的專利。像余姚這種美麗優雅妖嬈還兼具知性美的女子,追求她的人應該如過江之鯽,對於將來的另一半應該是隨便挑,慢慢挑的。
  
  「嗯。相親。」余姚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
  
  這個爆炸性的事情,不僅炸翻了董小葵,就連周珍珍都從蚊帳裡探出頭,大聲問:「真的?你去相親?對方一定是青年才俊了。嘿嘿,老實交代,到底在福布斯排名第幾啊?」
  
  余姚選定了包,又拉開她的鞋櫃,瞧著幾十雙鞋子,一邊挑鞋子,一邊淡然地反問:「福布斯上有青年才俊?」
  
  趙敏倒是沒有像周珍珍那般問些有的沒的,而是翻身下床,也顧不得梳洗,問:「你真去?」
  
  余姚選了一雙黑色的高跟皮鞋,提著包往門外走,漫不經心地說:「注定的事,有什麼好躲的。」
  
  趙敏沒有說話,周珍珍還在問:「哎,老大,對方到底什麼人?」
  
  余姚在出門之前,說了一句:「小時候拖著鼻涕,比我矮一頭,還敢嘲笑我的人。現在是只海龜。」
  
  余姚說著關上門,周珍珍裹著被子在床上自言自語地說:「海龜不錯。可是比余姚矮的話,這個倒真是鮮花牛糞的。」
  
  董小葵瞧了趙敏一眼,趙敏沒有說話,只拉開衣櫃找衣服穿。周珍珍在感歎完海龜後,繼續唉聲歎氣說自己桃花不開,繼而裹著被子繼續睡大覺。
  
  宿舍內有一種詭異的壓抑。董小葵隔了好一陣才緩過一口氣,洗漱完畢,拾掇好自己,也是出門去。
  
  五月的京城,春天已經來臨,一般不是大晴天,就是沙塵暴。今天看樣子還好,是個大晴天,風也不大,倒讓人有些錯覺是回到家鄉錦城了。
  
  照例是走梧桐大道,先去食堂晃蕩了一圈,花了三塊錢買了一杯熱的麥奶漿和一個麵包。早上的食堂很安靜,稀稀疏疏地散落著幾個吃早餐的學生,都是一邊吃,一邊看書,那陣勢,很像是圖書館移到了食堂。
  
  董小葵趕時間,所以拎著麵包和麥奶漿出了食堂,一邊吃,一邊往東校門那邊趕,想趕在11點前到達錦程,找到孫冠華,好將這個月的款結清,讓這幾日來,懸著的一顆心放下。
  
  日光中的Q大呈現出一派青春的氣息,跑步的大學生,金色的晨曦,還有林間鳴聲上下的鳥,水泥地面上,偶爾的落葉泛青碧綠。
  
  董小葵對付完麵包,將麥奶漿喝光,最後又將裝麥奶漿的杯蓋子掀開,將裡面殘存一點麥奶漿喝光,滿足地舔了舔嘴,將剩下的杯子和麵包袋子都丟在木質外觀的垃圾桶裡,這才發出吃飽喝足的輕笑,還對自己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轉過來準備繼續往前走,可是董小葵一下怔住了,因為在兩米開外的一棵梧桐樹下,一襲休閒的許二站在那裡,正神色淡然地看著她。
  
  董小葵嚇了一跳,想到自己方纔的舉動,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心裡卻是想:這人真閒?一大早就出現在這裡。
  
  她硬著頭皮往前走,也是不得不抬頭瞧他,不知該說什麼好。
  
  許二倒是沒有一點的不自在,神色也絲毫沒有變。只是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煙,又掏出一盒火柴。
  
  他還是站在那梧桐樹下,漫不經心地劃了一根火柴,點燃了煙。
  
  董小葵覺得這動作說不出的優雅。可是即便這男人做著這優雅的動作,他還是一直神色淡然地瞧著她,眸光裡全是審視。彷彿董小葵是淘出的一件破舊碗碟,而他則是眸光如炬的古董鑒定者。
  
  董小葵橫豎覺得這審視的眼神不舒服,不由得收回目光快步走自己的路。不過,她倒也走得不自在。畢竟那天晚上,是這男人送了自己回來,而在這過程中,自己還懷疑他。到後來,竟連他的名字也沒有問。這想起來,確實是自己不禮貌。如今,如果自己就這麼走掉,似乎是更不禮貌的。
  
  於是走了幾步,她鼓起勇氣,對他微微一笑,說:「許先生,早。」
  
  他瞧著董小葵,兀自抬手抽了一口煙,修長的指頭骨節分明,這才不緊不慢地回答:「早。」
  
  這語氣如同原野上的輕霧,淡得不得了。董小葵覺得他整個人似乎獨自佇立在那裡,週遭站著誰都是突兀。
  
  冷漠,冷漠,還是冷漠。
  
  在一大清早,鼓足勇氣向這麼個不太熟悉的人打招呼,可是得到淡得不留痕跡的回應,這讓董小葵不太自在,十分尷尬。侷促不安一番後,終於是沒話找話地說:「真巧,沒想到一大早能在Q大遇見許先生。」
  
  董小葵一說完這句話,想到昨天的藍色妖姬,忽然緊張起來,要是眼前的男人忽然說狗血電視劇對白「不是巧,我特地在這裡等你」,自己如何應付?
  
  不過事實證明,董小葵只是狗血電視劇看多了。許二的情緒一絲也沒有波動,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我去那邊找個朋友而已。」
  
  他一邊說,輕微地揚手,指了指計算機學院。
  
  「哦。」董小葵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手放在哪裡都不太恰當。
  
  許二卻是將抽了兩口的煙掐滅,剩了長長的一截,隨手一拋,竟是準確無誤地穿進垃圾桶裡去了。
  
  董小葵瞧了瞧那垃圾桶,不由得回過頭來瞧許二,這才發現他額邊竟有淡淡的淤青,倒像是被誰打了一拳,並且眼中還有些血絲,倒像是一宿未睡。形容有些憔悴,但並不阻擋這人身上那種淡然的氣度。
  
  「你有事?」許二忽然問。
  
  董小葵這才意識到自己很不禮貌地盯著他看,連忙低著頭,不住地點頭,說:「是啊,我還有些事要去辦。哦,許先生,您忙——,我…..我先走了。」
  
  她說著,便也顧不得道別的禮數,轉身就往東門疾走。許二也並不說什麼。董小葵鬆了口氣,快步疾走,走出了好一段,才調穩步子,忽然聽得許二不緊不慢地問:「你要去哪裡?」
  
  董小葵像是聽到號角的士兵,一下子停住腳步。她也不明白,這靠近東門的地方,人來人往,十分喧鬧,自己怎麼就一下子聽得到許二那並不太大聲的話。
  
  她站著不敢回頭,許二又問了一遍:「你要去哪裡?」
  
  語氣裡明顯有了一絲的不耐煩。董小葵也不知怎的,就有些火氣,暗想:誰知你問的是誰,不回頭,堅決不回頭。
  
  於是,她裝著沒有聽到,大步往前走,一直走出東門。
  
  當然,故事並沒有如同狗血電視劇那般,許二少會追過來,拉著她問個清楚,然後一番表白啥米的。
  
  事實上,董小葵一直走到站台上,與眾人一起摩肩接踵,焦急地等待著,直到最後擠上魚罐頭一樣的公交車,離開Q大,許二少也沒有追上來。中途也沒有出現狗血的豪車追公交的橋段。
  
  這就是生活,非常真實;這就是平凡女子的遭遇,沒有一分的浪漫可言。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15 PM

第031章 孫冠華的刁難
  
  如果一個人優雅無比,那麼他必得曾經有過四面楚歌,兵荒馬亂。
  
  ——題記
  
  還算老天庇佑,路上並沒有怎麼堵車,董小葵於十點二十分下了車,一路奔跑到了錦程北樓門口。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這裡的安保還是永遠那麼敬業,對她進行了禮貌性的詢問,然後給她填了申請表。門口的女安保面帶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道:「董小姐,對不起,請接受檢查,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董小葵也是回以微笑,站到門口接受全身掃瞄,又將她的挎包也丟去安檢掃瞄。做好這一切,確認她並沒有攜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之後,負責安全的人員才九十度鞠躬行了禮,做了請的手勢。
  
  董小葵略一點頭回禮,一路往電梯狂奔而去。正是上班時間,公用電梯並沒有什麼人,一摁就打開。
  
  孫冠華的辦公室在錦程北樓十七層北邊。董小葵摁下17,電梯啟動,照例帶來微微的眩暈。她靠在玻璃鏡子般照得人無處遁形的電梯壁上,看著數字不斷跳升。
  
  電梯裡有清潔劑淡淡的香味,像是撕開金黃橘皮後,新鮮的橘子香味,帶著清爽,還有飽滿的汁液。連電梯裡的空氣都會讓人神清氣爽,難怪周珍珍一心想來這裡上班,巴不得進入宜華集團。
  
  在電梯平穩上升的這短短幾十秒內,董小葵靠著牆壁無意識地瞟了一眼牆壁上的電視屏幕。電視是無聲的,只有人影在上面晃動。平素裡,這些電視都被調整得很小聲,播放的不過都是錦程商業中心的有關信息,或者是為錦程北樓的各家公司、商舖做一些廣告而已。
  
  董小葵從來不細看這些對她來說毫無意義的信息,只有在等電梯的時候,會百無聊賴地瞟一眼,看一下人家怎麼做廣告營銷。
  
  可是今天這懶懶的一眼,卻讓董小葵立刻目不轉睛,因為電視屏幕上那一群人中,有個高挑瘦削的男子背影吸引了她,那人頭髮剪得很短,一身黑色西裝,在商場珠寶專櫃,在對身邊的人吩咐著什麼。
  
  到底是誰?如此熟悉,自己一定是見過的。董小葵定睛細看,期望著那人會突然轉過身來,可是畫面始終只是背影,不一會兒,畫面切開,播放的又是些無趣的商業中心廣告。
  
  董小葵怔怔地站一會兒,電梯門「叮」地打開,提示音裡響起溫柔的女聲:「您好,您的目的地十七樓已經到了。」
  
  十七樓北邊就是榮冠集團,孫冠華的辦公室也就在這裡。董小葵走到榮冠集團門口,門口的安保瞧見是她,也沒有像平常一樣詢問她是否預約,只是向她略微點頭敬禮,道:「董小姐,好。」
  
  董小葵也點頭回禮問好,覺得今天到底有些不一樣,心不由得微微發緊,抓緊挎包帶子走到孫冠華的辦公室門口,往常身段妖嬈的陳秘書會在孫冠華辦公室門口的隔間辦公。董小葵若是來,陳秘書會先敲門進去,得到孫冠華的同意,才來引董小葵進去。
  
  可是今天,陳秘書的座位空著。董小葵有些猶豫,環顧四周,榮冠這一層的工作人員極少,大多數都有著單獨辦公室的榮冠集團高層,而這些高層的辦公室也緊緊閉著。
  
  她有些侷促,正猶豫著是不是親自去敲門,門卻突然開了,裡面走出一襲黑西裝,剪著短髮的周秘書。
  
  這是孫冠華的另一個秘書,不漂亮,但是很幹練,與門口花瓶式的陳秘書形成鮮明對比。孫冠華也是人精,在不同的場合,帶不同的秘書。
  
  那周秘書打開門,瞧了董小葵一眼,略一點頭,說:「董小姐,裡面請。」
  
  董小葵點點頭,跟著周秘書走進去。孫冠華的辦公室很大,像是套房,看樣子應該有裡外好幾間。通常一進門就可以看到孫冠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可是今天那辦公桌後並沒有孫冠華。
  
  「孫總不在?」董小葵不由得問。
  
  周秘書回答:「孫總很忙。董小姐是咖啡,還是茶?」
  
  「白開水。」董小葵回答,心裡卻是警覺起來。今天十一點前來交錢拿收據,是上週一就打電話來預約的,當時孫冠華還應了,說今天比較閒。
  
  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每一次預約,都很順利,並且是孫冠華要求親自結清每月的帳。可是今天,太不尋常。
  
  董小葵坐在柔軟的沙發,捧著微微發燙的白開水,問:「周秘書,我上週一預約了今天,孫總也答應的。」
  
  周秘書拿了文件夾在對面坐下,一邊翻一邊說:「我知道。」
  
  她丟下三個字之後,又繼續整理著她的文件夾。董小葵有些侷促不安,於是下意識地喝了一口水,燙得舌頭火辣辣的痛。
  
  她強忍住開水一路而下的疼痛,緊緊咬著唇,等待著即將而來的事情。可是周秘書只是坐在對面,將文件紙翻得嗖嗖響。
  
  董小葵坐了一會兒,不由得低頭瞧手腕上的卡通表,十一點四十五分。
  
  對於錦程北樓的公司,十二點準時到點吃午飯。還有十五分鐘,即便是孫冠華現在回來,交完錢,打好收據,怕都得過了十二點。
  
  於是,她實在有些忍不住,問:「周秘書,孫總可有說幾時回來?他出門時,是否有交代?」
  
  周秘書舉了一下手,示意董小葵不要說話。她卻並沒有回答,繼續低頭在那裡翻著文件。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抽取出一份兒文件,坐正了身子,對董小葵說:「董小姐,孫總臨行前,委託我全權處理董小姐的事,如今我們就來談談這事。」
  
  這樣的開場白,一看就是暗藏伏筆,一點都不像是交錢、拿收據那麼簡單的程序所有的。
  
  看來這事是真有變數了!董小葵從先前的蛛絲馬跡就有些預感。這會兒,聽到這樣的開場白,倒是覺得鬆了一口氣。
  
  「周秘書有什麼,就直接說吧,你時間也緊。」董小葵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明淨的茶几上,坐直了身子。
  
  周秘書微微一笑,說:「董小姐既然這樣爽快,我就直接傳達孫總的意思。董小姐在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吧。想必投資理財之類,不用我再去贅述。而這幾年金融市場的風雲變換,也不用我再為你講解吧?」
  
  「我的專業,自然無須周秘書費心。」董小葵微笑著瞧她,心裡卻是暗潮洶湧,暗想:如果對方逼自己馬上還錢,又該如何去應對呢?董小葵忽然覺得縱使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卻還是一片的荒蕪,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而周秘書卻是沒有給她過多的時間去思考對策,而是略一點頭,繼續說:「這樣最好。那我們開門見山地說。一年前的一塊錢與現在的一塊錢價值不能等同,這是公認的。如今股票市場,投資領域形勢大好,只要捨得投,一撈就是一大把。所以,孫總認為,按照協議還錢,榮冠是虧大了。」
  
  周秘書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董小葵臉上浮起一抹笑,果然是要讓自己馬上還錢,也許這只是表明的第一波,不知接下來還有什麼招數要使。
  
  她咬了咬嘴唇,還算穩得住。是的,自從爸爸去世後,家裡沒少遭欺負,媽媽沒少遭人騷擾。董小葵學會沉默,也學會跟人吵架、打架。家長裡短總是鄰里間一把看不見的刀,刀刀雖不至於要人命,卻也是摧人心。
  
  年少時,就因為庇護自己的大樹轟然倒地,而不得不自我保護,也因此練就不動聲色,練就在走投無路時,保持最後一份兒傲然,最後一絲的尊嚴。
  
  也許是她的眼神凌厲了些,幹練的周秘書也終究是露出一抹的怯色。不過畢竟是久在職場上混跡的女子,很快恢復平靜,繼續說:「昨晚,孫總讓我連夜計算了一下。董小姐一共是還了七萬二千塊,也就是還差十七萬三千。孫總說董小姐是為弟弟遭這份兒罪,也頗有俠氣,所以為董小姐抹去零頭。那麼,董小姐還需要還款十七萬。」
  
  「所以,孫總的決定呢?」董小葵淡然地問,以便對方的戲可以唱下去。
  
  其實她從周秘書的談話中已經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可是,她又不是傻子,會為對方得出答案。萬一對方不是這個答案,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周秘書咳嗽兩聲清清嗓子,有些為難地說:「所以,孫總希望董小姐在八月三十一日之前,還清十七萬,這是重新擬寫的合同,董小姐請過目。」
  
  董小葵「嗖」地站起來,俯視著周秘書,也不接她手中的新合同,只是說:「我跟孫總當初有協議,還有擔保人,他這樣算什麼?」
  
  周秘書也是站起身,掃了董小葵一眼,說:「董小姐,擔保人李斂楓先生,現在早就跟榮冠集團沒有任何生意上的來往,而且這一兩年都不在國內,這合同的法律效果——,何況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覺得當初那份兒合同會具備法律效果嗎?」
  
  董小葵倒是真的瞧了瞧四周,古典的裝潢,紅木的家居,還有孫冠華辦公桌後那櫃子裡的古玩的瓶瓶罐罐,往後是明淨的落地窗,窗外是難得的藍天,純淨得讓人疑心這裡不是京城。
  
  「董小姐,你還是將這簽了,如今才五月,孫總為你留的時間是夠長了。你趕快回去籌錢吧。」周秘書大約也覺得這事不太地道,說話也小聲了些。
  
  董小葵掃她一眼,說:「這就是榮冠的信譽,很好。」
  
  「董小姐,在商言商。你弟弟當初是盜竊,孫總給了改正的機會。如今孫總給你這麼些時間,也是充分考慮你的情況的。你還是不要執拗了,要是惹怒了孫總,你弟弟現在也有十八了吧?」周秘書說的是警告的話,但還算客氣,帶著勸說的意味。
  
  董小葵的脾氣也上來了,反正現在都是破罐子破摔的,對方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看來也不是十七萬的事了。她董小葵又不是傻子,有些事只是不願意往壞處想而已。
  
  所以,這會兒,她冷眼瞧著周秘書,問:「這話是孫總讓你說的,還是你自己想說的?翻手雲覆手雨,這皇城根兒下,多得是。周秘書還是謹慎些的好。」
  
  周秘書顯然沒料到董小葵的氣勢這麼足,一愣神,帶著幾分解釋地說:「我是看你也不容易,對弟弟也好,是個好姑娘。」
  
  董小葵往沙發上一坐,揮手打斷周秘書的話,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跟你談,你們孫總什麼時候回來?我跟他談。」
  
  周秘書面露難色,又勸說一陣,董小葵皆是一句說:「你沒有資格跟我談。要談,也是孫總跟我談。」
  
  最後,周秘書不得不打電話請示,聲音壓得很低,董小葵也不想去看,只是感覺孫冠華的辦公室裡冷氣太足,絲絲的,讓她渾身都沒有一點的力氣。
  
  還一會兒,周秘書走過來,對董小葵說:「董小姐,孫總說,他這幾天要陪一位重要的人物,沒有空。不過,他說,如果董小姐很著急這件事,執意要處理的話,他明天傍晚有空。」
  
  董小葵握緊挎包,站起身,說:「好。我明天一大早,來找孫總。」
  
  她說著就往門外走,周秘書卻是喊:「董小姐留步,孫總還有交代。」
  
  董小葵一手抓著門把手,沒有拉開,她回過頭來,瞧著周秘書。
  
  周秘書有些尷尬地說:「孫總這幾天都不會在公司,因為要陪重要人物。他說,明天下午三點後,他會在九重天裡請客,如果董小姐有膽量去,他就跟董小姐談,包括價錢。」
  
  董小葵一時沒有應聲。因為她曾聽趙敏和余姚說起過九重天。那是所謂的高級娛樂會所。沒點地位身份的人,甭想進去。就算是有地位和身份的人進去了,還得分等級,所謂九重天,就是這個意思,一重一階層。
  
  至於裡面到底消費什麼,余姚沒有說,趙敏也不知道。據說戴餘慶的老娘管得嚴格,不讓他跟那群公子哥們一併玩,因此,戴餘慶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然而,這樣的地方,絕對是不適合女子去的。董小葵生活在資訊發達的年代,又不是被保護得極好的那種女娃。
  
  「董小姐,您需要現在答覆嗎?」周秘書又問了一句。
  
  董小葵瘦削的身形像是一枚巨大的驚歎號,就站在門口。她猶豫了再三,覺得再沒有出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他們到底要玩什麼把戲。於是一狠心,回答:「告訴孫總,明天,我準時去找他。」
  
  她一說完,猛然拉開門,大步往外走,一直走到電梯口,在停下來大口喘氣。現在正是午飯完畢的時刻,寫字樓的人三三兩兩上來,下去的卻極少。
  
  摁開電梯,依然是一個人在電梯裡。董小葵靠著電梯冰涼的牆壁,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仿若方纔的那一番對決已經用盡了全身的離去。
  
  她慢慢地閉上眼,想要哭,但是流不下一滴淚。
  
  到底該怎麼辦?董小葵在心底問自己,只覺得天地間茫茫一片,到處都是人潮洶湧,卻沒有一絲的出路,沒有一個人來執起她的手說:「別怕,有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16 PM

第032章 大樹啊大樹,好乘涼
  
  靠著大樹好乘涼。即使不在大樹底下,只在附近,也會感到清涼。人生亦如此。
  
  ——題記
  
  電梯下到一樓,依舊是溫和的女聲提醒:「您好,您的目的地一樓已經到達。」
  
  隨著電梯門的開啟,董小葵跨出電梯,覺得恍然間,自己又回到人境,寂靜紛紛褪去,周圍又是略喧鬧的人聲。
  
  正是午飯歸來時,錦程北樓大廳裡,人來人往。董小葵站在明亮的大廳裡,有些恍惚。
  
  她想到明天要去九重天找孫冠華,就覺得頭疼。因為不知孫冠華的陰謀手段,不知他最終的目的。
  
  而她沒有一絲一毫可憑恃的利器,沒有足以護住自己的堅實後盾,就要去與孫冠華這等混跡商場老奸巨猾的人對決。這種對決無疑如盲人打虎,是純粹送死的舉動。
  
  唉!想到這件事,她不由得輕歎一聲。然後,緊了緊挎包帶子,大步往前走。
  
  剛走兩步,便瞧見站在電梯門口的許二。
  
  他這會兒倒是一襲正裝,黑西裝,米色襯衫,看起來有點不搭調,穿在他身上卻是相得益彰的和諧。
  
  他用的專用電梯,站在電梯門口看著她。倒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他是要上樓,還是剛剛下樓來。
  
  還真是詭異,在這種地方也能看見許二。董小葵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眨了眨眼,許二還是站在那裡,面目沉靜。
  
  董小葵站在原地,與他對視,兩人隔著三四米,人們來來往往,從他們之間穿過去,分割著兩人的視線。
  
  可是兩人依舊對望著,像是文藝電影裡最狗血的浪漫片段。董小葵沒來由地緊張,這個男人怎麼神出鬼沒的,並且這樣喜歡用這種眼神瞧著人?
  
  對於陌生的男女,對視顯然是十分尷尬的事。
  
  應該走過去打個招呼,打破這尷尬吧。董小葵下意識地想,卻又挪不動腳步。
  
  好在尷尬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電梯門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的年輕男子走出來,拿著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子,原木色。
  
  那人在許二面前站定,幾乎是九十度的鞠躬,說:「許先生,這是老總臨行前交待讓我親自交給您的。」
  
  董小葵常常來這裡,也瞧得出那男子身上的西裝是屬於宜華集團的服裝,袖扣很別緻,仿若一朵小小的梅花。
  
  許二站在原地,並沒有接那盒子,只懶懶地掃那人一眼,漫不經心地說:「去告訴他,就說今天的事,他看著辦。最好是24小時之內,滾來見我。否則,他懂的。還有,你一定要一字不漏地傳達,可清楚?」
  
  「是!我一定會一字不漏地傳達。那——,這禮物——,許先生,您看——」那人直起身來,連聲諾諾,態度十分恭敬謙卑,然後又將手中的盒子雙手捧上。
  
  許二掃了那盒子一眼,根本沒伸手接,只是懶懶地說:「讓他自己拿來。」
  
  那人有些為難,卻還是低聲應聲說:「是。」
  
  許二不再說話,對那人輕輕揮手,示意他立馬滾蛋。那人立馬退到電梯裡,徹底消失。
  
  那男子能用專用電梯,在宜華集團地位一定不低。可他在許二面前卻還是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看來,朱芸並沒有說謊,這許二的勢力還真不是一般大。
  
  這種權貴之家的公子哥,絕對碰不得,得跟他楚河漢界劃清楚,看著都要繞著走。董小葵立馬做出判斷,於是立刻轉身要走。
  
  但是適才的圍觀一下,讓董小葵錯過了走掉的最好時機。
  
  許二一見她要走,快步走過來擋住她,漫不經心地說:「Q大的禮儀教育看來不怎麼樣。」
  
  這話自然是在暗指她沒禮貌。
  
  董小葵也聽得出弦外之音,卻也是裝模作樣,像是剛發現這人是許二一般,抬眼瞧著眼前玉樹臨風的男人,對著他微微一笑,說:「真巧啊,原來是許先生。」
  
  「裝什麼裝,剛才不是看見我了嗎?」許二不屑地瞟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董小葵。
  
  這人的性格還真是猖獗,絲毫都不給人留餘地。
  
  董小葵心裡腹誹,臉上堆著抱歉神色,語氣也無比誠摯,十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許先生,我眼神不好使。剛才,我也覺得眼熟來著,不然也不會那麼不禮貌,瞧著一個人瞧那麼久的。」
  
  許二「哦」了一聲,唇角微微上揚,淡漠的神色浮起一抹笑,語氣慵懶地問:「那你瞧那麼久,可是瞧出什麼來了?」
  
  董小葵還是一臉堆笑,說:「雖然覺得很眼熟。這不,還是沒瞧出什麼來麼?因為我啊,橫想豎想,都沒想出我什麼時候,認識這種有著卓爾不凡氣質的人了。」
  
  這話太假,董小葵說完,都覺得有些噁心。
  
  許二卻是長眉一展,先前慵懶半閉的雙目裡閃出審視的眸光,一併掃過來。他神色倒是溫和,偏生這眼眸如利刃,看得董小葵有些發怵。
  
  「那麼——」他往前走了一步,還是瞧著董小葵,話語頓了一下。
  
  董小葵沒出息地往後退一步,還算穩得住,微瞇著雙眸,一臉虛假的笑瞧著他,問:「許先生有何賜教?」
  
  「以前不認識像我這麼卓爾不凡的人,對吧?」許二又上前一步,略低著頭說話,這分明是問句,卻沒有等董小葵回答,他又繼續說:「那麼,你就從現在開始認識。走吧,去吃個午飯。」
  
  他一說完這話,很自然地轉身往大廳外走。
  
  董小葵一時愣在原地,只瞧著他的背影。他走得不是很快,身形卻是保持著一種英挺,看起來十分精神,與他那種懶懶的神色相比,倒是另一番的境地。
  
  他剛才說去吃個午飯?董小葵有些疑惑是自己聽錯了。
  
  許二卻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有些不高興地瞧著她,也沒說話。那神色分明是斥責她不上道,他可是屈尊降貴請她吃午飯的。
  
  董小葵瞧著他的眼神,不知怎的,心裡的火「騰」地冒起來。
  
  他有什麼資格拿這種眼神對著自己?他以為他是誰?在這般兵荒馬亂的時刻,他大少爺還有閒情雅致來擋著她,跟逗貓貓狗狗似的。說去吃飯就去吃飯?
  
  呸!董小葵在心裡唾棄他,面上還是扮無辜,一臉迷茫地瞧著許二,一言不發。
  
  許二的臉色越來越沉,在董小葵以為他要發火時,他忽然放鬆下來,說:「走啊。你不餓嗎?」
  
  不餓才怪,早上那一個麵包和一袋麥奶漿的能量早就消耗光了。董小葵動了動嘴,還沒說話。
  
  旁邊有個男子竄出來,站在許二面前,像是見到失散已久的爹娘一般,深深鞠躬,驚訝地喊一聲:「許少。您來了?我立馬就去準備迎接。」
  
  「我只是來瞧朋友的,別大驚小怪,打擾大家。你該幹嘛幹嘛去。」許二的語氣十分不悅,眼神還是瞧著董小葵。
  
  「是,許少教訓得是。」那人又鞠了一躬,客氣地退走。
  
  這會兒,董小葵瞧著那突然竄出的男人。那人,她是認識的,在孫冠華的辦公室見過一次,當時在與孫冠華在一起泡茶。看當時的情景,孫冠華對這男人相當客氣的。
  
  真是風水轉啊轉,當時孫冠華對這人多客氣的。他如今,卻對許二這般點頭哈腰的。
  
  這朱芸怕許二,方才宜華集團的高管也怕得罪他,就連這個不簡單的男人也對他客客氣氣的。
  
  看來這男人不僅僅是京城子弟裡最會玩的主,還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俗話說,靠著大樹好乘涼。即使不靠著大樹,在這大樹附近,也會感到清涼。董小葵的心裡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
  
  緊接著,這個想法越來越明瞭。方才迷茫無助的心,好像忽然間找到一個方向,找到立足點,董小葵頓時安寧下來,這才抬起頭瞧許二。
  
  「不餓?」許二問。
  
  「餓。」董小葵不敢看許二,小聲吐出一個字。
  
  「那還不走?」許二有些不耐煩,聲音比平時高了一些。惹得旁邊幾個的人紛紛側目來看。
  
  董小葵也沒回答,卻是快步走過去。算作以行動回答。
  
  許二待她走到身邊,這才一併往大廳外走。
  
  大廳外,日光金黃燦爛,傾瀉而下,高層的建築玻璃牆面映著藍天日光,在水泥的地面上落下大塊的明藍色陰影,像是一塊塊碧綠的玉石。
  
  兩人並肩站在錦程北樓門口,許二說:「你在這裡等著,我去開車。」
  
  「嗯。」董小葵回答,點了點頭,才發現許二根本沒有看自己,已經大步往停車場那邊走去了。
  
  董小葵無奈地聳聳肩,顯然這種權貴子弟向來以自己為中心,別人的意見根本不重要。
  
  在發呆的當口,許二已經開了車過來,不是那晚那一輛看起來有些霸氣的越野,而是一輛普通的車,那個車標簡單,董小葵還算認得。是奔馳。不過這到底是什麼價位的奔馳。她就不清楚了。
  
  許二倒是十分紳士,下車替她打開車門。董小葵拉著挎包的肩帶,低著頭說:「謝謝。」
  
  許二也不說話,兀自繞過去,上了車,發動車子,始終是冷漠的。倒不像是他要請吃飯,而是她董小葵求著讓他請的。
  
  心裡橫豎有些不悅,但是聽到方纔他開車門時,周圍幾個路過的女子小聲的羨慕,她還是忍了。畢竟一切要為明天打算。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19 PM

第033章 許家老二許仲霖
  
  滿以為許二請吃飯,一定是去大飯店,比如這錦程酒店,再不濟,也去趙敏她們常說的什麼暖閣之類的地方。
  
  誰知,他開著車一路過了市中心,車子竟上拐上了高架橋,一路往三環外去。
  
  最開始,董小葵還認得路,到後來就連幾環都分不清了,只能睜大眼睛辨認路邊的指示牌,暗中記著路過的地名,感覺到一點點的安全。
  
  許二則是一貫清冷,從一上車,就沒有再說過話,也沒有瞧董小葵一眼。只是專注地注視著前方不斷延伸出來的路,認真地開車。
  
  車內流淌著流水清風般的音樂,是風笛的聲音,像是響在天際,飄忽在原野之上。許二車上音響的音質很好,他又將這音樂調得恰到好處,飄飄忽忽的聲音,倒讓董小葵恍然覺得真是身在原野了。
  
  等這曲終了,換了一首古箏的《平湖秋月》,董小葵這才恍然發覺剛晃過去的那個指示牌的名字沒記住,忙扭頭去瞧那牌子,想看看那上面的字,卻聽得耳畔一聲輕笑,倒是極好聽的笑聲,像是日光下沉靜的湖水。
  
  她人還沒轉過來,許二就漫不經心地說:「一路上東張西望,看那些指示牌做什麼?」
  
  這聲音極其澄澈好聽,一點都不渾濁。董小葵轉過臉瞧許二,他還是專注地瞧著前方的路,只是唇邊浮著一抹淺笑,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暖意。
  
  敢情這人眼觀六路。自己明明掃視過他很多回,他都是雷打不動地瞧著前方的路,可這句問話卻表明他是一直知道她在做什麼。
  
  話說,除了方才扭頭去看那指示牌之外,其餘的時候,她可是做得很隱晦的。這男人竟是看出來了,還真是厲害的角色。
  
  「怎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許二往椅背上略一靠,語氣帶著笑意,越發顯得慵懶。
  
  董小葵哪裡肯說實話,只是虛偽地笑一下,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沒到過的地方,自然是要瞧清楚的。幼兒園的老師就教過了。」
  
  許二輕哼一聲,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幾下,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說:「你倒是這麼直接告訴我,你沒來過這裡。這在陌生人面前,過早暴露自己,不是聰明者所為。」
  
  這男人很喜歡教育人,不過這話倒也有些道理,自己方纔這句貧嘴的,說起來似乎很有水準,可是仔細一想確實是將自己暴露於人前。這人又一次以這種方式為自己上了一課。
  
  董小葵抿抿唇,不知該如何去回答,便索性沒有說話,只是略低頭,只瞧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十指修長,骨感分明,是極其漂亮的手。
  
  許二也沒有說話,一時間,車內又只剩《平湖秋月》在平和流動。董小葵感覺很怪異,雖然兩人前後才見過幾次,但每一次的對話總是開始得奇怪,內容也很詭異,可不知哪一秒就又結束了。這許二是一個極其難以捉摸的人,無跡可尋。
  
  正暗自思量,車卻往旁邊的出口一拐,下了高架橋,接著有沿著這路開了一段距離,再次向右一拐,進入了另一條路。
  
  這一條路比較窄,只容得兩輛車通過,路面平整,卻是看得出鋪著許多細碎的鵝卵石。路兩旁全是大片茂密的樹,碧綠的葉子擠擠挨挨在一塊,一簇簇的綠,泛著日光,如同大塊的翠玉。
  
  車緩緩開行一段路,兩旁的層層如翠蓋的大樹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細細的竹竿籬笆斜斜插著圍起來的花圃,幾枝不知名的花,粉嫩嫩的在枝頭盎然綻放。
  
  董小葵陡然覺得這像是回到了錦城,京城哪裡來的這種細竹竿呢。如果是從南方弄過來的,倒是十分奢侈。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去處。董小葵往前往,只是看著花木掩映,隱約是露出碧瓦紅牆的一角,也看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不一會兒,車緩緩前行,這大片的花圃盡頭,花木扶疏掩映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四合院宅子。朱漆大門,黃銅的門環,門楣上有一塊燙金的匾額,上面寫著「無味記」三個字,行雲流水的字,偏偏每一筆畫都有一種頓挫,像是大智若愚的感覺。
  
  許二將車停在門口,便有個穿著白色廚師服的年輕男子從朱漆門裡走出來,長得眉清目秀的,提著一條青背脊的魚,見到許二,便是笑著說:「二公子今天怎麼有空來?不過,好口福了,正巧今天師傅有研究一道新菜。」
  
  董小葵站在許二的身後,被那人一句「二公子」雷得不行,這乍一看,乍一聽,還感覺自己穿越了。這什麼年頭?竟然是喊「二公子」。
  
  「是嗎?那倒是巧了。不過,今天還有事,準備些家常的就好。」許二的話語倒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一邊說一邊往宅子裡走。
  
  那廚師一邊應聲,詢問許二,說著「蟹黃小籠包、菊爪拼盤」等誘人的菜名,一邊又時不時地打量董小葵,眼裡有好奇,更多的是審視。
  
  這種審視的目光最是討厭,像是在看菜市場的大白菜。董小葵有些不悅,狠瞪那人一眼。那人也識趣,立刻就收回視線,對許二說:「二公子,您去稍坐,立馬就上菜。」
  
  「嗯。去吧。」許二語氣慵懶,一邊說,一邊卻是拿眼斜睨著董小葵,以目示意她進來。
  
  董小葵也不是別彆扭扭的主,何況這會兒,她認為許二身邊的越多人知道她,對她處理孫冠華的事情越有利。再說了,這個「無味記」,看樣子也不是有錢就進的來的地方。於是,她很聽話地快步跟上,跨進這四合院。
  
  的合事秀上院宅子這四合院與那些老北京的四合院沒什麼區別。天井中幾棵蒼松翠柏,千溝萬壑的容顏,昭示著它們無與倫比的榮耀。天井中央,還置著一個石頭砌成的魚缸,養著一些不知名的魚,石頭缸的底部有濕漉漉的苔蘚瘋狂蔓延。
  
  許二大步跨過天井,董小葵拉著挎包帶子趕緊跟著他進入對面的一間房。房間很普通,跟老北京四合院裡的佈置差不多。竹製的椅子,舊木頭的四方桌,上面的紋理清晰可見。旁邊還有青花瓷的茶具,瓷杯上染了一些茶渣,像是有一些年頭了。
  
  兩人相對而坐,許二不喜歡說話,神色淡漠,靠著椅子,瞧著從窗格子裡投射進來的日光發呆。董小葵則是暗自打量他,覺得他神色的清冷又不是裝出來,倒像是一直思慮很深一樣。
  
  吃飯的兩個人,一句話不說,這是一種怪異而尷尬的氣氛。至少董小葵覺得很怪,有些侷促。好在菜上得快,在等上菜的這段時間裡,許二又接了個電話,他講電話的語氣也是冷冷的,一直聽著,最後很不耐煩地說:「將下午的行程取消,讓他們等便是了,那麼多的廢話。」
  
  然後,他掛了電話,動作很輕。抬眼掃了董小葵一眼,也沒有說話,依舊轉過去瞧著窗外,幾隻雀鳥落在庭院裡,蹦蹦跳跳嘰嘰喳喳的。
  
  不一會兒,先前那廚師端了托盤來上菜,都是極其精緻的小盤小碟,薄瓷近乎透明,有各種精緻的花紋。董小葵瞧了那些菜,份兒極少,可是種類繁多,菜色也好,一看就讓人食慾大增。
  
  有煙燻肉,切成薄片,做成拼盤;有蟹黃的小籠包;還有清粥;砂鍋裡冒著熱氣的魚湯;三色回鍋肉。還有看起來很酥脆的油炸果品,董小葵也瞧不出那是什麼果子。當然另外的素菜裡,最讓她驚訝的是,有一盤清炒豌豆苗。
  
  要知道這豌豆苗是錦城人的最愛,算作是家常菜。在錦城農村,家家戶戶都會種豌豆苗作為一道菜。而自從來到京城,她尋尋覓覓,倒是見過幾個川菜館有過,可惜都太老,嚼不出那種味。
  
  那廚師上完菜,一鞠躬,笑著說:「二公子,你們慢用。」然後也不等許二發話,就退了出去。
  
  許二則是拿了筷子,一邊夾那豌豆苗,一邊說:「我極其喜歡這邊的菜,今天忽然想吃,便是來了。你也嘗嘗吧。」
  
  他說話也懶得抬眼來瞧董小葵,一說完就自顧自地吃,只是這人吃飯決計不狼吞虎嚥,吃相極其優雅,動作斯文。
  
  董小葵也不知說啥,就「嗯」了一聲表示回答,同時,也拿起筷子,同樣首先對付的是豌豆苗。
  
  放到嘴裡,清香的感覺,讓她想起小時候,爸爸一大早就去祖屋那邊的菜園裡,摘帶著露水的豌豆苗,和著一點的臘肉翻炒,那香味撲鼻,溢滿了整條街。
  
  許二這會兒倒是抬眼掃了過來,問:「你也喜歡這個?」
  
  董小葵點頭,說:「是的,在這裡好多年,沒有嘗到過這麼新鮮的了。」
  
  「哦。」許二語氣極淡,並沒有詢問董小葵的故鄉在何處。
  
  也是,他原本就是冷漠的人。董小葵兀自想,又夾了一筷子豌豆苗。
  
  一餐飯吃得悄無聲息,兩人都極其專心地對付美食,將送來的飯菜都掃得差不多時,門外傳來一聲爽朗的笑,操著一口錦城話,喊:「仲霖,你平常一般都是星期六才有空的嘛,今天才星期四,你咋就過來了?」
  
  許二已經起身,對著來人略一欠身,喊了一聲「二伯」。用的也是錦城話。
  
  這人是許二的二伯,許二竟也會錦城話,難不成許二原本是同鄉?
  
  董小葵一愣,趕忙放下筷子連忙站起身,雖然跟許二不是那種男女朋友的關係,卻還是讓她有種初見家長的侷促。她趕忙對著來人略一點頭欠身,這才看清楚許二口中的二伯穿一襲廚師裝,滿面紅光,鬢髮斑白,看著董小葵的目光倒是格外的慈祥。
  
  他看了一陣,對著董小葵點點頭,說:「不合胃口,下次來,我再做適合你的。仲霖這傢伙都沒有事先打電話來。」
  
  董小葵原本想寒暄客氣兩句,可那老頭立馬轉過視線瞧著許二問:「仲霖,你小子帶女孩子過來,都不事先打個招呼,來考驗你二伯的廚藝啊?看這都來不及準備,你就存心讓我在這女娃子面前丟臉。」
  
  原來許二叫「仲霖」,許仲霖!董小葵站在一旁,這才反應過來,這老頭叫了許二好幾聲「仲霖」。她隨即想到,自己遇見了他好幾次,竟然都忘記問他的名字,這會兒都同桌吃飯了,竟還不知他的名字。想到這裡,不免覺得荒唐。
  
  「二伯,你這話說得不對了。明知我最喜歡吃你做的菜,每一次可都是全部掃光,用心品味的。」許二倒是一邊說,一邊坐下,繼續對付著盤子裡剩下的。
  
  「呵呵,你小子倒是越來越會做人。難怪你爺爺那麼喜歡你。」那老頭說,立馬又轉過頭來瞧董小葵,說:「仲霖,我還忙著,最近找到一本古菜譜,正在試驗。我這過來,就是看看你帶的女娃子,你半天不向二伯我介紹。這個事情就沒處理對了。」
  
  許二卻已放下手中筷子,漫不經心地說:「二伯,這丫頭叫董小葵,在Q大上學,錦城人,普通朋友而已。」
  
  「嗯,普通朋友。」這老頭瞧瞧兩人,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在屋外「師傅,出鍋了」的喊聲中,連忙跑出去。
  
  屋內又恢復平靜。董小葵還訝異於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不過轉念一想,那天的藍色妖姬不就是指名道姓的麼!拿朱芸的說法,他是京城子弟裡最會玩的主,要知道她董小葵的名字、籍貫,易如反掌。
  
  這樣想,心裡就釋然了。
  
  許二卻是站起身,說:「吃好了就走吧,董小姐。」
  
  他將「董小姐」三個字咬得重一些,出了四合院,發動車子的時候,才說了一句:「董小姐的禮儀教育還真一般,到這時這刻,也不曾問我的名字。」
  
  這麼直接,不留餘地的指責,讓董小葵無言以對,她只得對著他尷尬地笑笑,爾後靠在椅背上,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去思考,只這一段,拋卻所有就好。
  
  車子開始沿著來路前行。許二一貫清冷,兩人再沒說話,車裡還是流水般的音樂,低低的,起起伏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2 PM

第034章 決定
  
  這一次,許二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路上,電話響了好幾次,他一手扶著方向盤,戴了耳機接聽,面色清冷,並不顯現出喜怒哀樂。一般情況下,他都只是聽著對方說話。偶爾回應,也只是「嗯」或者說「知道了」。董小葵百無聊賴靠著椅背,瞧著車窗外明淨燦爛的日光,暗想:跟這大少爺講話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說一大堆,他才不溫不火回應一句。
  
  因為是下午時分,離下班還有一段距離,京城的路況倒是出奇的好。許二將車開得飛快,五月的和風從窗戶裡灌進來,到底帶著一些涼意。
  
  董小葵攏了攏衣服,許二依舊是盯著前方一言不發,可是默不作聲,卻是很紳士地將車窗調上去。
  
  這男人還真是細心。董小葵不覺偏頭去瞧他,越發覺得這人幽深,真是如何也看不透。
  
  很快,車就到達Q大東門口。又有電話打進來,許二一邊將車子靠邊,一邊接電話,也是聽了一陣,說了一句:「知道,就來」,然後收了線,抬眉瞧了董小葵一眼,說:「今天你不趕時間。」
  
  這話用的是肯定語氣,並不是在詢問她。董小葵一邊點頭說「謝謝」,拉開車門下車,一邊想:這人可真是厲害的角色,難怪朱芸都在發怵。他竟是不動聲色,什麼都給觀察出來了。
  
  下得車來,許二已經倒好車,往外面駛去。這車倒得乾淨利落。董小葵在原地站一會,看著那車消失,這才往Q大走。
  
  回到宿舍,屋裡只有周珍珍一個人在做練習題,只是問了句:「回來了?」
  
  董小葵點點頭,坐在床邊想起上午在榮冠集團的遭遇,又想起中午與許二一起去吃飯,一切都像是最狗血的電視劇片段。然而,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明天下午,她還要更狗血地去九重天找孫冠華談事情。
  
  真的有些累。她慢慢地靠在床頭,心裡還是沒有底。明天自己一個人去,能不能應付?畢竟那是九重天,聽余姚和趙敏說起,就是那種風花雪月的地方,去的都是權貴子弟,錢財堆裡翻滾的主。那裡面到底是不適合女孩子去。
  
  是不是該找余姚和趙敏一同去?畢竟她們兩個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可是董小葵下一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孫冠華顯然不是善良之輩,明天到底會面對什麼情況,自己一概不知。萬一這事連累了余姚和趙敏,那便是萬分過意不去。
  
  於是思前想後,董小葵還是覺得自己一力承擔比較好,在這件事解決之前,絕對不能向余姚她們透露半個字。
  
  打定主意的董小葵,倏然站起身,對周珍珍說:「老三,你新買的那套職業裝,明天借給我穿一下吧。」
  
  「你要去面試?」周珍珍扶了扶眼鏡,抬起頭來打量董小葵。
  
  「嗯。有個面試機會,明天下午。」董小葵的話語盡量輕描淡寫。
  
  「行,連新買的包都借給你,祝你馬到功成。」周珍珍立馬站起身,就去衣櫃裡拿了裝備,拉上窗簾,讓董小葵試一下。
  
  周珍珍和董小葵的身形差不多,都是偏瘦型,穿上這身職業裝,很office,身材也算凹凸有致。
  
  「嗯,總覺得缺少點什麼。」周珍珍瞧著她轉了一圈,最後認為董小葵的頭髮應該盤起來,並且該化淡妝。
  
  董小葵點了點頭,說明日去弄,現在頭痛,要先睡一會兒,養足精神。其實,她不是頭痛,只是渾身沒有一點的力氣,對明天有著惶惶不安。
  
  周珍珍向來是大大咧咧型,也沒有管她,只是問她晚飯要吃什麼,一會兒為她帶飯。
  
  「清粥。」她洗澡出來,拉上被子之前,對周珍珍說。眼前卻晃動著許二的臉,是他坐在竹製的椅子上,偏頭瞧著窗外和暖的日光裡,嘰嘰喳喳的麻雀叫。
  
  這一覺睡得不太好,恍恍惚惚的夢裡,全是支離破碎的片段,記不清楚到底是經歷過的,還是未曾經歷過的。耳畔的話語也一併忽遠忽近,聽得並不分明。就連周珍珍讓她起來吃晚飯,也沒法叫醒她。
  
  後來,只聽得似乎是余姚在說:「讓她睡吧,苦了這傢伙。」
  
  接下來聽得趙敏忿忿地說:「陳佳川這個殺千刀的。老娘以後見著一回,唾罵一回。」
  
  董小葵這回倒是聽見她們說話,心裡一陣湧動,眼淚從緊閉的雙目流出來,在迷迷糊糊裡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被電話聲吵醒,她摸出了枕頭下的電話,摁了好久才接起來,「喂」了一聲。
  
  「無憂,你丫的。就給秋水長歌打擊一下,就不上來了?那麼,明天還要不要跟老娘見面?」此岸彼岸的聲音十分驚人。
  
  這女人總是爆發力十足,震得董小葵剩下的一點睡意全沒了。她一骨碌坐起來,瞧著窗外又是日光滿眼,趙敏已經下樓去拿早餐了。
  
  「老大,現在幾點?你居然沒有睡?」董小葵十分驚訝,瞧了瞧牆壁上的掛鐘,才九點過。按照通常情況,此岸彼岸這會兒應該剛剛入睡。
  
  「老娘不是為了明天見你麼?再說了,昨晚上,一幫淫人說老娘大後天要告別京城,死回廣東去了,灌了我不少酒。後來上遊戲去晃一圈,頭疼,就下來睡覺了。今天倒是我這四年大學生涯起得最早的。」此岸彼岸在那頭自嘲。
  
  董小葵瞧余姚和周珍珍還在睡,便走到衛生間小聲講電話,說:「我這兩天遇到些破事,昨晚一回來也是睡了。怎麼?遊戲裡有什麼大事?」
  
  「是啊,大事。你丫的那天十點半下的吧?十一點半時,秋水長歌出現在遊戲裡,在【東方頻道】上喊:吾妻無憂,為夫方才有些事,耽誤了訂婚,話說咱們該去登記了。這事可是在遊戲裡雷得人天雷滾滾的,就連『玄武三傑』最開始出來闢謠,說那是冒充的號,結果後來都不敢說話了。現在那些人都在討論這事呢。偏偏你這個當事人沒一點回應。我打你電話,居然關機,後來我被灌酒,從前天凌晨睡到現在。你丫的還不上去看看?」此岸彼岸在那邊說了一長串。
  
  董小葵算是聽明白了。秋水長歌居然真是遇見了事情,耽誤了去登記的時間,並不是放自己的鴿子,也不是在搞惡作劇。
  
  「喂,發什麼呆?你不上去看看?」此岸彼岸在那邊問。
  
  董小葵一邊對著鏡子端詳自己,一邊說:「不了,我今天有極其棘手的事情要處理,很恍然,沒有時間上去。」
  
  此岸彼岸在那頭哈哈一笑,說:「你丫的,懂得讓男人等了。也好,甭管什麼理由,他秋水長歌錯過了約會時間,就是不對。讓他等等也好。不過,你有什麼棘手的事情,要不要姐姐出馬?」
  
  董小葵還來不及思考,趙敏已經開門回來,她立刻壓低聲音說:「我一會兒聯繫你再說。」
  
  也不等此岸彼岸發言,立馬掛了線。
  
  吃完早餐,穿了周珍珍的職業裝,趙敏又替她淡掃蛾眉,嘖嘖地說:「將這頭髮盤一下,就更好看了。你丫的董小葵,打扮一下,也是一代佳人。」
  
  余姚向來是弄頭髮的高手,立馬從床上翻起來,替董小葵綰頭髮,綰出清爽乾淨的髮型,卻偏又加了木質的蝴蝶髮簪,平添幾分嫵媚。
  
  這當口,董小葵倒是詢問余姚相親如何。她撇撇嘴,說:「能如何?狠狠吃了那傢伙一頓,然後喝著咖啡,互相揭短。最後達成協議,掩護一陣子,假裝交往,讓雙方父母不要那麼煩。」
  
  「喲。那人還比你矮?」趙敏問。
  
  余姚一邊瞧著董小葵,一邊聳聳肩,說:「沒想到那廝去國外混幾年,倒是周正了,現在比我高了。」
  
  「呀,這青梅竹馬的變化,不錯哩。」周珍珍在一旁,已經開始發揮想像力,渲染出一個青梅竹馬不對盤的狗血愛情劇。
  
  「別,就算地球上的男人都死得只剩下他葉老三,我也絕對不會跟他產生什麼狗屁愛情,這傢伙嘴損,嘴毒,還裝無辜。得了,別說這傢伙。倒是小葵,你不聲不響,到底是什麼公司的面試?」余姚為董小葵換了一個包搭配。
  
  董小葵心裡一發怵,心裡空蕩蕩的,一時不知怎麼回答。趙敏也立刻問:「是啊,也沒聽你提起,你不成天打遊戲麼!」
  
  這話倒是提醒了董小葵,她急中生智,說:「一個遊戲開發公司招聘遊戲推廣,我有些興趣所以去看看唄。」
  
  她不敢看趙敏和余姚,忙彎腰往包裡裝手機,衛生紙等小零碎。
  
  「哦,玩遊戲也能找工作。」周珍珍恍然大悟。
  
  董小葵怕多說一句,就露了馬腳,慌忙往外走。
  
  「去遊戲公司應聘遊戲推廣,你穿得這麼周正,嚴肅?不是應該打扮成遊戲人物去麼?」余姚提出疑問。
  
  「那是模特的事了。」董小葵立馬回頭一笑,趕快閃身出門。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3 PM

第035章 此岸彼岸,友情大過天
  
  人在網絡中不是顯露真性情,就是扮演自己所嚮往的那類人。
  
  ——題記
  
  上午十點過,董小葵一襲正裝站在Q大東門的梧桐樹下,等著此岸彼岸的到來。
  
  因為出門時,給這女人回了個電話,扛不住這丫的再三訛詐,三兩下也便是坦白從寬,將什麼都交代了。
  
  此岸彼岸聽見這事,連續幾個「哇靠」,激動得很,說:「老娘非得摻和一把,太他娘的狗血劇,我非得見識見識。」
  
  董小葵再三推脫,掛了電話,此岸彼岸又堅定不移地打電話,非得將週六的會面改到今天,並且讓董小葵等著,她來找她吃個午飯,順帶將這事從長計議一下,給她點專業意見,理由是她家幾個堂哥也是跟一些貴公子走得近,大約知道他們的玩法。
  
  董小葵有些動心,畢竟她極少知曉這些公子哥的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能多知道他們一些的事情,就多一分的勝算。
  
  可是,這事畢竟事關重大搞不好就連累人。所以,她在電話這端反對:「不必了吧?」
  
  「呸,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就是去闖龍潭虎穴,該做的功夫還是得做足。不就九重天麼?豪門這些娛樂會所我也是去過的。」此岸彼岸在那頭一如既往地豪放。
  
  「這事很棘手,對方可能有陰謀。」董小葵有補充道。
  
  此岸彼岸聽到這話,更是不依不饒,亮著嗓門喊:「丫的無憂,你就算去送死,總得有人替你收屍吧?靠——,別囉嗦,就這麼決定。你把地址說,老娘來接你。」
  
  董小葵一激動,有點想流淚,吸吸鼻子,說:「老大,這事可能引火燒身,那人有些勢力,我怕——」
  
  「呸,怕個毛。姐姐後天就晃蕩回廣東,這京城,我還真不伺候了。他能找麻煩,就去廣東。在那邊,我哥哥們也有些關關係系的,饒他們去弄。」此岸彼岸一邊說,一邊又是一陣震天吼,問了董小葵地址。
  
  董小葵思量一番,此岸彼岸說得對:就算是送死,也總得有個收屍的,有個知情的。見面再具體計劃一番,一定說服她,不能讓她趟這渾水就是。
  
  於是,她便說了詳細地址,往Q大東門口去。
  
  在路邊百無聊賴地等了約莫一小時。電話忽然響起來,是此岸彼岸打來的。
  
  董小葵剛接起來「喂」了一聲,電話掐斷了。她正想回撥過去,一輛銀色的車在她面前靠了邊,車窗緩緩落下,裡面有個很時尚的紅衣女子,探出頭來,對著董小葵一笑。她長髮微卷,黛眉如彎月,清秀嬌巧的臉,好看的唇抿著。
  
  她對董小葵招手,問:「丫的無憂哇?」
  
  這聲音很脆,很乾淨,竟讓董小葵想到小時候喜歡吃的炸蝦片,丟一塊咬在嘴裡,酥脆利落的聲音。
  
  董小葵略一點頭,還沒問對方是不是此岸彼岸,那傢伙已經毫不留情地大笑,伸手倚著車窗,很雅觀地大笑,一邊笑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天啊,無憂,打死我都沒想到你會穿得這麼office,我以為至少很俠女,要不很時尚,或者很清純,男性化一點,也是想過的。再不濟大姐您穿得很村姑,我也會覺得你是高人啊。可是——」
  
  這女子穿得很淑女,紅色外套前襟有皺褶成荷葉的邊,可是卻極其不雅觀地搭在車窗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自此,董小葵非常確定這就是此岸彼岸那妖孽,董小葵彎腰下去,一臉微笑,低聲說:「莫非閣下就是此岸同學?」
  
  「得了。別跟那秋水長歌一樣,拽毛的古文,還在【東方頻道】上喊:『吾妻無憂』的。」此岸彼岸打開了車門,示意董小葵上車。
  
  她開著車在Q大附近找了停車場,就近進了一間咖啡廳。
  
  因為是週五上午,人倒是不多,咖啡廳裡很安靜。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看樣子應該是附近寫字樓的,有在咖啡廳裡小聲談事情的,有獨自一人叫了咖啡,打開電腦在做事,辟里啪啦的聲音顯得十分忙碌。
  
  董小葵與此岸彼岸找了靠窗的座位,窗外日光和暖,落了一地的明亮。她們不約而同都點了卡布基諾,服務員一走,兩人倒是相視一笑,像是江湖中惺惺相惜的英雄。
  
  兩人起先還是有些拘束,都瞧著窗外的日光,沒有說話。不一會兒,咖啡上來,此岸彼岸攪了攪咖啡,忽然鄭重其事地問:「無憂,你今天確定要去?」
  
  董小葵手一頓,點點頭,繼續認真地攪著咖啡,慢騰騰地說:「當時就覺得這事蹊蹺,但是沒有證據,再加上我這個人有些傻,什麼情況都不願往壞的方面想。總覺得不應該是那樣,其實偏偏就是那樣。」
  
  她的話語越說越小,不由得想起陳佳川。先前,她去找陳佳川也是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可是她就是不願意相信。即便是陳佳川的室友有些欲言又止,神色裡充滿同情。她還是很鴕鳥,只要沒有事實在面前,就不願意去相信。
  
  「你丫的,一點都沒有遊戲裡那樣的性格。非得等生活為你呈現鐵證如山,你才相信事實,這樣很不好。」此岸彼岸啜了一口咖啡,很是鄙視地瞧了董小葵一眼。
  
  董小葵抿著嘴,一臉苦笑,說:「人在網絡中不是顯露真性情,就是扮演自己所嚮往的那類人。我或許就是後者。」
  
  此岸彼岸沒有說話,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敲了一陣,她忽然說:「這事看來是到非解決不可的地步,不然你這鴕鳥性格,也不會逼成這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陪你走一遭。」
  
  「不,我真不能連累你。」董小葵立馬搖頭,十分激動。
  
  「我呸,你少跟我說這些連累不連累的話。」此岸彼岸將咖啡一口喝掉,十分激動地站起來,雙手撐在桌上,頗有壓迫性地俯身過來。
  
  董小葵抬眉一看,陪笑著說:「我的好姐姐,那不是遊戲,不是gameover後,可以復活的。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去涉險。」
  
  此岸彼岸一張清秀的小臉緊繃著,眉頭蹙著。思索了一陣,退而求其次,說:「這樣,我還是陪你去。然後,你進去,我在門口等著你,你電話一直開機。必要的時候,我再進去,多一個,多一份兒智慧,多一份勝算。」
  
  董小葵還要拒絕,話還沒說出來,此岸彼岸臉一板,截斷他的話:「閉嘴,就這麼辦。吃飯。」
  
  她說完,立馬伸手向不遠處的服務員招手,開始點餐。
  
  董小葵看著這瘦削的紅衣女子,鼻子酸酸的,忙不著痕跡地別過頭,瞧著窗外明亮的日光,路旁一排碧綠的梧桐在風中搖曳,遠處的摩天大樓反射著燦爛的日光,大樓後面是大塊大塊如絲絨般純藍的天空。
  
  淚瞬間濕了眼眶。她想:董小葵,你何其有幸,能遇見如此相待的人。那麼,即便是前路全是荊棘,也要堅強走過。加油。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4 PM

第036章 初涉九重天
  
  如果遊戲已經開始,就要迎面而上,狹路相逢智者勝。
  
  ——題記
  
  午飯畢,正好下午一點,董小葵給周秘書打了電話,問她是否已經向孫總傳達她的預約,並讓她告知九重天的詳細地址。
  
  周秘書像是專門恭候多時,電話一接通,聽聞董小葵要去九重天,立刻就說:「昨天就已經告訴孫總。孫總贊董小姐頗有俠風,也便將三點到四點這段時間留給董小姐。如今,我馬上安排人來送董小姐過去。」
  
  「不必。你只需告訴我地址就好。這是談事情,雙方須得對等。我自有我的規格。否則怎麼可能談出一個讓彼此都滿意的結果?」董小葵話語乾淨利落。面前的此岸彼岸向她豎起大拇指,一臉讚賞的笑,她也回以微笑。
  
  「這樣啊。」周秘書在電話那端頓了一下,爾後又以商量的口吻說:「董小姐,是這樣的。孫總怕你找不著地,去遲了,他的客人來了,那就沒時間見你。因為孫總這幾日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所以,他交代,務必派車將董小姐送過去。」
  
  哼。竟然都做了這樣的安排,看來這九重天還真有龍潭虎穴的意味。董小葵一時沒答話,周秘書卻在電話那頭繼續勸慰:「董小姐,你說一下你的具體位置,我立刻派車過來。」
  
  董小葵朗聲打斷她的話,說:「不必周秘書,我有司機。」
  
  說完,將電話一摁,往包裡塞。
  
  此岸彼岸打了個響指,笑著說:「漂亮!走,咱們去會會這幫鳥人。」
  
  董小葵邁著優雅的步子,拉開車門。此岸彼岸哈哈一笑,發動車子,往九重天而去。
  
  下午兩點四十分,此岸彼岸在九重天附近的停車場轉悠許久,停好了車。二人一併往九重天走。
  
  按照先前的部署,此岸彼岸在離九重天最近的餐廳等候,董小葵一人進去,一併開著手機,三點半時,此岸彼岸會給董小葵打電話,問情況,讓她撤。
  
  如果電話打不通,直到四點董小葵還沒有出來,此岸彼岸就會給戴餘慶打電話,讓他務必立馬告訴戴元慶,許二的照拂的女子被人帶到九重天去,可能有危險。
  
  本來,董小葵不願意這麼做。因為如今來到九重天,就是狐假虎威的,準備裝著糊塗,借許二的佛光驅鬼的。
  
  可此岸彼岸再三分析,還是覺得務必要將這保險也上了,她認為許二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是最壞打算裡扭轉乾坤的角色。
  
  「怕不得行。我與他不過見過幾次而已,話也沒說幾句。」董小葵有些擔憂,不禁想起許二,清冷的神色,極少的言語,像是對任何人,都是沒有情緒的波動。
  
  「毛!聽你敘述,我倒覺得許二這套方案可行。再說,咱們也找不到別的方案。若是在南粵,我倒可以找找我幾個堂哥。」此岸彼岸蹙蹙眉頭,指頭在白瓷杯上敲了幾下。
  
  董小葵也是考慮一陣,想來想去,也一併認為在這九重天裡,怕壓得過孫冠華的也沒幾個,這許二應該是其中之一,於是,她一狠心也算便同意了。
  
  九重天位於京城西區銀座A樓,雖然是高級娛樂場所,但卻不是燈紅酒綠的主,外觀也看不出金碧輝煌之感,倒像是普通的樓宇,只是設計上偏於古風,外觀裝飾也用了水墨風格。
  
  這地方也靠近西山,且周圍極少其他的建築群落,倒是大片的綠樹掩映,在微風中輕輕舒展著枝條,乍一看,像是回到了南國,正是四月天。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銀座A樓九重天,也不只是九層建築,一共是十一層。董小葵抬腳往裡走,毫無疑問被安保人員攔住,詢問她的身份銘牌。
  
  「找人。」董小葵頗為傲慢地吐出這兩個字。
  
  「對不起,小姐。沒有身份銘牌,不能進入九重天。」門衛非常有禮貌地說,並對她做了請離開的手勢。
  
  董小葵也不說話,只是抬眼掃了門衛一眼,站在原地望裡瞧,一大面木質屏風擋住視線,雖然是鏤空的雕花屏風,倒是屏風後似乎還種著植物,碧綠細長的葉子遮住了視線的穿透。
  
  「小姐,若您不出示銘牌,又不離開,我們只能按程序辦。」那門衛說。
  
  不過就是拖走罷了。連錦程北樓的安檢都見識過,還怕這個麼?董小葵掃他們一眼,淡然第一句:「我是榮冠集團老總請的客人。」
  
  那門衛翻看了一下記錄,抬起頭審視董小葵一眼,說:「對不起,小姐。這裡沒有放行記錄,請您離開。」
  
  「那等著。」董小葵很氣定神閒地在門口等著。因為既然孫冠華這麼熱心希望她來到這裡,必然不會將她放在門外。
  
  雙方似乎僵持不下時,門衛身上的電話響了,那門衛接電話,不時地掃董小葵幾眼,連連「應聲」,最後收了線,向董小葵鞠了一躬,很有禮貌地問:「請問是董小葵小姐嗎?」
  
  「正是。」董小葵瞧了他一眼。
  
  「方纔我們按照程序辦事,請董小姐見諒。」兩名門衛很客氣地讓開。
  
  「無妨,為了賓客的安全,這很好。」董小葵抬腳往裡走,繞過屏風。因為她沒有所謂的銘牌,也不是經常出入九重天。所以需要接受安檢。九重天的安檢與錦程北樓差不多,也是一系列的全身掃瞄,包括包包、手機,甚至是腳上那雙皮鞋。
  
  過了安檢,有個穿著大唐韻味裝束的女子,提著衣裙對著董小葵一拜,便引她穿過底樓大堂,大堂裡有如同鏡子的地板上反射著精緻的燈光,穿著古裝的女子影影綽綽來往穿梭,若不是大屏幕上放著一些音樂,空氣中有酒香,還有女子偶爾的調笑,這地方倒是華美得如同天上宮闕。
  
  那引領的女子,引了董小葵進了電梯,這電梯只有九樓,十樓和十一樓也不知是什麼地方,並不在這電梯之列。
  
  那女子摁了第九層,依舊是對董小葵和善一笑。
  
  董小葵假裝沒有看到,神色裡全是清冷的平靜,只偶爾抬眼瞟一下那跳升的數字。
  
  電梯很勻速,並不快。在九樓徐徐開了門,這一層就是傳說中的第八重天。一出電梯門,向左,便是圓形的等候區,流水氤氳,燈光華彩,營造出霧氣迷濛的意境。
  
  這等候區不大,放置了七八張寬大舒適的皮質沙發,靠背極高。那女子將董小葵帶到八號桌,對著她盈盈一拜,爾後打開桌上的電子指示牌,上面是各類飲料的名稱,什麼「長安麗人」「空谷幽蘭」「紅裝素裹」等,全是來自古典詩句。
  
  「董小姐,請問您要點什麼?」那女子柔聲問。
  
  神馬?她怎麼知道這些是神馬?所以,她半垂著目,漫不經心地說:「一杯清水即可。」
  
  那女子離開,董小葵瞧了一下電子牌上的時間:三點二十分。
  
  女子端清水來時,董小葵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孫總可有空?」
  
  「對不起,董小姐,這是客人的事,我們並無權過問。請您在這裡耐心等候,我們已經通知孫總,說您在這裡等他。」女子跪著在案幾前,雙手從托盤上捧上一杯清水,然後站起身,又指著案幾中央一朵雕花,說:「如果董小姐需要別的餐點,請摁鈴,我們會竭誠為您服務。」
  
  「嗯。」董小葵漫不經心地回答一聲,很不在意的表情,知道問這服務員也沒有什麼效果。混跡職場的老狐狸孫冠華一定有自己的一套,想要磨掉她董小葵的耐心,然後再來全面擊碎她的心理防線。
  
  如果是昨天在榮冠集團,她一定會兵敗如山倒。可是,後來遇見許二,便是心生這一計。雖然有點卑鄙,也很可能得罪更厲害的人許二,但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一畢業,她也會錦城,再不濟去別的地方混。總之,就是遠離京城就是。
  
  所以,這一刻,許二這個陌生人倒是讓董小葵有了底氣。她在這裡等著,一再告誡自己:千萬要沉住氣,慌了就是輸了,如今就「敵不動,我亦不動」。因為,如果遊戲已經開始,就要迎面而上,狹路相逢智者勝。
  
  她想著,掃了一眼桌上的電子牌,已經三點半。她給此岸彼岸發了一條短信:未見到任務,勿憂。靜待。
  
  發完這條信息,她靠在皮質的椅子靠背上,將整個人窩在沙發裡,閉目養神。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4 PM

第037章 九重天,一重一境界

  一個陌生人願意幫你,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對你有所圖;二是你家祖墳確實冒青煙了。前者的幾率明顯高於後者。

  ——題記

  等了很久,孫冠華也沒有遣人來。

  董小葵窩在沙發裡,依舊一動不動,閉目養神。其實隨著時間的流走,她心裡也有些慌了。因為與對方比耐心,需要的就是耗時間,可是時間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因為暢園的規矩森嚴,搞不好這幾年大學就白上了。說實話,董小葵也不明白李莫愁為何有那麼大的權力。在暢園發生跳樓案後,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權力讓Q大禁止夜間跑車,尤其是暢園內更是全程禁止跑車。

  而孫冠華顯然知道暢園的規矩,所以才這樣耗費時間吧。

  董小葵依舊閉著眼睛,斜靠著高大的沙發椅背,在心中一直告誡自己要沉住氣,孫冠華不就是要逼自己崩潰麼。

  不過,既然時間拖得越久就對自己越不利,那麼就該速戰速決。這樣拖著算什麼事啊?所以,她略略坐直身子,掏出手機來打電話,手中流光溢彩的手機,頗為華貴,這是此岸彼岸的手機。當時在咖啡廳,兩人決定要聯手來打這一場仗,此案彼岸看了看董小葵的全身裝備,說了句:「馬馬虎虎。雖然這種純職場的打扮不太可能是那些公子哥的鶯鶯燕燕的裝束。但你這次是去談事情的,也符合。這個髮型倒是贊。不過——」

  此岸彼岸一把抓過董小葵的手機,恨鐵不成鋼地說:「這叫百密一疏。演戲逼真,道具很重要,大小姐。」

  所以,她們互換了手機,做好了一切的設定。

  董小葵瞧著手機屏幕猶豫了一下,先撥通周秘書的電話,那邊五響之後還沒有接起來。董小葵摁掉,然後看了看時間,差五分鐘四點,雖然是週五,但榮冠集團並不會提早下班。所以,她又打了一遍,這一次一直到電話自行掛掉也沒有人接。

  對方有意不接。董小葵很清楚,但她還是堅持打了三次。結果早在打之前就已經確定,果然是沒有人接。

  她將電話合上,頗為優雅地打開小提包,將電話放到小包的隔間。端坐在沙發上,這才不緊不慢地四處掃視了一番。她暗自猜想,也許對手就在暗處窺伺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所以任何的情緒都不要露在臉上。

  這裡是九重天的第八重。董小葵是沒有見過其餘的地方,所以沒有辦法看出這第八重到底比下面的七重高在哪裡。之前,聽聞餘姚她們說「九重天,一重一境界啊」,就是這幫子弟裡也是有等級之分的。

  這個等候區不是八重天的大堂,只是一個等候區而已。事實上,這種地方根本不需要大堂,普通百姓尚不喜歡被人窺伺生活起居,何況是這些公子哥。所以,這裡全部是包廂,至於包廂到底多大,裡面到底是怎樣的洞天,她一概不知。

  不過來來往往的服務員都是婀娜的女子,穿著輕紗古裝。董小葵常常旁聽別系的課,分析這些女子大約穿的是宋代的服飾。她們拖著同樣古色古香的托盤,走得悄無聲息的,搖曳生姿。如果不是認真看,恍然間,還讓人覺得穿越了時空。

  董小葵輕輕站起身,旁邊一個路過的服務員對著她略一欠身,行禮。然後托著托盤繞過等候區的木雕屏風,往走廊盡頭的包廂走。

  猶豫一番,董小葵想:對方想看到什麼就讓他看到什麼。或許這樣就能及早地短兵相接,對陣上,才好說。所以,她假意有些按捺不住,叫住這個服務員,問出了一句明知沒有意義的話:「小姐,請問您知曉榮冠集團的孫總在何處嗎?」

  「對不起,女士,客人的隱私,我們不能透露。」服務員很為難。

  「我並不是想要你告訴我孫總的下落。而是讓你見著孫總,告訴他一聲,昨天預約的,有位姓董的客人在等候區等著。」董小葵輕輕一笑,不緊不慢地說。

  那服務員頓了一下,並沒有敷衍地回答「好」,而是九十度深深鞠躬,十分抱歉地說:「女士,對不起,我們服務員在包廂裡除了職業用語,其餘的一概不能說,所以,恐怕不能幫您。」

  董小葵一笑,有些尷尬地自語:「這樣啊,麻煩你了。去忙吧。」

  服務員的態度不錯,結果也在董小葵的預料之中。她瞧著服務員繞過屏風消失不見,臉上裝出幾絲的焦急與悵然。又「唰」地拉開包,掏出手機給周秘書打電話,打了一陣子,依舊是沒有人接。她最終狠狠地蓋上電話,低聲罵了一句「靠,他娘的」。然後,她揉揉太陽穴往沙發上一坐。

  這樣做戲應該夠份量了吧,孫冠華到底是要玩什麼花招。

  忽然,一聲輕笑傳入耳際,是那種極沉靜的笑聲,那笑聲像是日光瀲灩,一顆石頭倏然投入平靜的湖水。

  果然,是奏效了?

  董小葵立刻坐直身子,轉過頭去看。只見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年輕男子,經典的休閒黑白配,襯衫領子有些凌亂,扣子三顆未扣,倒像是剛被誰非禮過的樣子。董小葵抬眉掃視這人,約莫有一米八,瘦削挺拔的身材,頭髮雖不是寸頭,可也剪得極短。他五官棱角分明,很是好看,一臉笑意闌珊。他看到董小葵轉過臉來瞧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後,從走廊踱步到等候區,在董小葵面前很自然坐下,問:「等人什麼的最讓人煩躁,最讓人寂寞的,要不要來杯酒排遣?」

  「多謝,不過,我沒有陪陌生人喝酒的習慣,先生還是另尋他人的好。」董小葵坐正身子,微微眯著眼睛,打量這人。

  他將酒杯往桌上一放,往沙發上一靠,說:「小姐剛才罵人可是很豪爽,這下又怕我了。難道我長得很匪類?」他語氣很無辜,有伸手託了一下腮,清澈的眼神更是無辜。

  原來這人聽見剛才自己的那句低罵,看這氣質、氣度也似乎跟孫冠華那人沒啥相同氣場,大約不是同一撥。沒錯,董小葵歷來認為人的氣質、談吐都有一個氣場,相同氣場的人即使外在的條件千差萬別,但依舊會相互吸引,最終成為一類人。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真理。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孫冠華的人,也不是八重天的服務員,那就是客人。九重天是一重一境界。他能在這裡出現,或許正是可以幫自己的人。

  董小葵想到這裡,瞧著他一笑,說:「這位先生玉樹臨風,有幸陪你喝一杯,是我三生有幸。可惜今天我來這裡,有著重要的合同要談。喝了酒,難免不清醒。所以,也只好痛心拒絕了。」

  「哦?」那男子也是略略坐正身子,神色裡滿是探究,瞧了一陣子,連連自語「有些意思」,最後才問董小葵:「可有預約?幾點?」

  「有。三點到四點。」董小葵回答,並不急於讓這人幫自己。本來嘛,對於一個陌生人,人家願意幫你,只有兩個原因,第一,有所圖;第二,你家祖墳確實冒青煙了,你走運了。

  「這時間過了。」他漫不經心地抬起手腕,掃了一眼手錶,又放下去。

  「我沒有失信於人就好。」董小葵淡然地說。

  那男人垂了眸子,斜靠在沙發裡,問:「你確信這個人在八重天?」

  「他讓人帶我上來,在這裡等的。」董小葵瞟了眼前的人一眼,方才無辜清澈的眸子已經斂起,這回看起來,倒是幽深冷冽,這眼神讓讓董小葵直接想到許二,他似乎一直就是這樣的氣質,這樣的眼神。

  「需要我幫忙嗎?」那男人忽然開口問。

  董小葵也不矜持客套,笑著說:「得貴人相助,求之不得。」

  「你倒不會客套,這性格我喜歡。」男人輕笑。

  「助人為樂能讓先生快樂。我又何必矜持。再說,我本來就想得到先生的幫助,太過矜持,就是做作了。」董小葵站起身,對著這男人鞠了一躬。

  「你的話倒是冠冕堂皇。不過你別跟我拽古文,我有一朋友拽古文,禮儀全古典。從小到大,我都懷疑丫的是不是穿越過來的。」男人擺擺手,有些不耐煩。

  「先生果然豪爽之人,那別的話,我也不多說。只求先生幫我。」董小葵一笑,暗想:自己就是熱愛古典文學一點,並且打遊戲打多了,再加上這九重天實在讓人有穿越時空之感,不知不覺也就這樣了。

  「我葉三從來不白幫人。你談完生意,陪我喝杯酒就行。」男人一臉漫不經心地說,伸手摁了桌上的電子牌,轉過眼來又補充:「至於喝什麼酒,等你談完,我來定。」

  「作為答謝,求之不得。」董小葵端坐在座位上,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一顆。

  服務員很快就來了,見到這男人,九十度鞠躬,頗為驚訝,像是他是什麼大人物,而這服務員從來沒有在這裡見到過他一樣,雖然服務員素質較好,聲音還是不由得有些顫抖:「三公子,您有什麼吩咐?」

  這被姓葉被稱為三公子的男人抬眼瞧董小葵一眼,問:「你要找的人是誰?」

  「榮冠集團孫冠華。」董小葵一字一頓地說。

  葉三眉頭一蹙,自言自語:「姓孫的上了八重天?還敢擺譜?」

  「回三公子,孫總今天陪榮冠集團的客人吃飯,客人有八重天的貴賓金卡。」服務員還是鞠躬解答。

  葉三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這位小姐要立刻見到孫冠華,你知道該怎麼做的。下去吧。」

  那服務員又是九十度的鞠躬,口中連連說是,提著衣裙往走廊盡頭去。

  董小葵欲說些感謝的話,葉三卻是站起身來說:「我是來尋個朋友的,聽說這丫的躲在這一層。你跟姓孫的談完,記得我的那杯酒。」

  「自然記得。」董小葵回答。他也沒應聲,直接走出等候區,旁邊一個穿黑西裝,同樣挺拔的男子略向他鞠躬,小聲說了幾句。

  因為隔著距離,董小葵也沒有聽到一個字。只是葉三聽那人說完,點了點頭,又走過來問:「你姓什麼?」

  「姓董。」董小葵回答,站在他面前,只能及他的肩膀,這人還真是高。

  「好。談完,給我打電話,喝酒。」他塞了一張紙在董小葵的手心裡,轉身離去。

  董小葵攤開手心,暈黃的燈光下,只有一張名片紙,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印得居然還就是「葉三」兩個字。這算哪門子的名片?她隨手將那名片扔到包裡,再次坐到等候區,等待葉三這尊神的發揮作用。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5 PM

第038章 短兵相接,虛實相間

  短兵相接,虛虛實實,捕風捉影,所謂上兵伐謀,古今不過如此。

  ——題記

  葉三走後,不到三分鐘,先前那位服務員提著衣裙從屏風後的走廊裡快步走過來,因為這裡的服務員都是絲緞裹足,所以即使走得快,也悄無聲息的,並不會走出高跟鞋的妖嬈。

  「女士,孫總有請,在五號攬月廳。請您隨我來。」服務員雙手扶著腰,對著董小葵行禮。

  「嗯。帶路吧。」董小葵漫不經心地說。站起身時,又像是不經意地地掃視了周圍一眼。這才跟著這服務員繞過屏風,往走廊那邊走去。

  走廊頂端一整溜,掛的是小方形的宮燈,各色的燈,透過罩子,氤氳在周圍,幻彩的光線,猶如迷人的萬花筒。走廊兩旁木質牆壁,地燈打出單薄的黃暈。董小葵一直往前走,偶爾會看見雕花的門虛掩,但視線瞟進去,卻又是木質的門,關得嚴嚴實實,裡面的洞天全在那嚴實的門後。

  那服務員領著董小葵來到走廊盡頭,向右拐了彎,有一間房,門洞開,裡面的燈光並不明亮。但可看得出門牌上匾額寫著「攬月廳」。

  「不是包廂?」董小葵問。

  服務員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回答,說:「回女士的話,攬月廳是小廳,裡面有會有歌姬和舞姬的表演,所有能在八重天消費的客人都可以過來看。孫總也在這裡。」

  原來如此。董小葵「哦」了一聲,示意服務員往前走,穿過那道雕花的大門進去,是一整面繃著上好絲緞面的屏風。屏風那面傳出鐘鼓音樂之聲,時而舒緩,時而繁弦急管齊奏,像是密集的雨點打在芭蕉葉上。

  果然是歌舞昇平之所,轉過屏風,身著絲縷的婀娜歌姬正在跳舞,讓人乍一看,還以為是跨越時空,誤闖了帝王的宮廷歌舞場。果然是不知今夕何夕的九重天。

  董小葵沿著舞場的右邊沿,跟著服務員拾階而上,來到一處噴泉氤氳的包廂,這包廂更像是一個獨立的看台,桌子是長方形的木桌,也不知是什麼質地,桌上一塵不染,旁邊壁上全是黑白灰三色的宮燈,與周圍的氛圍,只有四人的座位,兩兩相對,倒有點像是舊日咖啡廳。

  「孫總,董女士到了。」那服務員對著孫冠華九十度鞠躬。

  孫冠華身後站著的兩人立馬遞了紅包過去,揮揮手示意這服務員離開。

  「孫總,正是公務繁忙,一分一秒都異常寶貴啊,連原本打算空閒的這一小時,都舍不得休息片刻。」董小葵也不等孫冠華說話,徑直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一邊說話,一邊抬眉掃了一眼。

  孫冠華一件白襯衫有些皺,扣子兩個未扣,略肥胖的身體挪了挪,靠在對面的沙發上,瞧了董小葵一眼,說:「既然董小姐這麼明白事理,而且你身上的俠女風範,我向來也是十分的欣賞。那麼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董小葵點了點頭,做了請的手勢,說:「我向來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最喜歡快人快語,孫總這風格,倒是對我脾氣,但說無妨。」

  孫冠華聽董小葵這麼一說,倒是一下沒說話,蹙著眉頭打量她一番。

  董小葵也不介意,對端著服務菜牌來的服務員微微一笑,說:「一杯白水,溫度適中。」

  那服務員又問孫冠華:「孫總,您要用些什麼?」

  「玉露。」孫冠華吐出兩個字,沒有瞧那服務員一眼,一直瞧著董小葵。

  原來這人也是剛來這裡的。看來這裡是臨時安排的地方,指不定剛才躲在哪裡窺伺自己的一舉一動呢。那麼,他應該是看到自己遇見葉三的全過程。

  董小葵靠著沙發椅背,柔軟適中,甚是舒服。她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再桌上敲擊著,耳畔是古典的絲竹管弦。她安靜地等著孫冠華的出招。

  終於,在這種僵持中,孫冠華敗下陣來,清了清嗓子,說:「具體情況,董小姐去昨天榮冠,周秘書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如今的金融市場,投一點錢進去,就等著滿缽滿盆。雖然董小姐很有俠氣,我也十分敬佩,但是在商言商啊。這榮冠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所以這筆錢不能按約定進行。何況當年的擔保人李斂楓先生早就沒有跟榮冠合作。董小姐須得立刻還錢。」

  董小葵像是聽到很好笑的事情,「撲哧」一笑,然後搖著頭,問:「那麼,我問孫總:當初,我弟弟打破的那個宋代官窯的五彩盤子,到底是榮冠的,還是孫總您個人的?」

  孫冠華一下子沒有說話,當初雙方都談得很明確,那盤子是他淘來的,他喜歡鼓搗古董。這下子,董小葵一提出來,他一時啞口無言。

  「當然,無論是孫總個人的,還是榮冠集團的。我都欠著您的錢,這是事實。如今,聽周秘書的意思,您是讓我在九月之前,將餘下的十七萬都還了,對吧?」董小葵也不想繼續糾纏,糾纏下去,再惹上葉三的話,對自己很不利。方才看葉三的舉動,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再說,就算等一下此岸彼岸送自己回學校,萬一遇見堵車,李莫愁又不近人情得很,都讀到大學三年級了,被人害了,可是得不償失的。所以,她也直截了當地對孫冠華說了。

  孫冠華沒想到董小葵會給他台階下,十分意外地瞧了她一眼,然後呵呵一笑,感嘆一聲,說:「我沒看錯人,董小姐果然有俠氣。那麼你親自找我談,肯定不滿意周秘書做的方案。那麼,你今天到底要談什麼?」

  「維持原狀,咱們都高興。」董小葵坐直身子,將桌上那杯水捧在手中,舞場裡的舞蹈又換了一支,據說是霓裳羽衣,領舞的女子婀娜多姿,腰肢柔軟。

  孫冠華臉一沉,說:「董小姐,這恐怕不行。你弟弟現在應該十八了吧?這事,我當年就讓步了,如今不能再讓了。如果董小姐你實在是得寸進尺,那麼也別怪我不客氣。」

  董小葵敲了敲水杯,漫不經心地說:「喲,孫總這話,可就傷和氣了。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想,您還是維持原狀,最好。」

  那語氣輕輕柔柔的,但是已經暗含威脅。孫冠華是職場老手,怎麼可能看不出董小葵的意圖,立刻不悅地說:「董小姐,我孫冠華在京城說一不二的,一筆也寫不起幾個孫,你覺得你的提議可能嗎?」

  「可不能可能,看得是孫總的意思。當然,我也想過,確實是有點讓孫總為難,這樣吧,我們換個折中的方案。」董小葵將那水杯放下,打開手中的提包,從裡面拿出一份兒協議來,攤在桌上。

  這協議是在咖啡廳時,此岸彼岸列的。董小葵打死也沒想到此岸彼岸居然是讀法律的,當時還扶著肚子笑了好久,說:「你丫的就是一強盜匪類,居然是——,居然是讀法律的——」

  「不匪,怎麼做律師?老娘以後一定要威震法律界。今天就從你的開始。去吧,打響我威震法律界的第一槍。」此岸彼岸寫著合同,手舞足蹈,讓旁邊桌子的一個男人忍不住笑了。

  「這是什麼?」孫冠華漫不經心地問,瞧了瞧董小葵遞過來的合同,並沒有拿起來看。

  「新的合同方案。我會按照當初的約定一分不少地將錢還給孫總。我也想過,也該在這份兒合約上添上當年沒有的利息部分。這部分,寫得很清楚,我會按每年銀行的最高利率算給你。孫總,這個方案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董小葵一臉笑意,還很好心地從包裡掏出一支筆遞過去。這支筆也是此岸彼岸的。她說這支筆是她堂哥在她死活考上了法律系時送的。四年前價值三千多塊,夠做裝逼道具了。

  孫冠華一眼掃過來,眉頭一蹙,沒有接那支筆,也沒有看那合約,反而是一下子坐直身子,非常不悅地說:「董小姐,那咱們就把話明說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之前給你的方案。那麼,我也不跟你將什麼情面。陳秘書,你跟董小姐細說。」

  「是,孫總。」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發的陳秘書扭著腰肢走了過來,打開她手中的文件,將合約攤開,嗲著聲說:「董小姐,按照專家鑑定,當年那個盤子實際上價值五十萬,因為給李斂楓先生的面子,還因為孫總欣賞董小姐,所以才免去一半。如今,董小姐逼得孫總一定要實行這份兒合約,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按照合約內容,除去你償還的部分。你現在需要還四十一萬,日期是後天下午兩點。」

  這擺明是訛詐。果然有貓膩。那麼這一招就是孫冠華的最後一招,最終目的嗎?董小葵暗自分析不出,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於是將陳秘書手中的文件一推,看著孫冠華冷笑,低聲說:「孫總,這合同,我可是沒有簽過,不具備法律效應啊。」

  孫冠華斜著往沙發上一靠,一手端了藍色的玉露,啜了一小口,漫不經心地說:「京城,一筆也寫不出幾個孫。法律效應,有沒有。你還不知道?」

  「你這是擺明訛我?」董小葵伸手招了服務員過來,拍了一下手,然後攤開。那服務員也不問,只是說:「請女士稍等。」

  「遊戲規則是怎麼回事。董小姐不會那麼純潔吧?」孫冠華一臉的無奈**樣,從高處俯視下來,經典的狗眼看人低的姿勢。

  她自然不會不知道遊戲規則的真諦。這世間,所謂的遊戲規則從來都是強者制定,對於弱者來說,從來不會平等。即便在別處看不分明這真諦,但是權錢之處,看得尤為清晰。她董小葵看到那些骯髒的不公平,以前還會大驚小怪,但是後來與餘姚她們一道去做各種調查,也加上戴餘慶多少會說一些,再加上對於歷史的深入瞭解,她面對所謂的遊戲規則,已經淡然處之了。

  董小葵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熱毛巾,不緊不慢地將指頭一根一根擦乾淨,這才緩緩地說:「我勸孫總適可而止,接受我的建議,咱們好說好散。」

  「你威脅我?」孫冠華忽然問。

  董小葵抬眉瞧他一眼,一副「我就威脅你的,你能怎麼樣」的模樣。

  「你底細我一清二楚。」孫冠華點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放,那酒杯立在那裡片刻,然後碎成幾塊。

  這舉動無疑是最高威脅。董小葵卻將手抬起來放到宮燈下,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在京城這地方,丟塊兒磚砸到的都是皇親國戚的。就是天橋下住的那些個,指不定還有七彎八拐的親戚在朝廷呢。孫總怎麼就斷定我的底細呢?何況此時此刻,非彼時彼刻。」

  這話顯然激動了孫冠華。他立馬坐直身子,很是憤怒地說:「董小葵,你敢威脅我。你跟葉家三少,不過是在等候區說了幾句話,你就妄圖他能照拂你?你別天真了,葉三少是什麼人,你也不看看你的姿色。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你立馬還錢。」

  董小葵也是怒了,將毛巾往桌上狠狠一扔,很不客氣地說:「孫冠華,你在京城混跡,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不要輕易得罪人,尤其不要輕易得罪女人。指不定她哪天就靠著哪棵大樹乘涼了。」

  「你真囂張,你以為你走得出這九重天?」孫冠華「嗖」一下站起來,旁邊站的兩個男子也是立馬圍攏過來,陳秘書趁勢退走。

  說不害怕是假的。她董小葵最多就跟鎮口殺豬的兒子亡命徒一樣地打過,那不過是皮肉傷,而今在這裡還真有可能徹底消失。但她必須沉著,於是坐在座位上,淡掃周圍的人一眼,說:「如果我的那棵大樹,讓孫總覺得我不配囂張,不配走出這九重天,那我就任憑你處置。哎,要不,我給您點時間,您去打聽一下,再下定奪,如何?」

  董小葵說話的氣場很足,讓孫冠華這隻老狐狸也半信半疑,語氣卻是十分鄙視,問:「你在哪裡乘涼?」

  「這京城,一筆也寫不出幾個『二』字。孫總,您說呢?」董小葵將水杯一端,往沙發上一坐。她也不明說是「許二」,即使將來被許二逮住質問,她也可以狡辯說是孫冠華自己會錯意的。

  孫冠華抿著唇,沒有說話,最終讓對身邊的人揮揮手。那人退下,孫冠華又重新坐回去,讓服務員另上一杯玉露。

  董小葵也不是沒擔心,但是想到昨天在錦程北樓,她與許二是吃飯,之前還有許二送她回學校,許二最近老是出沒Q大。孫冠華的人會很敬業地將這些情況報告給他的。沒有既定事實,單憑捕風捉影,妄自猜測,也夠嚇唬他孫冠華一陣子了。

  所以,她心到這刻,倒算是輕鬆了一些。於是端著水杯,扭頭看著舞場中的舞蹈,正是是古代的舞劍,一舉一動行雲流水,好像這劍舞還蘊含著悲歡離合的故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6 PM

第039章 借力打虎

  有時候,我們不是在選擇錯與對,是與非,好與壞,而僅僅是在選擇被誰害會好一些。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是也。

  ——題記

  只有到了這一刻,董小葵才有心情來瞧這八重天的與眾不同與華貴。之前,那服務員說攬月廳是小廳,這「小」字可真讓人汗顏,這小廳中間的舞場就夠大的。長方形的舞場與其說是舞場,還不如說類似於帝王的朝堂。舞場是長方形的,兩旁各有四根約莫兩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的高大圓柱,柱子上是描金五彩的圖騰,藻井頂端是青花為主各種花的紋飾,柱子與柱子之間,垂著輕紗的帷幕。那些演奏古典樂的人都在帷幕之後,什麼裝束皆不知,只是在他們身後壁燈黃暈光照之下,外面的人可以看到投射的影子,彷彿也是古典的裝束,似乎回到了戰國時代,編鐘一排的年代。

  而舞場上燈光轉換,富麗堂皇,卻是看不到燈到底在什麼地方,仿若這些光彩可以跟著人的情緒轉換。舞池裡的女子們雲鬢高聳,霓裳羽衣,輕紗飄逸,領舞的女子身材婀娜,一手拿著像是青銅質地的劍,挑、壓、轉、旋.....

  而舞池正對的包廂,那貌似帝王寶座的地方也不知是誰人所坐,珠簾低垂,輕紗帷幕,只看得到那個人影斜倚在座位上。

  一切都是這樣的華美,像是一場天上的盛宴,讓人恍然間會忘記這是人間。

  那坐在帷幕低垂的座位上的人,能否看得到舞池裡精巧的舞姿?這八重天裡到底都是些什麼級別的人物?之前聽葉三的口氣,孫冠華似乎也沒有資格上這八重天來的。董小葵瞧著那些曼妙的舞蹈,暗自思考著。對週遭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一支劍舞還沒有終,便有人開了包廂門進來,董小葵瞟了一眼,正是先前被孫冠華派出去的那個黑西裝。他俯身在孫冠華身邊耳語一陣。

  這辦事效率還真是高,一支舞都還沒有結束,就有結果回來了!董小葵漫不經心地在看劍舞,心裡一邊佩服,一邊也有些發怵。因為自己最近運氣實在不太好。如果,孫冠華背後的人有本事去找許二對質的話,那麼自己這會兒干的事情,不僅救不了自己,反而還會開罪許二。

  人生的劇本不可能都會按照自己寫的那樣去上演的。不過,好在這一次,董小葵的運氣著實不錯。孫冠華在聽了那黑西裝的耳語後,不由得一眼掃過來。

  董小葵自然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眼神,還是面帶微笑,氣定神閒地斜靠著沙發欣賞舞蹈。

  「咳...咳」孫冠華咳嗽兩聲。

  「孫總這樣繁忙,可要注意身體。最近天干,人又容易火躁,孫總還是要注意一些,多喝點涼茶降降火,這酒就少喝了。」董小葵漫不經心地說,整個過程,只是微笑瞟了他一眼,又繼續欣賞看著舞池。

  「多謝董小姐關心。」孫冠華一邊說,不由得又咳嗽兩聲,將手中的杯子一推,對旁邊的黑西裝說:「去給我換杯涼茶。」

  董小葵聽聞,也大概猜測出這黑西裝打聽到了什麼。這會兒,正巧舞池裡的舞姬全部撤走,有空靈的古琴聲飄起,董小葵趁勢轉過身來,坐正身子,一臉淡笑地瞧著孫冠華,問:「孫總是想留我吃晚飯?」

  孫冠華聽這話,先是一愣,立刻陪笑著,眼角的魚尾紋皺在一起,更加明顯。他說:「不知董小姐可賞臉?」

  這話不過是虛偽客套,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吃飯的。董小葵的言下之意是在說「你在耽誤我時間」,孫冠華自然是順水推舟一把。

  「是很想賞臉,難得孫總這個大忙人有空請吃飯。不過,我今天晚上有約。」董小葵漫不經心地說。

  孫冠華一臉遺憾,說:「認識好幾年了,竟都沒有請董小姐吃頓飯,原本以為今天可以的。」

  「來日方長的事,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你說是吧?」董小葵一笑,把玩著手中的鋼筆。

  「呵呵」孫冠華一笑,說:「那是,那是,改天一定請董小姐吃飯。」

  「孫總太客氣了。一切都是隨緣的事。不過,等孫總有空了,我們倒是可以一同探討一下古玩之類的。我這幾年也學得不少。尤其是汝窯的事。」董小葵漫不經心地說,一邊說一邊靠到沙發上。

  兩人都是虛偽的客套。董小葵一字一句也暗含威脅,既然他們都信她是許二的人,而她這樣勢必招惹上許二。橫豎都是躲不掉的事,還不如索性將事情弄紮實一點,讓許二的佛光照久一點。最好是能撐到這個學期末,自己閃人回錦城,或者去南粵,跟著此岸彼岸混。

  「那敢情好。求之不得。」孫冠華一臉虛偽的笑,又裝著不經意抬手瞧了瞧手錶,故作驚訝地「呀」了一聲,說:「竟然都快五點了,耽誤你寶貴的時間。」

  「沒什麼寶貴的。咱們也不用拐彎抹角。我今天一個人來,就是想:這是我跟孫總之間的事,我確實欠了孫總的錢,這事必須得解決。」董小葵一邊說,一邊將先前的那份兒合同掃到一邊。

  孫冠華看到董小葵將先前的合同掃到一邊,有些驚訝,但不愧是混跡職場的老狐狸,立刻又平靜地說:「不過一個破盤子,董小姐想怎麼解決都行。」

  「爽快。」董小葵爽朗一笑,將右手攤開,笑意盈盈地瞧著孫冠華。

  孫冠華也是聰明人,先是一愣,立馬就反應過來,招手讓陳秘書上來,將他們先前訛詐她的那份兒合同拿過來。他也不交給董小葵,只是拿在手裡,笑著說:「這份兒確實不太合理,該作廢。珍妮,你等一下拿去碎了。」

  陳秘書應聲說「是」,立刻伸手過來拿。董小葵卻是一下子站起身,躬身過去,從孫冠華手中拿過這份兒合同,翻了幾頁,笑著說:「咱們得達成共識。到底還多少錢。」

  「破盤子,錢不錢的,董小姐隨意。」孫冠華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過來取這合同。

  董小葵將包打開,順勢將這份兒合同連同先前那份兒合同都放到包裡,又出另外一個隔間拿出一份兒新的合同,這才漫不經心地說:「錢是一定要還的。當年的盤子價值,我也清楚。這樣好了。一口價,18萬,我週一全部轉賬給你,咱們就算兩清了。如何?孫總——」

  孫冠華眉頭稍一蹙,還沒有開口說話。董小葵就將新的合同遞過來,又將筆遞給他,說:「如果孫總沒有異議,就簽了這份兒新的合同吧。週一,一筆轉賬,兩清。」

  是的。這是最後一份兒合同,是在咖啡廳裡,此岸彼岸與她最後的商定,認為這事要盡快解決,越快越好。在他們發現她不過是狐假虎威之前解決掉。

  一次性給他十八萬,一筆兩清。

  「這哪裡是錢能解決的事?擺明了是陰謀。」董小葵不同意。

  此岸彼岸「呸」一聲,說:「這錢的事不解決,他們就沒完沒了,不會出後招。我們就看不清楚。」

  董小葵也知道是這樣的。這幾年,她都在試圖看清楚。可是一切太平順,平順到她感覺不到陰謀的存在,一直疑心是自己多慮了。

  「所以,先解決錢的問題,這一次的劇目得由我們寫。這最後一份兒合同,哈,閃亮登場。」此岸彼岸提了她的筆記本,劈裡啪啦地打好另一份兒合同。又拿出計算器狂摁一陣,說:「老娘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加上這麼些年投機取巧,砸鍋賣鐵,還能湊個二十來萬。再不濟這輛破寶來賣了,總是能解決你這破事。」

  此岸彼岸的熱心腸,讓董小葵非常不純良地想到朱蕓,心裡有些不自在。此岸彼岸卻是抬抬眉,說:「婆婆媽媽別說了,記得還錢就是。你也別發怵,老娘取向正常。好了,去吧。」

  於是,董小葵有了這一個方案。倒不是說一勞永逸,只是想逼孫冠華出後招。

  「這——」孫冠華有些驚訝,顯然沒有料到董小葵最終的方案是這個。

  「孫總不同意?還是堅持你的方案?」董小葵問。

  孫冠華抿了唇,仔細地瞧了瞧合同,最後說:「容我考慮片刻。」

  「無妨。」董小葵做了請的手勢,繼續看舞場裡的歌舞,這會兒是獨舞,穿的衣服是典型的漢服,女子妝容很富麗,髮飾很簡潔。

  孫冠華出了包廂,說去洗手間,兩名黑西裝也離開,陳秘書站在不遠處,在理著她的頭髮。

  也許孫冠華並不是去洗手間!他那種氣質還夠不起資格玩遊戲。看來今天的過招就要告一段落了。

  董小葵微微一笑,從包裡拿出手機剛好五點,她發了一條短信給此岸彼岸:一切順利,最後收官,勿憂。

  剛將短信發出去,孫冠華推門進來,笑著說:「董小姐快人快語,咱們就按董小姐說的辦。」

  「那倒是好。」董小葵先簽了字,然後將合同推過去,說:「一共十頁,第九頁,第十頁,第三頁,需要孫總您簽字蓋章。對了,這地方孫總熟悉。這見證人就由你來找。」

  「好,好,既然董小姐信得過我。」孫冠華拿著那筆,對著那黑西裝說:「去請李總來替我和董小姐做個見證。」

  「我信得過九重天。信得過孫總的聰明。」董小姐往沙發上一靠,孫冠華簽了字,那黑西裝剛推開門,還沒有走出去,卻在門口怔住了,因為有另一人擋住他的去路。

  董小葵與孫冠華同時看過去,那黑西裝比較高,門口又窄了些,門外的人到底是誰,他們都沒瞧清楚。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7 PM

第040章 走了餓狼,來了猛虎

  如果遇見很多事,不知該處理哪一件,那麼就處理最需要處理的哪一件,並且在這個時候不要將所有的事聯繫起來。

  ——題記

  那黑西裝怔了一下,喊了一聲「三少」,立刻退在一旁。

  這一退開,董小葵便看清楚了。這來人正是先前在等候區遇見的葉三。他還還是經典的黑白休閒裝束。這人本來高大,斜倚著門框,一副閒雲野鶴的樣子,倒是將門佔去了大半。

  董小葵還沒站起身,孫冠華卻是反應極其靈敏,一下子站起身來,弓著身子點頭哈腰地笑著,迎上去,喊了一聲:「三少,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這八重天來了?」

  這話說得有失水準。這不是明擺著在咒罵葉家嗎?之前在等候區,看那服務員見到葉三的樣子,加上葉三說話的氣度,董小葵暗自猜測葉三應該是在第九重天消費的人。這九重天可是「一重一境界」,這孫冠華的「

  什麼風把你你吹來」一說,豈不是在變相詛咒葉家降級了?

  董小葵立馬埋著頭,假裝理理頭髮憋著笑。

  果然,葉三不悅地問:「孫總這話是說,我葉三少以後只配在這八重天消費?」

  「三少您別生氣。別跟我這粗人一般見識,您也知道我向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會說話,您就原諒原諒我。」孫冠華在一旁使勁抹汗,腰彎得更低了。

  葉三並沒有理會孫冠華,而是拍拍門板走進來,在董小葵旁邊坐下來,問:「你一單小生意,居然談這麼久?孫總可是爽快人,一定是你又斤斤計較了。你這杯酒可讓我等得久啊。」

  真是走了餓狼,來了猛虎。原本以為打發掉孫冠華,這葉三一定有事,那麼就可以趁機溜掉。卻不料這葉三倒像是掐准了時間,偏偏在這件事要解決的時候來到這裡。難不成他一直在哪裡窺伺著。董小葵暗自分析,分析得心裡涼颼颼的。

  但他還是一邊理頭髮,一遍抬起頭對著葉三粲然一笑,說:「是啊。孫總爽快,我也不能讓孫總吃虧吧?三少是明事理的人。所謂『親兄弟,明算賬』這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的。」

  葉三往沙發上一靠,對著董小葵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得了,得了。我最煩拽古文的,什麼事情,趕緊了,我們說好去喝酒的。」

  孫冠華與黑西裝以及陳秘書都像是禁止不動的泥塑木雕,站在原地。孫冠華尤其滑稽,還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董小葵竭力憋著笑,心裡卻在思考另一件事:人生不就是一山放過一山攔麼?既然葉三來到這裡,自己是橫豎躲不過與這人有些瓜葛,那麼這個見證人就索性讓他來做了。至少目前看來,葉三與孫冠華不是一夥的。不過,誰知道呢?也許這一切都是這些無聊人士的一場劇目而已。

  她略略搖搖頭,甩來紛紛擾擾。爸爸曾經說過:如果很多事情解決不了,就先處理最需要解決的。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離開九重天。

  所以,董小葵痛下決心,轉過臉對著斜倚在一旁的葉三笑了笑,說:「這不,簽合同少了個見證人,三少要不要來做個見證?省得孫總又去找別人,這又要耽誤些時間。」

  葉三「哦」了一聲,將桌上那合同拿來,翻了翻,快速地掃了幾眼,也沒多詢問,抓起桌上的筆,瞧了瞧,在見證人那欄目簽上他的大名,爾後將幾份兒都簽完,又從懷裡掏出名章印上,繼續靠到沙發上,不悅地喊:「孫冠華,趕緊了,浪費我時間。」

  這一聲喊,才讓孫冠華從僵直狀態恢復過來,立馬奔到桌前,在該他簽名的地方簽上名字,蓋上名章。

  做好這一切,董小葵將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兒翻了翻,看到了葉三的名字:葉浩銘。

  葉三卻是不耐煩,將那份兒文件,連同見證人持有的那一份兒統統塞進董小葵的包裡,一下子站起身來,拽著董小葵往外走。

  「三少,您慢走。」孫冠華的聲音飄在身後。

  葉三約莫一米八,董小葵及他的肩膀。再加上她本來也不擅長高跟鞋走路。走慢一點還可以,可這下子葉三是拉著她一路往攬月廳外疾走,讓她走得踉踉蹌蹌的。

  「喂,你慢一點。」剛出攬月廳,董小葵就使勁地拉了拉他。

  「你不是想賴賬吧?剛才可是答應我要陪我喝一杯的。」葉三放開她,站在走廊裡,偏著頭瞧她,像是瞧好玩的事。

  董小葵明白這是另一次戰鬥開始了。眼前的人顯然比孫冠華更難以對付。可是遇見了,就不能思退,否則永遠沒有勝算。

  她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裳,說:「我雖然不是君子,也懂得承諾的重要性,自然不會忘。但是,也希望三少信守承諾,我只喝一杯,因為第一,我接下來還有約,第二,我的身份還是學生,須得遵守規矩。」

  「哦?」葉三饒有興趣地瞧了瞧董小葵,過了一會兒才「呵呵」一笑,近乎自語地說:「這樣仔細看,可真的有學生妹的清純了。讓我捨不得下手灌你酒啊。」

  這話像是有玄機!董小葵心裡有不祥預感,於是立刻順水推舟:「既然三少這麼憐香惜玉,那麼這杯酒就免了?可好?」

  「呵!你倒是會順著竿子往上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說,那個大學的?」葉三伸手撐在董小葵上方的走廊牆壁上。

  「說出來,不用喝酒,立馬放我走?」董小葵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她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眼前的男子雖然有著危險的氣息,但是這神色裡還沒有殺意。

  「嗯,先說出來,容我考慮。」葉三點點頭,一雙眸子很無辜地轉了轉,明明是狡黠,卻讓董小葵覺得說不出的清澈。

  這話模棱兩可,就是不給確切答案。董小葵撇撇嘴,說:「三少做事也這麼不爽快,婆婆媽媽的。」

  葉三聽到這話,哈哈一笑,低聲說:「董小姐,你可知?在九重天裡,跟我討價還價的女人還沒有出現呢。」

  「我又不是九重天裡的女人。」董小葵也是一臉的笑意,心裡卻是慌亂的,不知這樣談下去什麼結果。

  「很聰明,是那傢伙一貫的品味。不過喝酒這事,是我們的約定。本來,如果,你只是個學生妹,也就算了。可是——」葉三話也不說完,只是笑了一陣,笑得董小葵心裡發虛,這人說的那傢伙難道是指許二?

  難道這人跟許二很熟悉?

  葉三,許二......董小葵一下子想到這種稱呼,心理面暗罵自己傻,都怪自己方才想著對付孫冠華,竟是忽略了這麼明顯的細節。這人之前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會兒又說「是那傢伙的一貫品味」。這人一定是認識許二,而且關係也不錯。

  「對了,沒有人告訴過你,我是誰嗎?」葉三忽然問。

  「鄉野村姑,不識貴胄,三少見諒。從未耳聞。」董小葵盈盈一笑,心裡想:認識許二最好,這會兒虛實一下,先糊弄過去再說。

  「靠,你拽什麼古文,老子最煩古文——」葉三咬牙切齒的,毫無修養地罵了一句。

  董小葵睜大眼瞧著他,他也有些不可置信怔了一下,然後一邊轉身,一邊說:「好了,去喝酒。」

  說完這句,他轉身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警告:「不許再拽古文,不然我不客氣。」

  這男人高高大大的,時而很詭異,讓人捉摸不透。這會兒的表現倒像是個孩子,說了髒話還會不好意思。

  不過,這人接下來,到底要幹什麼?看來這杯酒還真是不好喝的。

  人生總是意外良多啊。董小葵苦笑一下,暗自掏了手機給此岸彼岸發了一條短信:那事完滿解決,現在有些小意外,靜待。

  「趕快,否則我不介意是讓你喝兩杯或者更多,你知道,規則這回事,在九重天,不是你訂。」葉三在拐角處不耐煩地說。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8 PM

第041章 冷冽佳人

  藝術的價值在於實現其價值的過程。就如同愛一個人,就要轟轟烈烈地愛,即使失敗,也是有價值的;而不是只遠遠地看這個人,暗戀他,將一切的未發生當做發生。

  ——題記

  跟著葉三進了電梯,喝酒的地方並沒有另外選,而是來到底樓大堂。

  這大堂的裝修與第八重天風格迥異,相差頗大。第八重天以古典為主,更加接近於戰國時代,間或有著漢唐的風格。那些舞姬也更像是古代宮廷裡的,而音樂多用古典樂器演奏。可這大堂的裝修更加現代,具有上海三四十年代的風月場所的格調:燈光五彩,一律暗沉,營造出紙醉金迷的氛圍;音樂聲柔柔的,如同三月天的杏花漫天地飄飛。大堂中間的高台上有女子在唱歌,依依呀呀的,倒真有些時光轉換的意味,有個男人在窩在沙發裡對著大屏幕在與那女子對唱,唱什麼「儂是情意長,好時光,等心慌慌」,引得周圍的人大笑。

  葉三在電梯口站了一會兒,那服務員見到他,也是十分驚訝,好半晌地喊了一聲:「三少?」用的卻是不確定的口吻。

  看來葉三還真是大人物,並且不常在底樓出沒。董小葵瞧了葉三一眼,只見他神色平靜,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三少您需要什麼服務嗎?」那服務員深深鞠躬,問了一句。

  葉三擺擺手,說:「好了,不要一驚一乍的,你就做好你的本分,守在這裡就是了。」

  然後,他也沒等服務員應聲,就對董小葵說:「這大堂雖然雜了一點,但調酒師調出的酒還不錯,我請佳人喝一杯算風雅。走吧。」

  他用的口吻是命令的,董小葵一笑,本來想說「恭敬不如從命」,一想到剛才將這個男人逼得罵人的窘態,她還是決定不撩虎鬚,只回答:「多謝三少。」

  這回答還是讓一直往前走的葉三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瞧著她看,滿是狐疑的神色。

  「怎麼?我的回答難道很有問題?」董小葵還是笑著,她總覺得這葉三很奇怪,之前像是個浪蕩的公子哥,在等候區遇見一個好玩的女子,所以定下喝酒的約定。如今,董小葵每說一句話,他都似乎在審視著什麼。

  「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葉三高深莫測地聳聳肩,沒等董小葵回答,高聲說:「走吧,你不是還有約麼?」

  「難得三少這麼體貼,走吧。」董小葵也是一笑,暗自撥打了此岸彼岸的電話,一直在通話狀態。

  葉三也不再說話,徑直往大堂的圓形柱子後面繞,那後面是一間圓形的小房子,吧檯裡,有個長發飄逸的男子穿著一件格子衫,正往一杯冰藍色的酒裡注入亮晶晶的粉色液體,神情專注。吧檯旁邊臥著幾個人,都屏住呼吸在看這人的一舉一動。

  葉三示意董小葵在一旁坐下,過了一會兒,那人將粉色液體完全附著在冰藍色液體表面後,這才直起身,將那杯中液體一拋,另一隻酒杯接住,一滴不剩地被穩穩地裝在一隻高腳杯裡。旁邊有人嘖嘖地稱奇:「雲哥的手法果然奇妙,不知今天誰有幸,讓雲哥調配這一杯冷冽佳人。你可是許久不調這酒了。」

  董小葵自然不知冷冽佳人是何種酒,還讓這調酒師許久不調配。她瞧著那杯酒,只覺得那酒在燈光照耀下,流光溢彩,幻彩潔淨,十分漂亮。

  「我請你喝這一杯,可好?」葉三忽然問董小葵。

  這會兒裝紳士了,之前不是威脅我來著?董小葵收回視線,抬眉瞧了他一眼,笑著說:「按照約定,這一杯,是你定的。」

  葉三也不生氣,敲了敲櫃檯,說:「雲春,好久不見。」

  「剛才有人點這杯,還裝神弄鬼給我弄來個三字,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怎麼?什麼時候回來的?」調酒師雲春示意其他的服務員招呼客人,靠過來與葉三閒聊。

  「剛回來幾天,大家都有事做,我閒得發慌。」葉三懶洋洋地靠在黒木的櫃檯上,

  雲春理了理頭髮,將那杯冷冽佳人放到董小葵面前,抬眼深深地瞧了她一眼,像是審視,然後又轉了視線瞧著葉三,笑著說:「你會無聊?這不是這麼快就找到樂趣了?冷冽佳人,倒是人如其名了。」

  葉三聽到雲春這話,忽然坐直身子,豎著手掌做阻止他說下去的手勢,說:「雲哥,你這眼力可是越來越差了,看人看氣場。早叫你出去自立門戶,你死活都要在這裡。看吧,好好一身本事,在這裡埋沒了。刀不磨要生鏽的。」

  雲春笑得更粲然,一邊笑一邊搖頭,說:「我老了,不想出去招惹是非,外面得自己罩著自己,這裡被人罩著反而可以調出更多的好酒。創作靈感不斷。這個啊,跟歸隱一樣。出去,自己支個攤子,就要蠅營狗苟的,在這裡,倒是拿點工資,不瞎操別的心。」

  「你們都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跟那傢伙走得近,都快入古了。」葉三又沒正形一樣趴在桌子上。

  「只要不是作古就好。」雲春一說完,哈哈大笑,繼而又掃過視線來瞧董小葵。

  這會兒,董小葵正瞧著那杯冷冽佳人,覺得像是每次路過水晶櫃檯瞧見的燈光照耀下的紫色水晶,又像是小時候夢境裡童話的一部分。

  「怎麼不喝?」雲春忽然問。

  董小葵抬眼瞧他,笑了笑,說:「總覺得這是一件藝術品,喝了覺得太可惜。」

  這句話是董小葵的真心話,這哪裡是酒,分明就是藝術品。雲春一聽,卻是非常爽朗地笑了,然後很鄭重地說:「小姑娘,來我這裡的人,都是迫不及待地喝掉藝術品的。縱使這是藝術品,也不是視覺的藝術品,視覺對於它的味覺、嗅覺的藝術性來說,就細枝末節地多。你這樣可算是本末倒置了。藝術的價值在於實現其價值的過程。就如同愛一個人,就要轟轟烈烈地愛,即使失敗,也是有價值的;而不是只遠遠地看這個人,暗戀他,將一切的未發生當做發生。」

  董小葵這下子可真算是見識了,一個調酒師這番話既包含著專業知識,還包括藝術理論,更蘊含人生道理。她聽得一乍一乍的,最後,訝然一笑,立刻站起身,對著雲春一鞠躬,說:「多謝雲先生指點,我這就實現這杯酒的藝術價值。」

  她調皮一笑,伸手去端那杯冷冽佳人。

  雲春忽然伸出手摁住她的手,說:「這杯烈,不符合你的氣質,我看還是送你一杯雲色傾城比較好。」

  「呀,雲春,你不會吧?拆我台呢。」葉三懶懶地說,敲了敲櫃檯。

  「三少,這丫頭的氣場,我這會兒可是瞧出來了,你別玩凶了!冷冽佳人,我一般不調的,今天是你遞來的條子。再說了,你之前就讓調的是雲色傾城,為何後來改了?」雲春毫不留情地指出,執意要將那杯酒收回去。

  葉三一下子伸手過來,拍了拍雲春的手背,說:「雲春,這是我跟這丫頭的約定,無關其他的。就一杯。」

  「是嗎?」雲春瞧了董小葵一眼。

  董小葵聽他們的話,早聽出這酒十分霸道,而且這人之前讓調的不是烈酒,不知後來耍什麼花招,又改了。不過,這是之前答應的,若是不喝,怕會不依不饒地糾纏不清。於是,她朝雲春點了點頭,說:「我來談生意,三少說幫我一把,然後陪他喝一杯,隨他點。雲先生的酒,無論哪一種,一定都不錯。這杯喝下去,若有什麼,我包裡有電話,麻煩雲先生讓我朋友來接我回去。」

  不知怎的,衝著雲春方才鄭重其事的樣子,她就覺得可信任。

  「放心吧,別說得我跟惡少似的,我向來品性純良。你也不會很嚴重滴,你會發現你潛能無數。放心去吧,荊軻。」葉三伸手重重地拍在董小葵的肩膀上。

  董小葵咬牙切齒地對著葉三一笑,然後瞧著雲春說:「雲先生,你做見證,只此一杯。」

  雲春沒說話,瞧著董小葵的神情,還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無言地在說「壯士,去吧」。

  橫豎是兵臨城下,不得不喝了。

  董小葵也很荊軻,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這酒一點都不火辣辣啊。記得她小時候為爸爸打酒,偷喝一口,辣得直哭。在她的印象中,烈酒就應該辣,可是這酒不但不辣,而且有種果釀的醇香,冰冰涼涼的,很好喝。她不由得多喝幾口,感覺雲春說得真不錯,這酒的口感極其的好,讓人忍不住想一直喝下去。

  不一會兒,一杯冷冽佳人喝光了,董小葵並沒有覺得不妥,她將空杯子放在黒木的櫃檯上,抬眉瞧著雲春說:「雲先生的酒,味覺的藝術性果然高。」

  「你電話給我。我給你朋友打電話。」雲春直接說。

  董小葵覺得奇怪,自己也沒怎麼著。於是笑著說:「這酒很好喝,不過,說實話。沒有我爹的白酒那麼猛烈。」

  雲春沒回答董小葵,而是對葉三說:「你這有些過了。這丫頭明顯沒喝過酒的,你要實在無聊,去將四少逮出來還好些。他都回來好一陣子了,也沒見出現。」

  「放心,我有分寸的,不過,某人發火,我倒是許多年沒見了。」葉三哈哈大笑。

  董小葵只覺得周圍有些熱,靠著吧檯,問:「四少是誰啊?」

  雲春與葉三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好了。按照約定,我們兩清。我是紳士,送你去你朋友那裡。你朋友在何處?」葉三站起身,走了過來問。

  董小葵一聽可以離開,十分高興,一下子從高腳椅上跳下來,也顧不得高跟鞋崴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跳著,指了指門口的方向,笑著說:「她在門口等我。」

  「走吧。」葉三一揮手,往柱子那邊繞。

  「再見。」董小葵拉著包,往前走幾步,又回過頭去向雲春揮手告別。

  她走了十來步,就意識到這酒確實是烈酒,後勁十足啊,她這會兒就有些虛浮,整個人飄飄忽忽的,腳步有些踉蹌,有幾下還碰到了旁邊的燈架,撞得膝蓋疼。走了一陣,終於扶著柱子看到門口那堵屏風,她鬆了一口氣,見到這屏風,證明就快走出九重天了。

  董小葵覺得渾身燥熱,頭暈暈的。

  娘的,這酒,還真烈。她咬著牙喘氣,強行站定,想要往外走,這會兒,一邁步子,就踉蹌。

  「哼,讓你隨便答應跟陌生男人喝酒,活該。」葉三氣定神閒批評。

  「我雖為女子,也是一言九鼎。」董小葵抓著他的胳膊,竭力站直,繼續說:「麻煩你,將我送到門口,我朋友在門口。」

  葉三也不說話,就將董小葵攬到懷裡,拖著往外走。

  董小葵一個勁兒地掐著自己的手心讓自己清醒,只感覺自己是只死狗死貓被人從菜市場拖走一樣,被葉三拖出了九重天的大門。

  「到了。」葉三的話語飄飄渺渺的。

  「嗯?」董小葵直起身,一眼就瞧見此岸彼岸抱著手站在九重天大門口,她高興起來,甩開葉三的手,用力地一拳打過去,正巧打在葉三的胸口。

  葉三「啊」一聲,抱著胸口蹲身下去,恨恨地罵了一句:「你這個死女人。」

  「啊?」董小葵轉過臉,雙眼迷濛地瞧著他,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葉三一臉痛苦的樣子,咬牙切齒地說:「死女人,真陰險。」

  自己有打那麼嚴重?不過只是一小拳而已,他的神情痛苦得很,這人還真是狡詐。

  「帥哥,罵誰呢?你灌一小姑娘喝什麼冷冽佳人,就不陰險啊?」此岸彼岸走過來扶著董小葵,不悅地說。

  葉三這會兒已經站起身,瞧著此岸彼岸,問:「你這話什麼意思?哦!!你們居然——」

  葉三似乎恍然大悟,指著此岸彼岸與董小葵,然後撇撇嘴說:「敢到九重天去,還裝什麼小姑娘。」

  「喲,那就是證明九重天是不乾淨的了?」此岸彼岸扶著董小葵往下台階下走。

  「呵,伶牙俐齒,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叫什麼名字?」葉三倒是很有興趣。

  董小葵搖搖頭,說:「此岸,別理這人了,我已經以一杯烈酒跟他兩清。」

  「知道,知道,咱們這就走。」此岸彼岸扶著董小葵走。

  葉三跟了上來,繼續問:「小姐,什麼名字?改天喝杯茶。」

  「你可真是無聊到極致。」此岸彼岸轉過頭一瞧,冷不丁對著上來的葉三揮了一拳,也是打在胸口上。

  葉三哼哼唧唧地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恨恨地說:「你們這兩個陰險的女人,居然在傷口上撒鹽。」

  「反正,你的流氓氣質已經昭然若揭了。再見,流氓先生。」此岸彼岸一揮手,近乎拖著董小葵往停車場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29 PM

第042章 石頭他朝成翡翠

  每當變幻時,便知世事艱。曾經以為走不過的,其實都只是一個經過的過程而已。

  ——題記

  一上車,董小葵就徹底癱軟在椅子上,一邊扯衣服扣子,一邊說:「這酒藝術性真強。」

  「靠,你丫的就沒喝過酒的,你還敢答應那流氓。」此岸彼岸為董小葵綁安全帶。董小葵聞到玫瑰香,努力睜開眼睛,卻是睜不開。這會兒,她還算是清醒著,努力睜眼幾次睜不開,就索性閉著眼睛,說:「此岸,麻煩你了。Q大金融系,暢園,董小葵。合同,包裡。」

  「知道了,你丫的。你以為我是你啊?白痴,你電話裡有號碼。」此岸彼岸罵罵咧咧發動車子。

  董小葵點點頭,竭力地想她的樣子,可是想不起來她到底什麼裝束,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全是一起在冥界做任務時,這女人一身火紅的羽衣,拿著火焰劍,劍身上燃燒著火焰,長發飄逸,臉上的蝙蝠面具掩不住唇角紫色的藤蘿紋飾,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不過那個紋飾是「最神話」裡出名的醜,許多玩家都不會選。可此岸彼岸偏偏就選了這個。

  「你丫的,那紋飾真是醜,弄掉吧。」董小葵說著,只覺得口乾舌燥,渾身燥熱。

  「好了,好了,我改天弄掉,你消停些,好好休息一下。」此岸彼岸安慰著。

  董小葵覺得很滿意,這提議說過很多次,只有這一次,此岸彼岸答應得最爽快。她也覺得頭實在是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於是努力打起精神對此岸彼岸說:「那去找地獄之母離宸拿冥神碎魂的任務,晚一些再做啊。我似乎感冒沒有好,頭暈。」

  「知道了。你大小姐還知道自己頭暈,趕快睡吧。指不定一會兒,還以為我是秋水長歌或者川流不息呢。」此岸彼岸的聲音飄飄渺渺的,董小葵努力辨聽了一會兒,才聽出她提到了「川流不息」和「秋水長歌」。一想到陳佳川分手的決然,她嗚嗚地哭起來,越哭越傷心。

  此岸彼岸嚇了一跳,在高架橋上也不好靠邊,只得問:「無憂,你丫的不休息,又怎麼了?」

  董小葵抽抽搭搭地哭了一陣子,使勁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大聲說:「沒事。陳佳川不要我,是他的——損失。我,董小葵,想做什麼,都可以做到。」

  「神經病,不知道你說什麼。不過,你這酒品真差,以後誰要將你灌醉,都是自找沒趣。」此岸彼岸嘟囔著。

  董小葵聽得此岸彼岸說了一大串,也聽不清楚,只聽到「神經病」三個字,她更是不依不饒,咳嗽了一陣子,大聲說:「此岸,你丫的才是神經病,你知道不知道,川流不息就是老娘交往將近六年的男朋友。他丫的喜歡『最神話』,我就悄悄進去看看,可是現實網遊,都跟老娘分手。丫的,靠——」

  說到動情處,董小葵伸手一拍,手打在車門上,生生地疼。

  「靠,姑奶奶,我的車。」此岸彼岸更加大聲地叫嚷。

  「你吵死了。」董小葵又開始哭,因為想到與陳佳川分手了,覺得好難過。之前,她竭力不讓自己去想已經分手,不想自己去想起有陳佳川存在,不去想往事。可是現在,冷冽佳人將一切都土崩瓦解,往事一幕幕,甜蜜的,憂傷的,都浮過來。

  董小葵哭了一陣子,有些累了,她伸手撫著額頭,抽泣著,大聲說:「董小葵,你很好。你以後會遇見更好的人。你的老公,一定比陳佳川更厲害,一定是人中之龍的。你要加油,要努力。」

  「好了,好了。你在網遊裡的未婚夫已經比川流不息厲害了。」此岸彼岸伸手拍拍董小葵的肩膀。

  「嗯。」董小葵應了一聲,努力想了想,喊了一聲「秋水長歌」,然後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看到天上半圓的月,京城的天空難得的朗淨。她竭力睜開眼,瞧了瞧四周,一眼就瞧見東校門,像個古代的牌坊。

  「這丫的到底喝了多少?成死豬樣了。」旁邊有人在問。

  董小葵聽出來是趙敏的聲音,也沒瞧見她在哪裡,就大聲喊:「敏敏,戴餘慶敢對你不好,我就幫你滅了他。」她說著,還手舞足蹈的。

  「董大小姐,你就消停點吧。」戴餘慶在一旁說,董小葵偏過頭瞧見戴餘慶在一旁。

  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他說:「千萬別學陳佳川那個混蛋,你要變心就趁早,不要欺騙敏敏的感情,還要耽誤敏敏的青春。」

  「行了,大小姐,我會和敏敏白頭到老的。」戴餘慶閃身在一旁,蹲身下去。

  董小葵也不管他在說什麼,只是說:「不要學陳佳川那個混蛋。哎哎!」

  「小葵,別鬧了,你丫的明天會後悔的。」趙敏走過來扶著她,低聲說。

  一向嫻靜的董小葵卻是不依了,高聲說:「我才不會後悔呢。這個時代,我原諒他!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我董小葵的老公一定會是人中之龍,蓋世英雄。」

  「好了,好了。一定是蓋世英雄的。你先想安靜一點,我們好過李莫愁那關。」趙敏將她扶住,對戴餘慶說:「趕快來,將這傢伙背回去。」

  「敏敏,他是你男朋友,背我不適合。我自己走。」董小葵掙脫趙敏的懷抱,飄乎乎地走了幾步,朝那牌坊式的校門口走去,天上半輪圓月,深藍的天幕,她停住腳,自言自語地說:「這真像星山之巔。」

  「好了,很像,很像。打個遊戲,還打得人戲不分了。」餘姚將她抱住。

  「呀,大姐也來了,娘的,那個葉三灌我的這杯酒還真烈,要不是一言九鼎,我非得報仇不可。」董小葵這會兒記起在九重天的一切,該是咒罵葉三。

  「我會幫你報仇的,你安心睡吧。」餘姚說。

  「嗯。謝謝大姐,不過,報仇這種事,還得親自動手。」董小葵說著又踉蹌一步,只覺得頭痛得很,渾身沒有一點的勁兒,身子一個勁兒地往下沉。耳畔有飄飄渺渺的聲音,像是在喊「戴餘慶」。

  一直往下墜,像是從高層建築倏然躍下一樣,耳畔是呼呼風聲,等待墜落在地,與大地相撞的時刻裡,有人攔腰抱住她,然後一點點地抱起來,於是周圍就全是這人的氣息,淡淡的香味,說不清是某種香水,還是洗衣粉,或者其他,總之十分的好聞。

  她使勁吸了吸鼻子,緊緊抓著抱著他的人,像是波浪裡顛簸的一葉扁舟,忽然遇見港灣,一顆繃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騰出一隻手連忙撫著胸口,喘息著笑,說:「我以為要摔死了,幸虧沒有。」

  「下次記得親自報仇,否則,我會摔死你的。」忽然,有人在她耳邊說,很清晰的聲音,明明是澄澈乾淨的,但是就是沒什麼溫度。

  她努力睜眼去看,沒睜開,只得問「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周圍連一絲的聲音都沒有,只有涼涼的風從臉上拂過。努力睜開眼,看到一張男人臉,不明的光影裡,看不清楚,只覺得應該很好看,她咯咯一笑,瞧了瞧天上那半輪朗照著的月,問:「你帶我去哪裡?」

  「睡覺。」那人說。

  「睡覺。」董小葵重複,想起很久以前,應該是五月天,下了雨,整個雲來鎮都在雨霧中。一幫小夥伴玩得歡,她是小夥伴的領頭,自然是最瘋的,最後腳下一滑,額頭叩在青石板上,血流如注,她想要爬起來,可是沒有一絲力氣。爸爸前來,將她抱起來往醫院跑,途中一直在喊:「么女,不要睡,答應爸爸。」

  「沒睡。」她努力回答。

  就這樣一路到醫院,後來縫了針,回來的路上已經沒有雨了,她伏在爸爸的背上,從索橋上回家。索橋晃悠悠的,她睜著眼瞧著周圍青黑的山,聽著淙淙的河流,哼著歌:。

  「么女,不要唱歌,睡覺。」反手拍拍她的腿。

  「嗯,睡覺。」她用力地點點頭。覺得還是在過那個索橋,還是在爸爸的背上,四周還是青黑的山,耳畔是淙淙流水。

  所以,在迷迷糊糊裡,董小葵還是很高興,忍不住唱起自己喜歡的那一首歌:懷緬過去常陶醉,一半樂事,一半令人流淚,夢如人生快樂永記取,悲苦深刻藏骨髓,韶華去四季暗中追隨,逝去了的都已逝去,啊…常見明月掛天邊,每當變幻時,便知時光去。懷緬過去常陶醉,想到舊事,歡笑面常流淚,夢如人生試問誰能料,石頭他朝成翡翠....

  「石頭他朝成翡翠!」董小葵唱著歌,唱到流淚,她極其喜歡這首歌的歌詞,一聽到就會流淚,就會充滿動力。不過這一次,她唱到後來,反反覆覆只記得這一句,一直唱著,不知多少遍,終於是睡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31 PM

第043章 一天之後即成往事

  無論多麼風光,多麼糟糕,都只是屬於你的,別人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去記得。所有的榮耀與恥辱,一天之後,即成過去。記得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題記

  董小葵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兩點過。她瞧著蚊帳頂端縱橫的紋路呆愣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揉揉微微發疼的太陽穴,努力回想昨天。

  她記得自己借了許二的光暫時鎮壓了孫冠華,簽了合同,週一要轉十八萬給他,還在九重天遇見了一個紈褲子弟葉三,貌似叫葉浩銘,別人叫他三少。

  這人神叨叨的,說話閃閃爍爍的,看起來不是那麼壞,其實壞透了,明知她不能喝酒,還一定要灌一杯烈酒。

  對了,自己被灌了一杯叫「冷冽佳人」的烈酒,然後走出九重天,見到此岸彼岸....

  後來怎麼樣了?董小葵不是想不起來,而是記憶十分混亂,她不知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夢境。

  腦子裡,一會兒想起來喝完酒之後跟此岸彼打遊戲,組隊去地獄之母離宸那裡拿任務,不知怎的又似乎去了星山之巔,遇見秋水長歌,天上有半輪月,深藍的天幕十分朗淨。後來,似乎此岸彼岸還提到了陳佳川.....

  好像還見到了趙敏、戴餘慶、餘姚.....對了,好像還看到了爸爸,似乎還一直唱了歌.....

  真不敢想下去,昨晚一定很荒唐。也不知趙敏她們是如何對李莫愁說的。如果說得不好,或者李莫愁不近人情,那麼,自己這件事可大可小的。董小葵不由得摀住臉嘆息:「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你流年很利了,大小姐,趕快起來吃東西,都快三點了,下午可是戴餘慶的生日派對,咱們都說好的。」趙敏掀開帷帳,揪了董小葵略微卷的發,拍拍她的肩膀。

  董小葵一聽趙敏的話,立刻感覺人生充滿希望。如果趙敏都這麼說,那麼昨晚一點都不荒唐,形勢一點都不糟糕。

  「敏敏,你真是小天使。」董小葵樂開懷,立刻拿開捂臉的手,拍開趙敏的手,笑嘻嘻地翻身下床。

  「嗯?我怎的是天使了?」趙敏一邊往白瓷碗裡翻著粥,一邊問。

  「給我帶來這麼好的消息,我昨晚——,沒有失態吧。」董小葵問出這一句,心裡還是有些發怵,因為她不是沒有記憶,只是記憶混亂著。

  「你丫的,還好意思問?」趙敏將湯匙往粥裡一插,斜眼瞟過來,催促:「去洗刷一下,過來喝粥,咱們再好好談。」

  趙敏這話一出,董小葵就知道昨晚失態嚴重,明媚的心情倏然收起,抓著趙敏的胳膊,問:「郡主,你是開玩笑的,對不?」

  「你丫的,自己記得多少?」趙敏拽著董小葵往衛生間拖。

  「一點點。」董小葵從她的爪子下掙脫出來,比劃了一下,立刻乖巧地打水漱口。

  「記得誰送你回來的不?」趙敏靠在衛生間門口問。

  「我遊戲裡的朋友此岸彼岸開車送我到東門,你和餘姚來接我,讓戴餘慶背我回來的。」董小葵沿著記憶一直搜尋,似乎她在此岸彼岸的車上睡著了,然後醒來,就看見月亮,還有趙敏、餘姚、戴餘慶。

  趙敏一下子竄進來,仔細瞧了瞧董小葵,問:「你真不記得?」

  「你神情詭異,難不成還有別人?」董小葵滿嘴的牙膏沫子說話,噴了出去。趙敏一閃身,說:「好吧,你不記得算了,反正人家也讓不想你知道。」

  「人家?」董小葵清水漱口,吐出泡沫的那一刻,低語重複一句,似乎記憶裡有人是來了,將她抱住的,不過像是一直沒有看清楚是誰。不過,那時候,能出現在Q大東門的,除了陳佳川,還有誰呢?

  「那個混蛋。」董小葵想到陳佳川,還是不由得低聲咒罵一句,拉了帕子擦嘴,然後綁了頭髮洗臉。

  「你怎麼罵人混蛋呢?你老人家可是又哭又鬧,還一會兒宣言:我董小葵的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一會兒又扯著破嗓子唱什麼『石頭他朝成翡翠』,一路鬧騰到暢園附近,才算安睡。人家可是一路抱你回來,一句怨言都沒出,是我,我都發火了。好了,你現在沒成翡翠,成名人。石頭!」趙敏語速極快,連珠炮似的,仿若她董小葵才是罪大惡極,變心負情的那個。

  不過這一刻,聽趙敏這麼說,她可沒有心情去解釋自己和陳佳川到底是誰負誰。她來不及洗淨臉上抹的洗面奶,立刻抬起臉,十分擔憂地問:「那李莫愁——」

  是的,這事說來說去,最嚴重的事還是李莫愁這邊。其餘的什麼丟臉不丟臉的,不重要。因為在董小葵看來,每個人都很忙,誰會記得誰的糗事啊?所有自己在意的,一天之後皆成過去。

  「放心好了,你流年很利,人生狗運,李莫愁什麼都沒有追究。」趙敏說著,撇撇嘴。

  「不會吧?」董小葵揉著臉,從衛生間探出一個腦袋,十分狐疑地問。她總覺得這事十分可疑,按照李莫愁的作風,她會放過自己?除非自己祖墳冒青煙了。

  「千真萬確的。四月一日早就過了,我向來沒有整蠱的嗜好,再說這麼低劣的方法,我早就不屑用了。你趕快洗漱,喝粥。昨晚到現在什麼都沒吃,你就不餓?」趙敏已經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描眉,恨鐵不成鋼地數落。

  「嗯。」董小葵悶聲回答,轉回衛生間仔細洗乾淨了臉,對著鏡子瞧了瞧自己,這才走出去對付溫熱的魚粥。吃了幾口,還是記掛著李莫愁的事,於是問:「你說這李莫愁是不是老樹開花,戀愛了。要不,突然對人這麼寬容,太詭異了。」

  趙敏從鏡子裡一眼瞟過來,很是鄙視,連帶語氣也鄙視:「李莫愁有沒有老樹開花,我不清楚。我只想問,人家好心送你回來,你不知感恩圖報,還罵人家混蛋?這是為何?」

  董小葵一聽,一張臉垮了下去,低著頭,眼睛有點干,深呼吸幾下,才說:「敏敏,你就喜歡扒拉人傷口。他是我一道傷痕,還沒結疤呢。我本來打算疤結得牢靠一點,再告訴你們的。不過,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瞞你們的了。我跟他,前幾天分了。」

  「你跟誰分了?」趙敏倏然站起來,幾步跨到董小葵面前。

  董小葵一拳打過去,打在趙敏胳膊上,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有些自嘲地敘述:「交了你們這些損友,真是不幸。人家已經夠難過了,還讓我說那混蛋的名字。好吧,我說,我說。前幾天跟陳佳川分手了,朱蕓原來是個同性戀,那邊的輕鬆家教也沒有了。這周孫冠華又讓我一次性把錢還清。去談判還錢,還遇見葉三那個紈褲子弟,非得灌一杯酒。夠倒霉吧。不過,還好,李莫愁發善心了。不過,你們怎麼跟李莫愁說的?」

  「我們就說你去面試,對方很無恥,非得要考酒量,所以喝成這樣的。」趙敏拿著眉筆站在一旁,有些呆呆地回答。

  「就這樣?」董小葵覺得這理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不死心地問。

  趙敏點點頭,這才問:「你剛才是說,你跟陳佳川分了?」

  「是啊。分了。」董小葵抿著唇,然後猛地喝了兩口粥,然後站起來拍拍趙敏的肩膀說:「放心,我董小葵的老公一定是人中之龍,蓋世英雄的。」

  「我呸、呸、呸,你又來這句——,昨晚還不夠噁心我們啊。」趙敏扶著胸口做嘔吐狀。

  「這句有什麼好嘔吐、好噁心的?每個女人都該有這種自信。你們也真是奇怪!」董小葵三下五除二掃光魚粥,十分狐疑。她左想右想也沒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啊。

  「單看這句是不噁心,不足以嘔吐。但是跟某些話合起來聽,合起來看,就讓人忍不住想吐。」趙敏一臉嫌惡的樣子。

  「什麼話?」董小葵覺得趙敏閃閃爍爍的,似乎瞞著什麼。

  趙敏卻是話鋒一轉,反而問董小葵:「朱蕓是同性戀?」

  董小葵一怔,原本不想回答,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了那一次的遭遇,說到後來,趙敏比董小葵還激動,咬牙切齒地說:「今天就算了。戴餘慶的生日,這筆賬改天找他算。」

  「算了,敏敏。戴餘慶天然呆,也許根本就看不出來。」董小葵看到趙敏的神情,都似乎見到了戴餘慶的悲慘,覺得十分不忍心。

  「到時候再說,哼哼。」趙敏神情恨恨的,然後讓董小葵把外套套一下,她去開門。

  董小葵拉了一件碎花的棉布襯衫一套,聽得周珍珍在門口大聲,說:「我得問問這董小葵,什麼人灌的酒,怎麼就能讓她丫的,將這個扣子給我撓成這樣!」

  「別鬧,這不補好了嗎?自家姐妹,有些事別提。」趙敏不悅地說。

  董小葵聽得分明,正想要去迎上去說幾句,電話倒是響了,她一邊摸電話,一邊跟周珍珍道歉,說會陪她一套新的衣服。

  「哪裡是要新的,只是擔憂你。自家姐妹,你說那些。」周珍珍十分著急地說。

  「自家姐妹,理應如此。我忙完最近這些破事,會一一理清楚的。到時候,我也買一套,你得幫我選選。」董小葵對著周珍珍笑笑,然後摸出電話來,是此岸彼岸。她摁下接聽鍵,往陽台外走去。

  此岸彼岸在那端悠閒地說:「董小葵小姐,應該酒醒了吧。」

  「您老真是神算子,剛醒。」董小葵將窗簾全部拉開,斜倚在陽台上,屋外是下午強盛的日光,鋪天蓋地的。

  「我估摸著這酒也該是這個時候醒了。昨天我已經給銀行約好,週一可以優先給我們辦。這兩天,管他陽謀陰謀的,你就不要去想別的了。咱們好好玩玩。」此岸彼岸這會兒倒是語速極慢。

  董小葵懶懶地靠在陽台上,說:「那敢情好。對了,昨晚誰送我回來的?」

  此岸彼岸沒有回答,反而在電話那頭警覺地問:「出什麼妖蛾子了?」

  「沒。就問問,我記得不太清楚。」董小葵也不想多說。

  「昨天我送你到Q大東門,打電話給你的室友趙敏。後來,你三個室友,還有你室友的男友,一共四個人來接你的。怎麼?有什麼不妥?」此岸彼岸還是不放心。、

  原來這女子也不清楚。董小葵不想她過於擔心,便笑了笑,說:「我們寢室裡的幾個說是個帥哥開車送我回來的。我問問,哈哈哈,萬一豔遇了呢。」

  此岸彼岸一聽董小葵笑得爽朗,在電話那頭如釋重負地「切」了一聲,然後氣定神閒地說:「你現在確實豔遇了,還欠了風流債。秋水長歌在【東方頻道】上說:無憂媳婦,魚已經攢夠,可以回家擺喜酒了。你立馬滾上來看看吧,你丫的又是風雲人物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33 PM

第044章 婚禮倒計時

  董小葵斜倚在陽台上,懶懶地跟此岸彼岸說話,忽然聽到她提到「秋水長歌」,一瞬間,莫名其妙地有些愣神,視線落在暢園外那些碧綠的梧桐樹上,碧綠的葉子在日光下跳躍了滿眼的燦爛。

  不知不覺間,想起和秋水長歌在星山之巔的情景,那場景虛空玄妙。亙古的和風吹拂著,接天蓮葉無窮碧;抬頭是純藍的天幕,朗淨的月,和暖的日光,璀璨的星空;看山下是深不見底的暗淵,湧動的霧氣。面前白衣飄飄的男子,身背古劍,悠閒地坐在蓮花池邊垂釣,風吹起他的衣袂,層層疊疊,飄飄忽忽。

  那一瞬間,仿若是天地萬物初始,兩人便已經遇見,以後千千萬萬年的歲月都渾然天成。

  董小葵不知為何一聽到「秋水長歌」這個名字就會想到那場景,想到「混沌初開」「萬物初始」「亙古」這些的字眼。

  按理說,她也不是第一次進入那個場景。以前跟陳佳川成婚,雖然一切從簡,但這個形式還是有走,還是去過這個地方。再後來,她自己去天神太子那裡買過護身符,穿過星山周圍的風暴,也曾到達過這地方。可是以前,她極少那樣迷戀「最神話」的這個場景,更別說生出身臨其境之感了。

  到底是不同麼?董小葵不由得換了個姿勢,電話中,此岸彼岸還在說著什麼,她卻是好一會兒沒有聽到了,等到回過神來,已經是此岸彼岸在獅子吼:「你丫的無憂,到底有沒有聽?你矜持個毛啊,那可是秋水長歌。老娘破天荒地在四點前醒來,提醒你趕快上遊戲,你還磨磨蹭蹭的。」

  也許是此岸彼岸見董小葵久久沒有回答,方才那一丁點的優雅全都不見了,在電話那端再度恢復她的獅子吼,震得董小葵耳膜嗡嗡的。

  她不由得一笑,哈哈地說:「姑奶奶,您矜持點,別辜負您爹媽給您這副淑女皮囊。」

  「毛的,秋水長歌可是你翻盤的機會啊,玄武三傑這幾天沒說一句話,可都是在觀望著的。你要錯過這機會,你和無憂閣以後要在玄武混,相比較而言,要困難得多。」此岸彼岸在那頭循循善誘。

  董小葵一邊往宿舍裡走,一邊說:「知道了,我的大律師,我立馬滾上來,行了吧。」

  「快點。老娘收線先。」此岸彼岸先掛了電話。

  董小葵將電話往衣兜裡一扔,蹲身開電腦,趁電腦跳轉的間隙,她坐在床邊整理被子,一抬眼就瞧見周珍珍很狐疑地瞧著自己。

  她不由得往鏡子裡瞧瞧,自己模樣並沒有奇怪,又瞧了瞧周珍珍。她還是大佛一樣盤腿坐在床上,拿著一本《三三兩兩論古今》,董小葵暗想:這丫的,一向只看專業書的,什麼時候倒是借了閒書拿著?不過,她也沒有看書,還是看著董小葵。

  「珍珍,怎麼了?你那眼神怪嚇人的。」董小葵將被子疊好,又將枕巾也鋪好,暗自猜測周珍珍是因為自己昨晚醉酒將她那套職業裝弄壞了正不爽。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問了出來。

  周珍珍則是搖搖頭,換了個姿勢,躺在被子上說:「沒啥。我只是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就是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啥??」董小葵懷疑自己聽錯了,一邊點鼠標連接「最神話」,一邊不由得抬起頭去瞧周珍珍。這女子可是出了名的說話不過濾,連珠炮似的,什麼時候會說這種話了?

  「沒什麼,我不問了。」周珍珍翻了個身。

  董小葵想要站起身去問,但是「最神話」的登錄框已經出現,她只好一邊輸入用戶名與密碼,一邊問:「珍珍,你丫的什麼時候這樣不爽快了?」

  「我沒有。只是在想到底該不該問。」周珍珍將自己悶在被子裡,神叨叨地說。

  董小葵點了登陸遊戲,畫面跳轉著,依舊是那美麗純淨的星空,長樂之風吹拂著得崑崙之巔,還有桃花瓣漫天的蟠桃園.....畫面一一掠過,像是滄海桑田變化了幾番。

  雖然玩家是可以按「ESC」直接跳過「最神話」這個開始動畫,但董小葵寧願浪費時間,也不願意跳過。她總覺得這是一個進入的過程,得徐徐地培養感覺,關於這個理論還被趙敏很曖昧地調笑過。

  趁著畫面跳轉的間隙,董小葵直截了當地說:「老三,關於衣服的事,我剛才也已經表態了,咱們親姐妹兒,也是明算賬的,我會在處理完小槐的事後,買新的。」

  周珍珍倏然跳起來,盤腿坐在床上,說:「你以為我說衣服啊?我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再說那扣子現在已經找到適合的了。我想問的是別的事。」

  「到底嘛事?」董小葵盯著電腦屏幕,無憂已經站立在南天門。

  因為今天是週六,又恰逢下午時段,在線的玩家特別多。整個南天門,放眼望去,只見花花綠綠的人竄來竄去,各色神獸都浮出來,飄來飄去的。南天門的穿梭台那裡更是人頭攢動,繁忙異常,連穿梭台邊的NPC千里眼和順風耳都快被玩家的身影淹沒了。

  照例先點開好友欄,看看到底哪些人在線,還沒點展開板面,就聽見周珍珍在對面的床鋪上,嘟嘟囔囔地說:「我是想問你那人是誰。」

  「啥?哪個人?」董小葵覺得周珍珍實在反常,也顧不得遊戲,不由得抬眼瞧她。

  周珍珍四處看看,咬了咬唇,還沒說話,趙敏從衛生間出來,一邊理衣服一邊說:「周珍珍,小葵與陳佳川已經分手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第二遍,你那八卦的性格什麼時候改一改?」

  「我——」周珍珍一臉委屈,用手指了指自己。

  趙敏在一旁收拾小包,繼續說:「周珍珍,餘姚讓你三點去校門口的咖啡館找她,你們一起去做頭髮,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周珍珍一聽,瞟了一眼壁鐘,一驚一乍地抓起床上的包往外衝,說:「呀,老大要發火了,要發火了。」

  從自己醒來,宿舍裡的人就透著古怪,從趙敏到周珍珍,再到傳說中的李莫愁。如果此岸彼岸沒有騙她的話,那麼,在自己從Q大東門到暢園的這一路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些事,讓這些姐妹都諱莫如深,並且這之間應該出現了一個周珍珍不認識的人。

  想到這些,她無心遊戲,端坐在床邊,很嚴肅地問:「敏敏,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趙敏停住手中的夥計,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瞧了瞧董小葵,笑著說:「沒事,能有什麼事?都是周珍珍唄,一直想讓你將合夥開茶餐廳那個師兄介紹給她,自己又臉皮薄。」

  「啊?」董小葵覺得這轉變太快了,不由得瞠目結舌,過了好一會兒,才不可置信地說:「你說周珍珍看上茶餐廳那師兄了?」

  「是啊。她就一直想打聽清楚那師兄的底細,要不然怎麼會問你那人是誰。」趙敏笑呵呵地說。然後一下子抓起包包,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來警告董小葵:打遊戲適可而止啊,四點五十,戴餘慶會讓人來接我們的,雖然不是正式派對,不用禮服,你也將自己收拾乾淨一點。

  「知道了。管家婆,囉哩囉嗦的。」董小葵跑過去將門關好,這才轉過來,覺得周圍有些詭異,但說不出到底是什麼事,也只得甩甩頭,先去解決秋水長歌的事。

  純美的畫面,漢白玉高聳的牌坊,純淨的藍天,團團延伸出去的白雲,穿梭台上忙忙碌碌,如同世間蕓蕓眾生,螻蟻蠅營。

  我該去哪裡呢?董小葵的手放在鼠標上,有些恍然。也許那酒還留著後遺症,董小葵甩了甩頭,才想起今天上遊戲來,似乎就是為了秋水長歌而來。

  哦!秋水長歌。

  董小葵輕輕點了點好友聯繫人,發現自動生成的未婚夫那一欄中,秋水長歌的名字灰著。

  咦?此岸彼岸不是說秋水長歌在【東方頻道】上喊「無憂媳婦,魚已經攢夠,可以回家擺喜酒了」嗎?怎麼沒在線。此岸彼岸這個傢伙忽悠人。哼。

  董小葵立刻打開頻道,想要批評一下此岸彼岸,還沒有發言,【家族頻道】上已經滾動了無數條信息:

  短耳貓咪:老大出現,怎麼不出聲?

  弄琴:無憂,遊戲結婚,你不會真是被情所傷吧?好幾天不出現,秋水長歌可是每天一喊,天天不同啊。

  默言:族長,你怎了?怎麼在南天門發呆?

  煙花燼頭:KAO,族長,你別關鍵時刻掉鏈子,裝毛的矜持,秋水長歌,多珍稀動物啊。

  解毒物語:族長死機了吧。要不然,半天不動,給卡在南天門那裡了。週六,人多,服務器太繁忙。

  弄琴:毛的,真是鑼齊鼓不齊。前幾天秋水長歌這會兒都要出現一下,晚上也出現一下。你看,族長今天出現了,他倒是不出現了。今天可是末班車啊。

  默言:嘛得末班車?

  解毒物語:族長今天午夜前不成婚,就不能參加七月情人月活動了。

  短耳貓咪立馬發了一個炸彈表情,在【家族頻道】上嚎叫:壞了,壞了。就算是成親了,要是賓客有一半反對。族長和秋水長歌還是不能在一起,還是不能參加啊。你看天界如今可是「碧霄長歌」一枝獨大的。

  起司貓小啟發了一隻無辜的貓頭,提出疑問:秋水長歌可是「碧霄長歌」的守護者,玄武三傑敢嗎?那可是秋水長歌哦。

  弄琴:甭管以後的事,咱們先把這親事給辦了,省的我這心裡老不踏實。這會兒,無憂閣的前途命運的,今天你們說什麼都要逮住族長。我們12點前誰都不許下線。

  姐姐吃桃子:同意

  扣乃心弦:v支持

  .......

  弄琴的提議一出來,家族裡好些人紛紛舉手贊同.....

  董小葵本來想要發言的,忽然又看到一條更好玩的消息,是解毒物語發的,說:兄弟姐妹們,各就各位,先到天界廣場集合,新郎新娘一到,就開始婚禮。將無憂閣的備用資金分一部分。一部分用作頻道賀詞滾動,買彩花、神泉、煙花爆竹等。還有,短耳貓咪拿點錢去月老那裡買一本簽到薄,把那些賓客都給我記清楚,他們拿了什麼禮品來,帶了什麼東西走,都得記下來。到時候誰敢投反對票,無憂閣就全體追殺之,而且在他們做頂級限時任務的時候更要使勁殺。

  起司貓小啟:哈哈哈,解讀,你丫的太狠了,限時任務的時候,將人家殺下線。

  解毒物語: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我們族長畢竟是二婚的,要及時嫁出去。再說了,誰說我們要殺下線了?是要你在一旁施定身咒,讓家族裡的「奶娃」(就是家族裡吸納的新人)們練練手而已。

  這個提議得到了家族所有成員的一致讚頌,最後居然都用到了狗血的「千秋萬代,一統漿糊」等台詞了。

  董小葵笑得扶著電腦桌好一會兒,才打上一行字:我這幾天有些急事處理,讓大家擔心了。

  解毒物語:呀,你麼卡在南天門?

  董小葵又向家族成員解釋一陣,最後詢問了一下遊戲裡的情況:

  原來那天晚上,董小葵下線後,秋水長歌有上線來說有事耽誤了婚約的事,當時還問了弄琴,無憂到哪裡去了。最開始,玄武三傑還會叫囂一下,說這秋水長歌是假的,後來發現就是本人,玄武三傑也不說話,連帶戰盟的公告也不提了,三緘其口,為人十分低調。那些上門挑釁的垃圾也一時俱無蹤。這秋水長歌跟一尊佛似的,往這玄武服務區一放,立馬清明了。

  之後,秋水長歌會在每天下午兩點到三點之間,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上線,各喊一次:無憂媳婦,回家擺喜酒了。

  至於喊的內容和形式,讓董小葵咋舌。除了此岸彼岸告訴她的「無憂媳婦,魚已經攢夠,趕快回家擺喜酒」之外,還有「尋人啟事」:吾妻無憂,不慎走丟,若有遇見,望告知,魚已備好;然後還有:無憂,該回家為夫君做飯了。

  董小葵沒轉換成家族頻道,結果在【好友頻道】上丟了一個驚恐的表情出去:此君不會這樣瘋狂吧?我可是棄婦哦,這是十分有損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此岸彼岸立馬丟了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無憂,你丫的也忒有自知之明了,還知道你有損別人形象啊。

  魔女多多:誰知道看上你什麼了。哈,現在跟你PK值接近的,可多得很呢。

  弄琴:毛的。像無憂一樣操作漂亮的,就沒幾個。哼,打遊戲是要用腦子的,不是級別高,就一定行。修行這回事,是智者做的事。

  魔女多多和弄琴一向就是吵架的,兩人一開始對上,周圍的人都說無趣,不想看她們重複N次的吵架片段,紛紛」呔」了一聲,都說去準備準備,只等新郎秋水長歌出現,就來個空前的婚禮。

  這下子,各人都忙開了!倒是董小葵有些百無聊賴,在南天門站著不知該幹啥。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08:35 PM

第045章 我焚香感動了誰
  
  任何事情最後都會偏離它最初的目的。發掘出比最初目的更強大的意義來。
  
  ——題記
  
  雖然董小葵在「最神話」裡是二婚,但第一次婚姻倉促啊,就像八戒吃桃子,根本沒嘗出什麼滋味。她就巴巴地想著對方是陳佳川,傻里傻氣地嫁了,連婚禮都沒有要。所以,她根本沒有做新娘子的經驗。殊不知,做新娘子原來是這麼輕鬆無聊的夥計。
  
  她在南天門呆著都不知往哪裡走。
  
  因為要去做任務,時間又不夠,四點五十,戴餘慶就要派車來接去參加他的生日會。聽趙敏講前幾天,戴餘慶的老媽就親自來找過李莫愁,還簽了保證,當時還有校方某領導出面。所以今晚她們四個可以晚回來,也可以不回來。
  
  想去競技場切磋,她無憂最近又是非常時期,應該低調行事,不然一不小心就被玄武三傑抓了把柄,到時候,想要給玄武服務區天界洗一下牌就困難多了。
  
  再說了,秋水長歌出不出現還是個問題呢。過去幾天。他天天這個時候都出現,自己不出現。自己現在出現了,他不出現了。
  
  或許,無論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無論網絡還是現實,都是需要講緣分的吧。
  
  董小葵想來想去,覺得應該下線洗一下頭髮,整理東西。可是看著家族頻道上,那夥人一會兒在說籤到冊OK,一會兒在說煙花爆竹OK,一會兒又在說神泉OK,都在為她與秋水長歌的婚禮忙碌啊。自己好意思溜號?
  
  所以,她只能呆在線上。實在是百無聊賴,只得召來畢方鳥,找到自動尋路,前往觀音姐姐的紫竹林去。在紫竹林收起畢方鳥,念了自動掃竹葉的咒語,拿出一把掃把在那邊自動掃竹葉,混點經驗值。
  
  而這掃竹葉有自動打掃功能,不用她操作,所以這下子更是百無聊賴。只支著頭在那裡瞧著信息欄,祈禱著秋水長歌這廝趕快出現:
  
  【競技戰況】:仙女見面動刀(130級)被魔神秋風掃落葉(142級)以血陽落月秒殺
  
  【流言蜚語】:天界仙女系玩家周口店的猴子在王母娘娘的蟠桃園撿到一隻千年蟠桃仙丹,仙法上升一級,經驗值上升五千萬
  
  【系統公告】:情人月尋找洪荒神器報名進入倒計時,請沒有報名的玩家抓緊時間報名
  
  【交易信息】:五月末,彩虹特價,寵物食物。護身符等.....
  
  【財富信息】:最新神話幣與人民幣的匯率將於今日六點在泰山之巔周公處公佈,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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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董小葵掃了幾眼,拿了筆記了八月的神戰和七月情人月的報名,正想起身去收拾一下物品,看到起司貓小啟在【好友頻道】上叫嚷:神馬都準備好了。可是證婚人是誰?證婚人是誰?總不能讓NPC月老吧?那樣太寒磣了。證婚人要早決定啊。
  
  一夥人又開始討論證婚人,最後一致的意見是要找個有份量的,說來說去,就只揪出了此岸彼岸。認為她比較適合,一是因為那傢伙與無憂關係較好,並且是冥界第一戰盟「碧落黃泉」的副盟主,身份夠份兒。
  
  可是此岸彼岸卻不同意:毛的,這證婚人是新郎新娘找,你們著急啥?等新郎來,問問意見。哈哈,萬一人家有更好的人選呢。畢竟是秋水長歌嘛。
  
  弄琴:也是,對方是秋水長歌,不過他都沒有上來。能找到嘛人?玄武三傑都不認識他。
  
  小魚仙:我怎麼覺得你們當這秋水長歌跟英雄似的?一個個都像著魔了。秋水長歌只是在我們玄武區上比較厲害的號而已。
  
  解毒物語:你懂什麼。整個一叛徒,看到無憂閣有難,就離開家族,好意思說話。
  
  默言:小魚仙說得也有道理。我們不能搞個人崇拜,秋水長歌也就是PK等級高,裝備有點變態罷了。
  
  .......
  
  一群人的話題於是從婚禮的準備又偏到「個人崇拜應不應該」,最後又偏到「秋水長歌到底值不值得抱這麼大的期望」......
  
  董小葵在哪裡看得發笑,在她們爭論期間,她起身去衣櫃裡拿了一件墨綠色的襯衫,那襯衫衣袖、前襟都偏於古典淑女,是董小葵極其珍愛的一件,去年生日時,自己犒勞自己的。當時,她還眼巴巴地等過陳佳川的禮物,結果陳佳川加班累了,忘了,後來才知道是在玩遊戲。
  
  「唉。」董小葵歎息一聲,對著鏡子中的自己一笑,慢慢地換上。然後又找出一條褐紅色裙子換上,穿了一雙有些古典氣質的皮鞋,將略微捲曲的頭髮抓了一把在腦後一綰,用綴著水鑽的蝴蝶發卡卡住,在穿衣鏡前轉了個圈,雖然顏色看起來不夠活潑,但卻有另一種素雅的美。
  
  董小葵的膚質不錯,很少瑕疵,有點像是半透明的玉,雖然有點巴掌臉,但五官很分明。略微捲曲的頭髮垂落在臉龐,是一種古典的氣質。
  
  趙敏就羨慕過董小葵的膚質,周珍珍則是在減肥的時候羨慕她的瘦削,余姚則是說:「你丫的,不動的時候,還真是古典大家閨秀,可要橫起來——」
  
  董小葵想到余姚的話,瞧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由得一笑。她又瞧著鏡子轉了一圈,輕聲對自己說:「董小葵,你很不錯,石頭他朝會成翡翠的。」
  
  然後,她去收拾一下,裝了一條睡裙,護膚品和毛巾,雖然想帶牙刷,轉念一想,戴餘慶做的派對地方,應該是有的,自己帶了倒是小家子氣,最後只將小毛巾、護膚品和睡裙塞進包裡。
  
  抬眼看壁鐘,正好下午…,那麼是不是意味著秋水長歌不會出現了?根據弄琴她們所說。秋水長歌只會在下午兩點到…之間出現的。
  
  是不是該下線?畢竟今天是戴餘慶的生日,雖然禮物早就由余姚挑好了,可是自己如果讓來接的車在東門那邊等太久,似乎不是很好吧。
  
  董小葵有些猶豫,最後決定:如果秋水長歌沒有出現,那麼就下線。如果他出現了,那麼三下五除二進行婚禮吧,反正都是走走形式。
  
  所以,她坐在床邊,點開好友欄,他的頭像還灰著。董小葵在【好友頻道】上輸入一行字:今天下午有事,晚上九點爭取上來,大家不用記掛。我先閃了。
  
  這行字,還沒有發出去,卻看到屏幕上綠字閃爍,叮咚一聲提示音:您的未婚夫秋水長歌上線了。
  
  那幾個字閃爍在那裡。董小葵一怔,又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秋水長歌確實是上線了。於是,她將剛剛打上去的那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還沒有發信息過去,秋水長歌就開了密聊窗口:今天倒是鑼鼓都齊了。無論是合作,還是過日子,都廢話甭說,月老廟去吧。今天可是最後一波了。
  
  董小葵發出一個笑臉:公子不愧人中之龍,爽快。月老廟見,別忘了帶該帶的。
  
  秋水長歌:本公子一言九鼎,早就為婚禮做了準備,媳婦無須擔心。保證你有一個難以忘懷的婚禮。
  
  不知怎的,董小葵跟他說話,就會覺得快樂,這會兒倒是十指如飛,整個靈魂似乎都靈動起來:承蒙公子垂愛,小女子三生有幸。
  
  她說著,已經召喚出畢方鳥,輸入地名,自動尋路往月老廟去。其實這個遊戲裡最好的交通坐騎就是飛禽類,因為走地面很容易迷路,三兩下走不過去就悲劇了,所以很多時候,董小葵都是以畢方鳥代步。
  
  畢方鳥歡歡煽動翅膀往月老廟去。董小葵則跟秋水長歌密聊:現在就舉行婚禮?
  
  秋水長歌:自然,要不,辜負了多少人的美意啊。你都二婚的人了,難得本公子要地位有地位,要樣貌有樣貌,要才氣有才氣的。還如此不嫌棄....
  
  這人也是欠揍型人才!董小葵一笑,說:是啊,我祖墳都冒青煙了。能得長歌公子垂青,三生有幸啊。不過,長歌公子似乎忘了:不對等,不合作。
  
  這話是在提醒他,他們的婚姻是目的性很強的,是各取所需的。
  
  秋水長歌:任何事情最後都會偏離它最初的目的,發掘出比最初目的更強大的意義來。我們的婚姻亦如此。
  
  董小葵一下子沒有說話,覺得這句話富含深意,暗自想這人每每說出的話都是如此睿智,也不知現實中是個什麼樣的人。畢方鳥啾啾一聲提示地點已經到了,董小葵往下看,只見紅屋頂的月老廟前,一襲白衣的秋水長歌身背著寶劍正站在那裡。
  
  按落畢方鳥,落在月老廟前,高大的合歡樹與連理樹下,秋水長歌忽然轉過身來,明明只是遊戲的人物,董小葵拿著鼠標的手卻是一顫抖,人物往後一轉。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微笑的圖標,說:夫人還會害羞,走吧。等一下,我還要去接一個朋友。
  
  董小葵不知說啥,自己方才是真的有那種害羞的感覺,這明明只是遊戲的。她只發了一個字:嗯。
  
  秋水長歌先進入月老廟,她一猶豫,收起歡歡,也一併進去,按照程序,兩人要用跪的姿勢,在月老神像前祈禱。
  
  她進去的時候,秋水長歌正背對著廟門,獨自看著月老神像。
  
  董小葵在他身後站著,看著那背影一會兒,才走了過去,與他並肩站在一起,沒有過多的言語,兩人幾乎同時做了跪下的動作。一併跪在這幽暗的神像面前,焚了一炷姻緣香。香霧繚繞著,悠悠而去,周圍的音樂是肅穆的唱詞,聽不分明,像是古老的誓言。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0 PM

第046章 誓言
  
  所有的緣一開始都是天賜的良緣。最後,到底是孽緣,還是怨恨,取決於經營良緣的人。
  
  ——題記
  
  一併跪在月老廟中的神像前,蒲團是白葦席,雪白如柔絲。
  
  秋水長歌與董小葵焚了一炷姻緣香,兩人便並排著做了合掌祈禱的動作。幽光不明的神像後隱隱有天光氤氳,裊裊的香霧繚繞而上,一直到達屋頂的高端,繞著房梁一圈又一圈,整整纏繞了九圈。這時,系統提示:請做三叩首請紅線。
  
  兩人又點了技能動作,一共三叩首。
  
  這時候,香案下端原本平平的地板忽然緩緩升起一個紅色的高台,紅色的字顯示這高台的名字叫:舉案,那舉案升高到與人眉齊的高度就停了下來。台上有一個藕荷色的盤子。那盤子中放著一方紅絲帕,董小葵認真看了一下,那盤子名叫:齊眉。
  
  呵!舉案齊眉,這做遊戲的人也想得出來,搞得這麼古典浪漫。不過,這「舉案齊眉」什麼時候有的?貌似上一次跟陳佳川來。沒有這個舉案齊眉的環節,前幾天,熊熊七十二和麥咪三一五結婚,也沒聽說有『舉案齊眉』這玩意啊。自己不會這麼幸運,成為這遊戲更新後,結婚的第一人吧?
  
  本來,按照原來的程序,時間是綽綽有餘,可是如果按照這個進度的話......
  
  董小葵想到這裡不由得往牆上一看,…二十,居然已經過了了二十分鐘,這場婚禮居然一個環節沒有沒有完成。不行,得看看有沒有可以跳過的環節。
  
  她低頭去點,想要加快進程,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在這場祈禱活動中,根本沒有加速環節以及可以跳過的環節。
  
  秋水長歌卻是突然開了密聊窗口:你在發什麼呆?沒看到系統提示?
  
  董小葵揉揉眼睛,又去翻看記錄,也沒發現有過系統提示,忙回答:沒有過系統提示啊。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說:-_-!難道你忘記剛剛跪下祈禱的時候,系統提示的那句話了麼?
  
  月老問的話?董小葵略一思索才想起來,剛剛與秋水長歌一起跪下時,月老神廟的灑掃以系統提示的大紅字體說:你即將獲得一段天賜良緣,請你從這一刻開始用心祈禱,用心經營,並且要做到心無旁騖。
  
  當時。她只覺得這遊戲設計得越發裝逼了,也沒太在意。可這會兒,秋水長歌提這個做什麼?
  
  董小葵立刻打了個問號發出去。
  
  秋水長歌發了歎息的表情,說:所有的緣一開始都是天賜的良緣,最後,到底是孽緣,還是怨恨,取決於經營良緣的人。媳婦,顯然,你在祈禱我們白頭到老時分心了,所以沒有看到系統提示,這個系統提示只會出現十秒鐘,留給你做這個動作的時限是三分鐘。你看到屏幕左上角的沙漏了嗎?
  
  沒看到才怪。她剛剛還在奇怪,這左上角沙漏到底是幹什麼的,點了好幾下都點不動。這會兒知道了。
  
  只見那沙漏上顯示還有一分五十秒。她立刻十指如飛:長歌公子,小女子因下個時段有個重要的約會,所以略微看了一下時間,不想就錯過了系統提示,這提示到底是什麼,還望公子明示。
  
  秋水長歌沒有回答,居然說了一句廢話:那天。我遲到了半小時,之後我還了四天。做事,先來後到,即便你下一個時段有約,也得一件事一件事做好。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跟我成親。至於其他的事,得是這件事做完後,再說。
  
  這話說得看似在理,仔細一想,又十分的霸道無理。這丫的在現實中也一定是大爺級別的,脾氣古怪的主。她董小葵就是看了一眼時間,沒看到系統提示而已,他居然生氣。兩人合作而已,他有必要麼?
  
  所以,董小葵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這位白衣飄飄的公子,於是說:長歌大爺,這可是遊戲,咱們是對等合作,各取所需。
  
  秋水長歌:事情的意義會超越最初的目的。以後,你會懂的。好了,本公子不與你計較。方纔那叫「齊眉」的盤子安定後,跳出的系統提示是:請新人放紅線入齊眉,焚一炷「亙古千年」的香染紅線,讀一段香霧裡的誓詞,你還有一分二十秒來做放紅線的動作。
  
  董小葵一看,連忙打開背包,在特殊物品欄拿出屬於自己的紅線放到那叫「齊眉」的盤子上,看旁邊的秋水長歌也將他的紅線放在那盤子上。兩條紅線並排在盤子裡,週身流光溢彩。
  
  這時候,香霧繚繞中,系統提示:您獲得了「亙古千年」香,請焚香,讀誓詞。
  
  兩人皆沒說話,各自打開背包,果然有朱紅色的一炷香,名叫「亙古千年」,傳說這香是丹穴山上棲息的鳳凰集香火自殘涅槃時所銜的香木研磨所制,能祝願有情人生生世世,亙古千年永不分離。
  
  董小葵仔細瞧了瞧這「亙古千年」的介紹,心裡倒是一笑,這遊戲的設計者倒是喜歡抓人心,明知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年代裡,缺乏的就是亙古千年、白頭到老,卻偏偏給人在遊戲裡扮演的機會。現實中,多少的人只是隨口說說永遠,然後道一聲再見,再回首,已經換了人面,一舉杯,彷彿又是一醉千年。
  
  不知怎的。董小葵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觸。看著遊戲裡這樣的婚禮儀式,本來覺得很神聖的。可是一想到陳佳川,想到許多美好愛情,來不及說永遠,就已經離散;想到很多不能走到頭的情感.....忽然覺得滑稽。
  
  秋水長歌卻是發了密聊過來:小憂,你又走神了。到底在想什麼。
  
  董小葵一怔,說:沒什麼,有些累而已。
  
  她使勁地敲了回車鍵,發出話語。使用了「焚香」的法術,將背包裡的「亙古千年」焚上,插入月老神像前的香爐裡。「亙古千年」的香霧是紅色的。董小葵焚的香霧與秋水長歌的香霧纏繞在一起,屏幕上便隱隱地顯出字來。
  
  系統提示:請誠心朗誦誓言:
  
  董小葵嚇了一跳,這可是遊戲裡的頭一遭啊。玩「最神話」這麼久,從來沒有需要出聲的任務,也沒有聽人說過有任何一個任務需要出聲,即便是最近結婚的新人也沒有說過,她有些猶豫。
  
  仔細地回想,越發覺得詭異。本來,按照程序,在這裡祈禱後,秋水長歌為她綁紅線,然後她為秋水長歌綁紅線。綁好之後,兩人就可以在【東方頻道】上詔告婚禮的時間地點了。上一次,董小葵與陳佳川沒有過婚禮,但是到月老廟祈禱交換紅線這個程序是必不可少,他們當時就是來這裡,燃了一炷姻緣香,然後再香霧繚繞中,互相交換了紅線而已,在【東方頻道】上宣佈結婚了,就這樣而已。就是前幾天,熊熊他們舉行婚禮,也沒有聽說用過語音的啊。當然,董小葵還向熊熊七十二打聽過花費了多少錢擺喜酒,麻煩與否。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生氣的表情:小憂!人生中,有許多的美滿姻緣就是在猶豫不決中葬送的哦。像本公子這等人中之龍,你以為你這輩子還能遇見第二個?
  
  居然有人誇自己是人中之龍!!!董小葵原本有點泛潮的心情一掃而空,不由得飛快地打了一行字:你怎麼不說你是蓋世英雄啊?
  
  秋水長歌:拉倒吧。速度了,本公子向來很忙的。
  
  董小葵沒答話,秋水長歌上前一步,將身上的寶劍一拿放在桌上,周圍一直隱隱響著的如同唱詩的音樂戛然而止,他發了信息過來:將你的劍解下來。
  
  董小葵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地將青霜劍解下放到他的劍旁,秋水長歌施了扎花藝,給兩把劍扎上了紅綢子花。這時候,秋水長歌站在神案前。忽然,安靜的聽筒裡傳來乾淨沉靜的男聲:諸天神魔、親友仇敵……今日我秋水長歌在此立誓,我與無憂從此人不離人,劍不離劍,九死無悔.....
  
  這是秋水長歌的聲音嗎?這——如此的乾淨好聽!!!董小葵愣在一旁。秋水長歌已經讀完誓言,轉過身來瞧她,說:小憂,該你了。速度!
  
  這一刻,董小葵忽然覺得很緊張,手心裡微微滲出汗,如果自己的聲音他不喜歡怎麼辦?她忽然想。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點了語音朗誦。人物慢慢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掌。董小葵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讀: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念完後,董小葵就徹底黯淡了一把,原來是自己念的,但是聲音系統採取的是「最神話」動畫部分配音者的,完全沒有將自己聲音特質發揮。那麼,方才秋水長歌的聲音也應該是「最神話」動畫部分的配音者,還以為聽到了真神的聲音了。
  
  失望歸失望,她不得不承認,念這些誓言的時候,渾身不由自主升騰一種神聖感。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笑臉:-_-,不錯,小憂很上道。來吧,讓本公子為你綁上紅線。
  
  秋水長歌拿了紅線綁在董小葵的手臂上,倏然間消失不見,董小葵也為他綁上紅線。兩條紅線在空中劃了一道線,倏然間沒入彼此的身體,消失了蹤影。可是秋水長歌的名字後面有了紅色的字:無憂。而無憂的名字後面有了綠色的字:秋水長歌。
  
  兩人又各自佩戴了兵器走出月老廟,在廟門口,秋水長歌在【東方頻道】上發佈婚訊:天界戰鬥系無憂與天界戰鬥系秋水長歌婚禮將於今日下午…四十五分於天界大廣場舉行,敬侯各方賓朋前來。
  
  他一發佈,而後又用隨手撒了三百神話幣,讓這訊息在【東方頻道】滾動了一會兒。
  
  這婚訊剛開始滾動,無憂閣家族也開始滾動這條消息,並且在【東方頻道】上說:無憂閣萬事俱備,保駕護航,族長,安然。
  
  董小葵站在月老廟前,想到剛才的誓言,忽然就笑了。而後,調皮地打出一行字:沒想到,要與你這隻大馬猴綁在一起了。
  
  秋水長歌已經御劍往天界大廣場,他發了一句話:本公子沒令狐沖那麼落魄。你呢,也不是任盈盈。速度來大廣場,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1 PM

第047章 秋水長歌的三件禮物
  
  董小葵催動畢方鳥前往天界大廣場。還在空中,就俯瞰到大廣場上人頭攢動,三界陣營的都有,各色服飾眼花繚亂。
  
  今天恰逢週六,又加上新人是神話般存在的秋水長歌和天界女戰神無憂,所以,玩家們的期望是很高的。一方面是終於可以一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秋水長歌尊容,二是抱著看熱鬧、作比較的心態。
  
  因為幾天前,無憂才被號稱「玄武公主」的於素心搶了老公,於素心和川流不息第二天就結婚了。那場婚禮是到目前為止,玄武區最空前的,創造了玄武區婚禮「七宗最」:
  
  玄武區最多賓客婚禮;玄武區最多祝福婚禮;玄武區最少反對婚禮;玄武區派送酒席最豐厚婚禮;玄武區主持人、證婚人陣容最強婚禮;婚禮遊行了整個天界區,堪稱玄武區新郎新娘遊行時間最長的婚禮;結婚戒指最貴婚禮。
  
  正因為前有川流不息與於素心創造了「七宗最」的婚禮,而今無憂和秋水長歌也是強強聯手,這場婚禮自然是世人矚目。
  
  在空中盤旋的董小葵心裡不由得有些微微的緊張,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頭攢動的天界大廣場找尋秋水長歌的身影。
  
  說來奇怪,這大廣場可謂是人山人海,就是空中通道也是人來人往,她一眼就瞧見秋水長歌,這一刻已經換了一襲紅衣,站在高台之上。周圍站著弄琴、解毒物語、此岸彼岸、起司貓小啟、短耳貓咪等人。
  
  董小葵念了降落口訣,畢方鳥在廣場中央的空地上降落,周圍忽然歡聲雷動,都是玩家的掌聲,當然,其中也是有少許的吹噓聲。
  
  在廣場中央站定四處瞧,董小葵才發現今天的天界大廣場大變樣,整個廣場的華表都紮了紅綢花,四周的柱子、樹都貼了大紅的囍字,廣場周圍還有特等煙花,放煙花的人已經各就各位。她抬頭瞧,廣場高高的頂端,有紅布的案幾,案幾上果品無數,有東海的明珠,南海的珊瑚,西海的瓊漿,北海的翡翠,有王母園中的頂級的蟠桃,有崑崙之巔木禾結出的稻穗,有觀音紫竹林裡的竹筍,還有太上老君的仙丹,案几上的香鼎是極其困亂的一個任務:崑崙幻化裡的神鼎,名曰離落,佩戴在身,可以附加五倍防禦強化,五倍的法術傷害。無憂閣的人組隊去打過這個任務。想將離落神鼎帶回來,可都沒有成功。因為在崑崙之巔,有很多地方無法使用法術,很多天界玩家即便到達那裡,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可是,這神鼎竟然是出現在這裡。
  
  董小葵連忙開了密聊問弄琴:案几上的東西哪裡來的?
  
  弄琴回得很快:這場婚禮的所有物品都是秋水長歌拿來的啊。就是這案幾也是他佈置的,包括你的新娘裝,我們買的那套,他說太土,不要。也不知,他給你什麼樣的新娘裝。
  
  這些都是他弄的?董小葵一驚,一邊往同心台上走,一邊問弄琴:那麼,到底有多少是你們自己準備的?
  
  弄琴算了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簽到冊,煙花,囍字,紅綢花。就是煙花規格也是的秋水長歌要求的。看來,族長,你是走狗運了。
  
  董小葵回過去:切。別沒大沒小的。大家眼睛雪亮一點,免得有不知死活的來砸場子。對了,「碧霄長歌」戰盟的成員,可有人來?
  
  弄琴:這得問短耳貓咪,她在負責簽到。
  
  弄琴剛發了這條密聊,就在【家族頻道】上喊:短耳貓咪,你開始簽到沒有?「碧霄長歌」戰盟的人可有來的?
  
  短耳貓咪:琴琴,別急。新姑爺說,咱們是斯文人,禮儀要夠。等時辰到了再開始!
  
  解毒物語:擦,貓咪也開始拽古文了。靠——
  
  短耳貓咪發了一個笑臉,說:時辰到了,族長去換新娘裝吧。
  
  她一說完,就在【東方頻道】喊:來參加婚禮的人,都先到默言和煙花燼頭那裡去送禮物。然後再到我這裡簽到,領回禮和投票卡啊。排隊排隊......
  
  董小葵笑著搖了搖頭,覺得這分工明確,倒真不像是以前的那些婚禮一團亂。賓客只知道去拿那些紅包、吃酒席,新人的儀式也是草草收場,如今,倒還真有些像模像樣的。
  
  這會兒,人物已經走到秋水長歌的身邊,這才看清楚,他穿的是新郎服飾,不是普通品。於是一向對裝備十分感興趣的董小葵立馬點了「查看」。原來秋水長歌穿的是一套「赤丹之火」,衣服是上古神品,傳說中鳳凰涅槃時羽毛遇火所化,隸屬於攻擊系;頭上的頭巾來自於守護天界的七座蓮花池的紅蓮花花瓣,隸屬於戰鬥進攻系;腳上的靴子、腰間的絲帶皆誕生於上古離火。
  
  這一套。總共四件,是戰鬥系的精品啊。估價一下,應該可以折合人民幣十萬了。
  
  靠。這人到底是何方妖孽?不過舉行個婚禮而已,他穿這樣的裝備出來。他不就是一個內測號嗎?自己也不是沒在別的遊戲中見過內測號啊。內測時期,除了升級很容易,PK值會提升得快之外,似乎裝備上來說,不至於這麼變態的。
  
  這人卻近乎妖邪。
  
  秋水長歌忽然開了夫妻悄悄話,問:夫人,這婚禮還沒有舉行,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研究為夫的衣服該怎麼解了?
  
  這夫妻悄悄話的字是朱紅色的行楷,以前倒是沒有這個功能,看來是新增添的。
  
  她回了一個鬼臉,說:洞房花燭夜,解衣服這事是夫君自己的事。我只是奇怪夫君穿殺氣這麼重的衣服做什麼。
  
  秋水長歌:本公子做事,自有深意,夫人放心將自己交給為夫就行了。
  
  董小葵發了一個笑臉,秋水長歌倒是發了交易請求。
  
  接了交易,才發現,他扔過來的是一套叫「滄海明月」的新娘裝,裙裝的造型,包括了織女繡鞋,洪荒紅蓮雲錦裙。鳳凰釵,鸞鳥羽毛製成的披肩,西王母的化妝盒子,鮫人織錦的鳳冠,上面鑲嵌著東海鮫人流珠。這一套倒不是戰鬥系的,不過防禦很高,祝福念力很高,法力也不弱。每一件都是神之極品。
  
  秋水長歌:穿上,這些可不是能在商城裡買到的垃圾。
  
  也許是大神,說話總狂妄。董小葵也懶得管,對於一貫喜歡頂級裝備的她來說。立馬將身上的藍蓮流風裙換下,穿上這套「滄海月明」。一襲大紅,在廣場上喜慶的祝福之風中,微微搖曳,最後將織錦的鳳冠一戴。她看看自己的防禦值,比藍蓮流風裙增加了兩倍,祝福念力也增加了一倍,但是戰鬥力就弱了一些。
  
  一套生活時裝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真是不錯。如果婚禮舉行完,或許可以拿去拍賣。董小葵心裡樂開花,摁著鼠標將人物全方位地轉了一圈。
  
  秋水長歌又用夫妻悄悄話說:這婚宴湊合,以後,你有本事找到鑰匙,與我一併進入全息戰局,再來個盛大的。
  
  董小葵自然是做夢都想要那五把鑰匙,可卻不是為了進全息戰局。她可不想把未來耗費在一款遊戲上,她還有無比美好的未來。不過,這會兒,可不能跟這人說什麼實話,本來嘛,只是合作者。所以,她用悄悄話說:長歌公子過謙了,如此的規格,小女子正受寵若驚呢。
  
  秋水長歌也不再說話,只是發了一個笑臉表情。
  
  這時刻,天界大廣場的同心台上,董小葵和秋水長歌並肩站在一起。
  
  當時間全要到達時,此岸彼岸在【東方頻道】上喊:讀秒了,讀秒了,婚禮就要正式開始,請賓客入場。
  
  然後,大廣場的四周,煙花齊放,璀璨了整個天空,在此起彼伏的煙花中,【東方頻道】上流水一般刷過的是無憂閣的祝福,然後是「碧落黃泉」戰盟的祝福。自然是祝福他們白頭到老的陳詞濫語。
  
  當然,這些祝福中,也夾雜著一些不和諧的音,比如有幾個人就在【東方頻道】上不服氣:
  
  大連老虎:切,誰稀罕去參加這婚禮?還得送禮?以前的婚禮,送不送禮是心意。這倒是逼著人送禮了。
  
  乾坤八卦:就是。以為強強聯手,就了不起了。一個二婚的,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繡花枕頭。
  
  瘋親陽:就一文盲,開口就是得罪人的話,乾坤,你活該被追殺。
  
  乾坤八卦:不服氣?不要去找你那個什麼無憂姐姐來幫忙,我們去崑崙決鬥?
  
  王師北定:別耍嘴皮子!最見不得你們這種人,靠。
  
  見面就動刀:對於叛徒,要堅決誅殺。
  
  月牙兒:要說這玄武服務器,到今天級別也差不多了,哪裡還有什麼大神呢。隨便砍死一個雜碎,都說自己是大神的。
  
  長江滾滾滾:與「碧霄長歌」為敵的事,你們最好不要做,該幹嘛幹嘛。
  
  .......
  
  這些人用【東方頻道】說,目的就是讓人看見,而且每一句話都暗中質疑秋水長歌的實力。原本以為秋水長歌的實力絕對具有說服力,連「玄武三傑」都好幾天不敢動,可是目前看來有暗潮洶湧,這場婚禮恐怕還得有些波折。就連無憂閣的人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紛紛開了【家族頻道】
  
  短耳貓咪在【家族頻道】上說:「碧霄長歌」戰盟來的人非常多,但是都在廣場上觀望,簽到的人卻沒有一個「碧霄長歌」的人。
  
  默言:看來「秋水長歌」太久沒來,這個家族守護者名存實亡,實在沒有多大威望。說不定還有踢館的人,族長,看來,不用我們以後去試,如今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你夫君的實力了。
  
  煙花燼頭:呸。如今大喜,誰來踢館,就聯合誅殺,講什麼道義不道義的。
  
  董小葵:稍安勿躁,盡量不要動武,對方人多勢眾。有人如果出言不遜,挑釁,我會親自動手的。你們動手不合適,只可惜,我今天沒來得及帶我的頂級裝備來。
  
  正在這時,短耳貓咪忽然發言:族長,川流不息和於素心前來簽到了。
  
  起司貓小啟:呸,居然還敢來。
  
  弄琴:來者是客,人家來送禮物,咱們有什麼理由不收?族長的理念是:錢!錢!!錢!!!不過,如果敢投反對票,我們不介意血本將這狗男女殺得連降三十級。
  
  無憂:行了,婚禮開始了,大家機靈點就是...
  
  她不由得在人群裡尋找,於素心和川流不息真的就站在同心台下,並不是穿戰衣,只是時裝。
  
  川流不息忽然開了密聊窗口:無憂,祝福你。還有小心些,玄武三傑他們有動作。
  
  董小葵覺得陳佳川純粹有病,即便是玄武三傑有什麼舉動,也輪不到他來說。所以她沒有回答,直接點了屏蔽此人發言。
  
  這時,主持人此岸彼岸宣佈:婚禮開始,新郎新娘在同心台上拜天地,交換戒指。
  
  董小葵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鼠標做了跪下的動作,可是秋水長歌卻沒有跪下,反而是在【東放頻道】上發言:慢著,在拜天地,交換戒指之前,本公子要送給吾妻無憂幾件禮物。
  
  這人要搞什麼鬼?
  
  董小葵不由得屏住呼吸,也盯著秋水長歌的發言。
  
  此岸彼岸立馬在【東方頻道】插科打諢:看來新郎已經迫不及待地作出疼愛妻子的舉動了,咱們來拭目以待,瞧瞧到底有什麼好禮物。
  
  他依然在【東方頻道】上發言:第一件,本公子用行動告訴她:夫人,眼光很好,你夫君是蓋世英雄。
  
  呵呵,這傢伙。董小葵不由得一笑,總覺得「蓋世英雄」這四個字很熟悉。可這邊才一笑,那邊秋水長歌忽然縱身一躍,長劍在手,往同心台下一跳,穩穩地落在川流不息和於素心面前,對兩人說:你們趁我不在,聯合人欺負小憂,這筆帳需要算一算。不要浪費時間,你們一起上吧。
  
  秋水長歌這話一出,【東方頻道】上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碧霄長歌」的弟子全在說逼人太甚,人家於素心和川流不息是來祝福的婚禮的,有一些人在喊:長歌V5~~~~
  
  川流不息:秋水長歌,那些是私人恩怨,今天不適合,如果要決鬥,約地點,我奉陪。
  
  秋水長歌:跟我決鬥,你還不配。你還知道是私人恩怨,既然都牽扯出家族和戰盟,你覺得還僅僅是私人恩怨嗎?
  
  於素心:那個女人在崑崙之巔殺我,還拿走了一半的裝備。早就扯平了。我們今天來也是想化干戈為玉帛。你這種做法太咄咄逼人。
  
  秋水長歌:除了用錢,還會用成語,你還算不錯。不過,本公子不想跟你們廢話,出招吧。
  
  就在這一瞬間,秋水長歌使用瞬間加速,劍身騰起藍色的光芒,像是要貫穿整個天空,同時冠以快速失血的「天際之風」的法術,於素心還來不及補血,被秒殺。而川流不息的防禦比較高,躲過一劫,用天絲蒲葵扇發動「地維之力」,用「破軍」星之力的法術做輔助,走了八卦位,對秋水長歌發動進攻。
  
  秋水長歌倏然回轉,一招迴旋劍,直直過去,將川流不息的天絲蒲葵扇砍成兩半,「地維之力」沒有阻擋住秋水長歌的「萬物初始」,「破軍」也擋不住「天際之風」。秋水長歌一招將川流不息解決掉。
  
  董小葵大驚,在決鬥中竟然破了武器。這在「最神話」中是第一遭啊。以前決鬥最多就爆掉武器,怎麼會破了武器呢?如果沒有決鬥都會破了武器,那麼,這個遊戲還真是很燒錢的。
  
  不光是董小葵,其餘的玩家也是炸開鍋,紛紛在說:這到底是神馬狀況?神馬狀況?
  
  當川流不息和於素心復活,要求再比一次時,秋水長歌已經回答同心台上,對那兩人說:沒興趣。假如你們想要繼續往下掉級別的話,儘管上台來。
  
  兩人皆沒有說話,秋水長歌卻在【東方頻道】上問:小憂,你的夫君可還算蓋世英雄?
  
  董小葵能不滿意麼?之前於素心搶親,「玄武三傑」咄咄逼人,整個服務器大多數的人都是看她笑話,而他就是拯救她大英雄。
  
  她回答:我無憂的夫君定然是蓋世英雄。
  
  秋水長歌很滿意她的回答,做了牽引的動作,牽著她一併跪在香案前,用夫妻悄悄話問:誓言可好記得?
  
  董小葵發了一個笑臉:記的。
  
  兩人拜了天地,然後站起身,秋水長歌將手中劍拿著,在【東方頻道】上用發誓的發言規格說:我秋水長歌從此與無憂,上天入地,九死無悔,不離不棄.....
  
  董小葵也用發誓的發言規格說: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我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長歌千歲,二願妾身無憂常健,三願彼此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誓言過後,廣場四周又響起霹靂巴拉的煙花爆竹聲,現在的【東方頻道】上全是祝賀詞。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笑臉給無憂,然後將案几上的一個妝奩匣子打開,裡面有一對戒指,正是天地洪荒第一紀,崑崙之巔金烏作祟,后羿射日弓射下九隻金烏,耗盡體力的后羿倒下的同時,弓弦亦斷,將心中所念一併化作一對祝福之戒,充滿著祝福,能提高療傷功能。
  
  如今,秋水長歌居然在婚禮上準備了高規格的祝福之戒,而且還用靈魂綁定。當秋水長歌將那枚綁定他靈魂的祝福之戒套在她的手上時,董小葵居然淚濕了眼。她也點了那枚綁定著自己靈魂的戒指為他佩戴,這一動作,儘管是鼠標完成,居然讓她覺得緊張。
  
  交換了戒指,【東方頻道】上又滾動著一番祝福,她也無心去看。根據婚禮環節,現在是兩人派發紅包回禮的時候,所有有禮品卡的玩家送了祝福,都可以領取一份兒喜宴。
  
  主持人此岸彼岸在【東方頻道】上宣佈:喜宴開始,所有有禮品卡的玩家,都可在廣場NPC月老的僕從處領取由新郎新娘派送的喜宴。
  
  【東方頻道】上,全是一陣陣的歡呼,人群入潮水湧向都湧向了NPC月老的僕從處領取喜宴。
  
  董小葵看到這裡鬆了一口氣,十分鐘後,只要與秋水長歌一併到天界的連理樹下填寫好婚書,證婚人簽字,然後送到洞房去關著,這場婚禮就算是圓滿完成了。
  
  可是秋水長歌在【東方頻道】上又發了言,而且用刷屏的形式,他說:今天,本公子要送給我的夫人第二件禮物。就是形式獨特,玄武區再不會有的全魚宴。
  
  果然是全魚宴。喜宴用的東西不是商店裡能買到的藥品、臘肉、粽子,仙丹,瓊漿,只有魚——這些魚都是秋水長歌從星山之巔的蓮花池釣來的。賓客們每人領取一條魚。
  
  最開始還有人在【東方頻道】上說:呀,秋水長歌天天喊,魚準備好了,可以擺喜宴了,原來還真是全魚宴。
  
  後來很多人都在感歎:呀,這喜宴的規格果然是高。居然是這種頂級經驗值的魚,吃一條就可以升兩級法術,一級物理攻擊,一倍防禦,幸虧我來了,不然就沒有了。
  
  沉魚落雁:上一次我去星山之巔,見過蓮花池裡有,可是施展不了垂釣術啊,秋水長歌果然是大神,居然能釣起那裡的魚。
  
  短耳貓咪:族長,有沒有我們工作人員的啊?
  
  秋水長歌給無憂發了一條悄悄話:告訴工作人員,每人兩條,表現優秀的,三條。
  
  董小葵樂了,跟大家一說,皆是哈哈大笑。
  
  正在這時,有人問:秋水長歌,那你送給無憂的第三件禮物是什麼呢?
  
  秋水長歌一發言,全是砸錢的滾動播出:也許還有第四件禮物,貓的收穫,在於出現的耗子有多少。哈哈~~
  
  之後,秋水長歌倒有些喧賓奪主之嫌疑,既做新郎,又做婚禮主持人。他在【東方頻道】上問:小憂,你說說,你想讓玄武區的誰人做我們的證婚人?
  
  方才短耳貓咪問她誰做證婚人,董小葵雲裡霧裡的,此岸彼岸說秋水長歌讓他們不必擔心證婚人的事,那麼說明他早就有準備了,現在還問她?不過戲要做足,她在【東方頻道】上與她一唱一和:妾身全憑夫君做主。
  
  秋水長歌:好,那夫君就算送你第三件禮物了,保證這證婚人是玄武獨一無二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3 PM

第048章 一波三折的婚禮
  
  到底是何人做秋水長歌和無憂的證婚人?秋水長歌送給無憂的第三件禮物到底是什麼?
  
  待秋水長歌滾動的話語徹底消失。整個【東方頻道】上忽然沒有一條消息滾動,像是這瞬間,眾人都屏住了呼吸,萬眾矚目著秋水長歌和無憂的證婚人出現。因為上一次盛大的婚宴就是創造了玄武「七宗最」的於素心和川流不息的婚禮,他們的證婚人是玄武三傑,算是玄武區最高規格的了。
  
  如今,秋水長歌和無憂到底能不能超越他們?就連董小葵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著證婚人的出現。
  
  眾人都等著,等了約莫五分鐘,【東方頻道】上還沒有提示證婚人姓名,以及證婚人入場。
  
  玩家又開始議論:
  
  路人甲:呀,這證婚人到底是誰呢?架子這麼大。
  
  瘋親陽:不會啞炮了吧?
  
  張三瘋騎驢:難不成秋水長歌又在故弄玄虛?
  
  .......
  
  就連此岸彼岸都按捺不住,發了密聊問:無憂,秋水長歌請的證婚人到底是誰?還有這到底是在弄什麼玄虛?這眼看就要過吉時了。
  
  董小葵:我也不清楚,等我先問問他。
  
  她說著,用了夫妻悄悄話問:長歌公子,證婚人出了什麼狀況嗎?
  
  秋水長歌站在那裡,沒有回答。
  
  弄琴在【家族頻道】上問:無憂,之前,秋水長歌挑釁了碧霄長歌的人,這會兒這第三件禮物若是拿不出來,可是大笑話了。而且我們無憂閣和碧霄長歌的關係可能比以前還差。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短耳貓咪:後來有不少的「碧霄長歌」的低等弟子來簽到,我懷疑是小號。
  
  解毒物語:那你還給簽?榆木腦袋。那些人如果投反對票的話——
  
  默言:放心,簽了也沒有用。我這邊負責發放禮品卡,疑似小號的,尤其是「碧霄長歌」戰盟的,全部不發,哈哈哈。
  
  煙花燼頭:不合規矩吧?
  
  扣乃心弦:規矩?規矩是我們定的。不過族長,秋水長歌到底是在做啥?
  
  這會兒董小葵已經用了密聊、夫妻悄悄話等形式向秋水長歌發了信息,詢問他到底怎麼了?可是他一概沒有回。
  
  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吧?如果是,自己可真是夠衰的。
  
  解毒物語:族長!!!!!!
  
  瘋親陽:無憂姐姐,到底怎了!!!!
  
  ......
  
  好友頻道和家族頻道全都在喊無憂,都極力想知道真相。
  
  董小葵想了想,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長歌那邊網絡有些問題,一會兒就好。
  
  她只能這樣說,並且,她也祈禱不是自己和無憂閣被耍了,而是秋水長歌真的只是網絡不順暢而已。
  
  這話一發出,家族頻道和好友頻道上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可是此岸彼岸非常敏銳,用密聊問:無憂,你瞞不了我。秋水長歌方才殺於素心和川流不息的手法可不像是網絡有問題的模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董小葵只歎這死女人觀察力敏銳,但也不想讓她擔心,便對她說:長歌自有打算,你別擔心。
  
  此岸彼岸:呸,還沒洞房花燭,你就一口一個「長歌」,叫得這麼親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假戲真做了。
  
  董小葵沒有說話,只是發了一個笑臉。說實話。對於秋水長歌突然出現的狀況,她有些沒有底。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就不是一個幸運的女孩子。玩個遊戲離個婚,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可是硬生生不知怎麼的就牽扯上第一戰盟「碧霄長歌」,惹得自己和無憂閣都四面楚歌。
  
  原本想發個招親貼試一下玄武三傑的態度,如果對方逼人太甚,她會跟對方真刀真槍地來一場,搶一下玄武區的地盤。可是意外之外,竟然是惹出了玄武區PK第一的秋水長歌來揭了招親貼。
  
  秋水長歌是絕對大神,雖然無憂也不差,但總歸是棄婦,這很有點爛俗言情劇的橋段:掉渣的棄婦,遇見絕對的王子,演繹一段驚天動地的愛情,王子用最華麗的婚禮來讓棄婦一時間榮耀光華。
  
  可關鍵是王子到底圖這位掉渣的棄婦什麼?
  
  從秋水長歌揭下招親帖子那天,董小葵就在問這個問題。她也曾在星山之巔與他互相訴說愛戀的時候問過他。秋水長歌當時回答說強強聯手、享受遊戲的過程。
  
  作為一位笑傲整個服務器的大神,說出這麼個理由也是合理的。可是,偏偏他選擇的人是處境困難的董小葵。他的身份更是「碧霄長歌」的守護者,即便與董小葵有過節的「玄武三傑」不是「碧霄長歌」的第一任盟主、副盟主和刺客,與他沒有任何的交情。但畢竟是一個戰盟的。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麼公開打他們的臉的。
  
  所以,董小葵一直認為這或許是一個陰謀。
  
  可是,如果是陰謀,陰謀的節點在哪裡?目的在哪裡?董小葵當時在星山之巔思考不出,所以就像是現實中處理孫冠華的事情一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麼,陰謀的節點在這裡麼?在將她帶到雲端,光華四射時,再將她恨恨地摔在地,讓她從此後在玄武服務器再沒有臉面出現?
  
  董小葵耐著性子又發了一條密聊信息過去:長歌公子,這場婚禮還需要繼續下去嗎?
  
  對方依舊沒有回答。她抬眼看了看牆壁上的壁鍾:指針四點七分,還有四十三分鐘,戴餘慶的車就要出現在Q大東門,而從暢園走到Q大東門,走得極快也需要二十分鐘。那麼,留給遊戲的時間最多還有二十分鐘。
  
  於是,她又用夫妻悄悄話說:秋水長歌,我之前說過下個時段有約。所以,二十分鐘後,我將會下線。
  
  這算是通知。她發出去後,就站起身,將該帶的東西都檢查了一遍,然後給趙敏打了個電話。
  
  趙敏接起電話來,就大聲問:「董小葵,你出門了麼?戴餘慶的車已經來了,珍珍和老大都在車上,就差你了。」
  
  「啊?不是說四點十分嗎?怎麼就來了?」董小葵沒想到戴餘慶提前派車來了。
  
  「丫的董小葵,我就知道你還沒出門,你說你每天都將時間拍得滿滿的做啥?不管做什麼事都整得那麼趕做啥?你說吧。這裡又不能停太久的車,靠——,你。」趙敏在那邊連珠炮似的數落,非常憤憤然,因為此女臨走前已經囑咐過董小葵提早出門,不要又跟平時一樣趕。
  
  董小葵也想早點出門的,可是就遇見秋水長歌這破事,原本以為三兩下就結束的婚禮,到了他秋水長歌這裡,就變得這樣複雜,都一個小時了,還沒有去連理樹寫婚書,更別說去洞房花燭了。
  
  「郡主,您老人家別生氣。我立馬狂奔而來。」董小葵耷拉著腦袋,斬釘截鐵地說。正要掛電話,趙敏在電話裡大聲喊:「別,別別。你丫的宴會裝一向古典,你要奔來?別了,現在戴餘慶的幾個同學也在,反正三輛車不夠。我們還得另想辦法,你慢慢準備,我們先過去,等一下派末班車過來。」
  
  董小葵總覺得過意不去。還想說什麼,聽見那邊余姚、周珍珍和戴餘慶,還有幾個人在說話,又聽見戴餘慶在接電話,只一個勁兒地說「好,好,好」,然後對趙敏說:「我堂哥不用我過來接了。」
  
  「啊?你堂哥不是不開車嗎?不讓你接,那小葵怎麼辦?」趙敏大聲地問,有些生氣。
  
  戴餘慶立馬說:「敏敏,不要生氣。堂哥叫了人來接她。可能要晚一些,到時候,他們的車是可以開到暢園附近的,讓小葵和他們一起來吧。」
  
  「真的?」趙敏不太相信地問。余姚也在問:「可靠嗎?」
  
  「我哥哥的朋友,不會差。對於哥哥的朋友,家裡向來重視。」戴餘慶說,余姚才說:「那好吧,你處理好。敏敏,跟小葵說。」
  
  那邊又是一陣喧鬧,電話掛斷了,然後趙敏又打了過來,說:「你跟戴餘慶的堂哥他們一併過來。他們的車會開到暢園附近,到時候給你電話,你就過來。不過,似乎是要晚一點,你先吃點餅乾墊一下肚子。」
  
  「嗯。」董小葵回答,那邊已經掛斷了。她將電話放在桌子上,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就不用那麼趕,也能夠有更多的時間來瞧瞧秋水長歌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下子再回到遊戲中,秋水長歌依舊站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動作,也沒有回她的話。
  
  家族頻道與好友頻道一片混亂,全在追問無憂情況到底如何。弄琴、短耳貓咪、默言、解毒物語、此岸彼岸、煙花燼頭等朋友,還有一些平素不怎麼說話的玩家,比如離歌、雪落落、胭脂等也一併發了密聊,十分關心。
  
  董小葵一概不回答,事實上也不知怎麼回答,如果是掉線,現在也應該上來了。可是,秋水長歌一直就是在線狀態。難道他遇見了什麼不可逆轉的事嗎?話說,人生永遠比電視劇更狗血,如果他遇到了什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命運問題了。
  
  她想到這些,不由得吐出一口氣,再看【東方頻道】和【流言蜚語頻道】。上面也全在猜測目前這婚禮的走向情況,其中夾雜著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身無綵鳳一起飛翼:哈哈,我還以為秋水長歌要衝冠一怒為紅顏呢。
  
  大連老虎:二手女人,也配叫紅顏?
  
  約瑟年華:誰知道是不是女人呢,這年頭......
  
  長江滾滾滾:喲,我好拭目以待呢,真是沒趣。
  
  王師北定:無憂,要不要趁著現在說說,你是怎麼樣將秋水長歌勾引到手的啊。要不然,過一會兒,秋水長歌悔婚了,你就顯擺的機會都沒有了。
  
  弄琴:今天是喜事,你們不要逼人太甚,太過分了。
  
  白馬大師:上一次,我們也讓無憂不要太過分的。
  
  ........
  
  【東方頻道】上一片混亂,是無憂閣和碧霄長歌戰盟的人在吵.....
  
  靠!董小葵看著也是憤怒,將新娘裝一脫,俯視同心台下,於素心和川流不息還站在那裡,不知何時,玄武三傑也來了。
  
  此岸彼岸發來密聊:無憂,別衝動。秋水長歌那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董小葵:毛的情況,我大約是被耍了。娘的,這些乳臭未乾的娃娃欺人太甚。
  
  此岸彼岸:不會吧?秋水長歌那麼無聊?大神啊?
  
  董小葵:毛的大神,別說那些。現在老娘唯一欣慰的是身上這身行頭還很值錢。
  
  此岸彼岸:人家瘋了,拿好幾萬來耍你?
  
  這句話讓董小葵怔了一下,說了一句沒底氣的話:也許是於素心設計的呢,你不是說她砸了很多錢嗎?
  
  此岸彼岸:呸,她砸錢,還讓人殺得降級,降仙法?然後就是為了耍你一下?
  
  是啊,那麼大手筆來耍自己一下,是有些說不過去。不過,董小葵還是有些狡辯:也許,人家有錢人喜歡這麼玩,上次不是說朱雀區那邊充值第一的送龍紋古銅鏡,人家不是有人一次性充值五十萬麼?結果,吃頓飯來,就排名第五了,最後那面如今看來都不怎麼值錢的龍紋古銅鏡神器被一個仁兄充值了三百萬得到的。
  
  此岸彼岸發了一個無言以對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妹妹啊,你做人可真鑽牛角尖。
  
  董小葵不再說話,拿了武器,準備跳下高台,挑一下玄武三傑,因為那三人已經在【東方頻道】上咄咄逼人,要跟弄琴她們動手。這事說到底還是自己的事,如果讓弄琴她們也惹上仇,被爆了裝備,降了級,她可是過意不去。
  
  於是,她在【東方頻道】上發言:今天的事,我一力承擔。無憂閣的任何人不得動手,這是無憂和玄武三傑的私人恩怨,也跟「碧霄長歌」其餘弟子無關。生死有命,不得報仇。
  
  王師北定:無憂,你說什麼就什麼嗎?你還能命令「碧霄長歌」的弟子不成?
  
  白馬大師:碧霄長歌,我才是盟主。
  
  弄琴:無憂,無憂閣雖然是你創建的,如今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董小葵也不說話,拿了劍剛往前兩步,忽然在同心台的邊緣,被人施了「定身咒」,雖然事實上,就算是頂級的定身咒,也只對董小葵有五秒的效果,但如果被人擊殺,一秒就夠了。她一驚,仔細一看,系統提示:你被秋水長歌施了定身咒。
  
  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冷笑一聲,卻看見秋水長歌站在自己面前,並且在【東方頻道】上說:小憂,穿上禮服,膽敢擾亂我們婚禮的雜碎,就讓本公子來一併解決吧。
  
  秋水長歌每一次在【東方頻道】上說話,都是大手筆地使用一人民幣十次的「佳音千遍也不倦」在頻道上滾動三十次,所以董小葵一字一頓地看得清楚。
  
  她慢騰騰地打了一行字,用的是密聊:你剛才怎麼了?
  
  這句話還沒有發出去,秋水長歌已經跳下同心台,站在玄武三傑面前。這三個人的級別與他差不多,秋水長歌是214級,而白馬大師是206級,長江滾滾滾是198級,王師北定和董小葵同為204級。玄武三傑中,長江滾滾滾是屬於仙女系的,其餘兩人都是戰鬥系的。
  
  醫療系加上頂級的戰鬥系,這樣的組合是格鬥的最佳組合,醫療系的人物是可以為隊友補很多血與靈力,像長江滾滾滾這樣頂級的醫療系人物,裝備又好的,在玄武服務區極少。默言級別跟他沒得比,裝備也沒得比,解毒物語級別跟他接近,可是裝備差很多。魔界的離歌和冥界的胭脂、雪落落,這兩人裝備還可以,但是級別也是沒有長江滾滾滾高。如今,綜合水平來看,醫療系就是長江滾滾滾最高。
  
  秋水長歌孤身一人與他們對陣,這明顯是吃虧打法啊。雖然說在180級後,要想升一級是非常困難的,差距一級,各項數據都會差很多,尤其是戰鬥系,差距一級,戰鬥力、武鬥值、技能點、生命、靈力都會差很多。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不僅僅是遊戲中啊。董小葵不由得將剛才的那句廢話刪除,立馬打了一條:長歌,他們不弱。
  
  秋水長歌沒有回話,反而是在【東方頻道】上,說:你們三個一起上,本公子還有事要處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董小葵一著急,在【東方頻道】上,喊:玄武三傑,你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好意思三個一起上?
  
  這話其實是逼玄武三傑的,可是秋水長歌卻是公開在【東方頻道】上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說:小憂,不要擔心我,你的夫君是蓋世英雄,這三個人聯手也不是我對手。第三件禮物稍後送到,先來收第四件禮物吧。哈哈。
  
  這話一出,玄武三傑自然是掛不住,不肯聯手,王師北定用的是斬系武器落月斬,用「地坤訣」揮動落月斬,高高躍起,卻是假動作,在靠近秋水長歌的時候,用了影遁之術,換了招數。由於他的級別很高,所以招數之間的轉換基本上不需要等待恢復。董小葵不由得為秋水長歌捏一把汗,可是秋水長歌卻是念了防護訣,週身被一朵蓮花護住,巨大的花瓣陡然盛放,將王師北定揮出的「灰心落月」擋住,然後念力加速,用劍術中的「月色傾盆」一瞬間,劍光如月色罩住王師北定的身體。
  
  秒殺,居然是秒殺——
  
  眾人一片嘩然,有人在感歎:居然是星山之巔地圖上的任務,彩虹之城以前有介紹,說做好那任務,可以得到七色蓮花,一共有七次擋住一切絕殺的護身。這朵是紅色的,那麼就還有六朵,秋水長歌太恐怖了。
  
  也有人在說:我一定要向秋水長歌請教請教,如何去做這個「七色蓮花」的任務。
  
  董小葵也目瞪口呆,她以前只是無意間做了這個任務的一個分支,就得到了如今的花神戰衣「藍蓮流風裙」,看秋水長歌的樣子是做完了整個「七色蓮花」的任務了,話說以前和弄琴、煙花燼頭一起去做過幾次,那幾個怪超級難搞定,浪費了不少藥也過不了關,所以就放棄了。這個神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正在想的時候的,秋水長歌這時主動出擊,其實白馬大師與他的招數威力差不多,他倒是沒有能一下子秒殺對方,雙方的操作都很漂亮,在廣場上過了十來招,秋水長歌的那身新郎裝太過變態,附加的技能值傷害值很高,最終還是將白馬大師殺掉,接下來的長江滾滾滾就是小菜,原本醫療系的就比同級別戰鬥系的戰鬥力低很多,加上長江滾滾滾的操作很紊亂,秋水長歌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其秒掉,然後跳上同心台。
  
  這個同心台其實很變態,如果有人膽敢跳上來擊殺新郎新娘,新郎新娘聯合將之誅殺,那麼這人的級別要降低五級,還會去掉五十點技能點。相反,新郎新娘可以跳下台去誅殺出言不遜者,即便自己被殺死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秋水長歌跳上同心台,看到董小葵已經穿好新娘裝,於是在【東方頻道】上用「佳音千遍也不倦」說:小憂,第四件禮物是擊敗害你的人,然後你的夫君從此可是逍遙公子,沒有任何有前途的職位了。
  
  這話一出,董小葵還沒回答,系統提示:秋水長歌辭去「碧霄長歌」守護者職務。
  
  這一次,【東方頻道】再次靜默,不一會兒,上面有個人發言,同樣用的是「佳音千遍也不倦」說:秋水兄,不要誤了吉時啊。要我這個證婚人在一邊晾了這麼久,快來連理樹寫婚書吧。
  
  那人一說,又是引起了軒然大*,原來來做證婚人的居然是冥界PK第一的碧霄灝雲。
  
  董小葵不由得一怔,秋水長歌已經發了密聊:夫人,請吧。
  
  他一說完,已經御劍前往連理樹,董小葵也召喚出畢方鳥,這畢方鳥這一刻也因為主人喜慶渾身大紅,載著董小葵去了連理樹。
  
  連理樹是交纏在一起的參天大樹,周圍飛翔著成雙成對的鸞鳥,連理樹下有巨大的香爐,繚繞著白頭偕老的香,月老一身紅衣支了案幾在樹下寫著什麼。這裡與廣場相比,就清淨得多,除了NPC月老和證婚人之外,就只有新郎新娘。
  
  碧霄灝雲一襲藍衣,站在月老案幾邊,發了一個笑的表情:二位,莫負良辰美景蜜意幽情啊,趕快了。
  
  董小葵與秋水長歌一併去香爐前跪拜了連理樹,這會兒就到月老桌前送了紅包給月老,這會兒,月老就拿了一份兒婚書出來給兩人填寫,婚書內容為:據《最神話婚姻法》,最神話東方大區玄武服務器天界系男子秋水長歌,最神話東方大區玄武服務器天界系女子無憂,二人適合婚配,今日由眾人見證,由碧霄灝雲做證婚人,二人共結連理,百年好合。
  
  後面是夫妻雙方的簽名以及結婚日期。
  
  兩人簽好名,碧霄灝雲又在證婚人一欄處填上他的名字,最後在【東方頻道】上說:諸天神魔,英雄豪傑,親友仇敵,今天由我碧霄灝雲做證婚人,各位共同見證秋水長歌和無憂結為夫婦,白首不相離。
  
  然後整個【東方頻道】滾過一溜煙祝福,天界系的天空中漫天的煙花,董小葵站在那裡看了一陣。
  
  秋水長歌發了一條悄悄話,說:娘子,*宵一刻值千金,洞房了。
  
  下一刻,系統提示:你已經被關入洞房,果然,兩人被關入洞房。本來原來洞房花燭,關進洞房,可以立馬退出,然後就算進過洞房了。可是,這一次居然是退不出去,系統提示:你還有兩個小時的洞房時間。
  
  這——,這又是新系統。
  
  董小葵回了一條:我怎麼感覺我今天是在試驗新系統?
  
  秋水長歌:-_-,只要感受好就行,不必管那麼多。在洞房裡,為夫會教你很多的!!哈哈哈哈,別怕!
  
  董小葵覺得這人說話很蕩漾,發了一句話:靠,我等下還有約,這關兩個小時.....
  
  秋水長歌:娘子莫怕,為夫也有事。咱們都下了吧,改天來繼續洞房花燭,到時候好好討論一下如何洞房的事...
  
  董小葵發了一把刀過去,問:我有句話問你,你到底為何要揭那個招親貼?
  
  秋水長歌:這麼快就要謀殺親夫?為何要揭招親貼啊,這個問題.....日後....再說,為夫先撤了,哈哈哈哈
  
  呸!董小葵罵了一聲,系統提示:您的夫君秋水長歌已經下線。她一個人在洞房裡,忽然生出一點的孤獨來。怎麼會這樣呢?
  
  她一邊向眾人道別,一邊退出遊戲,眼前晃動的卻還是那些場景,竟然覺得人生的滋味都嘗了一遍。
  
  她不由得靠著床柱,有些回不過神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4 PM

第049章 不一樣的許二
  
  每個人都有一段哀傷。放在心底,不知不覺,就成了性格的一部分。
  
  ——題記
  
  一個人關在洞房裡,雖然經驗值在唰唰地往上漲。但是沒有新郎在,就沒有所謂的恩愛程度,所以經驗值的漲幅還變態,並且一個人呆完洞房花燭,系統不會贈送這個任務完成的禮物。所以,董小葵在研究了一下新的洞房花燭的任務後,就毅然退了出來。想等改天和秋水長歌一併上線,再一起來過這個洞房花燭的任務。雖然這個任務要在這裡很變態地關兩個小時,但任務說明:完成洞房花燭的任務後,夫妻雙方將會獲得女媧眷顧,獲得女媧贈送的神器,經驗果等。
  
  不過,至於女媧贈送的是什麼神器,什麼級別的昇華果,這裡沒有明說,只是告誡新人一定要一併完成洞房花燭的任務,才能獲得恩愛程度,恩愛程度越高。女媧送的神器級別也會越高,經驗果級別也會越高。並且在洞房花燭完成之後的「蜜月之旅——攜手上天入地遨遊」的任務中,才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所以,董小葵不會那麼無知地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再說了,目前看來這次婚禮是系統更新了結婚程序後的第一刺婚禮。
  
  在「最神話」裡,系統每一次更新,首先去嘗試的玩家總是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上一次更新,她率先去三界後花園做「拯救冥神轉世」的任務,當時是去冥神人間國度後宮找尋十年前刺殺冥神轉世的神秘刺客的身份。那時,也是服務器更新後去做的,董小葵就得到了冥神的酬謝,竟然去了冥神居所的淨界一次,在140級的時候,升級其實已經比較困難了,她竟然連升三極,害得此岸彼岸、雪落落、胭脂三個人一直後悔沒有去接這個支線任務,等她們再去的做這個任務的時候,任務裡的BOSS冥神之妻離宸的另一半神魂就變得無比強大,雪落落和胭脂分明掛了兩次,此岸彼岸也掛了一次,最後三人聯手才涉險過關,雖然也去到了冥神居所淨界的淨河邊,但是以她們各自123的級別,也只是各自升級一級。
  
  後來,還有一次服務器剛更新,弄琴就做一個隱藏任務,去華山長空棧道競技場下尋找跌落的花妖罌粟的良心。只是使用御風法術下降到長空棧道底部。在途經瘴氣地帶時,使用一瓶九天玄女的仙草凝露做為解毒劑,然後到達底部,也不用打怪,只將花妖罌粟的良心撿上來交給NPC冥神郁磊的雙生哥哥神荼,這NPC神荼居然就獎勵了弄琴一個良品神器:花神波光鏡,讓132級的她比同級別的戰鬥傷害值提高了一倍。
  
  她在【家族頻道】上一說,解毒物語、默言、小魚仙、無憂等十五個人也去做了一次「尋找花妖的良心」這個任務,可是獎勵的就是神獸的飾品或者糧食,他們這十五個人中,只有解毒物語的獎勵物品稍微好一些,是神荼在洪荒時代的束髮,只有提高經驗值的作用。
  
  所以,這群人一琢磨,一致認為:最神話遊戲一更新,去做的任務獲得的獎勵是很變態的。於是,大家隔一段時間就盼著遊戲喊更新,雖然等待一兩個小時,但是更新一完畢,大家都嗷嗷地叫著,尋找各種隱藏任務做。想著得到眷顧,獲得頂級的神器或者經驗。
  
  可是,今天這個婚禮到底是什麼時候更新的?自己是第一人嗎?
  
  董小葵不由得在【家族頻道】和【好友頻道】上發了一條消息:今天,感謝各位的捧場,以及傾力奉獻,請解毒物語和短耳貓咪統計一下婚禮的工作人員,等秋水長歌回來發放魚酬謝大家。
  
  兩個頻道上都是一片祝福聲,都在恭喜無憂順利出嫁,打趣他覓得賢夫。
  
  她發了一個笑臉,說: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派對,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先下了。大家注意一些,盡量不要跟「碧霄長歌」的人有衝突,玄武三傑平日裡就稱王稱霸的,今天丟了臉,必然不甘心的,可能會有別的舉動。如今,是我的事,我會親自來處理這個事情了。好了,祝大家玩得愉快,撤了。
  
  董小葵說完,點了退出,在Q上問此岸彼岸:遊戲這兩天有更新過?
  
  此岸彼岸發了一串問號,問:怎麼突然這樣問?
  
  董小葵將今天婚禮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包括洞房花燭任務都與以前不同。此岸彼岸也表示非常疑惑,讓董小葵等等,她出面去打聽打聽。
  
  趁著此岸彼岸去打聽的間隙,董小葵起身去檢查窗戶是否關嚴實了,因為今晚可能不回來。京城的暮春夜晚,常常會突然起很大的風,冷不丁就帶來不少的風沙,落了屋裡厚厚一層。
  
  走到窗前,檢查了一下窗戶,果然沒有關嚴實,她先將窗戶拉開,感受了一下屋外的溫度與風。已經是五點過了,京城已經暮色四合,只有遠處的天空還留著一點夕陽的余色,暗紅地渲染著一方天地,像是一盞乏了油的燈,在如潮水的暮色不斷侵襲下,越發的暗淡。
  
  風果然有些大,索性還沒有夾雜著塵土泥沙。溫度也較之中午,涼了不少,董小葵向來怕冷,站在窗邊感受了一會兒,然後將窗戶鎖好,又將窗簾拉上。踱步回來,換了一條厚一些的絲襪,然後又尋了一條披肩搭配在身上。
  
  做好這一切,想到趙敏先前的叮囑。開了零食櫃子,拿了幾個松塔,泡了一杯牛奶,先墊了一下肚子。然後又去刷牙漱口,對著鏡子掃了一下眉目,覺得頗為滿意,這才坐到電腦前,此岸彼岸的信息已經跳出來很多條,都說的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最近沒有通知服務器更新,也沒有通知遊戲升級。昨天成婚的帶刺的蝴蝶和悅色宜人的婚禮還和以前一樣,你是新系統的第一人。
  
  董小葵更加疑惑,立刻說:這事太詭異了,都沒有通知升級更新,怎麼就會突然多出這麼多環節?
  
  此岸彼岸:那有什麼奇怪的?「最神話」這款遊戲本來就古里古怪的,彩虹之城不是說了麼?這款遊戲就是為了全息真人戰局做推廣和輔助,所以跟以前的網絡遊戲有所不同,這裡面的任務會層出不窮,有無數意想不到,還有各種隱藏任務,會讓人感受到一個真正的神話時代。比如,到如今,彩虹之城都沒有公佈三界六道最頂級的神器排名,這要在別的遊戲裡,那個排名早就出來了。還有,到如今,我們對於最神話這個故事的完整性都還沒有搞清楚,只知道似乎是個陰謀強大的故事。你說吧,你狗運好,遭遇點這些,有啥詭異的。
  
  雖然此岸彼岸說得很明確,董小葵卻總覺得有些詭異,還是說:我總覺得不尋常。
  
  此岸彼岸:是啊,是啊,找了個大神做老公,自然不尋常了。
  
  董小葵:靠,你也埋汰我?只是做任務,OK?只是做任務!!!!你要不甘心,也發招親貼,將碧霄灝雲勾搭到手。
  
  此岸彼岸:別,我對拽古文的,一律深惡痛絕。
  
  董小葵聽到這句話,驀然想到九重天裡的葉三,因為董小葵拽古文,他還吐了髒字,最後連自己都有些震撼,不由得一笑。說:你這觀點和理論跟那個葉三空前一致。你怎麼就打了人家呢!哎,要是發展一下,十分不錯的。
  
  此岸彼岸:呸。那個登徒子?得了吧!!我就嫁不出去,也不會選這個登徒子的。
  
  董小葵:哈哈,這些話事不能亂說滴,一般會遭報應滴。
  
  此岸彼岸發了炸彈表情過來,董小葵發了個吐血的表情,說:好了。我今天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派對,先下了,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退出網絡,關了電腦,坐在床上,不知該做什麼,於是拿了筆在小的記事本上寫寫畫畫,寫到後來,卻發現寫了滿本的陳佳川,她一怔,無可奈何地苦笑,將那頁紙撕掉,又在本子上計算自己的錢,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還清此岸彼岸,計算了一陣,如果「最神話」裡的遊戲順利,那麼今年之內就可以還清此岸彼岸的十八萬。
  
  到時候,可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妖蛾子才好。不過,孫冠華這邊明顯的還有陰謀,希望自己還能應付!董小葵忽然之間感覺有些累,獨自一個人靠著折疊整齊的被子,頹然閉上眼,在心底說:爸,你一直保佑著我的,對不對?
  
  她不由得蜷縮到床上,像是回到生命河最初的時刻那般抱著自己靠著被子,閉著眼,似乎睡了過去,其實只是回想有爸爸在的那些明媚的日子,那時的天總是晴朗的,藍藍的天,雲來鎮的每一寸青石板似乎都刻著快樂,薄霧晨光裡永遠迴盪著她快樂的笑聲......
  
  那時的日子,不知愁滋味。那時,她從不曾想過快樂會那麼輕易到頭。那時,有爸爸保護著他們娘三人,他們三人都不知人間疾苦....
  
  眼淚從眼裡溢出。她還是閉著眼,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她輕聲地說:爸爸,我只是有些累了,一會兒就好的。你不要擔心。
  
  就這樣,過了好久,耳畔只有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響在安靜裡。忽然,尖銳單調的音樂聲響起,手機在桌子上嗚嗚地打著轉,這也一併將董小葵從脆弱中拉回來。睜開眼,翻身做起來,拉了拉衣衫,她又是堅強的女子。
  
  伸手拿過來電話,瞧見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號碼,那號碼倒是不錯。董小葵料想就是戴餘慶說的他堂哥的朋友,於是接了起來,才說了一聲「您好」,那邊的人就直接說:「董小葵小姐嗎?我的車在暢園外,你速度下來。」
  
  聲音很好聽,有些低沉,但是乾淨澄澈。不過,聽這說話的語調沒有一點的溫度,可以聽出來,這個人一定是不苟言笑,面無表情,看來也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主。
  
  「好,我立刻下來。」董小葵微笑著才回一句,對方已經收了線。人家根本就沒有聽她意見的意思。
  
  這人也太沒禮貌了吧?不過,戴元慶的朋友,想必也是公子哥。戴餘慶都說了,對於戴元慶交什麼樣的朋友,戴家的長輩也是有審查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戴元慶的脾氣都那麼差勁兒,他的朋友脾氣不好,也是值得原諒的。董小葵拿著電話撇撇嘴,將電話放到包裡,對著鏡子理了理衣裙與頭髮,披上披肩,抓了包出門。
  
  站在門口檢查門是否鎖好時,董小葵忽然想:橫豎應該跟戴餘慶報備一聲,萬一有什麼事呢?話說,人生中可是意外良多的,任何時候都需要謹慎小心。於是給趙敏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趙敏都沒有接。
  
  董小葵瞧了瞧時間,快六點了,這會兒參加派對的人應該是陸續到了,大約是在忙吧。於是她又給余姚打了電話,余姚那邊也是響了很久沒人接,又打一遍,有人接起來,董小葵立馬喊了一聲:「老大,你總算接電話來。」
  
  誰知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倒是清澈的溫暖,極其有禮貌地說:「你等一會兒,余姚去洗手間了,等她回來,我讓她打給你。」
  
  這是神馬狀況?董小葵撇撇嘴,慌忙說:「沒事,沒事。」
  
  收了線,走出暢園,外面就是梧桐大道,因為暮色來臨,所以路燈次第亮了,黃暈的燈光在四周打下薄薄的光影。梧桐大道上雖然人來人往,但是由於暢園不准跑車的,所以一眼就看到了花圃旁邊停著一輛黑色越野,那越野有些眼熟,再看看那車牌,雖然掛的是普通的牌子,但那號碼著實順眼,好記。
  
  周圍有許多的學生都紛紛駐足看這車,暢園門口有幾個女生在議論:
  
  女生甲:不知是什麼特權,暢園附近居然可以跑車了,還停在這裡。
  
  女生乙:誰知道呢。現在都是特權,哎!
  
  女生丙拉了拉旁邊一個女生,說:這車不是第一次了,那天出現過一次,對不對,梅梅?
  
  旁邊一個紅裙女孩,說:是啊。前幾天晚上,我們見過一次。你當時還說,這車也就兩三百萬,可關鍵厲害就厲害在這人的車技和能在暢園跑車。
  
  ......
  
  董小葵站在旁邊一聽,一下子想起來,這車是許二的。那天晚上,許二就是開這輛車送她回來的,當時,一直送到暢園門口,但由於當天,董小葵遇見的事情太多,頭暈暈的,又一心記掛著「最神話」遊戲裡的事,所以,沒有怎麼注意許二開的這輛車,等第二次見到許二的車,是在錦程北樓門口,那一次,許二開的是奔馳,又不是這一輛越野。
  
  來接自己的人居然是許二!這個人是讓董小葵有些莫名的緊張,也許是因為他的車停在這裡太招眼,人來人往處,又是不許跑車的地區,而他這樣特權;也許是因為對方是許二,而自己昨天在九重天算是沒向他打招呼就借了他的光,也許他會知道吧。
  
  總之,一時間,董小葵不由得握緊手中包包的帶子,手心裡微微滲出汗。
  
  「哎,不知是等誰呢?」旁邊有女生在八卦。
  
  另一個撇撇嘴,很不屑地說:「看樣子也是權貴之家,這年頭,可都喜歡在學校裡找呢。」
  
  「呸。就是有些人為了錢,什麼都敗壞了。」另一個女生憤憤然。
  
  「別亂猜測,萬一是哪家的親戚呢?你們這樣說話,以後到社會上去,一定會吃虧的!」又是另一個女生教訓著。
  
  李莫愁卻是走出來,也沒有說別的女生,瞧了瞧董小葵,說:「你還要讓這裡交通堵塞了?」
  
  董小葵一驚,十分尷尬,周圍齊刷刷的眼睛都看過來,全是審視的目光。大家可都認識董小葵,獲得全額獎學金的人呢。所以,眾人也都知道她不是京城人士,一直是計算機系才子陳佳川的女朋友,跟陳佳川一個地方的,窮鄉僻壤來的,哪裡會有什麼顯赫的親戚啊。
  
  於是,大家都瞭然於心的模樣,有人還發出陰陽怪氣的「哦」,最後還有人很不屑地說:「哎,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這一個二個搭上的都是權貴之家啊。」
  
  董小葵一聽這聲音,就是隔壁的那個八婆方莉莉,一直以來就跟余姚有過節,而且還在大一下學期跟趙敏動過手,這女的是京城本地人,身材高挑,家裡有些錢的模樣,為人跋扈,好搬弄是非。經常到處搬弄是非說余姚與趙敏的不是。她一直以來不針對董小葵,是因為董小葵一直是陳佳川的女友,而大約在方莉莉眼中,董小葵和周珍珍都是不夠份量的外地佬。如今,這話是直接挑釁,指著董小葵了。
  
  董小葵不由得一下子轉過臉,眼神凌厲地瞟她一眼,方莉莉也是回瞪過來。
  
  正在這時,忽然聽見清冷的聲音:「董小葵,你磨磨蹭蹭的,派對就要開始了,還不上車?」
  
  這聲音依然沒有溫度,速度也不快,但是透露著極大的不悅。董小葵不由得轉過頭去看。許二已經下車,站在車旁邊,雙手插袋瞧著這邊。他只著一件米色的襯衫,黑色的休閒褲,雖然那身材穿什麼都沒話說,但這樣子確實不像是參加宴會的。
  
  「呀,還有些帥。」人群裡有人在說。
  
  「還不過來?」許二在那邊喊,神色與語氣都不太高興。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瞧著她,想不成為眾人的焦點都不行。董小葵抿了抿唇,慢慢走了過去。許二卻已經為她打開車門,這一會兒,不是坐在副駕駛,而是坐在後面,副駕駛上坐的是戴元慶。
  
  許二關門之前,瞧了董小葵一眼,皺皺眉,似乎很不悅,然後又不再說什麼,將車門關上。
  
  一如既往,許二的車裡依舊播放著流水一般的鋼琴曲,這曲子極其柔和,行雲流水一般。雖然對音律不是太懂,但是董小葵還是覺得彈奏這些曲子的人內心一定充滿著溫暖,很喜悅。
  
  她有些累,於是靠在椅背上。照例,古怪的戴元慶沒有回過頭來瞧她一眼,許二也沒有再理會她,彷彿她是一件戴餘慶托運的貨物。
  
  許二發動車子,車窗外是黃暈的燈光掠過,偶爾有些光透過車窗,變了顏色,淡淡的落在她的手背上,有種奇異的色彩。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話語,只有這一首不知名的鋼琴曲反覆地播放著。
  
  許二這樣清冷的人,竟然會喜歡這樣帶著溫暖的曲子,還有著某種偏執,喜歡反覆播放。董小葵不由得抬眼去看,椅背太高,瞧不見,她就挪了挪身子,從斜著的視線瞧了瞧他,他坐得很直,極其挺拔的背影。董小葵不由得想起一起去吃飯時。許二坐在椅子上瞧著窗外發呆場景,他的眉目乍一看其實只能算周正,一動不動的時候,太過清冷。不過仔細看,仔細想,他的眉目卻是極其好看的。
  
  這一刻,董小葵看著許二的背影冥想他的五官,有些傻傻的,後來還不由得想起他的名字叫許仲霖。
  
  仲霖,仲霖。董小葵在心裡默默咀嚼,倒是覺得這名字也越發有味道了。
  
  忽然,一直流動在車中的鋼琴曲聲戛然而止。董小葵嚇了一跳,抬眼去看,只見是戴元慶伸手摁掉了音樂。
  
  「你幹什麼?」許二有些不悅。
  
  戴元慶不緊不慢地操作了一陣,換了一首《高山流水》,這才在座位上坐好,說:「已經聽很多年了,該換了。」
  
  這句話很可疑,董小葵覺得這音樂似乎跟什麼哀傷的故事有關。也許每個人都是這樣,心底都會藏著一段哀傷。
  
  她這樣想,越發覺得是這樣,不知不覺有些心疼許二。於是豎起耳朵,警覺地聽著兩人的對話。果然,許二說:「姓戴的,你最好不要多事,否則兄弟都沒得做。」
  
  許二的語氣依舊淡然,並沒有伸手去換了音樂,但威脅的意味很重。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5 PM

第050章 許二的舊物舊事
  
  每一件舊物都有歲月的氣息。都必然牽扯著一段舊事,所以不要輕易去觸碰誰誰誰的舊物,那牽扯的,也許是一段你承載不起的過往。
  
  ——題記
  
  許二的語氣很淡,繼續開著車,並沒有伸手去換音樂,可是話語裡威脅的意味很重。
  
  戴元慶的語氣就有些不安,他說:「是兄弟才說,八年了——」
  
  「姓戴的,你最好閉嘴,否則我立刻將你從這裡扔下去。」許二瞧了他一眼,將車往旁邊一打。
  
  戴元慶這會兒卻是氣定神閒地說:「行了,不說了。你許老2,愛咋咋滴。不過,聽說本週四,你去無味記吃飯了?倒是奇跡啊。」
  
  「是,有什麼問題嗎?」許二的語氣還是冷冰冰的,但明顯有些不耐煩。
  
  週四,他不就是帶自己去的無味記麼?戴元慶怎麼提到了這件事?不過當時似乎也是很奇怪的,聽那個服務員以及許二伯父的說法,許二通常不會在那個時段去吃飯。而且那一天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接電話,讓人安排會議什麼的,看起來,那頓飯是臨時起意的。
  
  只是吃一頓飯而已,到底有什麼不妥的?董小葵不由得警覺起來,凝神認真聽著,不斷地從他們的對話裡猜測著他們講述的事情。
  
  忽然,戴元慶轉過臉,在不明的光線中,董小葵還是感覺他凌厲地掃了自己一眼,然後又轉過去坐好,之後用非常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許二說:「你丫的就不能像以前那樣?**,那時候,鮮衣怒馬、醉臥花叢的許二公子哪裡去了?你瞧瞧你,死氣沉沉的,你爺爺都比你活潑。」
  
  鮮衣怒馬、醉臥花叢的許二公子!董小葵一聽,不由自主地去想像:這男人鮮衣怒馬、醉臥花叢,儼然一副公子哥,那樣子倒還不賴。不過,就許二這副冷冰冰的樣子,醉臥花叢、鮮衣怒馬,實在有些不搭調吧?董小葵實在想像不出那等場景。
  
  忽然,戴元慶又十分激動地說:「你說一說,你到底還要這樣多少年?八年了,八年了。」
  
  這句話終於激怒了許二,惹得他終於不悅地發話:「你可以滾了。」
  
  然後。他將車停在臨時的停車處,拉開車門下車,又繞過去將副駕駛車門也拉開,對著戴元慶又說了一遍:「你可以滾了。」
  
  「靠,做兄弟,你明知我不能開車,不能在這種地方呆,你居然——」戴元慶十分生氣地罵了一句,面目與語氣都有些猙獰。這倒讓董小葵十分意外,這個男人給她的印象向來是冷冰冰、不苟言笑、自以為是,就是雷劈來,也不會有多大的情緒波動的。可是今天倒是喋喋不休兼具火氣極大。
  
  似乎,今天每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董小葵不由得抬眼去瞧許二,外面風有些大,吹得他的衣衫飄乎乎的。他站在車門旁,語氣還是冷冷的,又有些漫不經心的,他掃了戴元慶一眼,說:「你知道就好,每個人都有禁忌。你可以滾下車了。」
  
  戴元慶瞧著許二,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句:「你真讓我滾下車?」
  
  許二不再說話。轉過身靠著高架橋的欄杆,從口袋裡摸出煙,叼了一支在唇邊,接著又摸出了火柴劃了幾下,騰起了火苗。周圍的風有些大,大約是沒有捂好,那火苗熄滅了,他又重新劃了一根火柴,在手心裡悠悠地騰起溫暖的小火苗,這一回點著了煙,明明滅滅的。這讓董小葵想起爸爸,記憶中,爸爸最喜歡與人在天井裡聊天,有時候晚飯畢一直聊到天黑,期間會一直說話,間或抽煙,那時打火機是稀罕物兒,都用火柴,大紅燈籠高高掛的火柴盒封面,黑的火柴頭,在盒子上一劃,就會騰起火苗。那時,還是有些風會從甬道裡灌進來天井中,所以,爸爸和鄰居會互相擋著風,依偎在一起劃火柴,火柴騰起小火苗,溫暖四溢的,煙頭上的火也會在暮色裡明明滅滅的。
  
  於是。她就知道爸爸在樓下天井裡,在那株老的石榴旁,因為這個記憶太深刻,以至於爸爸離開多年以後,好多個黃昏,她在木板的吊樓欄杆上,有時還會呆呆地尋找那一點點的火光。
  
  只是,這幾年,人們的生活水平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已經多年沒有見到過抽煙用火柴的人了,也許久沒有見到有賣火柴的地方。火柴的蹤影漸漸只能在收藏雜誌上見到,在火花展覽會上瞧見。倒是這幾年,攀比打火機的人越發多了,動不動就什麼ZIPPO限量,在手裡百無聊賴地旋轉著,配著一臉傲然的神色,越發顯出暴發戶的氣質來。即便那真是限量版的打火機,限量版的油,那打火機騰起的火苗,也總是失卻一種優雅,少了些許的沉澱與從容。
  
  可以,見著許二幾次,他竟然都是用火柴抽煙。而且那樣地從容。她不知不覺靠著車窗怔怔地瞧著他。前排的戴元慶見許二轉過身不理會,坐了一會兒,倒是坐不住了,下了車,有些斥責地喊:「許老2,你悶不悶啊,同一件事做這麼多年,反反覆覆的。」
  
  許二一手夾著煙,慢慢地轉過來,掃了戴元慶一眼,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神色。似乎對著戴元慶說了一句話。但由於隔著一段距離,外面的風有些大,許二聲音本身就小,所以,董小葵並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只是戴元慶在聽了許二的話後,整張臉滿是不可置信與震驚,還有咬牙切齒的憤怒。然後下一刻,他上前一步,抓著許二的領口,大聲說:「算是老子犯賤。你以後是死是活,我一句話都不說了。今天是最後一次。看得破,看不破,全憑個人造化。」
  
  他說完這句話,放開了許二,憤憤地盯著他。
  
  許二手中還是夾著煙放到唇邊吸了一口,暈黃的路燈下,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神情懶懶地瞧著戴元慶。
  
  「懶得理你。」戴元慶懶轉身又坐回車裡,將安全帶繫好,伸手調了調音樂,放了一首《春江花月夜》,聽了幾分鐘,橫豎不是味,他於是又探出頭說:「你不是那麼想不開,要從這裡飛身下去吧?許二公子。」
  
  許二也不說話,只是慢騰騰地抽完煙,將煙頭熄滅,又掏了紙巾將煙頭與燃燒完得火柴梗包上,這才回到車裡。回到車裡,他也不將煙頭徑直放進煙灰缸,而是從小抽屜裡掏出一個密封的小鐵盒子,那鐵盒子像是某種方的香煙盒,鐵盒表面有大朵暗紋的牡丹盛開,這倒像是董小葵小時候吃過的某種糖果盒子。他輕輕一摁,將煙頭連同紙巾一併扔進去,又將那盒子蓋上,重新放到小抽屜裡。他的動作很輕。這讓董小葵十分的震驚,在她的記憶裡,會抽煙的男人,不管是鄉下還是城裡,不管是哪一種身份地位,在有垃圾桶與煙灰缸的時候,或許會將煙頭扔到垃圾桶或煙灰缸裡,但是沒有時,一般都是隨地亂扔,或者塞到某個看不見的縫隙裡,鬼鬼祟祟地走人。
  
  可是許二,卻是這樣漫不經心地做了這樣的動作,十分有教養。他的那個鐵盒子看起來也不是臨時起意裝逼用的,因為看上去並不新,藉著車裡的光,可以看出稜角處有磨損的舊痕跡。是舊物,有歲月的痕跡,看上去有些年頭。舊物必定牽扯著舊事吧。
  
  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也許心裡也是藏著一段哀傷的。董小葵靠著車窗,瞧著他挺拔的背影,不知不覺間,心裡泛起淡淡的疼惜。
  
  許二繫好安全帶,又發動了車子,在發動車子的同時,問:「戴大公子,這麼多年,你也應該自己學著開車了。」
  
  戴元慶立馬憤怒地回了一句:「呸,許二你真是掉渣,這麼快就開始打擊報復了。」
  
  許二不說話,伸手將那音樂換了,從《春江花月夜》換成了《月亮代表我的心》,這下許二都有點意外,又調了幾下,還有什麼《往事只能回味》《美酒加咖啡》,弄得戴元慶都不由得哈哈笑:「許二啊許二,你居然你還好這口。」
  
  「你知道還說。」許二語氣淡漠。繼續調了一陣,最後終於是調到了一首英文歌,也不知是什麼名字,是個女聲在淡淡地唱著,他這才停了下來。
  
  戴元慶則是還在笑,說:「沒想到你家老大居然好這一口。」
  
  「大哥持重,跟著姑姑幾年,聽歌品味一向如此。」許二還是漫不經心的口氣,車開得極快。
  
  「那倒是。不過,你家老爺子似乎對他的性格有些意見?」戴元慶問。
  
  許二沒有回答。董小葵倒是從那鏡子裡瞧見了他的神色,似乎是不願意在她這個外人面前提起家事。
  
  我還不樂意聽呢。董小葵撇撇嘴,坐正身子,再抬眉,卻正巧從鏡子裡瞧見許二在看自己,兩人都沒料想到,很快地移開。董小葵的心一陣亂跳,好一會兒才平復了下來,這會兒再抬眉去看鏡子,倒是有些做賊的心,生怕被逮住一樣,好在許二並沒有再瞧她,只是專注地開車,唇緊緊抿著。
  
  這會兒,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車內的歌曲換了一曲,還是那個女聲在唱,一樣的調子,但是音樂裡加入了風笛的元素。許二卻已經將車拐下高架橋,剛下了高架橋,戴元慶忽然問:「許二,你走這條路做啥?不是去清濛的派對嗎?」
  
  清濛是戴餘慶的字,趙敏說他們這群人都有自己的字,並且有多個名字,流行一點的說法就是披馬甲。他們這群人在外面混,都是披馬甲的,指不定這許仲霖、戴元慶都是其中的一件馬甲呢。
  
  不過這會兒,董小葵也顧不得去探究許二與戴元慶披的是不是馬甲,因為剛戴元慶說許二走的路線不是去派對的。她的心不由得一緊,正要發問,許二忽然轉過頭瞧了董小葵一眼,繼續對戴元慶說:「你看後頭那個,像是去宴會的樣子嗎?」
  
  戴元慶也是扭過頭來看看董小葵,說了一句「確實不像。」然後,轉過頭去對許二說:「你有必要嗎?只是順帶帶過去的。」
  
  董小葵立刻看了看自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啊,再說了,趙敏說這只是一次私人的宴會,戴家說過隨意就好的,所以,她們也沒有刻意告誡她什麼。難道這次宴會很盛大?自己這打扮不妥?不過,這身打扮也沒有哪裡不對啊?
  
  這邊,董小葵還在審視,前面許二回答戴元慶:「現在很有必要,這會兒你們戴家的私人宴會,也有不少認識我的吧?」
  
  「認識你又怎麼了?你這回別玩了,反正也是查無實據的事。再說了,沒意思的,我幾年前的事,你還沒看清麼?我也不是不夠努力。」戴元慶靠在椅背上,語氣倒是有些傷感。
  
  「我與你情況不同。還有,你眼裡差。」許二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口吻。
  
  戴元慶不由得又扭頭來瞧了董小葵一眼,說:「這德行也不咋的。」
  
  這句話可是赤果果的侮辱,董小葵的火噌地上來,語氣不太好地反問:「「你什麼意思?」
  
  戴元慶沒有理會,繼續靠在椅子上,對許二說:「你別魔障了。八年了。」
  
  「呸,閉嘴,老子等一下將你綁了,扔給龍飛兄弟兩個玩。」許二漫不經心地說,戴元慶齜牙咧嘴地說:「許二,你敢。」
  
  「又不是第一次了。」許二心情很不錯,語氣裡帶著笑意,然後轉過頭來對董小葵說:「得了,得了,你也給我安分點。」
  
  可是,他憑什麼瞧不起人?不就生下來站台階上了嗎?這會兒,踩著台階跟我站平地上的人比高低,有意思嗎?如果跟我同一起跑線,還不一定就比我強呢。得瑟啥?」董小葵平素也不是這樣尖刻的人,不知怎的,這回就是特別火大,衝著戴元慶就是一陣火。
  
  「瞧見了?這修養——」戴元慶嘖嘖搖頭。
  
  「我修養怎麼了?我勤勞踏實,幼兒園就知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還懂得禮義廉恥,尊老愛幼,不見利忘義,不揭人傷疤。對於惡勢力絕不姑息養奸。」董小葵向來反應靈敏,平日裡對人向來禮讓,對於咄咄逼人者,大多數是淡然不屑鄙視一下,極少主動出擊的。這下子連珠炮似的,戴元慶也是來了脾氣,高聲說:「我倒不知你竟是牙尖嘴利的,看來我眼力果然不怎麼的,許二,你好自為之。」
  
  「你啥意思,又扯上許先生,最見不得你這種人。」董小葵越說越激動,不由得抬頭瞧那鏡子,卻看到許二嘴角微揚,有些笑意。
  
  哼。董小葵翻翻白眼,繼續坐在位置上。戴元慶也不說話,倒是許二發了話,說:「小葵,你懂些禮貌。」
  
  「許先生,我很懂禮貌了。還有,我是去參加宴會的,已經遲到了。你這又是要去哪裡?能先送我去宴會嗎?」董小葵將一直盤在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去寧園。然後,會帶你去宴會的。你安分些。」許二回答。
  
  「寧園?」董小葵與戴元慶這回倒是異口同聲地問,兩人互相瞧了一眼,皆是彼此瞧不慣對方。
  
  這寧園是什麼地方?董小葵一蹙眉,還沒有問出來,許二倒是回答:「嗯,寧園。」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6 PM

第051章 許少的寧園
  
  許二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戴元慶的反應卻十分的大,他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又補充一句:「我沒聽錯?」
  
  這一次,許二並沒有回答,依舊專心地開車。車裡還有淡淡的音樂在飄蕩,戴元慶終於按捺不住,在一旁喃喃地說:「你一定是瘋了。」
  
  這下,連董小葵都有一些按捺不住,試了幾次想要問寧園到底是什麼地方,卻終究覺得太過唐突、有失禮儀而緘默。因為畢竟方才許二已經說了先去寧園,然後會帶她去宴會的。她也不好開口繼續問。不過,到底寧園是做什麼的,她十分想知道。於是期望著戴元慶繼續與許二說些什麼,可是他這一次只是瞧著許二很久,最終還是靠著座椅不再說話。車內再一次恢復寧靜,董小葵維持著直著身子坐的姿勢一會兒,覺得腰有些酸。也不由得整個人靠到座椅上。
  
  說實話,許二這車真是不錯,座椅的皮質,觸感和觀感都能看出不是普通貨色,最主要的是一靠上去。簡直就像是為了她而設計的,整個人身心都舒坦了,巴不得就坐在那裡不起來。
  
  人有些懶懶的,車裡有一種清新劑的淡香夾雜著淡淡的皮質的氣息,低低的女聲似有若無地在唱著,如同空寂飄渺在炊煙裊裊的山間的雲朵。車窗外是不斷閃過的路燈。董小葵靠在座椅上,偏著頭瞧著窗外的燈火輝煌,像是沉入了寧靜的湖水,有些昏昏欲睡。
  
  等她猛然清醒,車已經進來別墅群落。她卻是後悔連別墅群的名字都沒有記得,那車一直開,在別墅區的林蔭大道之上,不久之後,便拐入了一條彎曲的路,路兩旁也是一些高大的樹,那房子從外觀來看,也看不出是幾層的房子,因為是晚上,雖然院落裡有不少的燈,並且待許二的車近了,那些燈全都亮了,但也看不出整體的風格來。不過,許二的車進去的那刻,董小葵倒是看到這房前還有一個大荷塘,塘裡有荷葉如蓋,有些已經抽了莖,只等長出花苞了。
  
  這倒是好享受了。董小葵還在看荷塘。院落的門已經自行打開,許二將車停在院子裡,率先下了車,戴元慶沒有動。董小葵想去拉車門下車,可還沒與拉開車門,卻是看到許二繞過來,很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低聲說了一句:「在必要的場合,你記得等待別人為你打開車門。」
  
  董小葵一愣,瞧了他一眼,他雖然背著燈光,但依舊看得到她臉上神色依舊如水,波平如鏡。
  
  他也瞧了董小葵一眼,並沒有再說什麼,就替戴元慶打開車門,有些不悅地說:「戴大爺,你也拿架子了?不知自己下車?」
  
  「呸,你的寧園。自然要拿架子。不過——」戴元慶下車時,又掃了董小葵一眼。
  
  董小葵覺得這人又要說自己什麼了,果然他說了一句:「你確信朽木可雕乎?」
  
  本來,董小葵想要發作。批一批這自以為是的男人,問一問自己怎麼就是朽木了。但是轉念一想。這一說不是承認自己是朽木?才不要掉價呢。所以,她懶得理會,只站在一旁瞧著許二。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停車。」許二抬眉掃了過來,一邊對她說,一邊上車發動車子。不一會兒,這車就開走了,繞到房子後面,車庫應該在後院裡吧,董小葵對這些奢華建築向來不關心,也只能大致猜測。
  
  在院落裡站了一會兒,打量整座房子,倒是隱約看出房子的用色有古典水墨畫的意味,二樓的陽台上有薔薇籐蘿垂落如綠色瀑布,在風中搖來搖去的。房子的正門口隱約有塊匾額,用的是典雅的歐體,寫的是兩個字「寧園」。
  
  原來這就是寧園,看起來應該許二的住處。
  
  董小葵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戴元慶與她隔著一段距離,站在一棵銀杏樹下,燈光照不見,由於他身材高大,看上去像一頭笨拙的熊。將戴元慶比作熊,董小葵在心裡自個兒快樂,抿著唇壓著笑,站在原地,四處打量著這房子。
  
  站了一會兒,風越發大起來。許二卻還沒有回來。原本,他開的這輛越野車的聲音本來就小,這會兒更是許久聽不見聲音,早就是該停好車了,可是他怎麼如此久沒有回來?董小葵不由得攏緊披肩,心裡有些焦慮,也不知敏敏她們是不是擔心。正在這時,忽然聽得有狗叫聲,她小時候被狗咬過,後來也與狗搏鬥過,見識過狗的兇猛。這一下子聽見狗叫,慌忙往旁邊花圃那邊退,做防備狀,萬分緊張地瞧著狗叫的方向。
  
  不一會兒,從房子後跑來兩隻狗,等跑近了一點,董小葵認出來這兩隻狗是兩隻幾乎一模一樣的哈士奇,跑在前面的一隻黑毛多白毛少,後面那只恰好相反。兩隻狗都憨態可掬,興高采烈的樣子,尤其是後面那只白毛比較多的,幾乎是蹦跳著在董小葵面前來,然後坐在地上吐著舌頭瞧著董小葵。
  
  董小葵倚靠著竹籬笆。做防備狀。那只黑毛多的已經在董小葵面前轉了轉,然後立馬撲到戴元慶那邊去了,也不是咬,就是扯著戴元慶的褲子玩。
  
  「靠,許二,你故意的。走開,龍飛。」戴元慶很大聲地說,一邊趕那隻狗。
  
  原來那隻狗叫龍飛!董小葵一聽,樂了。方才在車上,許二讓戴元慶閉嘴,不閉嘴就要將他綁了。給龍飛兄弟倆玩。當時,董小葵很不純潔地想了很腐的慘狀,最終想得都有些同情戴元慶了。這下子才知道,咳,咳,許二說的龍飛兄弟倆是指的這兩隻哈士奇。
  
  「你看你,就沒有一次被狗待見過的。」許二從房子後走出來,對兩隻狗招了招手,那只叫「龍飛」的哈士奇放開戴元慶立馬往許二那邊跑去,在他腿上親暱地蹭了蹭。而坐在董小葵面前看著她吐舌頭的這只卻是沒有動,還是坐在那裡,偶爾叫兩聲,雖然不是生氣的那種兇猛的叫,還是夠讓董小葵心驚肉跳的。
  
  「許仲霖,快把你的狗弄走。」雖然這隻狗似乎並沒有惡意,但是一向怕狗的董小葵已經慌得不得了,也不顧不得什麼禮儀,直呼其名地讓許二將狗弄走。
  
  許二聽見董小葵叫他的名字,倒是蹙了一下眉頭,這才喊了一聲:「虎翼,過來。」
  
  聲音不大,在董小葵面前的那只哈士奇一聽,立馬站起身,也是蹦蹦跳跳地過去了。董小葵這才鬆了一口氣,站在原地不住地喘息。
  
  「進來。」許二帶著兩隻狗開了門,在門口對站在花圃旁的董小葵喊。
  
  董小葵瞧了瞧在他左右的兩隻哈士奇,抿了抿唇。
  
  「沒有我的命令,它們不會咬人的,你過來吧。」許二說,蹲身拍了拍兩隻狗,臉上竟然有溫柔的笑。
  
  戴元慶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罵罵咧咧地說:「你許二就是故意的,老子的褲子給扯皺了,你得負責給老子賠。這個可是定做的,你丫的。」
  
  「龍飛,虎翼,去玩玩。」許二又指了指屋裡。
  
  董小葵一看。知道他指的是戴元慶,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許二轉過臉來瞧她,神色又恢復那種幽深,站在門口只瞧著她。
  
  他的神色太過幽深,眼神過於深邃,讓她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提著裙子往前走。
  
  走到他面前,她竟是不由自主地慌亂,心跳得怦怦的。這個男人近在咫尺,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氣勢讓她喘不過起來,她不由得停住腳步,低著頭站在他面前。
  
  「外面風大,進來吧。八點過,宴會會開始,你得準備一下。」他的聲音低低的,縈繞在耳邊,竟然不是平常那種沒有溫度語氣,反而像是夏夜裡寧靜的湖水,有溫暖流淌而過。
  
  這一刻,董小葵原本應該問為何我要準備,我需要準備什麼,又不是我生日。可是,她全都忘了,只是乖巧地「嗯」了一聲,一直屏住呼吸。
  
  許二倒是沒有做過多的停留,轉身往屋裡走,董小葵連忙跟進去。
  
  一進屋,是一堵雕花的屏風,繞過去,就是客廳,裝潢設計都有些古典,戴元慶和兩隻哈士奇在木質沙發邊糾纏來,糾纏去的。戴元慶拿著狗糧在一旁yin*著,龍飛終於是放開他,專心對付狗糧,虎翼性子似乎溫順一些,坐在一旁瞧著戴元慶。
  
  「好了,你最乖。你比你哥多一些。」戴元慶斜倚在沙發上,拿了狗糧倒給虎翼。
  
  虎翼點了點頭,很是乖巧地行禮,然後也專心地對付狗糧去了。
  
  「許二,你丫的太壞了。下次,你要去我家,我就讓美索不達米亞對付你。」戴元慶在沙發上喘息。
  
  許二頓了一下,說:「你那只娘娘腔的蘇牧?老子幾招就可以對付了,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他一邊說,一邊轉過身來,十分自然地拉著董小葵的手,往樓上走。
  
  他的動作太自然,像是拉著她的手是天經地義的。可是,這對於董小葵來說,只覺得腦子轟隆隆一片,渾身都像是被雷擊了一般,唯一記得就是他的手寬大而溫暖,將她冰涼的手整個包裹在手中。那種灼熱的溫暖,那樣的清晰。
  
  她挪不動步子,低著頭瞧著他的手,明亮的燈光下,那隻手的皮膚極其素淨好看。
  
  「還磨蹭什麼?想真的遲到?」許二冷冷的聲音響起,手上有了一種力道將董小葵一拽。她這才算回過神來,咳嗽了幾聲掩飾尷尬,低著頭問:「去哪裡?」
  
  「這麼久才知道問我,真是後知後覺。如果把你賣了,現在都錢都花了。」許二連打趣人的語氣也是冷冷的,甚至還有些凶狠的意味。
  
  董小葵聽到這些,頓時覺得是自己大意,也不敢多說,只得抿著唇低著頭,站在樓梯口一言不發。
  
  「好了。去換裝。走吧。」許二見她有些擰,終於還是說了話,這會兒的語氣倒是有些無可奈何的寵溺,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將她往樓上拽。
  
  「換裝?」董小葵抬起頭瞧了瞧許二,他對她點了點頭。
  
  董小葵之前也不是沒有過擔心,戴家畢竟也是權貴之家,戴餘慶雖然不是長子嫡孫,甚至他爹也不是繼承人,但他畢竟也是權貴之家的,這個生日派對雖然是私人派對,但是絕對也是名流無數的。當時,她還說不去,可是戴餘慶一直不樂意,還一直說又沒有什麼,這個宴會很低調的。趙敏起初也不樂意,後來不知怎的,也是勸了勸董小葵,讓她平常的裝束就好。
  
  儘管如此,董小葵也是花了好幾千塊去買了一套看起來不錯的古典淑女裝。可是,如今看許二的意思,是這一套裝束在宴會上一出現,必定十分不妥帖的。可是,他為何要幫自己,為什麼一心要讓自己換裝?在車上聽他與戴元慶的對話,彷彿這不單單是換裝這麼簡單。
  
  所以,她勇敢地看著許二英俊的臉,迎著他深邃的眼神,問了一句:「為什麼?」
  
  許二唇邊揚起一抹笑,半瞇著眼睛瞧著她。忽然,他一下子俯身過來,在董小葵的耳邊低聲說:「因為我聽說,昨天有人在九重天乘涼了。」
  
  許二的氣息溫熱,撲在董小葵的面上、耳際,那話語也很淡然,可是卻如同驚雷響,她不由得往後一退,可是就在這一退之間,董小葵反而是淡定了。因為從她決定要借許二這佛光驅鬼的那刻開始,就預見到許二有朝一日會知道這件事,雖然沒料想到這麼快就會與他對上。但因為有先前的心裡緩衝在,董小葵很快就鎮定下來,抬起臉來,全是一臉迷茫的神情,她瞧著許二,很疑惑地問:「什麼乘涼?」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7-30 01:52 AM 編輯

第052章 心亂如麻
  
  許二聽見董小葵的問話。嘴唇微微上揚,那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再一次俯身過來,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董小姐的魄力僅止於此嗎?我還以為董小姐是敢作敢當的人呢。」
  
  那聲音很低,像是明明滅滅的城市的燈火在閃爍,又像是秋天鳥羽最末梢的細毛掃過心臟,帶來一種意想不到的痙攣,她不由得又往後退了一步,屏住呼吸,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再一次勇敢地抬眼去瞧許二。
  
  只見他已經直身站在樓梯上,正似笑非笑地瞧著自己。董小葵也是對他輕輕一笑,說:「許先生這樣關心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這回答讓許二眉目倏然展開,饒有興趣地問:「何來的寵,何來的驚?倒是想要問問董小姐。」
  
  「我昨天才去九重天談生意,日理萬機許先生今天就知道了我這個小人物的事。這自然是讓人受寵若驚的事了。」董小葵裝模作樣據實以答,神色波瀾不驚。
  
  許二沒有說話,還是瞧著董小葵,一臉的審視。那隻手倒是放開了,也是極其自然地放到樓梯的扶手上。這時,他站在樓梯上,低著頭瞧著董小葵,燈光在他的頭頂,臉埋在陰影裡,有種幽深的隱藏氣息,而董小葵卻是保持著微笑的神情瞧著他,等著他的出招。
  
  兩人對視,像是兩尊雕塑,一動不動,這無疑是一種暗戰。客廳裡,只有兩隻哈士奇偶爾發出的滿足叫聲。
  
  這樣的對峙中,董小葵自然不會自尋死路,去尋找局面的出路。她惟有見招拆招,順勢而動,因為根據自己與眼前男人的幾次對話來看,他無疑是老狐狸類型的,每一句話都必定擊中要害,每一次出手必定都是狠手。所以,她只是站在樓梯下,仰視著這個男人,臉上保持著一種淡然的微笑。
  
  而許二卻是眉頭微蹙,瞧著董小葵不知在想什麼。這種局面沉悶而緊張。因為不知下一刻,是不是就是一個轉折點。
  
  當然,最後打破這個局面的是實在看不下去的戴元慶,他在沙發上斜倚著。伺候著龍飛和虎翼兩隻狗好一會兒,看到董小葵和許二似乎石化在樓梯口,終於按捺不住,不耐煩地說:「你們兩個有完沒有的?要換裝趕緊了,清濛二十二歲,才辦第一個正式的生日派對,我家老爺子也是很看重,要是我這個做大哥的遲到,非得被劈死不可。」
  
  這句話終於讓許二的視線從董小葵臉上移開,他懶懶地掃了掃戴元慶,然後斜倚在樓梯欄杆上,笑著對戴元慶說:「大公子趕時間的話,你可以自己開車去的。我大哥的那輛路虎攬勝借給你。那可是定製版的,許多部件都是特製的,國內也沒幾輛,你開去,也不會掉了你戴大公子的價啊。」
  
  這話惹了戴元慶,他貌似是因為什麼原因不能開車,聽得許二這樣說,不由得一躍站起身子,很不悅地說:「靠。許二,你就一報復心特強的渣。」
  
  許二沒有理會,繼續調侃說:「如果你不喜歡路虎攬勝這種運動型的越野,那我今晚的賓利.雅俊Azure讓給你,這個可是紳士十足的,足夠配得上你戴大公子人模人樣營造出來的紳士形象。只不過今晚的派對太過私人化,所以,我沒叫司機哎,還是要你戴大公子自己開哦。」
  
  戴元慶憤憤地瞧著許二,搖著頭,嘖嘖地說:「我算是瞧出來了,以前國寧說你報復心最強,我還不信,我還一直覺得是葉老三。如今,算是瞧出本質了。許二啊許二,你隱藏得夠深啊。」
  
  「我早說過你眼力差的。」許二聳了聳肩,繼續反問:「你選哪一輛?我另外的兩輛在西山,這會兒是沒辦法借給你了,所以,不是賓利,就是攬勝了。你自己看著辦。」
  
  戴元慶眉頭一蹙,然後一臉笑意,做了個請的手勢說:「你們繼續,我可不管了。」然後,他坐到了沙發上,伸手去撫摸虎翼,一邊摸一邊說:「唉,虎翼啊虎翼,你說吧。這樣的派對,如果有你家主人這樣的司機,我不要的話,我多麼的SB啊。」
  
  他說著就繼續在沙發上逗那兩隻狗。許二見狀倒是笑得十分開心,像個孩子似的,笑了一陣,大聲喊了一句:「龍飛,虎翼」。戴元慶一聽,身手敏捷,「唰」地一縱身跳躍到沙發的另一邊,很緊張地瞧著那兩隻狗。那兩隻狗因為聽到許二的喊聲,都停下了嬉戲,抬頭瞧著許二,等著他下命令。仿若只要他說一聲「咬他」,他們就可以衝上去咬住戴元慶。
  
  可是許二並沒有喊「咬他」,而是開心地哈哈大笑。
  
  「許二,你丫的,行了,行了,我以後不多嘴了,你愛咋咋滴。」戴元慶豎著手掌擺手示弱。
  
  「知道得罪我好下場就好。」許二懶懶地說,忽然一下子轉過臉來瞧董小葵,鄭重其事地說:「好了。時間不早了。上樓吧。」
  
  董小葵站在原地沒有動,連神色也沒有絲毫的波動,一如秋水長天,波平如鏡。許二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反應,眉頭微蹙,神色卻還是漫不經心的,那語氣也是漫不經心的,他說:「你知道的,我一句話,你昨天經營的一切都是無用的泡影。」
  
  他丟下這句話。就轉身往樓上走,根本不理會董小葵的反應。
  
  董小葵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瞧著他的背影,這男人走路、站立,或者是坐,都非常的挺拔有型。他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這算什麼?威脅嗎?董小葵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因為仔細想一想,許二說的確實是實情,他只需要在圈內放出一句闢謠的話,昨天在九重天對孫冠華的鎮壓全都是泡影,並且還可能遭到孫冠華更嚴厲的報復。
  
  之前,自己決定利用許二的這層身份的時候,不就是預見到可能的後果了嗎?
  
  當時,此岸彼岸也問過這個問題,她說:「無憂,你想過嗎?你這一次利用了許二,可能會將目前的困境擺脫。但是或許,從此後,你會陷入另外一個困境。因為許二也不是省油的燈,可能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那時,咖啡廳裡很安靜,只有鋼琴聲低低地滑過耳際,她忽然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有時候,我們不是在選擇對與錯,是與非,或者選擇好與更好,僅僅只是在選擇被誰傷害會好一點。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者是也。」
  
  此岸彼岸當時怔住了,性格一貫火爆的她也是思考許久,才低聲說:「可是為何你認為選擇被他傷害,會比較好一些?」
  
  是啊,為何會覺得?她心裡沒有底,卻是為了安慰此岸彼岸,抬眉嫣然一笑,說:「他是我主動選擇的敵人。我知道他,他在明處。可是孫冠華背後的人一直隱藏著,這兩年多來,始終不出現,這是暗處的敵人。明暗一對比,我自然選擇對付明處的。」
  
  「傷害值的大小,不是由敵人的明暗來決定的。這和我們打遊戲做任務是一個道理。有時候,隱藏任務的BOSS不一定比主線任務的BOSS強悍的。」此岸彼岸語速非常的快,說到後來,整個眉頭都蹙了起來,不由得歎息一聲。
  
  「你說是有時候了。也許這一次,我的運氣比較好,你可別忘了,我在『最神話』裡做任務,出了名的運氣好。」董小葵聳聳肩,故作輕鬆地笑。
  
  「但願了。不過,我總是覺得,或者你是甘心被這個人傷害,所以才不去考慮這些。」此岸彼岸攪著咖啡,漫不經心地自語。
  
  這話很小聲,卻是讓董小葵心裡一咯登,她也不禁問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是甘心讓這個總共不過見了三次面、說話不超過三十句的男人去傷害自己嗎?
  
  她思考了一陣,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如今她是走投無路,才會出此下策,而且看許二的性子那麼淡,應該不會與一個小女子計較才是,等到有朝一日,他要追究這事,她再向他賠禮道歉即可。
  
  可是,如今看到許二說的話,以及他對待戴元慶的手法,董小葵才覺得昨天在咖啡廳裡真是太過於天真,太過鴕鳥,這個男人哪裡會是性子淡然的主,哪裡會是賠禮道歉可以搞定的人?
  
  她不由得輕輕歎息一聲,還沒有挪動腳步,就聽見戴元慶漫不經心地說:「你還是聽他的吧。我打小就認識這人,他這人做人忒狠,報復心忒強。你要不順著他,有你吃苦的。」
  
  本來戴元慶這番話,作為董小葵該感激提點的,可是一想到戴元慶之前說什麼「德行」「朽木」之類的,她氣就不打一處出,斜睨了戴元慶一眼,撇撇嘴,很不屑一顧地說:「要你管。」
  
  戴元慶眉毛一抬,恨恨的神色掃過來,說:「這麼快就沆瀣一氣了?」
  
  董小葵冷哼一聲,不理會戴元慶,快步往樓上走去。
  
  走到二樓,董小葵猶豫了,不知許二是在二樓,還是在三樓。正在這猶豫之間,二樓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打開,許二斜倚在門口瞧著董小葵,說:「這邊。」
  
  經過方纔的對話,瞧見過他對待戴元慶的手法,也知道跟這個男人還真是不能擰著來,擰著來,到最後都得是他贏,他才會罷手,否則,這傢伙會沒完沒了的繼續運用各種手段,非得讓人屈服不可。所以,董小葵覺得順勢而動才是智者,於是,她沒有任何異議,很順從地走過去。
  
  許二倒是有些意外,十分狐疑地瞧了她一眼,然後說:「進來。」
  
  董小葵「嗯」了一聲,走了進去。這是一間以粉色為主的房間,窗簾、牆壁、床單、蚊帳都是粉色為主,就連衣櫃上的絲巾都是粉色的,並且都是用皺褶的花邊,還有一些小處的綴了蕾絲。一屋子都看起來十分女性。再加上這床是歐洲古典的公主床,吊頂也是皺褶,女人最愛的那種。
  
  床上有一隻棕色的大熊,還有一隻白色的貓咪玩偶,被子是鵝黃色的緞面。房間裡的梳妝台是蝴蝶的造型,桌面上放著一些化妝品,各種各樣造型的瓶子都有,瓶子上綴著不知哪國的文字。董小葵也無心去研究。
  
  這一看就是一個女人的房間,也不知是許二的哪個鶯鶯燕燕的!看這二樓不少的房間,會不會每個房間都住著一個鶯鶯燕燕?這傢伙就在這裡組建了一個後宮。他的性格應該可以讓這些鶯鶯燕燕和平相處吧?這人的性格可不是很好。
  
  不過,他就不怕縱慾過度,如同古代的帝王那樣英年早逝?董小葵不由得去瞧許二,他比較瘦削,不過那身板看起來還不至於風吹滿天飄的。這時,許二已經打開了衣櫃,站在那裡瞧著衣櫃沉思。
  
  應該是在選衣服吧。董小葵想。不過,他到底為何要將自己打扮一番?
  
  董小葵不由得陷入沉思,分析一番,得出的結論是:昨天在九重天的事,如果許二知道了,那麼,他們這個圈子裡大約也是知道許二有個鶯鶯燕燕在Q大的,並且在九重天牛了一把,直接對陣孫冠華。那麼,今天自己出現在派對上,本來穿自己這樣是沒啥的,但是如果是靠著他這棵大樹乘涼的,這種穿著或許就有失他的身份了。
  
  所以,這男人才一定要自己換裝。
  
  這樣說來,許二在別人來打聽她董小葵是不是他的鶯鶯燕燕時,並沒有戳穿。不過——
  
  董小葵不由得又抬眼去瞧他,只看到他的背影,站在偌大的衣櫃面前,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孤獨。
  
  不過,他執意要自己換裝,這到底是在守護自己,還是在維護他的面子?在他的心裡有著怎樣的盤算?董小葵瞧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他是樹林裡幽深的古井,儘管樹林外陽光普照,卻還是照不到內裡。
  
  「一臉古怪的,在心裡怎樣詆毀我來著?」許二忽然說話,語氣裡有著淡然的笑意。
  
  這話嚇了董小葵一跳,她一怔,立馬嘿嘿一笑,說:「許先生,瞧您說這話——,我怎麼可能詆毀您呢?您讓我換裝,可是在參加派對前最大的提點呢。讓我不至於出醜,這可是大恩大德的。我是那麼恩將仇報的人嗎?」
  
  「哦?是嗎?」許二語氣裡還是含著笑,心情非常不錯的。
  
  「當然是了。我們董家雖是小家小戶,也是有知恩圖報的家訓的。」董小葵笑嘻嘻地往窗邊走。
  
  許二忽然轉過身來,說:「知恩圖報就日後再說,先過來換上這一件看看。」
  
  他手中拿著從衣櫃裡拿出來的一件藍色小禮服,非常簡單的裁剪。他又向著董小葵揚了揚手,說:「你先換上。」
  
  董小葵「哦」一聲,走了過去,將那禮服接過來,許二往屋外走,走了幾步又轉身說了一句:「放心,我沒有變態的嗜好,這房間,以前是一個姐姐住的。」
  
  「啊?」董小葵不明所以地瞧著許二,他卻已經走了出去,關了門。
  
  董小葵拿著禮服站在原地,想到許二的話,愣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這人大約是怕自己想多了,擔心這屋裡有什麼針孔攝像什麼的,獨自在屋裡惶恐不安的。
  
  她一邊換禮服,想到許二的這句話,以及他說話的神色,就忍不住樂。
  
  許二給她的小禮服,只是一件裁剪極其簡單的藍色吊帶裙子,裙擺有些泡泡的意味,剛剛過膝蓋一點,這這禮服不是絲緞面料,也沒有綴以什麼亮片、水鑽,更沒有什麼繁複的花朵,看起來極其的簡單,但是董小葵換上,肌膚與面料相觸,卻是極其的舒服,在鏡子前轉了一圈,發現這裙子雖然看起來素雅,但是自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這種藍色非常的素雅,倒是她的范兒。
  
  只是這裙子似乎大了一些,腰身處有些空。唉,畢竟不是自己的裙子。董小葵聳聳肩,第一次穿這種吊帶裙子的她,到底有些不自在。低著頭,十分緊張地打開了門,抬起頭瞧見許二,他在門口抽煙。也是抬眉瞧見董小葵,愣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煙,將那煙頭摁滅,放在一旁的煙灰缸上,搖了搖頭,說:「你比她瘦一些,這件不適合。」
  
  他說著,又走了進來,在衣櫃裡翻找了一會兒,最後遞過來一件白色的無肩帶的裙子,說:「你穿這個。」
  
  董小葵這會兒是話也沒有回答,直接拿過裙子就瞧著許二,意思是說「你應該出去了」,許二被她瞧得一愣,然後才想起來,咳嗽兩聲,轉身走出去,十分有禮貌地關上門。
  
  這白色的裙子,不知是什麼面料,因為也沒有標牌,董小葵也看不出來,只覺得摸在手裡十分舒服,比方纔那件藍色的禮服更細膩。
  
  她換上這裙子,這裙子過膝蓋一點點,更加簡單的裁剪,就剛才那個泡泡造型也沒有了,就直接是普通的裙子,不過這腰身還真是相得益彰,簡直就像是給自己做的一樣。她轉了一圈,不由得佩服許二的眼光真是毒辣,看來真是閱女無數,只掃一眼,就能知道這個女人該穿什麼尺寸。
  
  她一邊鄙夷,一邊輕輕開了門,這一次,她還是有些微的緊張,慢慢開了門,許二站在外面,這一次沒有抽煙,只是瞧著門這邊。所以,董小葵只是抬眼,就看見許二看著自己,眸光幽深。
  
  「這,可以嗎?」董小葵低聲問。
  
  「很美。」許二一笑,走了進來,又從鞋櫃裡拿出一雙鞋給她,說:「這個,湊合吧,定做的。」
  
  那是一雙很簡單的細帶皮鞋,細細的鞋跟應該有八九厘米吧,余姚最喜歡的那種類型。那鞋上似乎鑲嵌了一些珠寶飾品。董小認真地穿上,走了兩步,鞋跟在地板上敲擊出寂寞的聲響,橫豎走得有些不習慣。不過,這鞋子竟然也是她適合的尺寸。
  
  看來住在這個房間的姐姐跟自己差不多的身材了。董小葵有些累,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許二站在原地端詳她一番,然後一言不發,轉過身,從衣櫃裡,拿出一件薄衫的披肩遞給她,說:「知道你會不自在,等一下生日會也有些冷,你披一下。」
  
  他說著,不等董小葵發話,竟然是自己彎身替她披上,然後細心地繫好帶子。董小葵不得不承認這男人有著絕不尋常的審美能力,他隨意地一搭配,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她暗想這就是差距了,人間耳濡目染的果然不同。
  
  「嗯,本質不錯。」許二也是十分滿意,這一回笑了,居然是露出了整齊的牙齒。董小葵看著,十分驚訝。
  
  許二卻是不管不顧,瞧著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看了一陣,然後又瞧了瞧董小葵,說:「你的頭髮也弄一弄。」然後不由分說,為董小葵綰了髮髻,還從抽屜裡拿出一柄蝴蝶造型的木釵別上,低聲說:「這個是我自己做的,你用,倒是十分的適合了。」
  
  董小葵的頭髮本身就微卷,被他綰了髮髻,幾縷髮絲垂落,古典的小臉有了一種嫵媚。
  
  她瞧著鏡子中的自己,許二站在她身後瞧著鏡子中的她。兩人不由得又在鏡子中視線相撞,而後各自尷尬地移開。
  
  許二不自在地咳嗽兩聲,這才轉過來,拿了眉筆,一下子托住她的下巴,端詳了一番,漫不經心地說:「你的眉毛太淡,還有,你畫眉的技術真不怎麼樣。」
  
  他的呼吸盡在咫尺,他的臉也盡在咫尺,董小葵不得不屏住呼吸,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躍出胸口,他卻是慢慢地幫她描眉。
  
  描眉,臨窗描眉。
  
  古典的段落裡,有多少的舉案齊眉,伉儷情深就是這樣的。
  
  懶起畫峨眉。那是多麼親密的男女才有的舉動啊,男女最最親密時,日上三竿,起床,男子瞧著女子的嬌羞,定然是說不出喜歡,她的眉毛亂了,臨窗就著窗外和暖的日光,為她畫娥眉,這是怎樣的浪漫與親密啊。就連趙敏也是在最後與張無忌的感情渾然天成時,才說「我的眉毛亂了,你替我畫畫」。
  
  在董小葵的意識裡,男人替女人畫眉,這必得是無比的寵愛與喜歡。她也曾夢想過,將來的某一天,也有花好月圓,陳佳川會為自己畫眉。
  
  可是,這件事,卻是在這樣一個夜晚,被這個不過只有幾面之緣,算不得認識的男人做了。
  
  他溫熱的呼吸在她的耳畔、脖頸、面上輾轉暈染開來,她的心慌亂得如同無數的青蛙在牛皮鼓面上蹦跳。
  
  「好了。」許二直起身,讓董小葵瞧鏡子中,他卻不知,就在這畫眉的時刻裡,董小葵的心如同潮水此起彼伏得如此盛大。
  
  董小葵轉過臉瞧鏡子中,才敢輕輕吐出一口氣,果然,許二的畫眉真是不賴,她不知怎麼的,反口就一句,半打趣地說:「許先生的畫眉功力可真深厚,練習得勤啊。」
  
  「牙尖嘴利,沒有禮貌。」許二不悅,又撩開她的頭髮,瞧了瞧,問:「為何不打耳洞呢?」
  
  「打過,怕疼,扯掉了。」董小葵回答。
  
  「不打耳洞,下輩子要轉世變豬。」許二忽然說。
  
  董小葵一下怔住,這丫的也會說笑話,不由得眉開眼笑對著他,說:「沒想到許先生也很幽默。」
  
  「仲霖。」他強調董小葵應該叫他仲霖,然後又補充說:「是有個姐姐說的,女人要打耳洞,不然下輩子要變豬。」
  
  「哦。是住在這個房間的姐姐?」董小葵沒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由得八卦了一把。
  
  許二「嗯」了一聲,然後低著頭,拉起董小葵的手腕,在手腕上扣了一隻表,又自言自語地說:「你這手這般細,這表倒是大了一些,以後得改一改。」
  
  他說以後?還有以後——
  
  以後這兩個字如同巨大的石塊投入董小葵本來就慌亂的心湖,更是軒然大波。
  
  她不由得抬眼去瞧這男人。他蹙著眉在思考,側臉埋在燈光裡,甚是好看。
  
  忽然,他也不等董小葵去仔細瞧那手錶,就拉著她往外走,拉得她跌跌撞撞的。
  
  「我的包。」董小葵喊了一聲,瞧著放在一旁的包。
  
  「不用帶,派對完了回來取。」許二說。
  
  「我的手機。」董小葵執拗地說。
  
  「不用取。反正你的姐妹找不到你,會找我的。」許二說。
  
  「萬一我的家人找我呢?」董小葵反駁。
  
  許二想了想,又將那包拉過來,將手機拎出來,皺著眉頭瞧了瞧,問:「你昨天那手機挺貴氣的,借的道具?」
  
  「你怎麼知道?」董小葵一驚,已經明白他說的是此岸彼岸的那款。
  
  許二半搭著眼皮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拉著她往外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1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7-30 01:53 AM 編輯

第053章 深入
  
  我們不知不覺,深入彼此的靈魂。因為頻率相當。
  
  ——題記
  
  因為是私人宴會,許二認為並不是特別正式,之前想過自己開車去,可是戴元慶很碎嘴地說:「許二少要降格了?」
  
  許二雖然沒有說話,瞧了瞧一旁的董小葵,然後就不知怎的改了主意,打電話叫了司機來。等司機來的間隙,董小葵獨自一人在客廳裡坐著,許二和戴元慶在落地窗那邊抽煙,兩隻哈士奇很識趣地走過來,在董小葵面前蹲坐著,吐著舌頭瞧著她。
  
  然後,虎翼很撒嬌地蹭了蹭她的鞋子,叫了兩聲,惹得董小葵不得不伸手去撫摸一下虎翼的腦袋。這一撫摸不得了,那龍飛也不依不饒地過來趴著,對著董小葵汪汪地叫,嚇了董小葵一跳,不由得往沙發的盡頭一坐。
  
  「別怕,它只是撒嬌的。」站在窗前的許二忽然說。
  
  「哦。」董小葵應了一聲,雖然聽他那麼說,還是有些惴惴不安,這畢竟是狗啊,而且是初次見面的狗。
  
  那龍飛似乎是聽了主人的話,又蹭了過來,趴在董小葵的腳邊,叫了幾聲,虎翼也一併過來並排趴在腳邊。
  
  似乎是在求撫摸吧?董小葵暗自想,有些怯生生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龍飛和虎翼的頭,順了一下脖子上的毛,毛茸茸的,應該經常洗得很乾淨的。這兩隻哈士奇被撫摸,很高興地用頭蹭了蹭她的手腕,十分高興地叫了起來。
  
  雖然它們似乎沒有惡意,但是董小葵總覺得毛骨悚然,有些怯生生的。許二似乎是看到了她的膽怯,便是喊:「龍飛,虎翼,該回去了。」
  
  兩隻狗十分聽話,立馬站起來,對著許二叫了兩聲,又瞧了瞧董小葵,往屋外走去了。
  
  董小葵見到兩隻狗如此聽話,覺得十分神奇,倒是十分地有興趣,一直眼巴巴地瞧著兩隻狗走出去。
  
  兩隻狗剛走出去,忽然就在屋外叫了幾聲,那叫聲似乎不是生氣,而像是遇見熟人,不一會兒,就有人在外間喊:「許少。」
  
  「陳俊來了。走吧。」許二滅了煙,對戴元慶招了招手,卻是快步走過來,拉起董小葵就往外走。
  
  這才一支煙的時間,這司機就來了,不會是在附近隨時待命吧?看這寧園黑燈瞎火的,似乎是沒有住別的人才是。
  
  董小葵還在探頭探腦地瞧,卻只見那司機倒不像是傳說中的司機,要穿戴什麼禮服,還要戴著禮帽。他只是一襲黑西裝,個子比許二都高很多,稜角分明的臉,看起來很北方男人的長相。他恭敬地站在車子旁,對著許二行了鞠躬禮,喊了一聲:「許少。」又轉過身對著戴元慶行禮,喊了一聲:「戴先生。」
  
  「嗯,去南園派對。」許二漫不經心地說。
  
  司機陳俊就去替幾人開車門。這會兒,這車也是換了,並不是剛才許二開回來的那部越野。董小葵記得那部越野叫什麼路虎攬勝來著,似乎是許家老大的車,仿若還是什麼定製版的,不知幾多錢,但絕對也價值不菲。那路虎越野看起來野性厚重一些,可眼前這一部銀色的車卻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出月亮般冷艷華貴的光澤,車身似乎比一般車都長,尤其是前部,看起來靈動,卻又不失優雅。一向對車不怎麼研究的董小葵,也頓時覺得很是喜歡。
  
  這車應該就是他方才提到的啥米賓利雅俊Azure了吧?聽他的口氣應該是比那定製版的路虎攬勝更高檔一些,不過這傢伙似乎還有兩輛來著,剛才有聽他提起說放在西山。
  
  真是奢華,有事沒事,連車都要扔那麼多在家閒著。
  
  唉,這就是差距吧。自己打小就為著賺錢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暑假寒假的還去倒賣過雞蛋、雞鴨啥米的。每個月都算著錢過日子,人家卻是一擲千金,這車是一輛一輛地放在家裡。
  
  這樣的差距,是幾輩子都無法縮短的吧。她咬了咬唇,不由得偷偷瞧了瞧站在一旁的許二。他還是站得挺拔,左手還是將董小葵的手握在手中,稜角分明的臉有著微微的笑意,他瞧著戴元慶,問:「戴大公子,不錯吧!有沒有動心?」
  
  「你許二這麼挑剔的,這坐騎什麼時候不好過了?不過,你平常怎麼就老是開著許老大的車?」戴元慶也是轉了一圈,瞧了瞧。
  
  「做人要低調。我那三輛都太招眼了。」許二說著,拉了拉董小葵,讓她坐進車裡去。
  
  這車裡的燈亮著,座椅依舊很舒服,靠背很柔軟,儀表盤、車門各個細節竟然都讓人像是在豪華的別墅廳堂。
  
  娘的!真是腐化。董小葵東張西望一番,不由得又去瞧許二,他是繞到另一側,坐進車來,正好坐在了旁邊的座位,他坐進來也沒有說話,只靠在座椅上,眼睛瞟著車外的戴元慶。
  
  那戴元慶還在提高聲音打趣:「呀?你許二做人低調過?」
  
  「我家老爺子不喜歡我招眼。」許二關上車門前,說了一句。
  
  「喲!你還怕過老爺子?那些上房揭瓦的事,我就不知是誰幹出來的。」戴元慶仿若是不將許二揭得寸縷不著就絕不罷休,今天的話也格外多。
  
  這人跟許二呆在一起,倒真是變了個樣子。董小葵從車窗往外掃了一眼,司機正為戴元慶打開副駕駛的門。他沒有立刻坐進去,走過來敲了敲車窗,問:「怎的?讓我坐前面?好像我不是順便帶過去的那位吧?」
  
  許二懶得說話,戴元慶又說了幾句什麼,因為許二關上了車窗,加上戴元慶聲音小,董小葵沒有聽清。這會兒不由得偏過頭去瞧許二,只見他已經靠著椅背閉眼養神,看起來似乎是十分的疲累。
  
  戴元慶見許二不理會他,也覺得無趣,便也是坐在副駕駛座。
  
  司機發動車,出了寧園,外面風大了起來,周圍的樹影搖曳著,無聲無息的。
  
  車裡沒有音樂,戴元慶也沒有說話,許二靠著椅背在閉目養神,司機端坐著,認真地開車。車裡十分安靜,董小葵瞧了瞧許二,不由得扭頭去看寧園,正好看到寧園所有的燈光有熄滅,在夜色中只能隱約見其輪廓。
  
  「不用看,還會回來的。」許二忽然說話。
  
  董小葵一陣慌,覺得像是小時候偷吃媽媽收起來的糖果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老爸問「你在幹什麼」一樣。
  
  她竟然有些手腳無措的,好一陣才平復下來,低聲問:「那我的手機——」
  
  是啊,別的東西可以不要。可是現代人,怎麼可以不要手機呢?不說趙敏她們會找她。就單單說,這手機可是賺錢工具之一啊。比如,「最神話」裡有什麼好事的話,此岸彼岸會給她打電話;再比如說,萬一有誰有什麼賺錢的消息告訴自己呢。可要知道,這社會,機會就是金錢。可機會也是轉瞬即逝的。
  
  大約是董小葵提到手機,許二哼了一聲,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他說了句:「你的卡在我手機裡,有人打過來,我會幫你接的。事先可不知你手機那麼丟臉。」
  
  「不行,你不能替我接電話,萬一是我媽打來的呢?」董小葵立馬出聲反對。要是老媽打電話來,大晚上的,是個男人接的電話,那老媽不擔心才怪。
  
  許二不悅地蹙蹙眉頭,漫不經心地反問:「哪又怎樣?」
  
  他的語氣讓董小葵徹底怒了,抿了抿唇,斜睨他一眼,冷笑一聲,反問:「對許少來說,是不是媽媽擔心子女的安危是應該的,是天經地義的,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擔心得徹夜難眠也好,擔心得心臟難受也罷,也是她活該自找的,誰叫她要做人的媽媽呢?」
  
  這話暗裡明裡都是對許二的挑釁,而且毫不留餘地,董小葵一說完,也覺得自己似乎太不明智,這男人看樣子就是屬老虎的,安靜如一隻大貓,其實就是活脫脫的一猛獸,懶懶的,要是動起來,不把人咬碎了,絕對不罷休的。
  
  她一氣呵成地說完,雖然還不示弱地瞧著他,但手卻不由得握緊,手心裡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許二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只是偏過頭來瞧她一眼,半瞇著雙眸,一臉的淡然,然後轉過臉去,語氣懶懶地對戴元慶說:「戴老大,你手機先給小葵用用。」
  
  戴元慶不依了,有點激動地問:「憑什麼呢?再說了,我這是男士用的。她用,更不適合。」
  
  許二聽到戴元慶的回答,也沒勉強,只是靠在椅背上好一會兒,才掏了自己的手機遞過來,說:「他的手機,你拿著卻是不適合。這樣,你先給你媽打個電話,她就不會突然打電話來了。記得,將該說的都說清楚。」
  
  董小葵愣了一下,接過手機,「嗯」了一聲,開始撥號,車裡依舊很安靜。
  
  她將手機貼在耳畔,聽著一聲一聲的長音。似乎已經有一周多沒給媽媽打電話了,最近真是忙得渾渾噩噩的。原本打算處理完孫冠華的事,喘口氣,再給媽媽打電話的。可是不曾想,人生這麼多的意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給媽媽打了電話。
  
  電話一直長音,最後斷掉,沒有人接。
  
  她想到電話是在樓下的鋪子裡,媽媽經常晚飯後,會在樓上的客廳裡看電視,走下來接電話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又撥號,依舊是靜靜地聽著,長音一聲又一聲,如此再三,再一次斷掉。董小葵心裡卻是慌了。
  
  這些年,跟媽媽的關係其實並不是很好,因為在爸爸去世後,媽媽的脾氣變得很古怪,非常容易發怒,發怒時就會打她和弟弟,認為是他們姐弟倆累壞了爸爸,爸爸才會生病死的。所以,董小葵在年少時是恨過她的,到後來漸漸理解她的無奈與難處,越發心疼她,可是卻極少與她交流,她也習慣沉默寡言,除了維持她那個鞋攤子,就是在樓上客廳裡看電視,桌上會放一杯枸杞酒,紅紅的,像是血液。那是爸爸以前喜歡的,黑白電視放在高高的櫃子上,晚飯畢,坐在舊沙發上,茶几上擺著一杯玻璃杯裝的枸杞酒。
  
  董小葵那時候總是看得厭煩,很想將那枸杞酒整壇都倒掉,可是媽媽每年都做。
  
  媽媽的生活極其簡單,電視基本上看的是無聲的,也不知她是不是在看,永遠都不換頻道。
  
  每一次九點前打電話回去,最多斷掉一次再打,她就會來接起來,可是今天,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斷了五次也沒有人來接。
  
  她拿著電話,這回是陷入深深的恐懼中,她咬著唇,不由得在心底對自己說:董小葵,你一定要鎮定,否則做不好事。
  
  「可能有什麼事出去了,你過一陣子再打。」許二忽然說話,聲音還是很淡,但是有了些安慰的意味。
  
  「嗯。」董小葵點點頭,靠著座椅好一會兒,這才顫巍巍地又去撥號,長音再度開始,一聲,兩聲.....董小葵在心裡默數著,直到第十聲,那頭終於傳來媽媽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的喜怒哀樂的一聲「喂,找誰」。
  
  可是就是這種平素裡聽著就讓人洩氣的聲音卻讓董小葵鼻子一酸,心裡一塊大石驟然落地。
  
  「媽,我是小葵,你去哪裡了?我打了好多電話,你沒接。」董小葵按捺不住地問。
  
  媽媽在那頭頓了一下,還是那種平靜得有些冷漠的聲音,說:「剛才去你二嬸家了,在說碧雲裡老宅的事,還有,董家祠堂要大修,各家各戶得籌些錢。」
  
  「老宅怎麼了?」董小葵有些警覺,以前還在上學,董家那邊堂叔伯們,爺爺們也是說說了老宅應該收回去的事,她媽媽去鬧得很大的。
  
  「沒什麼,我只是去找你二叔,說要修一修,畢竟你爸爸不在了,這老宅有些破了。」媽媽在那頭,語速很慢,有些疲憊。
  
  修葺祠堂,老宅,又是一筆錢。媽媽的鞋攤子早就沒什麼盈利了,只因為那是爸爸給她擺的,她倒是一直支撐著,家裡哪裡來的錢。她不由得說:「媽,緩半年吧。我實習之後就有錢,那時,再修老宅吧,還有祠堂的那筆錢,我過幾天給你,最近有幫人做論文賺了一些。」
  
  「不用了。我也有些積蓄,倒是你,去北京,我就沒給過你錢了,你自己賺錢一定很辛苦吧?倒是我不好了,上次小槐回來說,那裡很繁華,但是很辛苦,開銷又大,比不得雲來鎮....」媽媽倒是在那頭喋喋不休起來,竟然是主動關心起董小葵,她鼻子一陣發酸,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語言啊。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竟然聽到了,她想繼續聽下去,可是怕在許二面前掉眼淚,於是強行笑了笑,說:「媽,沒事的,別聽小槐胡說。我好好的。你也趕快去休息,記得關好門。好了,我去洗漱一下,明天再打給你。」
  
  「嗯。知道,你注意些身體。」媽媽在那頭叮囑。
  
  「哎。」董小葵答應得很脆,掛上了電話,眼淚濕了眼眶,虧得車裡光線暗。她靠在椅背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將電話遞給許二,低聲說「謝謝」的當口,瞧著眼前已經有燈火璀璨,似乎是到了南園派對處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20 PM

第054章 注定不平的宴會
  
  每個人都有需要掩飾的慌張,都有需要遮蔽的部分。
  
  ——題記
  
  下車,自然是最後一個,且是等待司機開車門。這是許二之前的教育,女人要等待著別人開車門,這是必要的。
  
  董小葵在車門打開後,款款下車,極盡優雅,許二站在一旁,身材倒是極好,穿著得體,映著背後的璀璨的燈火,到真像是夢中的王子。
  
  這時,平素裡一直清冷的許二,臉上盡然帶著微笑,眸光也越發溫柔如水。他站在一旁,看起來倒是有些含情脈脈地瞧著董小葵,然後,他靠近了一些,將胳膊交了過來,低聲說:「挽著。」
  
  挽著許二少入場,這無疑宣佈她董小葵就是許二的人,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做了見證,倒是結結實實地證實了昨天在九重天對孫冠華說的那番話。這會兒,倒不是董小葵在裝點他許二少,倒是這許二少在拯救著董小葵。
  
  「謝謝。」董小葵挽住他的胳膊,低聲說。
  
  許二輕輕一笑,只看著前方,並沒有轉過臉來,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謝謝是最沒用的話語。我喜歡實質的。」
  
  這句話有些開玩笑的嫌疑,卻是讓董小葵心一緊。好在戴元慶在一旁看不下去,嘖嘖地說:「許二,你是有資格的老同志了,清濛的派對,老子就不招待你了,你自己看著辦。」
  
  他一說完,立馬往南園派對裡走,那步履倒不是平素Q大裡的文質彬彬,也不是在寧園的那種吊兒郎當,一步一步的,走得很大氣,很有氣度。瞧著他的背影,董小葵都有些疑惑這人就是自己認識的戴元慶。
  
  「走吧。那人,自小就忒會裝的。」許二瞧著戴元慶的背影說,然後胳膊帶著董小葵往前走。
  
  這才走了一步,橫斜裡忽然竄出一個人,哈哈一笑,說:「這不是許二麼?」
  
  「滾一邊去,這幾天的帳,我還沒找你算,你別來惹我。」許二根本不瞧這人,目不斜視。
  
  「喲,我才從國外回來才幾天?一見面,你出手就那麼重,你好意思說?」那人繼續說,轉了個方向。終於,南園門口的燈光投射到他臉上,這人有英俊的臉,一雙看起來似乎無辜的大眼睛。
  
  不過,董小葵並不覺得這張臉會讓人愉快。
  
  哼,還真是冤家路窄啊。她這會兒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人真的就是昨天在九重天裡灌她烈酒的葉三。
  
  那杯酒可不是一般的烈。她一喝了那杯酒,後來連走出九重天都困難。虧得當時有此岸彼岸在,否則還不知怎麼收場。就那樣,她都是止不住說了無數醉話,尤其是對此岸彼岸說了陳佳川就是川流不息這件事。事後,她酒醒想起這件事,總覺得不妥當,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後來,在Q大,她差點就闖大禍,葬送了自己的前途。虧得趙敏她們機靈,那李莫愁也沒有有太過為難,她這才涉險過關。
  
  現在想起昨天那杯酒,可真是一路的險。如今看到這男人,董小葵恨得牙癢癢的,她還真想衝上去將之綁了,丟給龍飛虎翼盡情蹂躪,自己端杯咖啡在一旁坐著瞧,然後在他求饒之後,在他臉上畫烏龜,拍照留念;再不濟,也灌醉他,將他那一點隱私全掏出來,還要做成碟片,見一次威脅一次。以後給他兒子、孫子看。
  
  哼。董小葵不由得咬著牙,臉上去全是虛假的優雅微笑瞧著葉三。
  
  許二卻並不理會葉三,逕直往南園裡走。
  
  「喲,你不至於吧,許二。」葉三雙手插袋,又轉了一個角度,擋住許二。
  
  這終於惹得許二發話:「讓開,清濛的派對,你別試我的身手速度,前幾天是給你留面子。」
  
  「是啊,留面子,沒打臉上,直接下黑手,老子胸口還疼呢。」葉三聳聳肩,又對著董小葵一笑,說:「董小姐,真是女中豪傑,哈哈。」
  
  董小葵還是一臉優雅的微笑,瞧了瞧葉三,又轉過臉瞧著許二,問:「仲霖,這人是?」
  
  「無聊之人而已。」許二還是語氣淡然,另一隻手卻是伸過來將董小葵的手握在手中,不自覺地揉著她冰涼的手,做著溫暖的動作。這個舉動,讓董小葵覺得有些癲狂,渾身一怔。她的手嬌小,而他的手那樣寬大,他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他的手中。她向來是渾身冰涼的,大夏天,手也是涼的。他的手卻是溫暖的,手心裡有灼熱升騰,仿若是要溫暖全身。
  
  「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葉三嘖嘖地說,又瞧了瞧司機將要開去停車場的車,哈哈一笑,捂著胸口說:「許二,你這敞篷的賓利,竟然加著蓋子來。哈哈,都不怕掉格了。」
  
  許二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風大,天氣冷。」
  
  「是嗎?」葉三揚了揚手,搖著頭說:「這有什麼冷的。你可是臥過冰,滾過雪的人,哈哈。」
  
  「小葵向來怕冷,在寧園,沒其他車,我又懶得開越野過來。」許二依舊是淡然的口氣,一說完,也懶得理會葉三,帶著董小葵往南園裡走。
  
  他說是因為她怕冷,所以才將這拉風的敞篷跑車加了蓋過來,被葉三這個傢伙笑話的。不管是真是假,這話都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幸福,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跟著許二的步伐,望著燈火璀璨的南園走。
  
  「寧園?你竟然帶了女人去寧園?」葉三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跑上來問,聲音雖然壓得小聲,但是十分的驚訝。
  
  「自然是!所以,你玩過火了。」許二掃了他一眼,葉三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只站在一旁,臉色有些不自在,眼神卻是朝董小葵掃過來。
  
  董小葵也不示弱,不悅地掃了他一眼,繼續跟著許二的步伐往前走,心裡卻全亂了。
  
  聽剛才葉三的口氣,許二的寧園像是女人不能去的地方。可是那個粉色的房間明明又是女子住的,就是許二也承認是一個姐姐住過的。
  
  或許,那是一段憂傷的過往,耗盡了許二所有的笑容與溫度,所以這男人這時刻才冷冰冰的?董小葵越發覺得寧園,那房間牽著許二的過去,裝著一個不一樣的許二。
  
  這男人到底經歷過怎樣的難過,才是如今這般模樣。明明不到三十歲,可身上有一種沉悶的氣質,像是古老的木頭經歷了長時間的風吹雨打發出的那種腐爛氣息。董小葵想到這,不由得反握了他的手。
  
  許二一愣,轉眼瞧了她一眼,還是漫不經心的口氣,說:「你不要有負擔。我隨口說的,那車的事,與你無關。」
  
  他像是極力撇開什麼似的,董小葵「哦」了一聲,瞧著他微微蹙起的眉,真有衝動跳過去將那眉頭撫平。
  
  不過這只是想想而已,在南園的門口,壽星戴餘慶一襲白色的禮服,看到許二,特高興地迎上來,喊了一聲:「仲霖哥哥,你能來,我好高興。謝謝你的禮物。」
  
  「喜歡就好,生日快樂!」許二放開董小葵,抱了抱戴餘慶,放開他時,那微微一笑似乎讓周圍都頓時明亮了,這個男人笑起來原來這樣好看。董小葵微微訝異。戴餘慶卻是轉過來對著小葵笑,說:「董小葵,很漂亮。」
  
  「啊?謝謝。」董小葵也是微微一笑,不由得去看許二,他抿著唇,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
  
  「敏敏她們盼了你好一陣子。一直念叨著。」戴餘慶說。
  
  「是怕我將她拐走了?」許二難得開玩笑,掃了董小葵一眼,又說:「精明得跟鬼似的,不算計我就好了,我能拐走了?」
  
  董小葵尷尬地笑笑,低聲說:「仲霖可真是冤枉我了,這話從何說起呢。」
  
  許二笑意更濃,也沒說話,旁邊有人過來打招呼,皆稱呼許少,態度甚是恭敬,也都不由自主地瞧了瞧董小葵,一副瞭然於心的神色。
  
  誤會更好,如果許二真是有一段憂傷的過往,那麼自己倒還安全。董小葵這樣想,雖然覺得將自己的安全建立在許二的傷痛上似乎很不人道,但是這至少表明,他對自己沒什麼興趣。這倒是好的。不過,沒什麼興趣。董小葵不由得低頭瞧了瞧自己,除了有點古典的氣質,倒真沒覺得有啥地方具備吸引力的。
  
  正在想自己到底這麼想是否人道時,余姚、周珍珍與趙敏一併都從裡面走了出來,周珍珍走在前頭,嗓門也有些大,跑上來,瞧著董小葵看了看,大驚:「呀,小葵,我還猜你要穿你的古典裝,丫的,沒想到是這身,很好看。」
  
  余姚則是似笑非笑地瞟了許二一眼,又轉過來對董小葵說:「走吧,裡面去,外面風大,怪冷的。」
  
  說著,就拉著董小葵往南園裡走。董小葵覺得自己是跟許二來的,這樣走掉似乎不禮貌,於是轉過來瞧許二,徵詢他的意思。
  
  他正跟幾個人說話,卻也是忽然轉過來瞧著董小葵,說:「去跟朋友玩,走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這話像是丈夫對妻子說的,董小葵不禁臉一紅,「嗯」了一聲,周珍珍則是不知死活地說:「呀,現在我們倒變成外人了,帶小葵去玩,得要向別人借人了。」
  
  許二隻是笑了笑,繼續轉過去與幾個人談話。余姚則是壓低聲音,很不悅地說:「珍珍,不是讓你少說話麼?你知那人是誰?隨便亂說話?」
  
  「我這不是——」周珍珍十分委屈,十分悲憤地瞟了一眼余姚。
  
  「好了,余姚不要說珍珍了,這次都是我不好,以後我們不來這種狗屁的派對就是了。」趙敏拍了拍余姚的肩膀。
  
  余姚微微一笑,半耷拉著眉毛,滿不在乎地說:「我倒是無所謂,如今是你趙敏的事,你拉著她們來參加這派對,之前我就問過,這穿著的事,你還一個勁兒地說是非常私人的宴會,那戴餘慶還打了包票。這種事,你也相信,我之前就告誡過你的。虧得小葵沒有穿那身古典裝來,珍珍的事,你之後看著辦吧。」
  
  余姚的口氣也不好,趙敏抿著唇在一旁,說:「我知道是我太天真,沒預計到的。」
  
  「老大,別說了。沒啥的,不就被說一句麼?又不疼的。再說,你也回敬得她啞口無言的。你那回敬可是精彩了。」周珍珍拉了拉余姚。
  
  董小葵這才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忙問:「出了什麼事?」
  
  「沒啥事,等一下,戴餘慶切了蛋糕,咱們就走人,我找人送我們回去。這地方沒啥好呆的。不過,趙敏,你身份不一樣,我們就不跟你一道了。」余姚瞧了她一眼。徑直往屋子裡走。
  
  這南園跟許二的寧園倒是差不多的別墅佈局,只是這裡似乎要更大一些,庭院裡沒有那麼多的樹,到處都是華燈溢彩的,華服的女子端著香檳來去,衣冠楚楚的男子極富有紳士風度。這派對確實不像戴餘慶說的那種私人到極致的,似乎就請他們這幫朋友的。
  
  這也讓董小葵有些不爽,即便之前她以為那身古典的衣衫不會有啥不妥,這會兒看著這氣氛都暗自感謝許二給自己換了裝束。
  
  「余姚。」趙敏喊了一聲,一臉的焦急。
  
  余姚卻是在門口遇見了一個穿著紅色禮服,留著波*頭的女子,兩人倒是勾肩搭背地說笑著進屋裡去了。
  
  「敏敏,看吧,我說仲霖哥會將小葵安全送來的,沒騙你吧。」戴餘慶趁著招呼客人的間隙,走了過來邀功。
  
  趙敏掃了他一眼,十分生氣地往院落的另一側走,戴餘慶立馬追上去。這會兒就剩下周珍珍和董小葵面面相覷。
  
  兩人聳了聳肩,也覺得這屋外有些涼,於是往屋裡走。一邊走,也一邊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周珍珍抿了抿唇,這才講起來,說不過是一般女人在那裡比包包,比穿戴的,最後其中一個就奚落了她,恰好被余姚看到,當場就過來批了那女的。
  
  「余姚不知怎的,都不像她了,其實這沒啥的。她不知怎麼就很不淡定,都差點打起來了。虧得那個葉浩銘在,哦,就是前幾天和余姚相親的那個青梅竹馬。不然,可能事情很大了。」周珍珍喋喋不休地說。
  
  「啥?葉三和余姚相親?那個比余姚矮的?拖著鼻涕的青梅竹馬?」董小葵覺得太震撼了,原來世界真的可以這樣小。
  
  「嗯。據說就是那傢伙,哈哈,不過男大似乎也十八變,倒是帥氣英俊得很,不是余姚描述的那樣子了。」周珍珍也笑了,而後又歎息說:「我都沒啥的,被人說穿著又不怎麼的。倒是讓余姚今天不高興了。」
  
  「哦。」董小葵這會兒才不由得想,如果余姚跟葉三是青梅竹馬型的認識,那余姚的身份倒也不簡單,怪不得總覺得她的談吐不俗,只是她一直以來對她的家庭諱莫如深。或許,每個人都有需要掩飾的慌張,都有著各自需要深藏的部分。自己何嘗不是呢,還有許二似乎也是。想到許二,她不由得又回頭去尋找,燈火闌珊裡,衣香鬢影,人影散亂,她卻一下子就看到他,在草坪那邊,與幾個人在說笑,旁邊的人眉飛色舞,他卻只是淡淡地笑,認真地傾聽,偶爾會說一兩句,周圍的人似乎都在較好。
  
  他站在那裡,卻像是眾人的中心,自有一種大氣。董小葵微微一笑。
  
  「小葵。」周珍珍拉了拉她。
  
  董小葵這才回過神來,對著周珍珍笑。
  
  「我們等一會兒進去,在角落裡吃點東西,等戴餘慶切完蛋糕就回去吧。葉浩銘答應余姚,說等切完蛋糕就送我們回去。」周珍珍在進入屋子悄聲對董小葵說。
  
  董小葵還沒有回答,那屋裡轉出來一個女子,一襲的藍色大擺裙禮服,大*浪的頭髮,走起路來,搖曳得很,她整個人最閃亮的是脖子上的寶石項鏈和耳朵上的耳墜,皆是藍色的寶石,有種淡雅卻又奪目的色調,很是美麗。
  
  她大約是覺得周珍珍擋了她的道,掃了周珍珍一眼,不屑地說:「你還沒走?」
  
  周珍珍不予理會,董小葵差不多明瞭,也覺得沒有必要理會,只是轉過頭對著周珍珍一笑,說:「我告訴你,許少養的那兩隻狗,可乖了,一隻叫龍飛,一隻叫虎翼。」
  
  周珍珍也是極其聰明的女子,立刻問:「是嗎?那改天你得要帶我去瞧瞧,我最喜歡狗狗了,我哥哥可是養了一隻蘇牧。叫甲骨文來著。哈哈.....」兩人有說有笑,根本沒有理會這女子,也沒有為她讓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她面前,輕輕繞道,進了屋裡。卻聽得那女人在小聲說:「真是沒教養的東西。」
  
  董小葵在門口一下頓住腳步,一下子轉過身,眼神凌厲地瞧著她,然後優雅地微笑,忽然又轉過身來,跟旁邊的周珍珍一起說笑,眼觀六路,耳卻聽著八方了。看局勢,今晚,注定不會太平順的。不過,今晚,她許二少的女人,該如何,自然要如何的,否則且不是丟了許二少的臉。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21 PM

第055章 那晚的真相
  
  人有理想固然是好。但是要懂得息心,不能有太多的貪慾,尤其貪求自己駕馭不了的東西。
  
  ——題記
  
  款款進入屋內,映入眼簾的是佈置華麗的廳堂,再往上看,是高高的吊頂,有裝飾華美的吊燈,一併十二盞,營造出燈火輝煌,晶瑩閃亮。屋內到處是穿戴整齊的侍者托著盤子在人群裡走來走去,一樣的裝束,一樣乖巧的面孔,訓練得一樣的舉手投足,全都是彬彬有禮,小心翼翼。
  
  衣香鬢影的女子有說有笑,紳士的男子彬彬有禮,低聲細語。潔白的桌布上精美的餐盤,餐盤裡的食物讓人看了立馬飢腸轆轆,卻不忍心去吃掉這些看起來更像是藝術品傑作的東西。
  
  大廳裡有悠悠的音樂聲洋溢,不曾喧鬧,卻讓人忍不住想要舞動,而在廳堂裡,已經有些男女隨著音樂輕歌曼舞的,週遭有人在打節拍。
  
  這樣的宴會,確實不是一般的私人宴會。無論是周珍珍,還是之前自己穿的那套略顯古典的衣衫都只會讓人鄙夷。難怪余姚那樣的生氣,就是趙敏方才穿的那一身似乎都是臨時換了的。董小葵在門口站了一下,瞧了瞧四周,沒有看見余姚,也沒有看到趙敏。
  
  倒是周珍珍一直緊緊站在自己身邊,生怕是走丟了。也對,在這個宴會裡,只有她們兩個算是真正的貧民吧。余姚竟然與葉三兒時相識,那說明余姚的家世不俗,趙敏家雖然算不得權貴之家,但也不是京城的貧民,不是普通人。
  
  而只有周珍珍和自己,一個來自山西農村,家裡經營小煤窯;一個來自錦城山中小鎮,家裡更是一貧如洗。
  
  於是在這艘華麗的大船之上,便只有她們兩人相互偎依了。
  
  不過,董小葵看著這樣的宴會,到底心裡也是不舒服的。這宴會哪裡是私人到極致的宴會,哪裡是戴餘慶說的那般無所謂的生日派對?只簡直就是一面鏡子,赤果果地照出她們與這些權貴之家的差距。還是看人白眼,遭人奚落。
  
  這倒不知戴餘慶的老媽那麼熱心,還親自去暢園找李莫愁打招呼為的是哪般?到底是在告誡趙敏吧!!這樣的差距,即便是趙敏也是無法跨越的,何況是自己這樣典型的醜小鴨,石頭縫裡生長的雜草。
  
  想到此,董小葵的心黯淡了許多。不由得轉身四處看,在人群裡找一圈,沒有看到許二,倒是看到葉三在一群女子之間說話,眉飛色舞,惹得女子們哈哈大笑。
  
  「小葵,我們去那邊吧,那裡有一種草莓醬裹著的蛋糕很好吃。」周珍珍輕輕拉了拉她的胳膊,指了指角落裡的一處餐桌,雪白的桌布上,全是豐盛的食物。不過因為那裡食物擺放著,那邊極少有人,算是個清淨之所。
  
  「嗯。好的。」董小葵說著,與周珍珍往那邊走,一名侍者走了過來,很有禮貌地詢問兩人喝什麼。
  
  董小葵的胃不好,空空的,只是要了一杯溫水。周珍珍一愣神,那侍者到底是訓練有素,沒有一點的神色慌亂,只是非常有禮貌地說:「小姐,請稍等片刻。」
  
  那侍者說完,托著盤子離開了。
  
  「走吧。」董小葵拉了拉在一旁幾乎石化的周珍珍,一併往那角落裡走。
  
  周珍珍這才反應過來,低聲問:「小葵,你喝溫水?我看這裡都是酒什麼的,你說這個,會不會被笑話?」
  
  「做你自己就好,沒必要去畏首畏尾。我們除了沒有有錢的爹媽祖宗,其餘的什麼都不缺。再說了,溫水才是健康生活。走吧。」董小葵漫不經心地說。
  
  「呀,小葵,說實話,我最喜歡你的鎮定了,我最缺乏的就是這個。我爸爸媽媽都說過我很多次,我嫂子也說過,我遲早會被不鎮定害死的。」周珍珍感歎。
  
  董小葵一笑,拿了叉子叉了一塊麵包在盤子裡,漫不經心地說:「我也是被逼無奈,這兩年,學會了很多,如果換做以前,怕得是爭強好勝得很,你不知,我小時候,就跟一個男孩子似的。誰欺負過來,我就要十倍地欺負回去。打架都有亡命徒的趨勢。」
  
  「咦?你還會打架?不聽你說,一點都看不出來。」周珍珍一邊說,一邊往盤子裡夾了一塊水果。
  
  「被逼無奈了,誰不想做乖娃娃被保護呢。前提是得有人保護你。」董小葵只是餓得慌,這才夾了麵包,想墊肚子,並不想在這個派對上吃什麼東西。所以盤子裡食物極少,便往旁邊走,那邊有沙發空著。
  
  周珍珍連忙跟上來,很是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又提到你的傷心事。」
  
  這女子向來大大咧咧,卻是全無心機,十分善良的。董小葵一笑,搖搖頭,說:「很多年了,我已經不怎麼傷心了。只是有時候走得累了,會有點傷感而已。」
  
  是啊,她答應過爸爸,要好好照顧媽媽和弟弟的,因為爸爸說她是長女,應該要樹立榜樣,承擔責任的。所以即使很難過,很想念爸爸,都不能哭,都要對自己說:董小葵,你要加油,你要加油。你的名字,就是要你向著太陽的。
  
  漸漸的,她就習慣了,會很想念爸爸,會一次一次地想到小時候,可以她已經不怎麼傷心了,或者說,已經不太容許自己去傷心了。
  
  「我知道你總是安慰我,雖然我比你大。那種滋味我懂。我奶奶前年離開的,我就覺得生活好像缺了一塊。」周珍珍有些黯然。
  
  董小葵咬了一口麵包,口感細膩,麥香撲鼻,果然是美味。她一邊小口嚼著,一邊伸手拍了拍周珍珍,對著她笑笑,而後安慰她說:「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好好地活著,有尊嚴地活著,他們就會很高興的。」
  
  周珍珍嘴裡還喊著一塊蘋果,卻忍不住伸手去抹淚,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董小葵在這屏風掩映的清淨之所對付完了一塊麵包,那侍者才找到她,托了溫水過來,再三道歉,說:「對不起,小姐,我們服務不夠周到,來晚了,請見諒。」
  
  董小葵接過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溫度適中,對著那侍者一笑,說:「不,你來得剛剛好。我剛好吃完一塊麵包,需要喝一杯水。這水溫非常適合。」
  
  「多謝小姐。」那侍者對著董小葵行了禮,退了出去。
  
  這地方確實夠隱蔽的,不過,如果有人打電話過來,許二會不會找得到她?董小葵一邊喝水一邊想,不由得站起來身來。
  
  「小葵,你有什麼事嗎?」周珍珍還在喝果汁,含含糊糊地問。
  
  「沒事。」她回答,不由得又慢慢地坐下來。心裡卻是暗潮洶湧,很不平靜。
  
  她暗想:自己這樣貿然去四處打量許二,似乎是太過了。他與自己,一個住在是九華天宮闕里的,一個住下地下貧民窟的。原本就是永不交集的,這偶爾的相遇也是極大的錯誤。
  
  再說了,他許二號稱是京城子弟裡最會玩的主,鶯鶯燕燕無數。女子之於他,怕不過是環肥燕瘦的符號吧。
  
  而自己之於他,怕是鶯鶯燕燕也夠不上。只是女子,而不是董小葵吧?
  
  只是女子,不是董小葵。她想到這裡倒是在心底嘲笑自己之前竟然有一點迷失,妄想以為他帶了她去無味記吃飯、帶了她去女人似乎不能去的寧園,到底是有那麼點不同。
  
  有什麼不同呢?也許,他的溫柔細心不過就是獵艷慣性所致。
  
  董小葵想到這裡,心倒是一點一點地亮堂,越發明確自己該走的是什麼樣的道路。
  
  自己該努力將孫冠華這邊的事擺平,然後與許二楚河漢界。之後,將欠此岸彼岸的錢還清,大學畢業就回錦城去,找一份兒工作,掙錢買房子,照顧媽媽和小弟。然後找一個什麼人,眉目平凡也好,家境平凡也好,只要是靠實的人,養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一起過這一生。擁有那種簡單而寧靜的幸福就好,比如爸爸和媽**那種簡單寧靜的幸福。即便是物質不富裕,他們看著彼此時的那種溫柔,卻是真實存在的溫暖。
  
  就這樣過自己的一生吧,很好,很簡單,也會很幸福。
  
  每一個人都不能有太多的慾望,去奢望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前段時間,歷史系的那個老頭講李承乾時,說得好。一個人的德性、修養沒有到達一個境界,你非得讓他去擔天下,這就是害了他。那麼,換句話來說,如果一個人的見識與地位僅是於此,卻非得要讓她去過另一種生活,那就是害了她。
  
  人有理想固然是好。但是要懂得息心,不能有太多的貪慾,尤其貪求自己駕馭不了的東西。
  
  他,就是自己駕馭不了,也招架不住的人。董小葵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坐在沙發上,渾身有些發冷,感覺自己就是迷迷糊糊站在懸崖邊差點就往下跳的人。
  
  她思緒如暗潮洶湧的這會兒,周珍珍已經對付完盤子裡的食物,將盤子放在一旁,說:「我等一下也不吃什麼了,只等戴餘慶切完蛋糕,唱完生日歌,就走人,這地方橫豎呆著都不自在。對了,小葵,你吃那麼少,回去餓了,宿舍裡沒什麼東西吃了。要不,我再去給你弄兩片麵包。」
  
  董小葵搖了搖頭,說:「我來之前,有在宿舍裡吃些餅乾墊了墊,不餓,再說了,這種氛圍也吃不下什麼。」
  
  周珍珍點了點頭,兩人做在沙發上,聽著耳畔此起彼伏的歡笑聲,一時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還是周珍珍打破成沉默,有些擔憂地喊了一聲「小葵」。
  
  「嗯?怎麼了?」董小葵抬眉瞧周珍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覺她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便問:「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周珍珍四下裡瞧了瞧,沒見著什麼人,這才壓低聲音說:「今天趙敏和余姚都不讓我說,昨天,那許先生也不讓我告訴你,說怕你不自在,可是我覺得橫豎還是讓你知道的好。畢竟,我瞧著那許先生跟我們不是一路的人,而且看著他,總是心裡發毛,所以,我琢磨了一天,覺得還是告訴你好一些,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董小葵一聽,點點頭,忙文:「昨天,我有見過許先生?」問出這句話,她心裡多少也有些明白,大約是昨天酒醉之後的事。
  
  周珍珍抿了抿唇,才湊過來,說:「昨天李莫愁沒追究,你以為呢。你一直在說什麼你的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什麼的。可是在校園裡鬧了,戴餘慶也是拿不住你。大家都焦急,結果不知怎的那許先生就來了。」
  
  「他來了?」董小葵低聲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莫不是昨晚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裡,似乎看到「最神話」遊戲裡星山之巔的深藍星空,還有秋水長歌在一旁,那是許二?
  
  「是的。他來,二話沒說就抱你走啊。我倒是不認識,趙敏也不知,倒是余姚似乎是認識的,臉色都變了,站在原地沒動。戴餘慶是驚訝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在那裡站著,好久如夢初醒地說『竟然是仲霖哥哥,竟然是仲霖哥哥』!後來才跟我們說,許二平素裡是不說話的,誰要是惹了他,都是沒好下場的,還說特有本事,身手極好。反正,戴餘慶就是無比崇敬許先生。」周珍珍很是興奮地敘述。
  
  董小葵聽著,卻只覺得一陣陣的雷滾過,耳朵都震聾了,腦袋裡一片空白,昨晚自己酒醉居然是他送回來的,那麼那句「報仇,一定要親自動手」也是他讚美的了?她忽然想起今天醒來時,趙敏對她說「我的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這句話,表示嘔吐。
  
  莫不是自己有什麼失態的話?董小葵連忙抓著周珍珍的胳膊,問:「我沒有失態吧?我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周珍珍連忙甩開她的手,摸著被她抓得生疼的胳膊,想了一陣,組織了一下措辭,說:「你倒是沒有什麼失態,只是一直在唱那首《每當變幻時》,唱到後來就只在唱那句『石頭他朝成翡翠』,唱一陣,就問『小葵會成翡翠的』對不對?我們在背後抹汗啊。戴餘慶說許先生是一直就沒笑過的人,對人忒狠,居然回答你說『是的,小葵一直就是翡翠』。戴餘慶跟在後面夢遊似的。」
  
  董小葵聽著,不由得捂著臉,恨不得立馬鑽到地縫裡去。周珍珍還在一旁說:「後來快到暢園的時候,你就一直在說『陳佳川算什麼,呸。我的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什麼的。結果,吵得很。余姚去跟許先生,這種吵法可能對你不利。許先生就在梧桐大道上停下來,拍著你的後背,對你說『嗯,好了,乖,肯定是蓋世英雄』,你丫的越鬧越起勁兒,我們都怕許先生隨時發火。結果他就在那裡哄了你一個多小時,最後你還在喊什麼秋水長歌,靠,簡直是遊戲與現實不分了。」
  
  「丫的,你別說了。」董小葵都聽不下去了,央求周珍珍別說,周珍珍倒真的沒有說。安靜了好一會兒,董小葵心裡亂糟糟的一團,又不禁想要知道更多,最後還是忍不住又問周珍珍,後來如何了。
  
  周珍珍這會兒,倒是一下子摀住嘴在一旁笑了一陣沒說話。
  
  「你倒是說啊?」董小葵在她胳膊上又揪了一把,她「啊」了一聲,反手打過來,說:「你丫的太暴力了。虧得昨晚沒有在許先生懷裡動武。」
  
  董小葵哪裡理會她,只問了一句:「我喊了秋水長歌,又如何了,你快說啊?」
  
  周珍珍捂著嘴笑了好一陣之後才告訴董小葵,她喊了秋水長歌之後,又哭了一陣,說什麼遊戲而已,遊戲而已。結果許二居然還是拍著她的背,說「你老公一定是蓋世英雄的。不是,他都會努力成為蓋世英雄的」,而且說話的語氣很溫柔,這句話讓戴餘慶在周圍石化了一樣,直到董小葵將鼻涕眼淚蹭在人家西裝上,在許二懷裡睡著,被許二抱回暢園宿舍床上,蓋上被子下樓,戴餘慶都還石化在原地,問他啥,他啥也說不出來。
  
  「他抱我回的宿舍!」董小葵的聲音很小,這句話也不是問句,忽然就覺得一絲力氣都沒有,也許事情比自己預想的複雜吧。
  
  「是啊,可是溫柔了,輕輕的,李莫愁出來質問,他狠狠一瞪,李莫愁多凶的人啊,真的就一句話沒說了。後來,許先生替你蓋了被子,又叮囑我們照顧你一下,還向我們說是因為他的朋友誤會灌了你酒才會這樣。向我們道歉了。」周珍珍一邊講述,那讚美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呀?他還會道歉?」董小葵立馬問,總覺得有悶雷狂劈過來,這太詭異了。許二那個樣子是會道歉的樣子?這人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是啊。他說不好意思,還說『我與小葵也並不熟悉,只是見過幾面,吃過一頓飯,被我朋友誤會,才灌了酒。其餘的事,我會處理好,只需不要對她說今晚的事,免得到時候她不自在』,然後就走了,李莫愁那邊,也是他處理好的。」周珍珍繼續說。
  
  董小葵聽著昨晚的真相,緊緊靠著沙發,臉上滾燙,心卻是慌亂。她蹙起眉頭,好久才吐出一口氣。暗想:如果是這般,自己欠他的倒是又多了一筆。該怎麼還,得要怎麼還吧。
  
  自己與他,必得是楚河漢界了。因為對於不同路的人來說,這是唯一的出路了。董小葵,你要記得。
  
  她在心中告誡自己!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23 PM

第056章 那一抹熟悉的背影
  
  別跟我說灰姑娘最後嫁給了王子是豪門與貧民幸福的典範。因為人家只是被後媽虐待而暫時淪落的貴族小姐而已。
  
  ——題記
  
  坐在沙發上,耳畔是現場演奏的爵士樂,有女子裙裾飛揚的歡笑,也有人在打節拍叫好,還有人在低聲交談,偶爾發出笑聲,裡面夾著杯盞觸碰的清脆以及侍者的輕言細語。這些是這方四折疊絲織品屏風之外的聲音,屬於戴餘慶生日派對的熱鬧部分。
  
  然而,坐在這屏風後的小沙發上的董小葵卻無心去欣賞與參與這份兒熱鬧。方纔的思索,以及周珍珍告訴她的事情讓她慌亂了,卻也讓她更清楚地看到許二是危險的將來。這人偶爾的柔情,可以讓周圍的人都毫無防備地淪陷,何況是屬於當事人的自己?
  
  她董小葵什麼段位,她自己很清楚。如果他出招,她連他一招半式都接不了。
  
  楚河漢界,楚河漢界,楚河漢界。到後來,她腦海裡只浮現著這個詞語。
  
  她不由得低頭看自己的裝束,這些不屬於自己的裝束。
  
  腳上的細帶的皮鞋,鞋面周圍綴著細小的鑽石,像是傳說中灰姑娘的水晶鞋。還有這白色的禮服裙子,雖然不知是什麼牌子,但這裁剪如此合適,本來是簡約到極致的樣式,偏偏就生出無比的優雅與高貴,還有手上這款腕表。
  
  這些都是不屬於自己的物品。自己只是徹頭徹尾的灰姑娘,沒有南瓜車,也沒有水晶鞋。即使有了這些,自己也只是個山寨版貨,也不能指望跟王子跳一支舞蹈,就改了祖宗,改了身份。
  
  灰姑娘只是童話裡的人物。何況仔細來研究,她也只是被後媽不待見而淪落的貴族小姐而已。人家有著貴族血統,並不是真正的灰頭土臉、灰到骨頭裡的姑娘啊。血統、身份、教養神馬的,人家權貴之家最注重的了。
  
  董小葵想到這些,不由得笑了起來,也不知自己是在笑什麼,一旁的周珍珍覺得毛骨悚然,倒吸著涼氣問她到底在做啥。
  
  「沒啥,想到一些事情而已。」董小葵對著她笑,在周珍珍嘀咕「一個二個都神神秘秘」的話語中,百無聊賴地抬起手腕來。
  
  這是許二為她套上去的腕表,因為時間匆忙,她沒有仔細看,只是匆匆掃了一眼,覺得很好看。後來在客廳裡,因為龍飛虎翼圍著她轉,她實在是一心都在防備那兩隻狗狗,所以也沒心思仔細打量;再後來,上車了,又因為媽**事情,情緒有些潮濕,並沒有想到這款腕表。
  
  這下子,在華麗璀璨的燈光下,她抬起手腕來仔細一看,倒是屏住了呼吸。這款表乍一看,像是一滴藍色的眼淚靜靜地懸在她白皙細膩的手腕之上,又像是一朵藍色的玫瑰靜靜地盛放在手腕處。她從來沒有想到一塊表會美得如此攝人心魄。
  
  不由得細細打量:這表整體是藍色的,在璀璨的等燈火下,顯得安靜而素雅,並沒有那種熠熠生輝的耀眼奪目。可是,它看起來似乎是靜止不動的優雅,卻又有一種蓄勢待發的靈動。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氣,仔細去瞧這塊,頓時覺得那深藍的表盤像是最靜謐的星空,表的時間標示有細密的鑽石鑲嵌,像深藍的星空中閃爍的星斗,在表盤上還有用細小的鑽石鑲嵌成一朵四葉草的形狀。
  
  這一定是一塊價值不菲的手錶!董小葵不由得遠離一些,還是看著手腕上的表,白皙的皮膚映襯著安靜的藍色,相得益彰。那表如同星空,又覺出宇宙的意味來,倒是讓人生出腕上吞吐日月、蘊含萬物的心來。她不曾眨眼,看著那指針轉動,靜靜的,似乎千載,似乎永遠。
  
  或許滄海桑田,亙古不變,就是這樣轉出來的。董小葵安靜地瞧著,與這塊表對視著。
  
  這塊表一定是塊不平凡的表,他為何要套在自己的手腕上?董小葵不由得吐出一口氣,這才去瞧那塊表的標誌,這標誌她並不熟悉,這才只拼了前面一個「PATEK」,到底是「百德」還是「百達」,她還沒搞清楚,後面還有一個單詞她也沒有去讀,聽見有人喊:「小葵。」
  
  她抬起頭瞧了一眼,竟然是朱芸,身材本來高挑,穿著一襲銀色的吊帶禮服,端著杯子,倒有一種簡約的優雅。
  
  「芸姐。」董小葵也站起身,向旁邊走了兩步,客氣地對她笑了笑。
  
  朱芸有些尷尬,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說:「小葵穿這身很美。」
  
  「謝謝誇獎。」董小葵也是十分客氣,淡淡地疏遠。
  
  朱芸在一旁站著,也不說話,一口接一口地喝酒,直到杯中的酒喝光,在路過的侍者那裡端了一杯酒繼續喝著。
  
  董小葵則是靠在沙發的另一端去站立著,假裝四處張望著。就在這四處張望時,她看到了一個背影,是挺拔的男子,一襲的黑色西裝,端著杯子跟幾個人在說什麼。
  
  那人的背影怎麼那麼熟悉。到底在哪裡見過?董小葵不由得認真地看著,期望著他轉過臉來讓自己瞧瞧,等了一陣子,他轉了個方向,側著臉,可是一個巨大的花瓶恰恰是擋住她的視線。
  
  我一定認識那個人。董小葵判定,不由得挪了挪步,試圖挪出一個絕佳的位置看看這人到底是誰。
  
  她這才一走,朱芸卻是一下子擋住她,低聲說:「小葵,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董小葵依舊瞧著那人,生怕一眨眼,這人就消失了。她一直覺得奇怪,自己不應該會認識能出現在戴餘慶宴會上的人。
  
  這不知是怎樣的錯覺。在錦程北樓電梯的電視屏幕裡,她也是一眼就瞧見這個背影,頓時覺得無比的熟悉。
  
  不行,說什麼,這一次一定要瞧見這人的廬山真面目。不然總像是有一塊大石壓在心裡,讓人惴惴不安。
  
  「是關於你和許二少的,不要跟他走那麼近,很危險的。」朱芸見她心不在焉,再一次擋住她的視線。
  
  她不耐煩地繞開朱芸,卻不見了那人,四處張望,只見那人似乎是往落地窗那邊去了,身影在人群裡若隱若現,因為隔得遠,燈火太搖曳,人來人往的,看不清那個人的面目。
  
  董小葵一直盯著他,也是往那邊走,生怕就跟丟了。
  
  可是朱芸是一下子抓著董小葵的胳膊,說:「小葵,你聽我說。」
  
  「說什麼,你等一會兒再說,我現在有事。」董小葵有些不耐煩。
  
  周珍珍是不知內情的人,看到朱芸和董小葵,也是很吃驚,但她到底是偏向董小葵的,於是對朱芸說:「小葵要去洗手間,芸姐你有什麼事,就等一下吧。」
  
  朱芸這個才放手,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知。」
  
  董小葵也不解釋是不是要去洗手間,立馬就再去尋找那人的影子。落地窗那邊燈光比較暗,帷幕輕輕搖曳,人群來來去去的,看得不是很清楚,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她感到有些沮喪,但還是不想放棄,原本不想在這裡走動的她,也快速地穿過人群往落地窗那邊去,試圖找出這個人。
  
  在這麼多的人裡,她能一眼認出他的背影來。這人一定是她認識的,對於這一點,董小葵十分的自信。
  
  落地窗這邊,燈光比較暗淡,轉過帷幕與落地窗,竟然有一道玻璃門。她輕輕一,這道玻璃門竟然開了,她瞧了瞧裡面靜悄悄的,於是走了進去,躡手躡腳地走兩步,不曾想竟然有一個旋轉向下的樓梯。
  
  原來這裡別有洞天。董小葵在樓梯口站住,直覺不能往下走,忽然聽得樓下有人在說話,聲音不大,似乎還有音樂聲,間或有撞桌球的聲音,原來這裡還蘊含著另一個空間。
  
  她想要下去找找看那個人究竟是誰。可是這個地方,似乎有些隱秘,屬於私密的空間,或許沒有得到某些允許,是不能進入的。
  
  再說了,也許貿然闖入,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權貴之家,向來最多的就是秘密。每一處都是秘密所在。歷史上可有無數的人,因為自以為是和大意,丟掉了性命。她董小葵可不要去做這樣的SB。於是,她決定從這危險的境地退出來,再度回到廳堂裡,就站在離這裡最近的地方,守株待兔,等待這個男子的出現。因為,她始終相信這人就在這附近,很可能就在這樓梯之下。
  
  做了這個決定,於是她一轉身,剛走出那扇門,站在落地窗前,便聽得那扇門那邊有人在笑,接著聽見那人朗聲說:「許二,你家的來找你了。」
  
  這話讓董小葵背脊一涼,自己被發現了。而且聽這聲音正是葉三那個賤人。還真是冤家路窄,不過,聽他這話的意思,許二也在這裡的。
  
  一想到許二,董小葵心裡一陣緊張。腳步一頓,卻立馬作出反應:假裝沒有聽見葉三的廢話,要速度往廳堂裡走。
  
  由於穿著高跟鞋,這步伐倒是快不起來,她才剛邁出兩步,許二便拉開門出來,速度倒是極快,站在她面前,低聲問:「怎的?有事?」
  
  董小葵這下是躲避不及,他站在面前,並不是那種高得離譜的男子,約莫就一米七七左右,董小葵穿著高跟鞋也得有一米七,可是,她就是覺得有種很強的壓迫,自己的呼吸都不自在,只能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退,這才算是緩了一口氣,這才抬眉展顏,對著許二一笑,然後略微低著頭說:「沒事,我就是四處走走,想到這邊透透氣的。是葉三少亂說了。」
  
  許二也不追問,只是說:「我有些事,你不要亂走便是。自己去玩,我一會兒找你。」
  
  「嗯。」董小葵點了點頭,這就往燈火輝煌裡走。
  
  「等等。」許二忽然又叫住她。
  
  「什麼事嗎?」董小葵心一緊,不由得又暗罵自己沒出息,這男人是你必須要對決的。於是,她強行鎮定下來,轉過身,一臉淡然地看著他。
  
  他極其優雅地步下三極台階,突然抬起手,替她理了理頭髮,說:「定是坐的時候沒正形了,這頭髮亂了。」
  
  那語氣不如平時那般冷冷的,倒是有些笑意,帶著些許的責備。他理了理,又說:「好了,去吃點東西墊一下就是,等一下帶你去吃別的。」
  
  董小葵也沒回答,只是站在那裡,對於他的這些舉動,完全不知該如何出招。
  
  「呀,許少轉性了。」葉三倚在門口,陰陽怪氣的。
  
  許二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的神色,平靜如水,也沒多瞧董小葵一眼,轉身朝葉三走去,步伐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語氣也是那般淡漠,他說:「你想要練一練,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你胸口好了吧?」
  
  「你個陰險的許二,老子就不小心蹭到你的臉,你居然下那麼重的手。」葉三憤憤地說。
  
  許二不管他,逕直推開門進去了,葉三掃了董小葵一眼,也是走了進去。
  
  董小葵心情一下子很好。心裡很幸災樂禍葉三,原來許二臉上那淤青是被葉三蹭到的,昨天自己藉著酒醉打葉三胸口那下,那廝痛成那樣,原來是自己不小心打在傷口上了,要知道就多打幾下,不過貌似此岸彼岸後來也有打在那裡了?
  
  哈!董小葵的心情很是華麗,站在帷幕旁邊,隨手端了一杯果汁放在手中輕輕蕩著,瞧著眼花繚亂的派對,啜了一口果汁,心情頗好地四處張望著。
  
  「董小葵?」身後忽然有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帶著笑意叫她的名字。
  
  難道是他?
  
  董小葵不由得轉過臉去,在落地窗的陰影裡,有一個挺拔的身影,正是方才自己一直要找的那個背影。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24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7-28 10:25 PM 編輯

第057章 冷漠都市裡的溫暖
  
  這個世界上有果必定有因,不必介懷。也不必給自己事先定位,更不能事先定罪。
  
  ——題記
  
  這裡的光線很暗,那人又站在落地窗的陰影裡,斜靠在窗邊,側身對著董小葵。因此,董小葵只能看到他的輪廓剪影,連他的五官也是模模糊糊的。但是,還可以看出這人身材比許二要略高一些,應該有一米八以上,身材也是要比許二魁梧一些。
  
  其實,只需這大略的一眼,董小葵就判斷出這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個背影。
  
  果然是認識的人,他居然能率先叫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到底在哪裡見過?這一個謎團一直困擾著她。
  
  這一刻,真相即將呼之欲出。
  
  她站在燈火輝煌的台階下,瞧著落地窗邊陰影裡的男子。心裡並沒有那種真相即將揭曉的高興,反而有一種不自在。因為明明是自己在四處尋找這人,想來想去都應該是她在暗,他在明。然後確認了記憶沒有出錯,她才上去相認的。可是這一刻,故事情節不是按照自己的劇本去上演,這應該在明處的人卻偏偏在陰影裡,而自己卻在燈光下無處遁形,且被對方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抿了抿唇,低聲問:「你是?」
  
  周圍的音樂聲也許太過喧鬧,那人沒有聽見,還是站在落地窗邊,只是完全轉了過來,與董小葵面對面,但是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董小葵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被對方冷不丁地率先認出來,到底是輸了先機。
  
  「董小葵沒錯吧?」那人呵呵一笑,嗓音乾淨清澈,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是典型的北方男子特有的腔調。
  
  「嗯。是的。請問您是?」董小葵端著杯子輕搖,還是站在原地,暗想:我就不信你不到這燈光下來,夠詭異的。在錦程北樓的電視屏幕上留給自己的是背影,在這派對上留給自己的也是背影,這會兒倒不是背影,卻到底沒有讓自己看清他那張臉。
  
  「我看了許久,總是不敢確定。」他的聲音還是帶著笑意,端著杯子從那落地窗緩緩步下來,這一次,這男人終於出現在燈光下,一襲黑色的西裝,整個人異常挺拔,他的臉部輪廓與五官都極其有稜角,是那種典型的北方男子的臉。他對著董小葵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日光下的湖水,反射著滿眼的燦爛。
  
  董小葵瞧著這張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那樣呆呆地瞧著他,緊緊抿著唇,有話語噎在喉間呼之欲出,卻就是沒有沒有說出來,她很不禮貌地指著他,說:「你——,你——」
  
  「是我。」他輕聲說,薄唇輕啟,臉上的笑意更加深濃,眼睛半瞇著,如天幕上的彎月。
  
  他的神色這樣溫暖,這樣好看。董小葵咬了咬唇,倒是覺得什麼表情都不自在,笑、或者害羞、抑或者嚴肅,都覺得面部肌肉僵硬著,只是咬著唇瞧著他。
  
  這個男人,是她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冷漠都市裡,感受到溫暖——那種來自陌生人的溫暖。不錯,這就是當年讓她得以見到孫冠華的李斂楓先生。當年,董小槐犯了事,她準備去找當事人孫冠華,想要求一求對方,放過小槐,會設法賠錢給他的。可是錦程北樓的安保系統實在是名不虛傳,她如何也進入不了錦程北樓,也見不到孫冠華。就在這萬分著急之時,她無意中撿到一個文件袋,就是這個李斂楓先生的,她等在錦程北樓門口,一直等到失主李斂楓找來,將這個文件袋還給他。
  
  他十分客氣,一定要請董小葵去吃飯。董小葵自然不肯,他倒是十分熱心。最後在他的再三追問下,董小葵對這個陌生人道出了原委,卻不曾想,他竟然跟孫冠華是合作夥伴,說這事包在他身上,讓董小葵不要著急,先去吃午飯,然後,他帶她進錦程北樓去找孫冠華。
  
  當時,董小葵是將信將疑,但這李斂楓卻是十分熱情,也便一併去吃了午飯。午飯剛過,他果然沒有食言,帶了董小葵去找孫冠華。孫冠華礙於李斂楓是榮冠的大客戶,所以也答應不追究,只賠錢,當即還雙方協商,以李斂楓做見證人第三方,寫了賠款協議。其間,還因著李斂楓的授意,說那盤子也值不了那麼些錢,最終,孫冠華逼於無奈才將這盤子的賠款降了一半。
  
  後來,董小葵辦妥這事,將董小槐扔上回錦城的火車,準備請李斂楓吃飯表達謝意時,卻不料李斂楓要出國,短期內不會回來,當時他就在機場。董小葵還傻傻地拿著電話,好半天才說:「那你幫了我,我理應要請你吃飯,怎麼辦?」
  
  李斂楓聽了,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說:「那你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唄。」
  
  「我一直都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董小葵回答,還在想到底怎樣表達對他的感謝呢,他卻在那邊說:「這世上的事,有果必定有因的,不要那麼介懷。如果不是你拾到我的文件袋,我也不會幫了你,說到底,還是你自己幫了自己。」
  
  「可是事實上是你幫了我。」董小葵說,拿著電話站在錦程北樓門口,看著明晃晃的玻璃門,五月的日光肆無忌憚地撒下來,整個城市有和風在周圍遊蕩。
  
  李斂楓在電話那頭,呵呵輕笑了一聲,然後似乎是走到了一個更為安靜的地方,緩緩地說:「好好學習,有緣的人會再見到的。好了,我得要登機了。」
  
  「嗯。」董小葵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個字。
  
  李斂楓在那頭說:「再見。」,然後,他掛了電話。
  
  董小葵將手機貼在耳邊許久,才慢慢收起來放在口袋裡,抬起頭仰望整個錦程北樓。正是午後,錦程北樓外牆在日光的照耀下,在地上落下大塊的影子,如同大塊大塊的暖暖的翡翠,她伸出手,風從指縫間穿梭過。她對自己說:小葵,你要加油,你要加油。
  
  然後,她想李斂楓的模樣,如同日光般燦爛的笑容,北方男子高大身材,身上自有一種內斂,在人群中也顯得格外的挺拔。
  
  知恩圖報!你要記得他的樣子,以後見到了,要第一時間認出來,至少要請人家吃一頓答謝。
  
  「怎麼?不記得我是誰了?」李斂楓將杯中的酒一下子喝光,將杯子遞給一旁的侍者,半開玩笑地說。
  
  「怎麼會不記得李先生呢?其實之前,我有看到背影覺得很熟悉。可一直沒想到是你回國了。這見到廬山真面目,一時高興,倒是失禮了。真是不好意思,李先生。」董小葵也一併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侍者,就這樣站在他面前,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李斂楓一聽,呵呵一笑,搖著頭問:「沒想到兩年了,你還能認出我來,我都有些驚訝了。」
  
  「李先生是我的恩人,自然是要記得的。倒是您還記得我,這才讓我驚訝呢。」董小葵不覺間在他面前站端了身子,像是小時候在老師面前那般,帶著一顆敬畏的心。
  
  李斂楓倒是十分隨意,呵呵一笑,說:「什麼恩人不恩人的。又沒有實質性地幫助,你忘記當年我在機場跟你說的話?」
  
  這話讓董小葵覺得十分意外,當年在機場,他對自己說萬事有果必有因的,因為自己幫他拾起了文件袋還給他,所以他幫自己,這事理所當然的事。這些對話,她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有時時拿出來複習。
  
  但是他出國去,似乎是為了去找尋新的投資,照理說,應該是非常的忙,怎麼可能想起那麼久之前,在機場說的那些無關緊要的話呢?董小葵心裡有些狐疑,不由得抬眼去瞧李斂楓。這一刻,他靠著一旁的柱子,一臉的微笑,瞧著不遠處來來往往人群。卻就在董小葵轉眼來看他的瞬間,忽然轉過臉來,對著董小葵一笑,那笑容如同早晨初綻的紅蓮,他淡淡地打趣,說:「不記得了吧?」
  
  「您叮囑的話,我自然是記得的。」董小葵小聲回答,卻不由得回過頭去瞧那落地窗旁邊的玻璃門,不知怎麼的就想到許二。還做了一個荒謬的假設,如果許二突然出來瞧見自己跟李斂楓在這裡說話,會不會生氣呢?
  
  一做完假設,她又在心裡笑自己神經病,這哪裡跟哪裡了?自己又不是許二的誰誰誰,他也不是自己的誰誰誰。他今天大約不過是心血來潮,舉手之勞,做一個順水人情來幫自己這個可憐的小女孩一把罷了。大約這宴會散了,自己跟他也就是散場了。
  
  至於李斂楓,就算瞧見了,又有什麼?不過是自己的恩人罷了。
  
  你慌什麼慌?她在心底問自己,這下倒是鎮定了下來,抬眉卻是看著李斂楓靠著柱子,瞧著她沉思。這下子沒有笑,眼神倒是深邃,直直的,沒有一點的收斂,瞧得她心裡一緊,有些不自在。
  
  李斂楓忽然說:「小葵,出去走走吧,這屋裡,總是有些悶。」
  
  董小葵並不想離開這屋子,她其實只是想離開這落地窗罷了。因為雖然剛才思量一番,覺得自己是坦蕩蕩的,沒有什麼好讓許二發火的。但畢竟今晚自己是他的女伴,這種權貴之家的公子哥脾氣本來就怪,一切都是心血來潮,到時候,萬一他認定自己面子有損,發了脾氣,自己昨天在九重天的一切可就真的浮雲了,所以還是得小心,本來她還在琢磨著說去那邊吃點東西填填肚子的,好離開這地方。可是,這一刻,李斂楓提出要出去走一走。她也沒有辦法去拒絕,因為這是恩人,儘管他一直強調是互助罷了。
  
  於是,董小葵只得點點頭,說:「好啊。」
  
  她一邊回答一邊下意識地回頭瞧了那玻璃門一眼,回過頭來,李斂楓已經往旁邊的柱子後走,原來要出去的門並不是剛才進來的大門,而是這落地窗旁邊一道側門。跟著李斂楓從側門出去,便是一條有著籐蘿薔薇的廊子,廊子裡有一溜的燈籠,是做工極其細緻的小巧的宮燈,燈光朦朦朧朧。李斂楓並沒有說話,只是走在前頭。
  
  這裡幾乎沒有什麼人來,只有偶爾幾個男女在旁邊的花圃裡低聲細語,氛圍愈發曖昧,像是Q大文學系後面的那片樹林,傳言一入傍晚,進去跑一趟,大吼一聲,得驚起鴛鴦無數。
  
  走了幾步,董小葵越發覺得不自在。在廳堂裡與他說話,倒還是坦蕩蕩,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即便沒有什麼,要是被有心人瞧去,倒都是有什麼了,今晚好歹自己是許二的女伴,這避嫌二字還是要的。於是,她不由得停住腳步,正要叫住一直往前走的李斂楓。他卻像是知道些什麼似的,一下子停了腳步,一手扶著一旁的鏤空花牆,對董小葵說:「裡面總是有些吵鬧,想好好說話都不清淨。」
  
  「是啊,有些吵,不過生日派對嘛,總是熱鬧些才好。」董小葵微笑著說,總覺得跟李斂楓說話有些不再在。
  
  「呵,說的也是。我們到那邊坐坐吧,等壽星切蛋糕時再進去。」李斂楓指了指花牆那邊。
  
  董小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鏤空的花牆那邊花樹掩映,花圃中間有一個亭子,十分的古典。那亭子裡有一架鞦韆,在風中飄悠悠地蕩著。那亭子也掛著兩盞紅燈籠,似乎是紅紗的燈罩,整個光線朦朦朧朧的。
  
  「好啊。那邊看起來,倒是一個清淨之所。」董小葵回答。
  
  李斂楓「嗯」了一聲,已經率先繞過花牆,往亭子裡走。董小葵也跟上去,這亭子周圍不知開了什麼花,幽香陣陣。李斂楓在一旁石凳上坐下,指了指鞦韆說:「你不坐?」
  
  董小葵原本是想坐的,但這裙子是白的,很容易弄髒,再說了,這裙子不是自己的,許二雖然沒有說是送還是借,但自己的原則是要還的。這些東西看起來都價值不菲,所以,她搖了搖頭,說:「剛才在沙發上坐了許久,想站一會兒。」
  
  李斂楓自然沒有反對,倒是恍然大悟一般說:「難怪,我找你許久,卻都不見人,原來是躲起來了。」
  
  「找我?」董小葵十分驚訝地問。
  
  「是啊。你一進來,我就覺得那是你,可是當時,我在跟人說話,沒來得及打招呼,等我跟那人說完話,卻四處找不見你。可後來我過來找一個合作的客戶,卻不料這才一轉身,竟然是瞧見你了。你說說,這人生的事啊,就是奇妙。」李斂楓斜倚著石桌子,像是在跟一個分別多年又重逢的老友在聊天。
  
  董小葵見他這樣自然大方,自己太過拘謹似乎也不是很好,於是,也是笑著說:「這倒是。之前,我一直就瞧著李先生的背影熟悉,就想這人我得是認識的,四處找來,不料照不見了,這倒是應了那一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了。」
  
  「別!」李斂楓擺擺手,繼續說:「那可是說佳人的,不適合說我這五大三粗的爺們兒。這句話用來形容我方才見到你的情況還差不多。」
  
  他的聲音越到後來越慢越小聲,最後竟有了輕輕柔柔的蜜意柔情了。
  
  董小葵越發覺得這氛圍不對勁,心裡隱隱知道些什麼。她向來是直覺敏銳的女子,這種事情的氛圍,她也不是傻蛋。於是特別想走,卻又覺得才剛來說了一兩句話,橫豎不適合,人家當初還幫過自己呢。得再說兩句,就借口進屋去吧。於是她呵呵地乾笑兩聲,轉移話題問:「李先生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回來不久,這不,許多關係都生疏了,這生意還得扯起大旗,得要多走動走動。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個派對上了。唉,現在的生意都不好做,關係什麼的最不好處理,複雜微妙啊。」李斂楓不由得搖頭感歎。
  
  董小葵「哦」了一聲,心裡想:原來這李斂楓與許二不是一路的,剛才他出現在落地窗那邊,董小葵還狐疑他是不是也在那樓梯之下,與許二、葉三他們呆在一起。這會兒聽他說話,倒像是到那邊去求人的。一想到這些關關係系的處境,地位權勢的較量,董小葵心裡也是一陣煩躁,也是歎息一聲,說:「可這個國度的歷史傳統便是這樣的,誰也逃不脫。這是大學問,有時候得看環境,有時候得看運氣,還有時候還得看天賦。」
  
  李斂楓一聽,並不愁眉苦臉,反而是打趣一笑,說:「那小葵說說,我是不是就是需要看天賦的那個了?」
  
  「我哪裡是那個意思?人家是就事論事。」董小葵立馬辯解,李斂楓瞧著她的模樣,倒是哈哈地笑著,靠在桌子上沒個正形。
  
  這倒是笑得董小葵莫名其妙,讓旁邊好幾個男女投了目光過來,索性是燈光昏暗,他們瞧不清這邊的是誰,不然,董小葵可覺得很糗大了。
  
  李斂楓笑了好一陣。而董小葵就站在那裡,心裡壓著火想:有這麼好笑嗎?自己不就辯解一下麼?這人怎麼跟兩年前不一樣了,那時候可是持重的人,現在怎麼有些神叨叨的。不行,得馬上回去。
  
  她剛張嘴,還沒說話,李斂楓慧然停住笑,一下子站起身,大步走到董小葵面前,低聲喊了她一聲「小葵」,然後又沒有說話。
  
  「怎麼了?李先生。」董小葵心裡有些明白,但總覺得這太荒誕,心裡一直祈禱不要是這樣狗血的事,絕對不要。
  
  李斂楓尷尬一笑,說:「沒什麼。」
  
  沒什麼,你喊啥。董小葵不知怎的,在這個黑燈瞎火的鬼地方,心裡非常冒火。咳嗽了一聲,正準備謊稱要去洗手間一趟,然後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李斂楓的手機倒是響起,他掏出來瞧了瞧,臉色凝成霜,接起電話來,說了幾聲,語氣是董小葵從未見過的冰涼與狠戾。
  
  這個男人居然也有這樣一面。看來人都是多面的,一點都不假。看來這李斂楓也不是省油燈,也難怪了,能夠跟孫冠華打交道的人,當初看孫冠華對他的態度不知不覺中還有些謙卑的,這級別不比姓孫的低。這人也不能有太多的交道,最多之後請他吃一頓飯,算是當年的謝禮,然後盡量不要有交集。
  
  董小葵站在一旁,風有些冷,她等著李斂楓打完電話,就借口回到大廳。誰知李斂楓講完電話,卻是十分抱歉地說:「董小葵,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要處理,這邊先失陪了。」
  
  「哦,你忙。」董小葵連忙說,鬆了一口氣。
  
  李斂楓走了兩步,立馬又跑回來,笑著說:「你電話多少號?」
  
  董小葵一想到電話還在許二那裡,略一猶豫,他倒是說:「你還欠我一頓飯,我得要回來。」
  
  「那個,我沒——」董小葵支支吾吾,本來想說電話沒有帶,但是沒有帶電話,並不妨礙自己告訴人家號碼啊。這個理由顯然站不腳,所以她沒有說出來。倒是李斂楓幫她補充了,說:「哦,你越混越差了,這兩年了,沒進步,電話都不用了。」
  
  「我——」董小葵想要辯解,卻又覺得多餘,李斂楓從口袋裡居然掏出一支筆,又不知寫在哪裡,找了一會兒,最後要掏出他的絲巾來寫,董小葵伸手阻止,說:「別弄髒了。」
  
  李斂楓一笑,說:「無妨,這值不了幾個錢的。」
  
  董小葵還是搖搖頭,將手伸過去,說:「你寫這裡,一會兒我去裡面找人給我存起來,就洗手。」
  
  李斂楓又是一笑,一邊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一邊在她手上寫了他的電話號碼。還沒寫完,電話又來了,他寫完收起筆,接起電話,低聲說:「就來,你們幾個跟催命似的,哼。」
  
  他一邊走,一邊掛上電話,繞過那花牆的時候,還不忘回過頭來說了一句:「你要妄圖不給我打電話哦,你還欠我一頓。」
  
  「知道了。」董小葵在這邊回答,瞧著他兩三步就進了廳堂。
  
  這會兒,她一個人呆在這清淨地,倒又不太想進去了。裡面烏煙瘴氣的,不過轉念一想周珍珍似乎孤立無援地在那邊,如果再遇見什麼低級趣味的噁心怎麼辦?想到周珍珍,她立馬就往回走,因為這裡燈火不明,花木扶疏,疏影橫斜的,她怕刮破裙子,或者將這鞋子的鑽石弄掉一顆,即便許二不追究,自己到底又是欠著人家的。所以走得小心翼翼的,剛剛才繞過那花牆,忽然覺得面前有人,她立刻抬頭,看到有人站在廊簷下抽煙,煙頭明明滅滅的。
  
  定睛一看,正是許二,不知什麼時候就在這裡了,似乎剛剛沒有看到他啊。董小葵心裡有些發怵。她竟不由自主地想這人到底來了多久,自己與李斂楓的話,他聽到了多少。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是偷情被老公抓包的那一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26 PM

第058章 短兵相接
  
  這世上,真正的貴氣從來不是某個品牌可以體現的。
  
  ——題記
  
  「許先生。」董小葵低聲喊,覺得有些緊張,明明是低著頭,卻還是不由得抬頭看了看許二。只見他將煙放到唇邊,輕輕吸了兩口,然後不鹹不淡的語氣,漫不經心地說:「做戲要逼真,仲霖。」
  
  這句話是提醒她,今晚,她是他的女伴,應該喊他「仲霖」。董小葵抿了抿唇,一時瞧不出他這句話到底是在生氣,還只是單純的提醒。所以,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站在那花牆邊。
  
  許二將煙夾在指間,另一手卻伸過來握著她的手,語氣依舊是淡然,他說:「外面冷,進去吧。」
  
  董小葵只得跟著他往屋裡走。她發覺只要跟他在一起,自己就有失掉語言的危險。
  
  從暗夜裡再度回到燈火輝煌中,有些不適應,眼睛才一瞇,許二已經將煙蒂放進一旁的煙灰缸裡,低聲說了一句:「笨,不知事先適應?別人給你一杯開水,你都不知試水溫,就一口喝了?」
  
  他與她並肩站著,還拉著她的手,因為比她高,所以略略低頭在她耳畔說這句話,溫熱的氣息在周圍流淌。董小葵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在外人看來,許二少是極其寵溺她這個新任的女伴吧。
  
  得要穩住,穩住,今天人家可是在幫你。你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她還在跟自己作鬥爭,那邊葉三卻是急匆匆地過來,一來就說:「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這才分別一小會兒,就出來找了。人家國寧可是好不容易出現了。你許二少總不會還是那麼小氣吧?這都好多年的事了。」
  
  「廢話少說。」許二冷冷地說,下意識地將小葵握緊,往身後藏了藏。
  
  葉三掃了一眼,一副瞭然於心的神色,說:「國寧那小子出現了,你不去揍一下?這傢伙可讓我好找啊,昨天明明在九重天,可是我去就是沒找到。這小子這幾年像是有意躲避我們一樣。」
  
  許二一聽,「哦」了一聲,轉過身來,瞧了瞧董小葵,有點像是向妻子交代行蹤一般,說:「有個發小,最近從國外回來,我去見見,你乖一點,在大廳裡找個清淨的地方坐坐即可。別去外面亂走,這年月風大得很。」
  
  他的語氣向來是淡淡的,沒什麼溫度,這會兒倒是有了一些家常的味道,但是最後那句「別去外面亂走,這年月風大得很」又似乎有特別的含義,像是某種警告,看來,剛才自己跟李斂楓在涼亭裡說話,他全都看到了,並且很不高興。
  
  但董小葵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假裝理解為字面上的意思,乖巧地點點頭。葉三早在一邊雞皮疙瘩的表情,然後閃人往那落地窗那邊快步走去了。
  
  許二瞧了瞧她,也往那邊走。他走路總是速度勻稱,身體筆直,有一種挺拔的美,這男人有些瘦,從背影來看,到底有種孤獨。董小葵站在那裡瞧著,卻不料許二一下子回過頭來,唇邊有了幾絲笑,對她說:「你去坐坐,我一會兒就來。」
  
  「嗯。」董小葵點頭應答,他卻沒再回答,反而是快步走進那玻璃門。
  
  這下只剩下董小葵一個人,她還是決定回去尋找周珍珍。便是穿過人群,一路往那屏風後走,遠遠地就瞧見周珍珍還在那邊,朱芸卻已經不在了,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周珍珍還端著盤子,這會兒盤子裡已經換成了某種生魚片,她一邊品嚐生魚片,一邊含含糊糊地說:「朱芸等了你一會兒,被她媽媽叫走了。你到哪裡去了,那麼久。」
  
  「出去透透氣,沒啥,你沒見著余姚和趙敏?」董小葵隨口問問,心理面到底有些腹誹余姚和趙敏。這趙敏就不說了,她畢竟是被戴餘慶當作結婚對象的,無論今晚是戴媽**有意刁難、給她下馬威,還是對這媳婦極其滿意,趙敏都不可能有空。可是余姚是見過世面的人,之前又有周珍珍被奚落在前,那就更應該寸步不離地保護著,現在卻是影子都沒有了。
  
  「趙敏在忙。余姚可能在忙著跟葉浩銘說話吧。說實話,那葉浩銘長得真是好看,我猜想余姚也是動心的。」周珍珍果然還是樂天派,一點都沒多想。這倒讓董小葵覺得周珍珍是白璧無瑕的鏡子,與她一對比,倒是照出了自己的小人之心。
  
  不知這破宴會什麼時候開始切蛋糕啊,之前說七點,後來說八點,現在——
  
  她抬起手腕來瞧,那塊表的指針指示八點十五分了。對了,這塊表的名字還沒有看清楚,拼寫了一陣,貌似應該是「百達翡麗」吧。似乎是在網絡上看過,還是哪個QQ上的朋友有說過這個牌子的。不過,這表可真是美,她自顧自地欣賞著手上的表,連周珍珍也不由得靠過來嘖嘖地讚歎,最後,悄聲問:「那個許先生送的?」
  
  董小葵白了她一眼,然後湊過去,在她耳畔說:「借的。我這一身都是借的。一會兒,還得還回去的。」
  
  周珍珍一聽,倒是有些失望,撇撇嘴,說:「這衣衫,我怕穿在別人身上都不會有你這麼適合了,你竟然能夠借到這樣合適的尺寸。」
  
  「許少的鶯鶯燕燕多得很。自然各種尺寸都有。」董小葵隨口說說,語氣不由得酸溜溜的,想到寧園那麼多的房間。
  
  周珍珍卻是相信了,一個勁兒地拉著她問:「真的,真的?他真的有很多的女人?是不是都很漂亮的那種?」
  
  周珍珍對許二的崇敬之情溢於言表。董小葵掃她一眼,暗想:天啊,這是神馬年代?這種事情也是值得崇敬的事?
  
  周珍珍嘿嘿一笑,低聲說:「這些事可都只有小說、偶像劇裡才有的,逮著個真人不容易呢。」
  
  「懶得說你。記住,好奇害死貓。」董小葵一邊說,一邊敲周珍珍的腦袋。
  
  屏風後面卻響起幾個女子的笑聲,清脆好聽,不識愁滋味的感覺,有點古文裡寫的「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意境。
  
  周珍珍與董小葵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凝神聽著那幾個女子在那邊笑談。
  
  其中一個聲音略顯尖細的女子壓低了聲音說:「今天,我看清濛這個派對,倒是各大名牌都出來了,就是你孫琳琳最慫了。」
  
  「陳麗,你什麼意思?好歹,我這款也是上周巴黎時裝周上的絕版。」另一個女子慌忙辯解,大約就是孫琳琳了。
  
  「行了,你的穿衣水準,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另一個女子打趣。
  
  那孫琳琳倒是慌了,連忙說:「張秋,陳麗,要不,你們與吳家大小姐去比?人家身上那款,可是紐約時裝周上,絕版的藍色之淚,你們看到了吧?她可是最會穿衣打扮的。」
  
  「藍色之淚而已,有什麼好稀奇的。我這絲絹還是香奈兒今年的琥珀版,寓意絕版愛情呢,全球只有十條。」另一個女子,聲音柔嫩,煞是好聽,讓董小葵想到黃鶯出谷之類的詞語。不過所談內容,實在夠不上這個意境。
  
  「那倒是有十條跟你一樣的,你瞧瞧我這個如何?」另一個女子冷笑一聲。就聽得先前說自己有琥珀絲巾的女子在驚歎:「啊,這條手鏈,這條手鏈,這條溫莎絕色,你居然,你居然——不會是假貨吧?」
  
  那女子笑聲更冷,不屑地說:「陳麗,就你那氣質與眼力,也認不出真偽來,我與你討論什麼?」
  
  周圍的女子都一併笑了。
  
  「我怎麼認不出來了?愛馬仕那一款包包,你倒是也沒爭過我。我哥哥可是一個電話就搞定了。余婷,你們余家可沒這樣的人物,誰讓一屋子都是女兒呢。」那陳麗語氣諷刺,這直接讓董小葵想到雲來鎮隔壁的王嬸,跟對門的張阿姨一吵架就說「我有兩個兒子,你呢?只有兩個女兒」諸如此類的。
  
  親娘哩,這重男輕女,還真是全國內外,大河上下,不分地位了。
  
  「陳麗,你——」那叫余婷的女子,聲音也明顯沒有先前有底氣,很是氣急敗壞的樣子。
  
  「對了,余婷,聽說你們家在積極走動,要讓你那個妹妹搭上葉三少了。」另外一個女子也在問。
  
  旁邊就有人說:「呀,余婷,那你的算盤不是落空了。」那人問了,還似乎是捂著嘴笑。
  
  「呸,誰要搭上誰了?你們這幾個說話都那麼難聽,就這點教養了。」那余婷狠狠啐了一口。
  
  正在這時,這群人不知怎的,一下子都轉過屏風來了。
  
  周珍珍還在對付生魚片,董小葵倒是緩緩將手放下去。她們本來在這邊聽那幾人冷嘲熱諷彼此,攀比炫耀,沒有料到對方會一下子轉過屏風來,對方也沒料到屏風後的休息處會有人。雙方都是一愣,眼光如刀在空中翻飛暗戰了好幾回合。
  
  董小葵這下算是瞧清楚了,對方一共六人,都是嬌艷欲滴的女子們,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站在六人之後的正是在門口擋道的那位。藍色的大擺裙,大*浪的頭髮,額前還有挑染,藍色的寶石項鏈、耳墜,這女人走的全是藍色路線,她站在後面,看到董小葵與周珍珍,露出一抹挑釁的笑。
  
  早知道今晚不太平,這橫著豎著,原來是從這裡開始的。董小葵在心裡不由得暗歎一聲。自己並不想惹事端的,可偏偏有人要來讓人不安寧。
  
  那群人還果真沒有退讓的意思,緩緩向這邊走過來,每一步的意思都很明確:給我們讓座。
  
  周珍珍這時想要站起來,董小葵將她一拉,自己整個人倒是坐得沒什麼形,斜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橫搭在那裡。
  
  六人裡最前面的是一個穿著很像一朵玫瑰的女子,不,應該說,乍一看她就像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她手上有一條手鏈,晶瑩剔透,在燈光下奪目耀眼,也許這就是剛剛那個擁有溫莎絕色手鏈的余婷。她斜眼瞧了瞧董小葵。
  
  旁邊一個紫色公主裙的女子,撇撇嘴說:「喲,今天清濛都請了些什麼人呢。他那個女朋友長得也不怎樣,修養也差勁。對了,你怎麼還沒有走?」
  
  那個紫裙女子直接問周珍珍,一旁穿著鵝黃色希臘女神式長裙的女子倒是掩面一笑,說:「張秋,你也不瞧瞧這是來幹什麼的,這種人沒吃夠會走嗎?」
  
  周珍珍抿著唇,端著個盤子,一言不發,只低著頭坐在董小葵旁邊。
  
  董小葵心裡的火早就冒起來了。娘的,電視劇裡的狗血原來生活中也會天天上演啊。真是夠煩躁的,可是如何與這些人對陣?這可不是對付孫冠華,這群女人明顯的在攀比,自己對品牌這一塊恰好是比較低能的。
  
  「喲,余婷,這不就是你妹的那個同學嗎?你妹妹剛剛還因為這事,對王靜雲毫不留情呢。是吧,靜雲?」那個紫裙叫張秋的女子問那玫瑰女,然後又瞧了瞧身後的藍裙女子。
  
  那藍衣女子只是一笑,一眼掃過來,眼神裡有幾絲的幸災樂禍。
  
  原來那個擋道的叫王靜雲,而眼前這個玫瑰女是余姚的姐姐。果然不出所料,余姚出身權貴之家。
  
  那玫瑰女余婷一聽張秋說這話,很不悅地瞟了那張秋一眼,說:「我沒有什麼妹妹,你最好不要亂嚼舌根兒。」
  
  「呵呵,是哦,人家清濛家送給余家的帖子可只有一份兒呢。剛我還看到葉三少護著那女人,我還以為是余家的呢,原來不是。」張秋繼續說。
  
  旁邊的陳麗,卻是一笑,低聲說:「既然不是婷婷的妹妹,這眼前的,大家也知道該怎麼著了。」
  
  這話富含深意,像是說只要余婷不承認余姚是她妹妹,那麼周珍珍這邊便可以不用給余家面子。
  
  這些低劣的手段,也不知這些權貴之家是怎麼培養這群大小姐的。董小葵心裡頓時覺得厭煩,瞧了瞧一旁周珍珍,只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看來如今,這幫大小姐是來報余姚對那王靜雲奚落的仇,大約是葉三在一旁,所以對余姚不好下手,自然是找周珍珍來了。
  
  眼下,必須要將周珍珍弄走,至少她走了,自己就安心多了。所以董小葵沒有理會那群審視著自己的女子,而是隨意地換了個姿勢,對周珍珍說:「三姐,我胃有些不舒服,你幫我再去要一杯溫水吧。
  
  「啊?你胃不舒服了?我們一起去要吧。」周珍珍忽然抬起來頭來說,也是想著將董小葵弄走。
  
  可眼下的形勢,哪裡是走得脫?能走一個已經不錯了。所以,她搖搖頭說:「你去幫我弄,我在這裡休息一下。」
  
  周珍珍還要說什麼,董小葵對著她一笑,說:「去吧,我沒事。」
  
  「那——」周珍珍遲疑著,也是站起來,但是還是站在沙發邊瞧著董小葵。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的,你懂的。」董小葵撫著胃部,對周珍珍笑了笑。
  
  周珍珍抿著唇,端著盤子往外走,那陳麗擋住了她的路。周珍珍繞了繞,還是沒有走出去,張秋卻是問:「怎麼?還沒吃夠啊。還端著個盤子。」
  
  周珍珍沒有說話,斜眼瞟了瞟張秋。
  
  「喲,你看什麼看?」那張秋狠狠地問。
  
  「三姐,民以食為天,替我弄杯溫水,再弄塊麵包,塗草莓醬。」董小葵站起來,大聲說。
  
  「哎,知道了。」周珍珍回答。
  
  「麵包塗草莓醬,喲,真是貴族的吃法。」陳麗在一旁笑,目光如刀朝董小葵掃過來。
  
  董小葵很清楚,因為剛才這句話,所有人的矛頭都會指向她了。不過,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這個時刻,首先要護住的就是周珍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置身事外,因為她不確定自己能有餘姚的本事,可以三言兩句退強敵。
  
  因為她向來不善於應付這種場面。
  
  陳麗的那句奚落的話,讓周圍的女子都笑了笑,只有那王靜雲和余婷沉得住氣,在一旁冷眼旁觀。
  
  董小葵也不理陳麗、張秋這兩個女子,只是對周珍珍說:「要是看到許少,就說我在這邊休息。」
  
  周珍珍自然也是聽得懂這句話的潛台詞:一是告訴這群女人,她董小葵可不是靠著趙敏來的,而是許少的人,最好掂量掂量形勢;二是讓周珍珍去跟許少說說形勢。
  
  當然,並不是真的讓周珍珍去說這裡的形勢,這句話只給周珍珍定心,也算是對付眼前女人的第一波。
  
  果然,這句話,讓眼前的女子都有些發愣。周珍珍倒是高興地應答了一聲,大約是想到董小葵是許少的人,應該不會被這群女人欺負。所以,她拿著盤子快步繞出了屏風。
  
  這下子,就剩了董小葵與這六個女子對視。
  
  一一掃過這六人,珠光寶氣,金碧輝煌,各有千秋。果然是有些貴族的氣質的,如果不說話,如果那眼神再柔和一些。
  
  忽然,張秋掩面一笑,對著余婷一笑,說:「婷婷,這事,倒是歪打正著的。」
  
  余婷還是沒有說話,那王靜雲這會兒是發了話,「哎呀」一聲,往沙發這邊走,說:「我有些累,要休息一下,你們呢?」
  
  其餘幾人自然是隨聲附和,一併向沙發這邊走。只有餘婷站在原地審視著董小葵。
  
  那張秋拉了拉她,說:「擺明是訛你的,你家老2的同學罷了。」
  
  余婷抿了抿嘴也是往這邊走。
  
  董小葵並沒退讓,事實上,看眼前的形勢也是走不了的。於是,她索性在王靜雲坐下之前,先在沙發上坐下了,這沙發並不大,董小葵刻意坐在中間,身子歪斜,靠著沙發。便是佔了大半。
  
  王靜雲一愣,瞧著她,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陳麗,將董小葵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番,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地說:「你們倒是瞧瞧,我們終於在這個宴會上發現了第二了。剛才那個是第一個,穿著路邊攤充高貴的。這個——,渾身上下沒一個牌子,不知是哪個小作坊製作的呢。」
  
  董小葵並不知道許二給自己穿的是什麼,但是她相信這個男人斷然不會給自己穿路邊攤,更不會掉了他的十分。
  
  所以,她放心大膽地掃了這女人一眼,十分不屑地冷笑一聲。
  
  「你笑什麼?」陳麗厲聲問。
  
  董小葵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淡然地說:「這世上,真正的貴氣,不是某個名牌就可以散發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26 PM

第059章 給最愛的人
  
  一個人,對自己的行為沒有一點的審視,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一點的警覺,時時刻刻自我感覺過於良好,就是最大的可悲。
  
  ——題記
  
  董小葵一說,半瞇著眼,神色淡然,也不瞧這些人,自顧自地靠在沙發上休憩,這架勢與氣質倒是越發像是許二。
  
  六個女子在她面前倒是一下子沒有說話,一時無聲後,還是那被董小葵奚落的陳麗率先開口,說:「喲,倒是教訓起人來了?真正的貴氣?你懂什麼叫真正的貴氣嗎?」
  
  「陳麗——」余婷拉了拉那陳麗。
  
  陳麗甩開余婷的手,嗤之以鼻地諷刺:「你倒是怕得罪了他,認識這幾年,我們都知道你的心思,可惜了,你妹妹比你更厲害。怕有朝一日,你跟余姚對上,你也贏不了。」
  
  這陳麗明顯是話中有話,聽這說法,余姚和余婷的關係很不好,似乎還有什麼共同的利益衝突。
  
  當然,這些不是她董小葵掛心的事,她半垂著眼,瞧著手腕上的手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形勢。如果對方不挑釁,她是絕對不會主動出擊的。先發制人固然可以搶佔先機,但是在很多時候,尤其是情況不明時,主動出擊等於自尋死路。動得多,就暴露得多。
  
  這個時候,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須要做到秒殺,否則自己很可能玩完,這六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這余婷聽了陳麗的話,還算是沉得住氣,只是平靜地說:「我不跟缺乏眼力的人說,你自便。」
  
  這話倒是對董小葵的胃口,她不由得抬眉瞧了一眼玫瑰女,這玫瑰女恰巧也是一眼掃過來,眼神裡沒有鄙夷,卻有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董小葵略一抬眉,唇邊露出一抹笑,然後又低頭繼續看自己的腕表,這塊表真是美得勾人魂魄,生動靈巧,可惜沒有電話在身邊,否則就打電話問問此岸彼岸「百達翡麗」到底是什麼牌子,為何這塊表會美得讓自己幾乎一瞬間就愛上了。
  
  「哼,余婷,你眼力好,可惜實力永遠到不了那個境界。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看你一眼。」陳麗在一旁反唇相譏。
  
  「就算這輩子不看我,下輩子,也是會看我的。至於你這種貨色,你就是生生世世輪迴都入不了他的眼。」余婷這下子語氣發狠,憤憤地「哼」了一聲,踩著高跟鞋走開了。
  
  這女人還算是個人物,陳麗之前挑釁也好,眾人奚落周珍珍與她董小葵也罷,余婷都沒有出手,情緒也收斂得很好。可是這一刻,她失了態,看來她們口中的他便是這女人的禁忌,一說到,就像是踩了她的痛處。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禁忌,這話倒是不假的。
  
  「陳麗,你這話就太過分了。」一旁的王靜雲發了話。
  
  陳麗冷哼一聲,沒有回答王靜雲,倒是對孫琳琳說:「琳琳,你來瞧瞧,這裡還有比你更慫的,穿著路邊裁縫店的衣裙就來充當貴氣了。」
  
  這孫琳琳在這群人中,一直似乎是被奚落的那個,比較弱。
  
  董小葵不由得抬眼去瞧,這女人穿著一襲的粉紅裙子,公主泡泡裝的那種,裙子倒是很好看,但是顯得孩子氣,跟她的年齡與髮型不太相符合,難怪要被奚落。
  
  不過這幾個女人也忒搞笑了吧,擺明是要將她當作敵人的,可是這會兒卻自己先內訌起來了。害得自己在這裡看這種無聊的戲。就連這會兒來打擊她,也要將自己人一併奚落了。
  
  董小葵換了個姿勢靠著沙發,這會兒眼睛全閉起來了,看樣子還真是有些累了。
  
  「你不懂禮貌的嗎?」站在一旁的王靜雲終於發了話。
  
  董小葵掃她一眼,微微一笑,說:「欲取之,必先予之。禮貌這玩意兒,尤其如此。懂麼?」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剛才不知讓路,我就不計較了,如今我們幾個都有些累了,想在這沙發上休息一下,你是耳朵聾了沒有聽見嗎?瞧瞧你這坐姿,禮儀全無,也敢打許二少的旗子。」王靜雲這一句話,倒是讓還在奚落孫琳琳的陳麗也不由得把矛頭指過來。向前走了兩步,將董小葵全身都掃視了好幾遍。
  
  「貴氣是靠修養,不是一款絕版就可以的。連這一句話都聽不懂,怎麼去顯示您的貴氣呢?」董小葵無視陳麗的審視,還是微笑著瞧著王靜雲,掃了掃她脖子上的項鏈,語氣也是不鹹不淡的。
  
  王靜雲也沒有說話,倒是陳麗對張秋招了招手,很有興趣地說:「張秋,來瞧瞧,哈哈,這鞋子、衣服都是沒有牌子的貨,這鞋子還學別人鑲嵌什麼鑽石,哈哈,不知鑲嵌的是什麼水貨。不過,也花了不少錢吧?」
  
  董小葵沒有回答,那張秋也是站到一旁,嘖嘖地說:「為了這次宴會能釣到金龜婿,投資了不少吧?這鞋子做工看起來不錯,花了你多少個月的生活費啊。還有這禮服,看起來還不錯,可惜了——,這裡每一個人從小就是名牌堆裡滾大的,只一眼就能掃視出來貨色。喲,這髮釵還是木頭製作。」
  
  「人家玩玩格調,以為能吸引金龜婿的目光呢。可惜哦,她們這些人太不懂真正的權貴男人品味了。」那陳麗繼續奚落。
  
  董小葵心裡暗暗發笑,權貴男人的品味也必得不是你們這一類型的,即便是逼不得已,家族聯姻娶了你們這些貨色,必得都在外面養無數的解語花。一群悲劇的可憐蟲,居然對自己不自知。
  
  在這個世間,對自己的行為沒有一點的審視,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一點的警覺,時時刻刻自我感覺良好,就是最大的可悲。
  
  她忽然覺得這些身披著名牌的女子們真是太可悲了。可是人家卻不覺得自己可悲,就連一直冷眼旁觀局勢的王靜雲也不由得俯下身,說:「你倒是比那個趙敏和周珍珍沉得住氣,還會些陰謀手段,揣度人心的,可惜沒有用,地攤貨就是地攤貨,假冒的就是假冒的。」
  
  董小葵瞧著她,微微瞇著雙眼,審視了一會兒,忽然湊上去,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你想嫁到戴家來?」
  
  王靜雲被董小葵問得一愣,一下子回過神來,臉色頓時變了,說:「你以為誰都像你,滿腦子都是這種攀權附勢的骯髒。」
  
  董小葵已經坐過來,繼續靠著沙發。
  
  「渾身上下,全是貧民窟的氣息。最好是回去勸勸姓趙的,也收收心。」那陳麗倒是快人快語了。
  
  董小葵心裡一寒,有些領悟了。原來這些人踩自己的最終目的指向的是趙敏。所以,不管是周珍珍,還是自己,都是不可避免奚落的命運。
  
  今晚,真正招眼的是趙敏。看來,她的前路佈滿了荊棘。這戴媽媽這麼熱情,到底還是齊大非偶,給趙敏警告吧。
  
  果然,即便是社會到了今天,還得尤其要講究門當戶對。
  
  她忽然就想到許二,渾身竟是一涼,既而又笑自己傻。輕輕搖搖頭。這舉動瞧在其餘幾個女人眼裡,倒是輕蔑了。
  
  孫琳琳有些氣惱地說:「我們是好心提醒,野麻雀怎麼也變不了鳳凰的。別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
  
  「還有,世家公子不是你們這種渾身上下都是沒牌的貧民女可以惦記的。要收心。回去記得普及。」陳麗微微笑。
  
  董小葵懶得理會,也想該是出招的時候了,那就鋌而走險吧。所以,她抬起手腕瞧了瞧,漫不經心地說:「哎,我身上還真沒穿牌子貨。非得要說牌子,怕只有這款表了。」
  
  她說著,又將手腕晃了晃,自言自語:「這都八點四十分了,壽星怎麼還不切蛋糕呢。」
  
  「百達翡麗?」王靜雲率先認出來,語氣倒是有些不可置信。
  
  「什麼?不可能吧。」陳麗這才注意到董小葵手腕上的表,瞧著那表,也頓時沒有說話。
  
  孫琳琳在一旁,也是瞧了瞧,撇撇嘴說:「仿冒品吧。這百達翡麗在國內大陸地區,不過六七塊。她怎麼可能有。」
  
  王靜雲還是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倒是張秋咳嗽兩聲,笑了笑,說:「每一塊百達翡麗都有各自的編號,很多東西啊,不是裝一裝就能矇混過關的。這些東西,不是在搜索引擎上搜一下,就可以的。是吧?陳麗。」
  
  張秋有些底氣不足,拉了拉陳麗。陳麗回過神來一般,點了點頭,說:「不錯,你的編號是什麼?」
  
  董小葵將手腕放下去,提著裙子站起身,準備離開。因為瞧著王靜雲的臉,她就知道這一次對陣,自己贏了,這塊表確實非常華貴。
  
  在這種局面下,自己不該再咄咄逼人,應該見好就收,何況自己對這塊表並沒有什麼瞭解。
  
  「怎麼?不敢對陣,怕露陷?」那張秋來了精神,擋住了董小葵。
  
  「姐姐,退人一步,就是讓自己好過。今天我送你這一句,不收費的。」董小葵冷笑著瞟了她一眼。
  
  「你還真是牙尖嘴利的,教訓我了?」張秋怒目圓瞪。
  
  陳麗也不說話,王靜雲也在一旁,孫琳琳拉了拉張秋,說:「小秋,算了。那人確實有一塊百達翡麗,而且是定制的。」
  
  「啥?」張秋問了一個字,忽然像是領悟到了一般,聲音都有些變了,她問:「靜雲見過那塊?」
  
  「十幾年前定制的,前兩年才拿到,據說是定制給最愛的人的。」王靜雲點點頭,慢慢地說。
  
  張秋愣在原地,陳麗與孫琳琳以及一直沒有開口的米色女子站在一旁,都石化了一般。
  
  董小葵也有些愣,原來這塊手錶竟然是許二這傢伙特別定制,國內也只有六七塊,並且是給他最愛的人的。可是如今,卻是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低頭去瞧這如同海洋,如同宇宙的腕表,忽然覺得像是那個男人的氣質,全都是冷冽與孤寂。
  
  「小葵,原來在這裡聊天,讓我找了好一陣。」那種淡然的語氣,帶著一絲的笑意,卻足以讓人沉醉。
  
  聽得董小葵心一緊,她不由得抬眼瞧他,竟然想落淚,在這種被人奚落的境地(貌似某人還佔著上風的)裡,他出現,有一種拯救的意味,她終於不需要那樣繃著。
  
  「怎了?」許二從屏風那邊走過來,眉目雖然還是一貫的清冷,卻總歸有了幾絲的笑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29 PM

第060章 妖孽的許二少
  
  許二問「怎了」這個問題沒頭沒腦的,包含的字面意思又廣,董小葵一時也無從回答,便只是瞧著他,在燈火輝煌裡款款走來。
  
  極其優雅的西裝,看樣子是貼身裁剪,他天生的衣架子,穿起來,總是有種說不出的貴氣。他們這種人,衣服都該是訂做的吧。想到此,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是笨,方才怎麼沒有想到這一條?
  
  自己借穿的這禮服,鞋子應該也是訂做的,而這款表,聽剛才那幾個女人的口氣,那樣的尊貴。若說要差勁些的,就得是頭上的木質的蝴蝶髮釵了。但是,這是這個男人親手刻的,如果說金貴,卻偏偏又是最金貴的。
  
  「恍恍惚惚的,早讓你別吹冷風的。」許二走過來,那幾個女人自動讓開一條道。他瞧也沒瞧旁人,只看著董小葵,很自然地抬手貼著她的額頭,語氣有些責備,連帶眉頭也蹙著。
  
  董小葵瞧他這樣子,想到剛才與李斂楓在外面談話,後來他那句警告的話,心裡一緊。這會兒不由得往後一退,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許二也沒有在意,只是說:「一會兒,等清濛切了蛋糕,我們就回去。」
  
  「嗯。」董小葵低聲回答,也不知許二聽到沒有。她一回答完,就不由得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眼角眉梢帶著淡淡的笑。乍一看,有點小人得志。但是管他的。人生啊,該蕩漾的時候一定要蕩漾,不然非得逼得自己抑鬱內傷,一點都不利於自己樹立信心。
  
  等她掃視一圈,收回視線,卻是看到許二漫不經心的神色,正瞧著自己,唇邊浮著一抹笑。
  
  這神色有些詭異,讓董小葵不由得想起他們初次見面,那一次,這傢伙做戲可是逼真啊,每一句話都打壓得董小葵毫無還手之力。
  
  今天這傢伙,莫不是又有什麼鬼主意?董小葵有些發怵,許二卻忽然伸手來將她鬢邊的一縷發理到耳後,審視一番說:「今天這頭髮綰得不夠好,下次還得讓專門的人做,我總是不夠專業。」
  
  這句話很家常!但是聽的人,只要想像力豐富,要想多蕩漾就能想多蕩漾。男女之間到達男人為女人梳發這個境地,不言而喻的。若在古代,這句話無疑宣佈,這女人是我的人。
  
  就連董小葵聯想一下,都覺得格外的曖昧,聽得有些不好意思,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矯情,低俗,不合時宜。於是惟有在他面前低下頭,做害羞狀,這可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啊。不過,她心裡跟明鏡似的。許二這人話不多,如果忽然話多了一點,必得有人要倒霉了。
  
  顯然,如今要倒霉的就是這群瘋女人。只是不知這男人到底要怎麼做呢!
  
  話說,他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讓這些女人很有壓力了。他還得要做到什麼,這群女人怕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惴惴不安了吧。
  
  到底怎麼出招呢?
  
  董小葵低著頭,等著他出招。
  
  「這蝴蝶的髮釵也不適合你,倒是梅花形的適合你一些。改天,再替你做一個。」許二依舊是漫不經心地說。
  
  改天到底做不做,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句話簡直是秒殺加群殺。貌似這群女人有人奚落過她的髮釵來著,說她妄圖玩格調。
  
  「仲霖,那很麻煩的。」董小葵也配合一下。
  
  「可是不喜歡?還是喜歡那些珠光寶氣的世俗?」許二似乎有些不悅。
  
  董小葵抿抿唇,也是旁若無人的,有些委屈地說:「你知道我向來喜歡素雅。只是怕你太累了。」
  
  許二展顏一笑,極其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說:「無所謂。」
  
  人家都無所謂了,自己再廢話不懂事,就顯得自己不是許二少的格調了。於是,她乖巧地點點頭。
  
  許二握著她的手,指尖輾轉一陣,又問:「聽說胃又疼?」
  
  原來是周珍珍去找許二了。不過這傢伙在這裡加了一個「又」字,這就是一個字境界全出。做戲的高才啊。董小葵暗自佩服,心想你高才,我也不能太落後啊。她立馬點點頭,害羞地看他一眼,立刻又低著頭,小聲說:「可能是胃寒,現在好多了,你不要擔心。」
  
  許二倒是牽著她的手,拉著她,旁若無人地坐下,低聲說:「我讓侍者去弄了溫水。你先坐一下,還有十五分鐘才切蛋糕。」
  
  他的手寬大,溫暖,始終將她冰涼的手包在掌中,輾轉摩挲,瞧著她的臉上浮上幾絲的歉意。這人平素裡清冷得要死,永遠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這下子,這表情倒是豐富了,演戲的高手,大才。
  
  果然,接下來,許二用略微抱歉的語氣,說:「今晚,多年不見的幾個發小都回來了,所以一直都沒陪你。」
  
  這話說得可是驚天動地了,他許二公子的女人得都是陪他的吧。他這話一說,到底在宣佈她寵冠六宮,給了她無上的底氣與榮耀作為頂級神器,來將眼前的女人們秒殺無數次,如果是遊戲打怪,現在應該得是屍積如山,挖寶時刻了。
  
  董小葵一邊回答,說:「沒事,我在這邊也很好。」一邊瞧那五個女人。這五人,除了王靜雲比較沉得住氣,抿著唇,一臉嚴肅外,其餘的幾個似乎都驚呆了。那個孫琳琳不僅驚呆,一張臉還皺得很焦慮。
  
  「倒也是。原本打算帶你過去,想想,我們談的你未必有興趣,在那裡,倒不如到處轉轉自在。」許二靠在沙發上,這會兒一邊說,才抬眼掃視了那五個女人,目光倒沒有什麼不悅,但只是浮光掠影地掃過,然後又問:「剛才談什麼了,瞧你這話,倒是高興了。」
  
  董小葵心花怒發,這許二公子鋪墊了半天終於引到這件事上來了。他這人報復心也忒強了一點。這傢伙,明明就是大神級別,一出現就可以將周圍的一干妖眾秒殺,他卻偏偏不使用秒殺技能,非得將對手施加了定身法,讓人站在那裡,他很享受地鈍刀在那裡砍,一刀一刀地折磨啊。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五個女人就是倒霉的妖眾,並且這會兒,她們走也不是啊,因為至少要跟許二打個招呼,畢竟許二的勢力在那裡擺著,得罪了也不好。董小葵雖然不清楚許家的勢力到底強大到何種地步,但是看他上一次三言兩語鎮壓朱芸,之後,又瞧他對戴元慶那態度,就知道許家絕對不比戴家差,而且很可能比戴家更強大。
  
  其實,這底層貧民之間的三六九等有時候倒不是那麼分明,但是權貴之家,那刻最注重的就是等級。那中國神話傳說裡可沒少體現。
  
  但是,這群女人要打招呼吧,又掐不住時機,人家許二少一直在跟自己的女人說話,,貿然打斷,這位太子爺不高興,也不好。
  
  所以,這五個女人只能受折磨地這麼站在這裡。
  
  而許二,顯然就是遊戲裡那種變態大神。不喜歡秒殺,喜歡慢慢折磨死。
  
  至於董小葵,她歷來不是那種聖母瑪利亞。再說了,今晚早就憋了好幾口惡氣,所以這下子更是積極配合,有些撒嬌地說:「是女孩子之間的話了,哪裡上得了檯面。」
  
  許二換了個姿勢,輕輕一笑,側過身子像要將董小葵擁入懷中,可是又沒有,只是手搭在她身後的沙發上,也有些撒嬌的意味,說:「什麼檯面不檯面的,我偏想聽。」
  
  董小葵一笑,瞧了瞧王靜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實,是在說服飾流行,品牌之類的了。」
  
  許二一聽,眉目一舒展,十分驚訝地說:「你這丫頭今天也來談這個話題?你平常可是懶得折騰。天天窩在書房裡看那些典籍,與我講論歷史與兵法、談論金融走勢,我的學問都快比不上你了。」
  
  呀,這可是不動聲色的誇獎,不過這人學問很高嗎?永遠都在誇人讚己。董小葵心裡偷笑,面上卻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仲霖,你又取笑我。」
  
  這聲音九曲迴環,像是打情罵俏的語句。許二倒是一笑,這會兒卻是抬眉看了那五個女人,瞧了瞧王靜雲,淡淡的語氣,問:「你是王敬銘的妹妹?」
  
  王靜雲一聽,一臉笑意,說:「是啊。沒想到許少記得我。」
  
  「印象深刻啊。得有九年了吧。那時還是個小丫頭,就很有主見了。這一晃九年沒有見了,你是出國剛回來?」許二倒是與這王靜雲回憶往事了,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是,董小葵看到王靜雲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尷尬地笑了笑,說:「是剛回來一陣子。許少,那時,我不懂事,所以——」
  
  許二卻是有些不悅地打斷她的話,說:「當年的事,提它做啥。最近倒是見過你哥哥一次,一次打了一次牌。」
  
  提這事的可是你啊,仁兄。果然牛人,得要學著點。董小葵在一旁暗自佩服。不過,提王靜雲的哥哥,這句話到底暗指什麼呢。
  
  董小葵很積極地觀察著王靜雲,她臉色這一刻更是刷白得嚇人,有些惴惴不安,像是她脖子上的珠寶都失去了顏色。看來,這女人當年就得罪過許二,不過,莫不是她哥哥也是要靠著許二的照拂吧。
  
  很有可能。董小葵想。不過,這傢伙還真沒有創意,上次說朱芸也是說人家哥哥的生意如何,這一次又是問候人家王靜雲的哥哥。
  
  看來,虧得自己沒有哥哥。不然,要是得罪許二,他又得問候哥哥了。
  
  董小葵幾乎是有些幸災樂禍。許二卻是又瞧了瞧一旁的陳麗,倒是話語低了一些,有些感歎地說:「幾年不見,陳麗也長成大姑娘了。」
  
  陳麗倒是抿了抿唇,喊了一聲:「是有七年沒有見到仲霖哥哥了,好多宴會都見不到您。」
  
  許二一笑,像是長輩對晚輩說話一般,說:「我事情多,極少出現在宴會上。對了,陳麗,你陳家可是世家,自宋代開始,就有良好的家教,自己的言行要對得起你陳家的榮耀。不要因為你是女孩子,就不對你陳家負責了。」
  
  這句話可是暗指陳麗的言行作風,也算是提點。這許二少倒是十分會做人,沒有一句過分的,可能會被人抓住把柄的。
  
  陳麗一聽,立刻低著頭,很是乖巧地說:「多謝仲霖哥哥提醒,我會謹記的。」
  
  許二揮揮手,笑了笑,說:「什麼提醒。你是極其聰明的,從前,我們許家與陳家住得近,常常見面,你叫我一聲仲霖哥哥,這說話,還這麼生分?」
  
  許二的意思是讓陳麗不要這麼生分,可是這傢伙說得這等話,即便是陳麗這個小丫頭又哪裡聽不出是教訓呢。
  
  「嗯,仲霖哥哥教訓的是。」陳麗聲音越來越小。其餘幾個女子越發不安。
  
  董小葵在一旁欣賞一出高超御人的戲碼。正等著許二的下一招,他卻忽然轉過來,語氣有些寵溺,說:「你這丫頭一定不知你的穿戴了,向來沒心沒肺。我都不消說你。」
  
  董小葵抿著唇,眨了眨眼,對著她做了個調皮的鬼臉。
  
  「得給你普及普及,免得你嘀咕,說我對你不好。」許二居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董小葵一副小媳婦的模樣,抿著唇,乖乖地瞧著他,準備做洗耳恭聽狀。許二卻又抬頭,瞧了瞧王靜雲,說:「靜雲自小穿衣打扮就十分講究。靜雲,你就跟小葵說說,她這身衣裳吧。」
  
  王靜云「啊」了一聲,十分為難地說:「許少,這——」
  
  「沒事,儘管說啊。這衣服我可費周章 了。這薩維爾街十五號的事,人家還真要本人試穿,堅持一人一版。為了給某人驚喜,我是大費周章 才找到一個身形幾乎相當的人。」許二漫不經心地說。
  
  那幾個女子卻都驚訝,那孫琳琳還小聲重複:薩維爾街十五號。
  
  看來自己真是孤陋寡聞了,回去得惡補一下,不然被人奚落也是活該。董小葵心裡嘀咕,面上卻是很配合地訕訕笑,幾絲的尷尬,伴著驚喜與感動,眸光盈盈地瞧著許二。
  
  「感動?我都不消說你。」許二瞟她一眼,又問:「靜雲不知薩維爾街十五號?」
  
  王靜雲咬了咬嘴唇,這才慢慢地說:「是我眼拙,沒有想到董小姐的衣服來自薩維爾街十五號。」
  
  「沒事,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去做的。並且讓大衛.沃德裁剪的。」許二揮揮手。
  
  這一句話,又讓幾人一怔,紛紛投過目光來,重新打量董小葵的禮服,震驚的神色裡有艷羨的成分。
  
  親娘咧,這大衛.沃德又是神馬級別的裁縫?怎麼這群女人的震驚又加深了一分。
  
  不知萬能的搜索引擎能搜到麼?董小葵暗自嘀咕,覺得非得把神馬「百達翡麗」「薩維爾街十五號」「大衛.沃德」搞清楚。
  
  王靜雲還算鎮定,這會兒聽許二說,明明是在暗諷她,她還能裝著只聽懂字面上的意思,笑了笑,說:「原來是英女皇的御用裁縫親自裁剪的,怪不得,董小姐穿起來很合身,一身的優雅貴氣。」
  
  「啊?」董小葵很配合王靜雲,也配合許二,瞧著他發出驚訝。
  
  許二斜睨她一眼,半是責備地說:「我的書獃子,不消說你。」
  
  董小葵抿唇的期間,侍者端來了溫水,許二在董小葵之前伸手接來過來,居然是先喝了一口,像是給嬰兒餵奶粉之前,先試驗一下溫度,然後再遞過來。
  
  毛的。這人喝過的,居然遞過來。眾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不接,不能不喝。
  
  董小葵一遲疑,許二說:「胃疼,喝一點溫水好一些。這水溫剛好,來,乖。」他一邊說,還一邊又往前遞了一下。
  
  乖個毛的。董小葵心裡罵,哭笑不得,這男人來陰的,一個不經意,連她也一塊算計了。
  
  這會兒,她接是為難自己,不接下來,這個男人一定會逼她喝的,說一堆話足可以壓死她。
  
  她勉為其難地接過來,很有荊軻易水別的感覺,接過來,慢騰騰地喝了一口。
  
  「多喝些,緩解胃部不適。」許二繼續提要求。
  
  董小葵點點頭,心裡在咒罵。許二卻又在說:「那個靜雲,你講講薩維爾街十五號吧。」
  
  董小葵一口水沒差點噴出去,這王靜雲都被折磨得差不多了,他還不依不饒,這會兒還讓人非得講薩維爾街十五號。剛才可是王靜雲說她說得忒狠的,這會兒講這個,不是每句話都是扇自己的耳光麼?
  
  看來,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許二。必須要跟這人楚河漢界的,盡量劃清界限。太陰險了,從他對付戴元慶的招數來看,從他打葉三的胸口,而葉三隻是蹭到他的臉來看,這人太陰了。
  
  董小葵心裡已經盤算了無數遍,這個宴會結束,將身上這身還了,趁著宴會餘威,趕快將孫冠華的事情搞定,貌似六月就可以滾出去實習了。自己又不考研,那就滾回錦城去,天高皇帝遠啊,見不著了,世界就單純清淨了。
  
  看來,八字不適應京城這個方向。得立馬滾回去,錦城才是自己的池塘,那裡去游。
  
  董小葵將一杯水喝完,心裡已經擬定了計劃。那王靜雲勉為其難,還是硬著頭皮講述薩維爾街十五號。
  
  薩維爾街15號,亨利.普爾裁縫家族。說起薩維爾街的裁縫家族。這薩維爾街位於倫敦,原本是英國伯林頓伯爵的私家菜地。1695年起,成為商業街。這條街上的亨利.普爾裁縫家族使得這條街意味著最頂尖的裁縫、最無懈可擊的手工和最優雅的西服。亨利.普爾裁縫家族的所有裁縫都需經過至少7年嚴格訓練,所有工序皆由手工一針一線完成,客人需要試穿兩到三次西服,才會最終完成成品。
  
  自1856年亨利成為法國皇帝的御用設計師來,普爾店已擁有數十個國家的皇家授權。他的主顧包括威爾士王子、埃及國王、維多利亞女王、日本皇室、伊麗莎白女王二世、拿破侖、邱吉爾、戴高樂等。就連與莎士比亞齊名的英國大文豪狄更斯也是他的忠實顧客。
  
  能讓這樣裁縫家族設計一套衣衫,價格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這種名譽與品質。
  
  拉拉雜雜的,算是聽懂了王靜雲的講述。原來人家這些人的貴氣還真不是牌子貨來的,董小葵將空的玻璃杯遞給一旁的侍者,瞧了瞧許二的西裝,暗想:大約這個也是訂做的吧,如何合身,款式如此適合這人的氣質。
  
  不過自己這雙鞋子似乎也是沒牌子的,不知又是哪個幸運的裁縫那裡訂做的。董小葵低頭看鞋子,許二卻是站起身,抬起董小葵的手腕瞧了瞧那塊表,說:「清濛要開始切蛋糕了,走吧。」
  
  這句話表明許二要結束這場折磨了,董小葵立刻去觀察那五個女人的臉,果然是如釋重負的表情。
  
  不過,她還很無恥地想,自己還是喜歡秒殺的快感。
  
  正想著,許二忽然說了一句:「這表還是大了一些,以後重新給你弄一塊。」
  
  「對了,你去瞭解過這表了?」許二又問。
  
  董小葵抿著唇,搖了搖頭,很理所當然地說:「你懂的,我向來都這些沒興趣的。」
  
  「不消說你。為了這塊表,我等了十年。你可不知,十年前,我堂姐生日會上,我堂姐夫將早幾年就訂好的一塊表送給她,她可是高興了。那時,我就想,我不能讓我的女人等那麼久,所以當時就訂了這一塊,前年才拿到。」
  
  「呀,那時你不過十七八吧,你就想到媳婦了,大好青春年華的——」董小葵說到這裡,忽然噤聲。
  
  「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有人戴了,不知什麼表情。結果——,沒心沒肺。」許二說得很委屈。
  
  董小葵配合地訕笑。許二將她的手一握,說:「走吧,去看清濛切蛋糕。」
  
  他說著,竟是旁若無人地拉著董小葵往大廳裡走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31 PM

第061章 許二的非分要求
  
  很多時候,軟肋就是一個人的痛楚。打人軟肋,等於踩人痛楚,揭人傷疤,所得的結果往往十分極端。
  
  ——題記
  
  趙敏自然站在戴餘慶身邊,余姚和葉三坐在一起,旁邊是戴元慶,大約是余姚要求的,周珍珍也跟她在一起。
  
  有餘姚在周珍珍旁邊,她大約不會吃虧,再說了,等切完蛋糕,葉三會送她們回去。這一下,董小葵算是放心了。
  
  許二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走神。然後,帶著她穿過人群,倒是跟葉三、戴元慶坐在一起,這個座位的方式,董小葵自然懂得,十分尊貴的位置了。
  
  許二拉著她一併坐下,依舊讓侍者給了溫水,還是握著她的手不放。董小葵抽了幾次沒有抽出來,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於是就敗給這個男人。
  
  他到底要做什麼?董小葵猜不透,不由得略一偏頭,裝作不經意地去看許二,他卻只是半垂著眸子靠著椅背,十分安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倒像是有些累。
  
  「許二,你沒事吧?」戴元慶忽然問,這句話讓董小葵一愣,這傢伙有什麼事?
  
  許二這下懶懶地抬眉掃了戴元慶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沒事。」
  
  「今晚似乎變了天,要降溫了,你真沒事?」戴元慶皺著眉頭說。
  
  這傢伙有什麼事?外面似乎是要降溫了,這春末夏初的京城,氣候反覆無常是常常有的事。難不成這傢伙年紀輕輕的,這個身體就成天文預報台了?不過,很有可能。朱芸說過這人是京城子弟裡最會玩的,大約是……..咳,咳,身體玩垮了。
  
  董小葵心裡很不純潔地想,不由得瞧了瞧他,頓時輕輕搖頭,心裡暗歎:可憐的娃。
  
  許二卻沒有回答戴元慶,反而是坐正了一些,忽然問:「國寧怎麼沒有來?」
  
  葉三正在跟余姚說著什麼,這會兒卻是接過話回答:「那傢伙家裡似乎有事,你走後,有人打電話來找他,他匆匆走了。你知道那傢伙的,從小就不合群。最近幾年,更是極少出現在。」
  
  「哦,那今天出現倒是奇聞了。」許二還是漫不經心的語氣。這會兒,侍者恰好送來溫水,他又很無恥地以董小葵胃疼為由,逼迫她喝水。所出招數與之前如出一轍,還是他先喝了一口,試了水溫,然後無比關懷體貼地讓董小葵喝水。
  
  董小葵一臉訕訕,還沒接過來,葉三立馬問:「呀,原來董小姐胃不舒服啊。」
  
  「有一點。」董小葵隨口回答,一旁的余姚卻是垂了眸子,也不看她,自顧自地去端了一杯酒開始喝。
  
  「那就趕快喝一點溫水,等清濛切完蛋糕,我帶你去喝粥。」許二無比體貼,葉三在一旁嘖嘖地說受不了,受不了。
  
  董小葵在心裡罵:你大爺的,誰都知道粥養胃,可是你逼我喝這麼大杯的水,還逼迫兩次,等一下能喝下粥?再說了,戴餘慶囉囉嗦嗦地激動了半天,說什麼感謝如何,感謝某某,那個生日感言跟論文報告似的,真是讓人有衝上去掐著他的脖子問:「你丫的到底切不切蛋糕?」
  
  「快喝。」許二語氣十分嚴肅,順帶連臉色都嚴肅了,他目不轉睛地瞧著董小葵,手還是握著她的手,反覆摩挲。
  
  董小葵氣不打一處出,要說這許二對自己多好,多上心,多離不開。打死她,她都不信。她的董小葵自認為沒有這份兒實力能讓閱人無數的許二少瞧得上眼。
  
  不過,這人就是陰險得很,第一次在出租車上,自己就見識過了。這會兒,簡直是竭盡輕薄之能,一直握著她的手摩挲,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捏個遍。
  
  董小葵也不好發作。娘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週一那件事還要借了這廝的佛光啊。
  
  算了,被他抓一下爪子也就認了,回去用洗衣粉、洗手液、洗滌精使勁洗。
  
  「多謝仲霖。」董小葵十分虛偽地說,裝著垂著眼眸不敢看他,聲音也細聲細氣的,然後一手端著杯子,很英勇就義地喝完了那杯水。
  
  「嗯,乖。」許二很是滿意,這才算暫時放過她,不過還是握著她的手。
  
  董小葵一口氣喝完一杯溫水,放下水杯,才發現戴元慶、葉三都無比驚訝地瞧著他們。就連周珍珍那樣粗線條的人似乎都感覺到她的悲劇,對她一臉同情。只有餘姚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沒有看任何人。她原本神色有些孤傲,平素裡瞧人也總是隔著什麼似的,這樣的旁若無人,倒是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
  
  葉三關切地問:「余姚,你少喝些。」
  
  余姚輕輕一笑,將那杯子放下,沒有理會葉三,整個人就靠在椅背上,一臉的沉思。
  
  這氣氛有些詭異,尤其是余姚。之前似乎聽那群女人的口氣,余姚似乎有著什麼事。正在這時,終於歡聲雷動,掌聲格外熱烈,戴餘慶一襲白色的禮服,開始切蛋糕了。
  
  董小葵也想拍手叫好,可是抽了幾下,就是抽不出來,這會兒,許二將她的手緊緊地抓著,握得骨頭都要斷了。
  
  瘋了,這人。董小葵不由得轉臉去瞧許二,他已經靠在椅子上,緊蹙著眉,也是垂著眼眸,似乎很不舒服。
  
  難道這傢伙真的是天文預報台?董小葵有些擔心,不由得往他那邊靠了靠,覺得禮尚往來,也得關心一下,所以喊了一聲「仲霖」,以為你怕周圍的人聽見,所以聲音很小。
  
  這一聲一喊,董小葵驟然覺得手又被他握得緊了一些。他抬了眼瞧過來,眼神竟然是淺淺的柔和,一點都不像平日裡的許二,冷冷清清的神色。
  
  董小葵一蹙眉,以神色詢問他。他唇邊浮起一抹笑,問:「胃還不舒服嗎?」
  
  這人——
  
  絕對知道她的胃不舒服是裝的,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這會兒,似乎不舒服的人是他吧。居然倒是先問她了。
  
  她抿了抿唇,說:「好多了。」
  
  「再忍耐一會兒,等清濛切完蛋糕,我們就走。」他慢慢地說,聲音也很小聲,又幾乎靠在董小葵的耳邊,在外人看起來就是許少在跟自己的女伴說悄悄話。
  
  「嗯。」董小葵低聲回答,只覺得他的呼吸就在脖頸之間,溫熱的,緩緩流淌。她坐在那裡一點都不敢動。只想這男人怕真的是不舒服了。
  
  這一刻,周圍的喧鬧紛紛退去,那邊的歡聲雷動也似乎勾不起董小葵的興趣,她唯一想的就是立刻離開這個派對。
  
  終於,戴餘慶開始切蛋糕,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董小葵與許二也不得不站起來。
  
  許二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很旁若無人的親暱動作。這舉動讓鄰桌的幾個人都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葉三再一次閃得遠了一點,說:「受不了。」
  
  可是只有董小葵清楚,許二將哪裡是抱著她?分明是將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如果這樣的話,他豈不是很難受?
  
  董小葵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咳嗽了幾聲,身上的重量輕了一些。這會兒,又是一陣歡聲雷動,無論多麼高雅的生日派對,都是要唱生日快樂。
  
  大家都俗氣了一把,董小葵卻無心去唱,只是竭力支撐著許二。
  
  等到戴餘慶又煽情一番,第一支舞蹈獻給戴媽媽,於是拉著一身珠光寶氣的戴媽媽在舞場中跳完了第一曲,接下來,戴餘慶自然是要邀請趙敏的。
  
  可是趙敏坐在一旁,說腳扭了,不能跳舞。戴餘慶一陣關切,最終第二支舞蹈是跟戴家的堂姐。
  
  後來,第二支舞蹈一完,許二還沒有說走,余姚倒是先站起來,說:「葉浩銘,你將我們送回去吧,我有些不舒服。」
  
  葉三立馬站起來,余姚已經往人群外走。周珍珍立刻站起來,追上去問:「那趙敏呢?」
  
  「她的身份跟你我不一樣,自然有人送她的,走吧。」余姚頭也沒回。
  
  「可是,小葵還在那裡——」周珍珍一邊走,一邊又瞧了瞧董小葵。
  
  余姚根本沒有理會周珍珍,逕直走了出去。董小葵總覺得余姚有些怪怪的,說不上到底是那裡有問題。
  
  「小葵,那我先走了。」周珍珍跟小葵說一聲,也是跟著余姚出了門。
  
  待葉三、余姚、周珍珍走後,戴元慶在一旁,低聲說了一句:「原來這女的是余家的那個老2。」
  
  「沒興趣,你跟清濛說一聲,小葵身子不好,我先走了。」許二直起身,依然牽著董小葵的手,這下就往外走。
  
  「你丫的許二,好自為之。」戴元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調,輕飄飄地說。
  
  許二另一隻手揮了揮,說:「你還是有空練練車吧。」
  
  「你丫的,老子懶得管你。」戴元慶咬牙切齒的,然後轉身往戴餘慶那邊去。
  
  看來,這車的問題,勢必有一段故事,而且還是戴元慶的痛處。
  
  不過,他們這群人都奇奇怪怪的,各自有太多的秘密了。
  
  許二拉著董小葵出了門,那司機早就在門口等著,為二人打開車門,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
  
  許二一上車就鬆開了董小葵的手,靠在椅背上。車裡燈光比較暗沉,瞧不見他上的表情,但是可以知道他閉著眼睛睡著。
  
  董小葵一顆心懸著,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問:「許先生,你沒事吧?」
  
  「仲霖。」他沒有睜開眼,只是那樣懶懶地說。
  
  董小葵聽這聲音似乎比在宴會裡好得多,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也是靠著椅背。車窗外,大風肆虐。
  
  「不上道。」好一會兒,許二才批了這一句。
  
  董小葵不知這一句是什麼意思。只是從自己的角度來說,至少有說「謝謝」兩個字,所以醞釀了一下,小聲說:「謝謝你幫我。」
  
  「我沒興趣幫別人,是你自己借了我的光。」許二的語氣還是淡淡的。
  
  這話其實十分欠揍,董小葵可是鼓起勇氣來說謝謝的,他居然一巴掌就打回來了。這讓董小葵心裡不爽,仿若跟這人談話,每句都犯沖。不過,於情於理,這個「謝謝」是必須說的。這個詞語一出去,其實就是自己跟他楚河漢界的一種標誌。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只是他幫了她,她感激他。僅此而已。
  
  所以,董小葵咳嗽了一下,繼續鼓足勇氣說:「但是許少確實幫了我,在於我,便是感激的。這『謝謝』二字便是誠心的。」
  
  「是嗎?」許二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十分懷疑的語氣。
  
  「自然是的。」董小葵對著他點點頭,看到燈火明滅裡,他的長睫毛一眨。
  
  忽然,許二湊了過來,一下子靠在董小葵的肩膀上,低聲說:「我這人,從不喜歡虛的。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謝謝』『對不起』之類的字眼,典型佔了便宜,還賣乖。其實一點實質的作用都沒有。」
  
  他這話的方向讓董小葵覺得心裡一緊,不由得往旁邊挪了挪身子,讓他沒有靠的那麼舒服,於是他只得坐正身子,然後輕輕一笑,有些諷刺地說:「我這人,很實在。無論做什麼,都得要有實質的。你既然是誠心的,那就想一想有什麼實質的。」
  
  董小葵隱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因為他在說這句話時,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在他掌心裡摩挲著。董小葵又不是無菌嬰兒,怎麼會不懂這手法傳達的意思?
  
  但是,人家許二少既然沒有明說,她自然要裝糊塗,以妄圖矇混過關。於是她笑了笑,說:「我自然是想誠心請許少吃一頓飯。」
  
  自然,這個事情難度很大,單看許二在「無味記」吃東西的那狀態,十分挑剔。不過,這個時刻顧不了這麼多,吃飯總比他說出「上床」要好得多。
  
  「你倒是很喜歡請人吃飯,難道是想一來二去的?可惜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請我吃飯。」許二語氣裡還是有些諷刺的笑。董小葵心裡一咯登,這句話昭然若揭,是很明確地告訴她,剛才她與李斂楓在亭子裡的談話,他全都聽到了。
  
  娘的,怎麼感覺跟這個男人談話,比朝核六方會談還艱難。董小葵心裡暗罵,面上還是耐著性子,說:「許少嘗過珍饈百味,自然的了。不過,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想親自下廚,請許少嘗嘗我的家鄉菜,不知許少肯不肯賞臉?」
  
  許二一下子轉過臉來,眉頭一蹙,十分不悅地說:「有時候裝糊塗是可愛,可是有時候不上道就是自掘墳墓。你在九重天表現得不錯。懂得借力了。可是,你既然說到謝,就應該有足夠的誠意。用你珍貴的,我感興趣的。」
  
  他的語氣冷冷的,話語已經十分明確,這會兒還伸手托了托董小葵的臉,又低聲說:「其實,你清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你想週一順利的話,今天,你自己看著辦,怎麼謝我!」
  
  董小葵抿著唇,沒有說話。許二大約覺得無趣,放開她,便在一旁閉目睡覺。
  
  前面的司機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車開得依然平穩。
  
  可是董小葵的內心卻是翻江倒海,一片慌亂,這個男人的意思已經表達得昭然若揭。讓她毫無退路,毫無狡辯的能力。
  
  這個時刻,其實許二是在逼她做選擇。真的是一語成讖啊。那一天,她說有時候不是在選擇對與錯,是與非,而是在選擇被誰傷害會好一些。當時,此岸彼岸歎息說:「你下意識裡選擇了被許二傷害。」
  
  如今,不被他傷害,週一的事情肯定難辦;可是週一的事情想要永絕後患,就得被他傷害。
  
  唉,沒想到自己也要淪落到這等田地。她只覺得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頹然靠在椅子上,側過臉瞧許二,燈火明明滅滅中,可以看到他的眉頭緊緊蹙著。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一會兒,可是讓人覺得是溫暖的彼岸,是拯救人於水火的英雄。一會兒,又像是邪惡的化身,冷酷無情到極致。對於她這樣走投無路的人,也毫不留情。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初次相逢,只覺得他極為惡劣,極為陰險,朱芸說他最會玩,是女人都得離他遠一點。但是,當他送她回學校時,她卻是對他改觀,認為他不是那種人。後來幾次相逢,他都是清冷的男子,極度的優雅,極其富有智慧,每一句話都是一語中的。
  
  可是今晚,實在太不尋常,宴會之上,他對她好到極致,讓葉三與戴元慶等人都大驚。在眾人面前,也是化身為溫柔的許少。他們兩個出雙入對,儼然是寵冠六宮的場景。
  
  那時,她感激他,想這男人總是這樣細心,不動聲色。這樣幫她,該如何去感謝啊。
  
  這會兒,她卻是迷茫了。看不清這個人,他到底為何一瞬間,變成這樣?難道今晚宴會上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這一刻做伏筆嗎?
  
  她暗自笑自己天真,頹然地靠在椅背上,輕吐出一口氣,看看周圍,已經到了寧園。司機首先為許二打開車門,然後為董小葵打開車門。
  
  外面的風很大,樹影搖曳。她一下車,就覺得自己渾身的熱量都被帶走了,不由得緊了緊披肩。
  
  許二站在門口,冷冷地說:「過來。」
  
  這語氣像是在招呼龍飛虎翼兄弟倆,董小葵一言不發,心裡想:也許在他看來,自己連他的狗狗都不如。
  
  她慢慢地走過去,許二拉了她的手,有點半拽著往屋裡走。
  
  「二公子,您回來了,粥立刻就好,您稍等。」客廳裡溫暖四溢,那個站在一旁的,穿著廚師服的,正是「無味記」的那個年輕人。
  
  「嗯。去吧。」許二揮揮手,拉著董小葵在沙發上坐下,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地靠在沙發上,閉著雙目,眉頭蹙著。
  
  董小葵這下子算是看清楚了,這男人一臉的痛楚,看來是身子極其不適。
  
  要不要問一問他?不過貌似剛才自己的處境就是自掘墳墓,說了個「謝謝」惹出來的。看來言多必失果然是有道理的,不要問了。
  
  董小葵坐在一旁,倒是那司機停好車走了進來,低聲問:「許少,你還好麼?」
  
  許二睜開眼,對他揮揮手,不悅地說:「大驚小怪,去休息吧。要用車會叫你的。」
  
  那人蹙了蹙眉,掃了董小葵一眼,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過來。」許二喊了一聲,董小葵勉為其難地坐過去,渾身都僵硬了。
  
  他卻只是握著她的手,說:「乖,等一下,多吃些東西,你宴會上都沒吃什麼。不然,你沒力氣。我今天身子有些不適,等一會兒,得你出力伺候我。」
  
  這話讓董小葵覺得大難臨頭,不過,即便是這個時刻,她也很想說一句:仁兄,你都半死不活的,不殘害我這個良家少女,你會死啊。
  
  但是,她什麼話也沒有說,一言不發地瞧著他。心想: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這個男人的軟肋是什麼呢?
  
  然而時間容不得她多想,那個廚師從廚房端了很香的魚粥過來,配十分精緻的小菜,還有擺放漂亮的燻肉之類的。
  
  許二拉著董小葵坐到桌邊,他吃相很斯文,吃得極少,所以一會兒就吃完了。倒是董小葵一直在琢磨看看能不能扭轉乾坤,所以吃得極慢。
  
  「來,多吃些。」許二為她夾了一塊燻肉,靠在椅子上瞧著她,漫不經心地提醒:「時候不早了。」
  
  毛的,這人——
  
  董小葵窩了一肚子的火,磨磨蹭蹭地吃飯,慢騰騰地說:「慌什麼慌,雷都不打吃飯人。」
  
  許二一聽,眉目一展,臉上露出幾絲玩味的笑。
  
  那粥實在香,董小葵也餓,可這時刻真是食不知味啊。但是她細嚼慢咽拖延著時間,積極地想對策。
  
  可是腦袋裡一片慌亂,她竭力告誡自己要平靜下來,可是只要看到一旁的許二,她就覺得怎麼都沒辦法平靜。
  
  許二則是靠在椅子上,一臉的意味深長,半垂著眼眸看著她。
  
  看毛的看。董小葵心裡煩躁,不小心弄了一滴粥在衣服上,心裡又是一緊,不知這個陰險的傢伙會不會又拿這個做文章 。
  
  正在這時,靈光一閃,那個姐姐會不會是許二的軟肋呢?
  
  不過,這種事,是鋌而走險啊,因為這軟肋很多時候就是一個人的痛楚。踩別人痛楚,揭別人傷疤,所得到的後果是很極端的。
  
  她還在猶豫,許二卻是站起身,拉起她的手,說:「別想有的沒得,做事要付出代價。走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31 PM

第062章 與許二的對壘
  
  與人對壘,讓別人控制頻率,等於將自己的一半優勢拱手相讓。
  
  ——題記
  
  董小葵還想說什麼,然而已經來不及,許二拉著她,不由分說地往樓上走,走得極其快。本來,她就不習慣穿這麼高鞋跟的鞋子,這會兒被他這麼一拉,一路踉踉蹌蹌,還崴了腳,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窩囊到了極點,毫無還手之力。這不是她,這絕對不是她。過去,無論什麼時候,她即便是知道要輸,也不會有半點的退卻。
  
  狹路相逢勇者勝,智者笑。
  
  所以,絕對不能被許二控制步調與頻率。讓別人控制頻率,等於將自己的一半優勢拱手相讓。這會兒,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也要讓她來選擇死法,選擇死亡的節奏與美感。被這人這麼個拖法,實在是處於下風。
  
  於是,她忽然用力拽了拽許二的手,冷聲說:「放開我。」
  
  這話一說出來,就是對決。董小葵心裡也是一緊,暗想許二會如何出招。
  
  許二自然沒放開她,不過,倒是停下腳步,一手扶著樓梯扶手,一手緊緊拽著她,轉過身來,眉頭還是緊緊蹙著,一臉審視地瞧著她,唇角上揚,似乎有一種似有若無的笑浮在臉上。
  
  董小葵站在樓梯下,也抬眉浮光掠影地掃了他一眼,然後甩開他的手,冷冷地說:「慌什麼慌,我爹媽教我過自己走路,不勞許少費心。」
  
  董小葵這會兒也顧不得這麼多。橫豎都是一個結局,每一件苦難的事情,最開始遇見,都會覺得這件事很大,自己一定走不過去。可是走過了之後,會發現,所有的事情,無論好壞,都只是一個過程罷了。
  
  過去,她經歷過那麼多,尤其在最幸福的時候,經歷了爸爸的去世。生活賜予她的苦難已經讓她漸漸明白這個道理。
  
  那麼如今,自己在兩害相權之下,選擇了被許二傷害,這也是生命的一種經過,一種過程罷了。
  
  所以她在踉踉蹌蹌中,反而冷靜了下來。
  
  「你爹媽教過你走路。可是,他們有沒有教過你,有些遊戲開始了,就不是你可以說了算的。這一次,這個遊戲是我說了算。」許二收回他那一隻手,身子靠著樓梯,緩緩地說。
  
  「許少放心,即便是不能GAMEOVER後,再重來的遊戲,我也不會退怯。該感謝許少多少,我會感謝多少。許少也是信守承諾的人,其餘的,我便不多講了,你我都懂的。」董小葵這樣說,語氣冷冷的,也是生硬。可是說完這句話,忽然之間,她就覺得鼻子酸酸的,像是一瞬間就跟許二隔了千山萬水,再也無法靠近一點點。
  
  原本遇見他這麼多次,都不是這樣的感覺。這一刻,怎麼覺得這話就是一筆交易,而且是一場身體的交易。
  
  自己最不屑的事情也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嗎?或許,這就是命運,這樣地逼人,半點由不得自己。
  
  她忽然有點想流淚,可是臉上卻是微笑,一臉倔強地看著許二。他眉頭緊蹙,十分不耐煩的樣子,整個人靠著樓梯扶手,斜睨著她。
  
  這個男人一臉的冷酷,原本就是狠戾的人吧。自己之前真是過於天真了,眼力勁兒那麼差,居然一直僥倖認為他不是那樣的人。
  
  真是可笑啊。朱芸早就說過他是京城子弟裡最會玩的,今晚,不就是最好的體現麼?他只是寥寥幾句話,就逼得自己必須走這一條路,毫無選擇的餘地。
  
  「很好,我很喜歡,那別磨蹭了,走吧。」許二好半天才緩緩地說,語氣沒有一絲的溫度,繼而,他轉身往樓上走,走得極快,因此看上去,身子平衡都有些沒調整好一樣。
  
  「許少,你的水果盤子。」先前那廚師端了盤子從廚房裡出來,大約是瞧見許二上樓去,於是問了一句。
  
  「擱著。」許二冷冷地說,頭也沒回,逕直上了二樓,一下子就轉過樓梯拐角。
  
  董小葵瞧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樓,這會兒深深吸引了一口氣,低聲對自己說:「董小葵,走過這段,回到錦城就好了。沒事的,要加油。」
  
  她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對自己說。然後抿著唇,雙手緊緊握著,往樓上走。先前崴了的左腳一碰就痛,於是走得很緩慢。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走上去,在樓梯口同樣猶豫了,到底是三樓還是二樓?
  
  許二卻在三樓樓梯的拐角站著,冷冷地說:「這裡!慢得跟蝸牛似的,能辦成什麼事?」
  
  董小葵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只是扶著樓梯往上走。許二丟下這句話,卻已經轉過樓梯,又一次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慢慢地步上樓梯,一步一步的,感覺像是在上刑場。雖然有一再地告誡自己,會過去的,這沒有什麼。可是她還是沒來由地害怕。
  
  到底在害怕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過去,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也許——
  
  好不容易步上三樓,三樓的格局跟二樓不一樣,二樓更像是客人住的地方,房間很多。
  
  一步上三樓,就應該是小廳,但是講究了中國建築的界隔之美,佈置了一堵屏風,將樓梯與廳裡分開,擋住來人視線,便有了一種曲徑通幽的美感。
  
  董小葵站在樓梯口,瞧著這一堵絲織品的屏風。上面是剛勁有力的毛筆字,頗有漢魏風骨,印記一個字:霖。
  
  這個「霖」字應該是許二的,原來他練的是魏碑。董小葵瞧了瞧,稍微一挪動,腳踝處還是鑽心的痛。
  
  「磨磨蹭蹭的,也不會改變什麼。進來。」許二在廳堂裡發話,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漠。
  
  董小葵依舊不說話,慢騰騰地繞過屏風,廳裡很溫暖,空氣也保持著舒服的濕度。許二半躺在沙發上,已經拖了外套,換了一身的家居服,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她在屏風處站了一下,掃視了一下這個廳,比起底樓的精緻典雅,這廳堂更像是個私密空間,抱枕,靠枕,桌上的雜誌,一旁的水杯,還有偌大的酒櫃吧檯。落地窗的窗簾半開著。燈光也較之底樓柔和。
  
  但正是這種柔和,卻隱隱透著曖昧。
  
  「過來。」許二招了招手,聲音極輕,像是三月的櫻花瓣,飄悠悠的。
  
  董小葵看著他,緊緊地捏著手,一步步挪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許二慢慢地挪了挪身子,好半天才坐直身子,蹙著眉頭瞟她一眼,喘一口氣,小聲地問:「你的腳扭了?」
  
  這句話很關懷,幾乎讓董小葵又產生錯覺。這男人不會對她如何,於是抿著唇點頭,說:「嗯。」
  
  許二靠著沙發,指了指另一側的椅子,緩緩地說:「坐過去。」
  
  董小葵不由得抬眉去瞧他,他緊緊蹙著眉,像是咬著牙的樣子,似乎十分痛苦。
  
  「你怎麼了?」董小葵不由得問一聲。
  
  「叫你坐過去。」他幾乎從牙縫裡蹦出這幾個字,十分的不耐煩。
  
  好心被當驢肝肺!算自己嘴賤,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神經病去擔心別人。董小葵抿著嘴,在心裡暗中鄙視自己,跳著坐到另一側的椅子上。
  
  她剛坐好,許二坐直了身子,一下子彎腰過來,抬起她的左腳,將那鞋子一脫,直接扔沙發後面去。
  
  董小葵很是著急,因為他們的關係還不至於到脫鞋摸腳這樣的地步。莫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一個男人握著一個女人的腳,這都是無比私密的舉動。
  
  她不知怎的,就是慌,本能地要縮回這隻腳。許二卻是一把狠狠地抓著,她掙脫不得,最後只得敗下陣來,一動不動,一臉平靜地看著許二。
  
  許二不悅地掃她一眼,很鄙夷地問:「你想瘸了,讓我對你負責?你覺得可能嗎?」
  
  這句話踩了董小葵的痛楚,將楚河漢界的界限劃得那麼分明。
  
  哼,誰讓你負責了?董小葵不悅地瞧著一旁的水杯,朗聲說:「放心,我對許二少沒有興趣。量體裁衣,我爸媽教過我的。」
  
  「這樣很好,玩起遊戲來沒負擔。」許二話語很慢,微微一笑。
  
  董小葵想這個男人其實還是長得不錯,可惜為何是這樣惡劣。就在她被這人微微一笑的神色與讓人極端唾棄的語言的反差噁心到的時候,許二卻是在這一瞬間,捏在她的腳踝處,鑽心的疼痛讓董小葵不由得「啊」的一聲,叫出聲來。
  
  與此同時,似乎聽到骨頭的響動。
  
  許二卻已經停了手,將她的腳踝緩緩放下,說:「腳踝有些錯位,現在沒事了。冰敷一下就好了。」
  
  這會兒,他的語氣倒是嚴肅了不少,董小葵抬眼去瞧他。他已經站起身走出屏風,不知去做啥了。
  
  他一走,董小葵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會兒去瞧自己的左腳,有些紅腫,但是動了動,似乎真的不怎麼疼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他身子似乎不適,可是卻為她正骨,這會兒,不會是去找冰來為她冰敷吧?
  
  想到這個可能,董小葵的心忽然就空了一塊,亂糟糟的。
  
  而劇本這一次是按照她的設計來走的,許二不久就回來了,果然是拿了冰袋,一言不發坐到沙發上,再一次抬起董小葵的那隻腳,為她冰敷。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四周安靜,只有屋外的風使勁地搖曳著樹,像是要下一場大雨。
  
  董小葵心裡一如那屋外的樹,被搖曳得紛紛亂。這人怎麼就有輕易撩撥自己的能力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34 PM

第063章 教你伺候人
  
  蜜糖裹著砒霜,就不叫蜜糖了,而叫砒霜。要懂得認清溫情背後,實則殘酷。
  
  ——題記
  
  許二為她冰敷了一會兒,疼痛果然減輕不少。
  
  她坐在椅子上,手緊緊抓著椅子邊緣,瞧著許二。他坐在沙發上,正為她冰敷,低著頭,一動不動的。
  
  因此,他也離她近了一些,他身上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清香,很好聞的氣息。
  
  董小葵再一次迷茫,這人莫不是雙重性格。一會兒這般的對人好,一會兒又惡劣得要命。
  
  「好了,你自己再敷一會兒。」許二忽然說,直起身子,然後又靠到沙發上,閉著眼睛像是極其疲累,需要休息。
  
  「哦。」董小葵應答,忙用手去扶著冰袋,不由得抬眉瞧他。
  
  他眉頭皺著,臉色有些不好。之前聽戴元慶的說法,他應該很不舒服。看樣子倒真的是。可是,他為何要要求自己今晚「感謝」他?
  
  這人似乎很痛苦的樣子,這樣也行?董小葵忽然很不純潔地想。然後很邪惡地祈禱:最好是不行。
  
  祈禱一下,又覺得自己這樣祈禱太鴕鳥了,跟鈍刀自殺有什麼區別。今天不行,他可以改天的。反正這男人要的,怕是如何也要到手的,自己怎麼可能逃脫得了。這事,拖久了,或許會有轉機,但是不可否認,是對自己一種莫大的折磨。
  
  想到此,她倒是黯然下來,扶著冰袋的手,也變得冰冰的。
  
  「可以了,你將冰袋扔垃圾桶裡。」許二忽然說話,打斷董小葵的思路。
  
  「嗯。」董小葵低聲應答,將冰袋放到一旁的垃圾桶裡,這才坐直身子,心裡不由得又緊張起來,偷偷地瞧他。
  
  他還是一臉糾結,靠在沙發上。
  
  接下來會有什麼事發生?董小葵不敢往下想。
  
  「旁邊有我的拖鞋,你穿著活動一下,試試看。」他一動不動,閉著雙目緩緩地說。
  
  董小葵也只是「嗯」了一聲,表示應答,然後將另一隻高跟鞋也脫掉放到一旁,這才發現旁邊,不知什麼時候放了一雙拖鞋,藍色的絨面。
  
  她暗想大約是這傢伙剛才去拿冰袋的時候一併放過來的吧。當時,自己難得放鬆,一聽到他的腳步聲,立馬又緊張無比,什麼都沒有注意,緊緊握著拳,像是等待被大灰狼吃掉的白兔那般沒出息地惴惴不安,渾身僵直。
  
  他倒是走過來,在旁邊一站,然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就不由分手地抬起她的腳冰敷了。
  
  董小葵側身將那雙拖鞋拿過來穿上,拖鞋比較大,很柔軟的觸感,不過,自己的腳在裡面有些打滾的嫌疑。
  
  穿他的拖鞋,倒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她慢慢扶著椅子站起身,走了兩步,感覺腳確實不怎麼痛,心裡甚是感激。她以前也知道,腳踝脫臼,如果不及時正骨,進行處理,會很痛苦,很麻煩。
  
  如今,他居然親自為自己正骨。也許跟他談談,這事會有轉圜的餘地?董小葵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許二像是看穿她的心,毫不留情地潑了她一盆冷水:「別心懷感激,任何事都得付出代價,任何得到都得要歸還。」
  
  這盆冷水將她的所有幻想都潑滅,董小葵站在原地,渾身有些發抖,瞧著閉著眼的許二,他那臉上一臉的冷然。
  
  娘的,自己真是有毛病,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幻想這人是好人,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她苦笑一下,也因為這盆冷水清醒了不少。
  
  忽然,許二一下睜開眼,兩人目光對視。董小葵這下子也不示弱,冷眼掃過去,一點都不像先前那般,看他都不敢,一被他的眼神捕捉到,就惴惴不安,覺得好緊張。
  
  許二微瞇雙目,斜睨她一眼,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說:「你等一會兒要出力伺候我,這腳受傷了,總是不方便,玩著遊戲也沒勁兒。」
  
  毛的,這男人遲早會縱慾過度而亡的,這麼的迫不及待,這麼變態。董小葵在心裡惡毒地詛咒。面上全是冷然,眼裡有淡淡的諷刺,語氣也是帶著諷刺:「許少想得真周到,佩服。」
  
  許二懶懶地掃她一眼,說:「那就不要浪費時間。」
  
  「好。」董小葵斬釘截鐵地回答,十分的爽快,其實是怕自己一猶豫就輸了底氣。
  
  許二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還是瞟她一眼,臉上露出幾絲微笑,用讚賞的語氣:「不拖泥帶水,夠勁兒的。」
  
  這話像是大清早在菜市場買大白菜,討價還價,錙銖必較的。
  
  可是,他們不是買賣大白菜,而是要彼此深入,雖然只是身體上,但是這樣的談話,到底是讓她心裡不是滋味。
  
  他怎麼可以——,對一個不愛的人,可以做這種親密的事情?
  
  不過自己不是無菌嬰兒,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吧。自己終究太過天真。
  
  董小葵覺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心也似乎要慢慢死掉。
  
  她垂了眼簾,斂起眼底的悲傷。只剩下一臉的不屑,握著拳頭向他走過去。她走得極慢,一步一步,覺得自己是在走向深淵。
  
  那些沉默在心底的傻傻的微小願望,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實現了。她曾傻傻地想,要像媽媽那樣,遇見一個像爸爸那樣的男人,一生一世就只跟這個人洞房花燭,生兒育女,一直相伴到老。這是就是夢想,也是理想。
  
  曾經,董小葵認定那個人是陳佳川。但即便是認定了一生一世走下去,她也堅持等到洞房花燭才會允許他身體的深入。與陳佳川在一起五年多,他也不是沒有過那些要求,面對董小葵的說法,他還很不屑地說什麼現代社會,你整得跟古代一樣,女人都解放多少年了。
  
  她也曾想過妥協,可是始終無法放下自己心裡微小的願望,於是始終固執著,一次又一次,總是對陳佳川說等到大學畢業,就會洞房花燭了。
  
  她承認,她的骨子裡有近乎偏執的古典與浪漫。當然,陳佳川終究是沒有跟她一起走下去。
  
  可是她卻依然不曾放棄自己的理想,她依然相信,她會遇見一個什麼人,那個人會牽著她走過紅地毯,會有最美好的洞房花燭,琴瑟和鳴,然後還會生兒育女,走過一生。
  
  可是,如今,她的願望終究要在這裡殘缺最重要的一角。這個男人剝奪她願望的最初,卻絕不可能是她的命定的那個人。
  
  她默默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倔強地坐直身子。
  
  許二也坐正了一些,一伸手將她往懷裡一攬,很輕易地抱著她旋轉一下,往他腿上一放,諷刺說:「你的表現可沒有你說得好聽,沒有學過伺候人吧?」
  
  「沒有生過富貴名利的心,便沒有學過那些有的沒的。」董小葵回答,每一個字都透著倔強。
  
  這一刻,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維持自己尊嚴的唯一方式就是語言。是的,她不願意在他面前,將僅有的一點尊嚴都丟了,於是語氣顯得咄咄逼人。
  
  許二聽到她的回答,倒是微微一笑,將她從懷中拖起,拉著她微卷的長髮,逼迫她整個身子往後仰,讓她看著自己,另一隻手卻緊緊箍著她的腰。
  
  董小葵只覺得整個身子僵硬,薄薄的絲襪之下,感覺到他身體灼熱的溫度,還有那手掌的力度。
  
  可是這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倔強地與他對視。
  
  「你這個態度,可沒有感謝我的誠意。昨天在九重天的魄力哪裡去了?」許二眸光清冷,漫不經心地說這句話,臉上有了一絲的笑意。
  
  董小葵心裡一驚,他居然知道昨天她在九重天說了什麼,這人果然是翻雲覆手的人,輕輕一個眼神,眾人都要退避三舍。這樣一想,董小葵的眉目裡不由得露出幾絲驚訝,低聲問:「昨天,你在九重天,為何不當場戳穿我?」
  
  「那多不好玩,戳穿你,怎麼會有現在的遊戲呢。我從來不會,」許二放開她的頭髮,轉而伸手捏著她的下巴端詳了一番,像是審視一件貨品。看了一陣子,輕輕一笑,說:「雖然不夠美,但還有些韻味,不過眼神有些生疏,確實不是會伺候人的主。」
  
  董小葵聽得越發受不了,搖搖頭,擺脫他箍在下巴的手,反唇相譏:「你要咋滴就咋滴,別整得跟園子裡的老鴇似的,白白喪失了格調。」
  
  這話是董小葵被逼得怒了才蹦出這麼一句不怕死的,甚至到後來,她的語氣都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過一說完,她就有些後悔。這句話,說不定會帶來災禍,這個男人似乎很小氣,不應該逆著惹的。
  
  不過,不知怎的,剛才一把火就上來了。她在心裡暗叫不妙,抬眼看到許二被這句話弄得臉上一愣。
  
  糟糕!董小葵暗自喊。卻看到許二展顏一笑,說:「還有一股子的勁兒很好,還有這種欲拒還迎的迫不及待。很有潛質。」
  
  呸,誰對你欲拒還迎迫不及待了。董小葵在心裡唾罵,恨不得立刻逃開他,結束這一場噩夢。
  
  剛剛還笑著讚美她有潛質的許二,忽然將她一摟,往旁邊沙發上一放,說:「伺候人第一步,自給兒沐浴。左邊第一間,洗乾淨點,我不喜歡髒兮兮的。睡衣,只有我的,在衣櫃裡,自己拿。」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36 PM

第064章 恐怖的許二
  
  董小葵一聽,「嗖」地站起身,不能去深入地想,想了就會覺得命運對自己不公,就會自憐自艾,就會越發抑鬱,慘淡,如果那樣就活不下去了。大多數的抑鬱患者,自殺的人就是因為想太多。
  
  不能想太多,這也是董小葵活著的人生信條之一。
  
  此刻,她拖著許二寬大的拖鞋往廳堂左邊走,第一間其實是帶著巨大浴室的臥室。
  
  她一進門,就將門反鎖了。靠著門背,吐出一口氣,這才開始打量著房間。這屋裡的擺設也很簡單,都是很男性化的,床上的被褥折疊整齊,花色極其素雅。
  
  難道這是許二的房間?看三樓的格局,應該是閒人止步的地方,屬於他一個人。
  
  那麼,八九不離十了,定是許二的房間。
  
  她站在屋子中間,倒是有些愣了。以前她也想過,像許二這樣的權貴之家的子弟,房間一定是極盡奢華,富麗堂皇。
  
  可是,這個房間極其的簡樸素雅,就是床也是普通的。不過,這房間很整潔,任何東西都弄得整整齊齊的。
  
  不過,貌似許二是讓她進來把自個兒洗乾淨,要沐浴伺候他!這還真是古典啊,像是君王讓秀女侍寢前,秀女們必須要被洗乾淨,才能去伺候。
  
  他還真當他是帝王了。哼,董小葵有些不屑,更多的卻是無奈,自己不是一直喜歡古典麼,這倒是讓自己古典了一回。不過是這樣的境地,真是諷刺。
  
  她抿著唇,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往浴室那邊走。
  
  房間裡有一面大鏡子,她在路過鏡子時,從鏡子中看見自己。嚇了一跳,一襲的白衣,頭髮原本綰了髮髻,剛才被許二一扯,全都散了。那髮釵似乎也被扯掉了,有點蓬頭垢面的,活脫脫像是遊魂貞子。
  
  她不由得轉身,在這大鏡子前的梳妝台上,慢慢褪下手上那只據說是給最愛的人的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將它鄭重地放在一旁。
  
  原本聽說許二的這只表是送給最愛的人的。雖然知道那個最愛的人不可能是自己,也很清楚他只是為幫她,才借給她戴的。但是心裡多少有些安慰啊,因為想這個男人竟然也是相信愛情的,對於天之驕子一樣長大的男人,還相信愛情,這是多麼彌足珍貴。
  
  董小葵一直認為:相信愛情的人,都不會壞。即便是壞,都不會壞到哪裡去。殊不知,這個世界很多事都是一分為二的。
  
  當時,對許二的判斷失誤了,以為他是溫順的貓咪,實則是慵懶的猛虎。沒有預見到,才大意了,活該了,董小葵。
  
  她對著鏡子中的自己一笑,然後又褪下據說是英女皇的御用裁縫裁剪的禮服。
  
  然後將頭髮理了理,瞧著鏡子中的自己,只著內衣,身材還算是好吧!她對自己諷刺地笑笑,一轉身往浴室裡去。
  
  這浴室就顯出了氣派與貴氣來,與普通人家不同。單單是這個面積就足夠大。
  
  浴室裡壁燈盈盈亮著,光線柔和,可是看到許二那個超大的浴盆是藍色透明的,也不知是什麼質地,周圍似乎還有茂盛的室內植物掩映。
  
  乍一看,似乎置身野外的翠林之中,露天浴場。
  
  娘的,還真是會享受。不過,這些植物顯然是需要日光的,在這裡怎麼能存活?董小葵將浴室內的燈全部打開。四處瞧瞧,牆壁上有大屏幕,浴盆旁邊似乎有擱酒的架子,後面還有擺放雜誌的架子,上面有好幾個類似遙控器的地方。
  
  環顧四周,機關倒是不少,不知有沒有變態的攝像之類的。董小葵想到此,不由得四處瞧瞧,自然瞧不出所以然,倒是看到浴室的頂端有一大塊透明的,大約是裝了某種玻璃的緣故。
  
  果然,有錢人還真會享受,如果是晴朗的夜晚,躺在這浴缸裡,豈不是能看到漫天的,或者月華如水傾瀉而下。
  
  叢林,星斗,沐浴,大約還會放一段音樂,手邊擱一杯神馬酒之類的。
  
  不過,她現在沒空想這些,因為這個浴室,她還真是無從下手。不知機關在何處,走到架子旁,拿了遙控器,仔細閱讀,摁了幾個鍵,浴室裡響起了音樂,很安靜的鋼琴,流水一般滑過,像是柔和的風穿過叢林的那種聲音。
  
  不是這個,然後又瞧了瞧,虧得董小葵不是文盲,還是懂的幾個英文按鈕。最後,才找出了沐浴的方法。但是橫豎是下不了決心,躺到許二經常沐浴的浴盆裡去。又橫豎左右瞧瞧,在植物掩映的另一邊,虧得還有淋浴的。
  
  這個好,自在些。
  
  董小葵走了過去。花灑力度與水量都恰到好處,她低著頭洗了頭髮,不知是什麼洗髮水,淡淡的植物香,也沒有牌子,只在那洗髮水的隔間放著。
  
  而後使用的沐浴露,也是如出一轍,沒有牌子,也是那種淡淡的香味。沐浴露在皮膚上遊走,熱水沖走了,滑過身體。董小葵緊緊閉著眼睛,抬頭任由花灑將熱水灑下來,她在這一刻,緊緊閉著唇,喉嚨間發出小聲的嗚咽,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洗了多久,她不知。只是後來想橫豎還是要面對的,關了水。在一旁的櫃子里拉了乾淨的毛巾慢慢地擦了身子,又把頭髮擦得沒有再滴水。這才裹了浴巾,走出浴室。
  
  許二似乎說過衣櫃裡有他的睡衣的。她拉開衣櫃,翻了一件藍色的睡袍,對於她來說,大了許多,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弄得她倒像是襁褓中的嬰孩。
  
  又走到梳妝台前,拿了吹風吹頭髮。忽然,門陡然一響,倏然打開。董小葵一驚,自己明明有反鎖的,並且是那種拿了鑰匙也應該打不開的那種。
  
  她轉眼去看,卻是看到許二推門進來,這人已經換了一襲咖啡色睡袍,看樣子也是剛剛沐浴過。
  
  他站在門口,瞧了瞧董小葵,微微吐出一口氣,然後坐到床邊,瞧著鏡子中的董小葵,說:「我以為你怕了,磨磨蹭蹭的。」
  
  董小葵還是吹著頭髮,假裝沒有聽見。心裡一直在想的是這人到底如何打開這門的。
  
  許二見她沒有說話,他也懶得再說,而是兀自拉開被子上床去。拉了靠枕靠在床上瞧董小葵。
  
  董小葵一抬眉,從鏡子中冷掃他了一眼,又垂了眸子,繼續吹頭髮。
  
  董小葵真是磨蹭了好一陣子。許二顯然有些不耐煩,翻身下床走出去。董小葵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他在,總是感覺四周都是無形的壓力。
  
  不過,這一次,許二隻是去去就回來了,手裡端了兩杯酒,放在床頭櫃上,不耐煩地說:「你就是磨蹭到下輩子,有些事,也是必須的。既然你選擇玩了,就要有玩的魄力。昨天你選擇在九重天借我的名號,就應該有心理準備的。」
  
  董小葵一聽,動作一凝,然後關了吹風,擱到桌上,「嗖」地站起身,一下子轉過身。雖然動作乾淨利落,但是瞧著在柔和的燈光下,半躺在床上的許二,董小葵還是亂了呼吸,渾身僵硬,緊張得要命。
  
  「伺候人第二步,過來,陪我喝一杯。」許二瞧著她,漫不經心地說,指了指床頭櫃的酒。
  
  說到喝酒,昨天被葉三灌了酒,那之後,他趕來,那樣的舉動又算什麼?如今,為何又這樣咄咄逼人。
  
  她抿了抿唇,也覺得應該盡快結束這場噩夢,與他早日楚河漢界。
  
  於是,她吸了一口氣,快步走過去,在床邊站立了一下,伸手去端了一杯酒,遞過去,微微一笑,說:「請許少喝酒。」
  
  許二接過那杯酒,輕輕蕩了蕩,喝了一口。然後搖搖頭,說:「這一點,你倒是差了不少火候,你應該用更好的方法伺候。」
  
  娘的,這人的要求真多。不就是躺平,任**的事麼?董小葵心裡火一直冒,恨不得將這男人暴打一頓。
  
  「我只用我認為合適的方式,因為今晚是我感謝許少,禮物隨你選。送禮的方式自然是定。」董小葵一臉冷然,卻偏偏是對著許二笑。
  
  許二猛然一動,將那酒杯往床頭櫃一放。董小葵還沒看清楚動作,她就被他壓在身下。雙手也被他舉過頭頂,被他的一隻手死死地壓著。
  
  「我的遊戲裡,只有我可以選擇方式,懂嗎?」許二說得不留一絲的餘地,然後俯身下來,呼吸急促,撲灑在董小葵的脖頸間。
  
  董小葵這下才真正地慌了,不斷地掙扎,他吻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你的魄力還不夠,舉手無悔,這才是弈棋的人。」
  
  「我對下棋沒有愛好。」董小葵本能第回答,要避開他,卻是如何也挪不動。
  
  他另一隻手,端了酒杯喝了一口,說:「你應該這樣伺候我,我選擇的方式。」
  
  董小葵不明白,滿臉狐疑。許二卻是喝了一口酒,猛然吻下來,壓住她的雙唇。她被許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了,一下子忘了反抗,只覺得他的氣息就在呼吸之間。
  
  許二輾轉親吻著她,很快撬開她的唇齒,攻城掠地一般,逼迫她不得不將那酒悉數吞下,然後,他才略略離開她的唇。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37 PM

第065章 許二要的「感謝」
  
  不要輕易對任何人說謝謝。得了便宜,就偷偷樂,無良就無良,但至少安全。說謝謝意味著你清楚自己欠了別人的,也意味著別人可以隨便對你提要求。這等於將自己放在懸崖邊,推不推你下去,全在於對方。
  
  ——題記
  
  屈辱,或者其他,到後來,董小葵已經說不出什麼感覺。腦袋一片空白,忘記了思考。只是感覺臉上一片滾燙,唇上火辣辣的有些痛,似乎像是破了皮,舌頭也麻木得發酸。
  
  許二的親吻毫不留情,近乎掠奪與蹂躪,以男人的強大*迫得董小葵走投無路,不得不將那一口酒悉數吞下。
  
  然而,這吞下的卻不僅僅是一口酒,更是屈辱,意味著一種妥協,意味著她董小葵在許二這裡徹底敗下陣來。
  
  所以,這口酒一吞下,董小葵之前的強硬與所謂的氣勢已經去了一半,只覺是什麼也不顧,心裡發慌得很。
  
  許二卻是在她吞下酒後,依舊在她唇上輾轉片刻,才略略離開她的唇,一張臉卻近在咫尺,仔細端詳著她。
  
  董小葵覺得像是十歲那年掉到水塘裡去的感覺,呼吸不暢,只能喝水,四面八方的水湧來,直直嗆進肺裡去,世界都逐漸模糊。
  
  當許二終於結束近乎殘暴的蹂躪,離開她的唇,她像是奮力掙扎後,終於浮出水面一般,再度呼吸到空氣,於是大口地喘息,壓不住地咳嗽。
  
  慌亂中一抬眼,卻看到許二近在咫尺的臉,眉頭緊蹙,半瞇著眼正瞧著她,依舊是一臉清冷的神色,眸光幽深得很。
  
  這種審視,讓她更加不自在。這一刻,她只想避開這個帶給她屈辱的男人,很不想看到這一張曾帶給她片刻幻想的臉。
  
  可是,許二依舊壓著她,就連雙手也被他死死地固定在頭頂。
  
  她動彈不得,所能做的只是將頭略略偏到一邊,呼吸著離他稍微遠一些的空氣。壓抑著劇烈咳嗽的衝動,慢慢地調整著肺部的不適。
  
  偏過頭去,便是看到床頭櫃上那兩杯酒,玻璃杯透明乾淨,裡面的酒在柔和昏黃的壁燈下,像血液一樣有一種怵目驚心的妖冶詭異。
  
  許二,倒也沒有步步緊逼,十分安靜地伏在她身上,一動不動。於是屋內呈現出一種讓人悶得慌的寧靜。
  
  董小葵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交錯開的,有點此起彼伏的意味。她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怕一動,或者呼吸聲急促了,下一刻,引來的就是他疾風暴雨的懲罰。
  
  過了許久,她總算是緩過氣來。與此同時,被許二攪得慌亂的心也漸漸平復。這會兒,她前前後後想一遍,越發覺得許二說的話不無道理。是的,既然當初確定要借他的光對付孫冠華,就該想到有最壞的後果。
  
  並且,人生從來沒有如果,沒有退路,每一步都得慎重。那麼如今這個後果,也是自己慎重考慮的後果。即使如今發現根本承受不了,也要必須承受。
  
  這就是人生,可以死,可以活,就是不能退。一退,就兵敗如山倒。
  
  想到這些,她冷靜了許多,呼吸也平順下來。
  
  「恢復過來了?可對伺候男人略知一二了?」一直伏在她身上一動不動的許二忽然開口,頭略略低下來,溫熱的呼吸瞬間撲在董小葵的脖頸、臉上,帶來一種奇異的感覺。
  
  剛才,他吻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只剩下驚恐。可是,這一刻,許二慢慢將整個身體覆下來,呼吸就在她的脖頸間氤氳蔓延,侵略…..
  
  董小葵的身子愈發不安,儘管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卻還是覺得惶惶的害怕。因為他那溫熱的呼吸像是要從脖頸的皮膚破進身體裡,一寸寸的,侵得身體酥麻不安,不住地顫抖。
  
  她本能地閃躲,扭動著身子。可是男人與女人的力量懸殊在這一刻體現無疑。本來,她的力氣不小,可是面對著許二,卻一點優勢也沒有。
  
  不僅是他的力道,還有他壓著她的姿勢都恰到好處。他像是輕輕鬆鬆就將她壓在身體下面,而她一絲一毫也沒法挪動,只能任由他的呼吸在脖頸間游移,雙唇像是羽毛似有若無地刷過她的脖頸,像是細小的針,一針一針地刺在心臟上,身體忍不住痙攣,不由得緊著眼睛,咬著唇。
  
  身上的人卻忽然停住動作,隨即,耳畔響起一聲輕笑,帶著淡淡的諷刺。然後,許二一下子咬住她的耳垂,低聲說:「你這一局下得不如九重天那般精彩了。」
  
  這一句如同當頭棒喝,讓她一下睜開眼,很不悅地掃他一眼,很意外,並沒有看到他笑,只到他眉頭緊蹙。
  
  這人剛才不是在笑?怎麼這副表情?
  
  許二看到董小葵睜開眼,臉上浮起一抹笑,低聲說:「我教你如何伺候男人,這也不是免費的。你那麼喜歡感謝,這件事,你也得一併算在感謝裡。」
  
  他的話語很輕,很慢,一臉欠揍的笑。
  
  董小葵咬了咬牙,冷冷地反唇相譏:「許少放心,我雖是女子,說話也是算話的。」
  
  「勉勉強強了,不過表現就差強人意。偏偏我又對人從沒有第二次興趣。」許二漫不經心地說。
  
  董小葵心裡不知怎的,聽著這話,心裡一咯登,有些空落落的無所依。原本他就是這樣的男子吧,對人毫無留戀。
  
  呸,自己還想著他對自己留戀麼?楚河漢界,楚河漢界。
  
  在這種掙扎裡,她略略偏頭去瞧他,大約是她的神色裡有什麼。許二的笑意更濃了,伸出手,手指輕輕拂過董小葵的唇。
  
  董小葵一怔,他的指頭修長,有著溫暖,輕輕拂過,像是秋陽的原野上的蘆葦花拂過肌膚。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許二卻是嘖嘖地說:「你沒有跟人親吻過。」
  
  這話讓董小葵一怔,不悅地掃他一眼,冷笑一聲,諷刺地說:「沒想到許少的眼力僅此於此。」
  
  其實,董小葵這話是死鴨子嘴硬。許二方才奪取的確實是她的初吻。以前跟陳佳川在一起,她一直拒絕他的親吻。不知為何,她不太習慣他的氣息。有幾次,兩人一起出去遊玩,在人跡罕至時。陳佳川抱著她,忽然要親吻她。
  
  這本來是順理成章 的事了,但是她就是不習慣他的氣息,每一次都狠狠地推開他。就連她自己也十分沮喪。搞得陳佳川每次都安慰她說:「我不勉強你,我知道你很傳統,那就留到咱們結婚時,再來。古典浪漫,也是好的。」
  
  她那時,覺得陳佳川特好。再後來,陳佳川果真不在勉強她了。再後來,她漸漸發現自己是氣息判斷人,如果一個人的氣息,她厭惡,那麼她會厭惡這個人。
  
  但是,這一刻,她卻不想示弱。
  
  「是嗎?」許二漫不經心地問,還是笑著。
  
  「當然,我高二就交了男朋友,前幾天才分的,你以為呢?」董小葵繼續死鴨子嘴硬。
  
  許二笑看著她,又用那手指輕輕反著拂過她的唇,一下子低下頭去,幾乎是觸碰著她的唇,低聲說:「我的眼力向來很好,這裡只有我到達。」
  
  他的氣息,平心而論,很好聞,繚繞著,像是某種醉人的酒釀。可是,這人偏偏是那麼惡劣的。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視線飄遠,看著梳妝台那邊反射的壁燈光,是黃暈的溫暖。
  
  「你連看我的勇氣都沒有,等一下如何誠心感謝我?這會兒,只是我教你如此才叫伺候人,前奏而已。」許二的話語冷冷的,一絲餘地都不留。
  
  董小葵聽在耳朵裡,覺得毛骨悚然,背脊森森的寒。
  
  娘的,他這樣折磨自己一番,還說才是前奏。
  
  自己不過是借了他的名號一下,他就要這樣折磨。如果是他的敵人,他不是要竭盡酷刑,折磨致死?
  
  怪不得那群女人見到他,都是本能的害怕,怕不只是懼怕他的地位吧?說地位,戴元慶肯定也不比他低。葉家也不一定會比許家差。可是,董小葵明顯感到他走到周圍,那些人更懼怕他。
  
  這人的恐怖之處,絕對不僅僅是因為他許家的地位。
  
  到這個時候,董小葵才真正有些怕了。身子不由得本能一縮,想要逃開他的禁錮,許二卻是一下子俯身下來,猛然咬住她右邊耳垂,輾轉裹挾。
  
  董小葵身子一怔,只覺得他溫熱的氣息在飛速流轉,帶著淡淡的香味,像是夏日裡茂盛的植物所散發出的氣息,氤氳在周圍,撩撥著心。
  
  而那裹挾的動作,力度都恰到好處,董小葵只覺得有無數羽毛輕輕掃過她的皮膚,一遍一遍的,掃得她都覺得自己是一片羽毛,風一吹就可以隨著風飄蕩。一點都不受自己控制。
  
  迷迷糊糊裡,許二再度吻上她的唇,輾轉輕柔,一寸一寸的如晴空裡飄忽的絲線,那樣柔軟。她似有所覺,卻是不由得輕啟了唇,他便是侵略如火。
  
  她若有所驚覺,不由得「啊」一聲,卻是一點力度都沒有,猛然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許二,那張臉緊閉著眼,眉頭蹙著。
  
  董小葵呆住了,許二卻是一下子離開她的唇,直起身,微微一笑,說:「這樣敏感,這樣輕易被撩撥,你還沒開局就輸了。」
  
  董小葵瞧著他,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驚出一身冷汗。不由得反駁:「是許少弄錯了,我沒有跟你下棋,我只是感謝你幫我。」
  
  「感謝你幫我」幾個字,董小葵咬得很重,因為這幾個字到現在已經變味,很讓人膈應。
  
  許二再一次,伸出右手,食指並著中指輕撫過董小葵的唇,冷笑著說:「要讓我達到你剛才的感覺這才叫伺候人,懂麼?」
  
  董小葵還是抿著唇。許二卻慢慢翻身,半躺在一旁,拉了被子蓋著,懶懶地說:「現在,伺候我喝酒。」
  
  董小葵還是躺著一動不動,頭卻偏過去瞧著那血液一樣的酒,然後伸手過去端了一杯過來,慢慢坐起身,想到剛才他逼她喝那一口酒的場景,心裡還是慌落落的。暗中咒罵這個男人,真是太過毒辣,對她施行過一遍折磨,還讓她自己再折磨自己一次。
  
  不過,誰讓自己把自己逼到這般境地了?罷了,罷了,神馬都是浮雲。
  
  她鼓足勇氣,端著杯子,慢慢挪到許二身邊,這一刻,也不敢瞧他。抿了抿唇,又在心中喊了好幾聲「董小葵,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去了,就會過去了」,她這才一仰頭,喝了一口,正準備扭過頭去。
  
  許二忽然起身,將她一拖,一捂她的嘴,逼迫她自己將那酒吞下。
  
  她不住地咳嗽,許二卻將她往床上一扔,自己下了床,快速地往外間走。
  
  他的行為太詭異,董小葵喘息著,拍著胸口咳嗽。許二卻又從屋外走進來,手中拿著白色的絲絹,速度非常的快,幾乎是一下子上床來,將董小葵壓住。
  
  「放開。」董小葵掙扎著喊,語氣慌亂。
  
  「晚了。」許二吐出這兩個字,壓在她身上,將她的手繞過頭頂,用他手中的長絲絹將她綁起來,系到床柱上。
  
  那手法乾淨利落,董小葵連一絲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放開。你這樣不符合規則,我只是感謝你,我不是——」董小葵這會兒是真正地怕了,有大難臨頭的感覺,語氣都帶著哭腔。心裡一直在發怵,想:會不會有皮鞭之類的變態動作。
  
  這會兒,她是真的害怕,真的後悔,這個男人天生陰冷。真是被此岸彼岸一語成讖啊,有時候明處的敵人比暗處的更強大。
  
  「你記住,規則是屬於有足夠實力的人,沒有實力的人,永遠沒有資格說規則。這點,你應該懂得。所以,別天真了。」許二將她綁好,坐在她身體上,一手支撐著他自己的身體,另一手的指頭,極其緩慢極其輕柔地撫過她的嘴唇,顯得那樣不屑而輕浮。
  
  董小葵只覺得無比的屈辱,鼻子發酸,不住地搖頭,躲開他的輕薄。
  
  「落子成定局,舉手無悔。遊戲已經開始,就必須分出結果,這就是規則。」許二慢慢地說,董小葵瞧他一眼,他的臉上是平素裡的那種清冷。
  
  「我只是說感謝你而已,沒有玩遊戲,也沒有下棋。」董小葵慢慢地說,語氣有些委屈而可憐,眼淚倏然蓄在眼裡。
  
  許二瞧著她,眉頭又蹙了起來,但是沒有說話,然後放在唇上的手轉而輕輕托著她的下巴。動作很輕柔。
  
  董小葵就這樣瞧著他的臉,清冷的神色,眉頭緊蹙,像在沉思。她略略鬆了一口氣。
  
  可是,就在董小葵略鬆一口氣時,許二的手一下子抓著董小葵睡袍的領口,往下一扯,空氣的涼薄倏然在皮膚上蔓延。
  
  董小葵雙手被束,動彈不得,在許二扯睡衣的剎那,出於本能,不由得哭喊:「求你不要。」
  
  這一哭,不可收拾,她竟然是閉著眼睛哭泣起來。顧不得一切,像是所有的傷心,所有的難過都要哭盡,眼淚撲簌簌地流。
  
  不一會兒,她感覺到許二翻身在一旁,為她整理好睡衣,又替她蓋了被子。這舉動太詭異,難不成他又在謀劃什麼?
  
  彷彿這個男人就喜歡鈍刀殺人那種折磨人的感覺。她想到此,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停住哭泣,睜開眼看著他。因為剛才哭泣,她現在還不住地抽噎。
  
  許二神色這會兒又是平素裡的清冷,他俯身過來。董小葵不知他又要做什麼,心裡一緊,本能地一縮身子,抿著唇。
  
  他的手一頓,最後還是落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拍了拍,說:「這會兒知道怕了?不要以為,什麼都輸得起,什麼都能失去。女孩子要珍惜自己。」
  
  董小葵頭腦暈暈的,聽得雲裡霧裡的,這人現在已經變成好人了?
  
  許二卻是沒有理會她發呆,一下子直起身,將床頭的絲絹一拉,解開她被綁的雙手。
  
  然後,他翻身躺在床上,拉了被子將自己蓋住,慢慢地說:「你很聰明,可你玩遊戲的手段太低。昨天,在九重天,你表現很好,可是你一開始就錯了,算計了你算計不了的人。」
  
  董小葵抿著唇躺在他身邊,有點驚魂未定,一言不發。這會兒算是聽清楚他在說:昨天不該連他一併算計了。
  
  「我——」董小葵忽然覺得自己是錯了,說了一個「我」字,卻又說不去。
  
  許二卻是沒有說話,董小葵略略轉過臉去看他,卻看到他眉頭皺得厲害,似乎十分難受。他瞧見董小葵看他,展了展眉,打斷董小葵即將開口的詢問,繼續說:「你應該請求我的幫助。記住,我告訴你的話:第一,不要去耍小聰明,尤其是對方比你強大很多的時候;第二,」
  
  他說到第二點,停了停,閉了目。
  
  「許少,你——」董小葵猶豫幾番,還是喊出了聲。
  
  他擺擺手,睜開眼,輕描淡寫地說:「沒事,以前受過一些傷,天氣變化大,會疼。」
  
  受過一些傷,會傷到天氣變化就疼。戴元慶都一臉的擔憂,那麼,他應該傷得很重。董小葵一想就有些心疼,不由得微微蹙眉。
  
  「這第二,你記住,不要輕易對任何人說謝謝。得了便宜,就偷偷樂,無良就無良,但至少安全。說謝謝意味著你清楚自己欠了別人的,也意味著別人可以隨便對你提要求。這等於將自己放在懸崖邊,推不推你下去,全在於對方。譬如今晚,你知道,我可以的。」他說得很緩慢,語氣極其輕,每一個字都像是羽毛拂過她的心臟,帶來微微的疼惜。
  
  「嗯。」董小葵點點頭,又想說謝謝,許二似乎看出她的意圖,在她說出來之前,伸手摀住她的嘴,搖搖頭,笑了,說:「這個習慣,不好。」
  
  董小葵鼻子一酸,剛才的狂風暴雨害怕全都沒有了,這個男人是在用這種方式教訓她,讓她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可怖。
  
  她感到心臟上有熱淚緩緩地湧起,可是她竭力克制著,對著許二點點頭。
  
  許二「嗯」了一聲,換了一個姿勢,側身躺著,然後深吸一口氣,繼續對董小葵說:「第三,你要記住,有些事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做不到,會請求幫助,能得到幫助,這是一種本事,這樣的做法才叫全力以赴。譬如,這件事,你對我開口,我有一半機會幫你,而且不會有今晚的事。」
  
  董小葵這會兒什麼反應都沒有,只剩下怔怔地瞧著他。從小到大,所有的老師同學都誇她聰明,處事周到,遇事冷靜,諸如此類,什麼樣的光環都往她頭上套。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聰明了。
  
  可是,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跟這個男人一比,所謂的智慧不過是滄海一粟,而他就是那個滄海。
  
  「好了,別發愣,我有些不舒服,要睡了,你去二樓,那房間沒有鎖,你的東西都在那裡。你在那裡休息吧。」許二語氣急促,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蓋,從被子裡揮揮手,然後將整個人蓋起來。
  
  董小葵下了床,瞧著床上的許二,似乎蜷縮著身子。應該是很痛苦吧。
  
  「記得關門。」許二又說了一聲。
  
  「嗯。」董小葵慢慢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轉過來看一眼,他似乎又換了一個姿勢,依舊蜷縮著。
  
  她輕輕帶上門,走到客廳裡,看到垃圾桶裡的冰袋,有些愣神,抬眼往窗外看,風已經停了,外面正下著大雨。
  
  董小葵慢慢地繞過屏風,眼前卻浮現出許二蜷縮的身子,和他緊蹙的眉頭。她忽然就覺得心裡一陣陣的不安。
  
  在屏風處站了一會兒,她想起外婆的寒腿一到變天,她就疼得哼哼唧唧的,外公就拿酒精為她拭擦,外婆就會好過一些。
  
  也許,這樣也可以的——
  
  她連忙轉過身,輕輕推開門走進去,房間裡燈也沒有關,許二蜷縮著,被子卻只蓋著半個身子。看樣子是睡著了。
  
  董小葵鬆了一口氣,但還是躡手躡腳走過去為他蓋被子,走進了才聞到酒味,轉眼看床頭櫃,兩杯酒都已經喝了。
  
  她眉頭一蹙,微微疼惜,伸手去替他蓋被子,卻看到他的一張臉,眉頭擰得緊。
  
  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撫在他的眉心。他舒展了一些,董小葵一笑,很是高興。正要收回手,卻不料許二伸手將她的手抓在手裡,用力一拉,董小葵整個人就跌在他懷了。
  
  她大驚,暗罵自己多管閒事,這下子又悲劇了吧?
  
  可是這一次,許二隻是抱著她,沒有任何的動作,聽那呼吸聲,竟然是沉沉入睡了。
  
  她想了幾次辦法,想要逃開,可是一離開,她又被他拉進懷裡。
  
  這人身體不適,又不好弄醒她,董小葵掙扎幾番無果,便只得輕輕拉了被子蓋起來,在他懷裡瞧他的臉。
  
  長長的睫毛輕顫,呼吸綿長,氣息淡淡的香,只是蹙著眉。她慢慢伸手去撫,他便舒展開來,如是再三,最後終於長時間沒有皺眉。
  
  董小葵覺得很高興,很小聲很小聲地喊:「仲霖。」
  
  「嗯。」他忽然迷迷糊糊地應答,嚇了董小葵一跳,屏住呼吸半天不敢動。
  
  後來,確信他是睡著的,才鬆了口氣。屋外雨下得越發縱情,董小葵在許二的懷裡,瞧著這個男人,不知不覺,也便沉沉入睡。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38 PM

第066章 第二天
  
  有些事,看起來鐵證如山,實則還是捕風捉影。
  
  ——題記
  
  這一覺,董小葵睡得很沉,沉得不知周圍的一切,一宿無夢,一覺睡到了窗影移。
  
  等到她再度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的籐蘿花紋,瞧了瞧水晶吊燈呆愣了片刻,這才猛然回過神來,這是許二的房間。昨晚的種種如同潮水一般湧在腦海裡,嚇得她的心沒來由地慌,頓時,連呼吸都亂了。
  
  好一會兒,她才略略偏過頭,掃了旁邊一眼。旁邊的被子很平整,掩得嚴嚴實實的,而許二卻並不在床上。
  
  沒有一大早醒來,陌生男女四目相對的那種尷尬,董小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微小的竊喜,也許這人也是怕她尷尬,所以就悄悄起床離去的吧。
  
  想到許二,董小葵近乎自虐地又將昨晚的種種回想了一遍。昨晚的事,開頭、過程與結果峰迴路轉。
  
  這人生還真是悲喜交集,柳暗花明的。
  
  董小葵兀自想著,有溫暖從心底湧起,不由得抿著唇,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覺得一切都如此美好。
  
  她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便看到自己穿的寬大睡衣,又是一怔,繼而一個人偷偷笑著側過身子,枕頭上素雅的格子圖樣一如他清冷淡雅的神色,週遭似乎還有專屬於他的那種淡淡的植物香在流轉。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覺得被褥上似乎也有這種淡淡的香味,如同茂盛的植物散發的氣息,似有若無,十分好聞。
  
  本來,在這種陌生的環境裡,依照董小葵的性格應該是處處防備,一醒來就立刻起身,想方設法逃離的。
  
  可是昨晚的一切,似乎改變了些什麼。她躺在床上,心裡有莫名其妙的喜悅。
  
  董小葵就這樣,在這張差點成就她悲劇人生的大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觀察了許久,確定許二的確沒有在這屋裡,她才擁著被子坐起來。掀開被子之前,她才想起來瞧瞧自己的睡衣,很畫蛇添足地檢查了一番,覺得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這才下了床。
  
  依舊是穿許二寬大的拖鞋,腳像在裡面打滾,有種奇妙的舒暢。
  
  董小葵害怕跌倒,於是走得十分很慢。這才走了兩步,就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著的東西很眼熟,再仔細看,分明就是她的古典襯衫,褐紅色的裙子,鞋子,包包,她的髮釵,旁邊還放著未曾拆封的木梳、牙刷、口杯、牙膏,嶄新的毛巾、。
  
  原本,她是想偷偷摸下樓去,拿了自己的衣服換上,然後再找許二,然後向他道別的。不曾想,這些東西竟然被放在了這間房裡,不僅如此,洗漱的用具都準備好了。
  
  想都不用想,這些一定是許二拿上來的。那一間粉色調的房間似乎也是私密的。而這三樓的佈局,像是整個都是私密的,這男人應該不太允許別人進來吧。
  
  何況,她還在睡覺,他也斷然不會讓人進來的。
  
  想到這裡,她緊緊地咬著唇,這才走到門口,想要將門反鎖了,忽然想到昨晚,自己明明是將門反鎖了,他卻是輕輕一推,就推開了。還有昨晚,許二拿絲巾綁她的手法與速度,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那麼,反鎖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董小葵這樣判斷,又怕換衣服換到一半,他忽然進來。思前想後,便決定去浴室裡換衣服。
  
  於是抱起衣衫,推開那一扇磨砂的門走了進去。
  
  昨晚,慌亂中走進這浴室,這浴室的佈局與奢華讓她屏住呼吸。這一刻,再度走進來,這裡更讓她驚歎。
  
  昨晚的燈光太朦朧,她的心也太慌亂,沒來的好好看看。
  
  可是現在,雨已經停了,日光從屋頂傾瀉而下,連角落裡擺放的鵝卵石上的花紋都能瞧得清清楚楚,植物長勢茂盛,寬大的葉子在日光的照耀下,像一大塊半透明的碧玉,叢林掩映中,藍色的浴盆呈半透明,耳畔還有淙淙的流水聲。她轉過這植物營造的叢林,又轉過幾叢芭蕉隔開的另一角,看到一個小小的水池,假山佈局,流水淙淙。
  
  昨晚自己太過於慌亂,倒是沒有發現這一塊。
  
  這人真會享受,居然在三樓的浴室裡營造大自然氛圍。而且這流泉似有若無,聽著像是遠處的水聲。
  
  本來三樓的高度做出的室內噴泉會因為水壓過大,一般不會呈現這種似有若無的感覺,大約又是引用什麼水,在這裡裝了格外的裝置。
  
  不過,這裡顯然並不適合換衣服,尤其是屋頂那個玻璃,其實等於露天啊,她還是沒那個勇氣。
  
  於是,她又四處瞧了瞧,看來看去,只有淋浴那一邊要隱蔽一些,勉強可以。
  
  董小葵快步走過去,飛快地脫下睡衣,開始穿衣服。穿內衣的那刻,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昨晚,許二到底有沒有拉開睡衣,他——,到底有沒有看到。
  
  她想到這事,臉上一片滾燙,抿了抿嘴,想了當時的情況。無奈當時,她只是緊閉雙眼,在哭著求饒,等她平靜下來,許二已經替她把睡衣整理好了。
  
  到底有沒有拉開這衣服?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董小葵一邊穿衣服,一邊糾結。想來想去,還是沒有答案,只是覺得有些煩躁。
  
  剛剛穿好衣服,正在彎腰整理裙子。忽然聽見門響,她的心猛然一跳,停止了動作,等了好一會兒,卻又沒有看見有人進來。
  
  大約是自己錯覺了。董小葵撇撇嘴,覺得自己精神太過緊張。深深吐出一口氣,又在一旁的洗漱室裡,梳洗妥當。
  
  卻有些發愁,不知這些牙膏、牙刷、毛巾該怎麼處理。猶豫再三,她將這些整齊地放在洗漱室裡,這才輕輕走出來。
  
  然後,慢慢推開浴室門,賊頭賊腦地探頭出來看臥室內,確實沒有許二的身影。她才鬆了一口氣,自語:「果然是過於緊張,自己嚇自己。」
  
  董小葵說著,這才大方地從浴室走出來,換了拖鞋,拿起包,準備走出去瞧瞧,許二會有什麼別的安排。
  
  因為,既然他連牙刷這些細小的物件都準備好放在這裡了,那麼,其餘的事情,他一定也是安排好的。認識這人幾次,做事總是滴水不漏,話語不多,每一句話都不浪費,每一句都得達到一個目的。
  
  所以,董小葵認為,許二對她一定是有安排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安排?董小葵竟然很無恥地有些期待。
  
  依舊是輕輕推開門,走出去,繞過一堵假牆,就是廳堂。
  
  廳堂裡的落地窗的窗簾被束起,落地窗也大開著,屋外日光燦爛,和暖的風在屋內低低地盤旋著。因此格外明亮,董小葵幾乎是一眼,就瞧見坐在沙發上的許二。
  
  他一身休閒裝束,端坐在沙發上,桌上有一堆擺放整齊的文件,他正拿著一份兒在看,神情十分專注。
  
  董小葵沒料到許二會在這裡,於是站在那假牆口頓住了腳步,看著他好看的側臉,傻傻地想:他不應該是避免跟她見面,不讓她尷尬的嗎?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董小葵又在心裡暗罵自己天真,這個男人是什麼人啊,他會管別人的感受?
  
  不過——
  
  他的側臉在日光的明亮裡,竟是這般好看。
  
  許二卻是略略挪了個姿勢,忽然抬起頭,掃了董小葵一眼,依舊是清冷的神色,審視的眼神,然後又一邊看文件,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你剛剛去浴室換衣服了?」
  
  「嗯。」董小葵低聲回答,不知怎的,就感覺很緊張,雙手緊緊握著包。
  
  「笨,難道沒有看到房間有換衣間嗎?」許二又翻了一頁,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口氣。
  
  董小葵確實沒有注意到換衣間在何處。不過,聽他說這話,她頓時明白:剛才自己聽到開門聲,不是錯覺,而是這個男人真的走了進來,大約發現她的衣衫不在,有四處裡查看。
  
  她無言以對,只得站在那裡,許二卻是旁若無人繼續看文件,也沒有理會董小葵。
  
  這會兒,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裡暗罵:這個男人真是折磨人的高手,詛咒你遲早有一天被人折磨個死去活來的。
  
  心裡恨恨的,卻還是忍不住去瞧他。他看得極快,一會兒就看了好幾頁,最後看完,將文件往桌上一扔,這往沙發上一靠,瞧了董小葵一眼,還是那種命令式的清冷口氣,說:「過來。」
  
  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反抗這個男人是沒有好處的。要懂得順勢而動。昨天晚上那個情況,這人都放過自己了,那麼,他應該就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所以,董小葵很乖地走過去,站在他身前。
  
  「坐啊。」許二很不耐煩地說。
  
  董小葵依然一言不發,在他旁邊坐下。
  
  他忽然伸手將她的髮釵扯掉,帶下了幾絲頭髮,扯得她頭皮發疼,不由得倒吸幾絲涼氣。
  
  許二卻是拿了昨夜那支木質的髮釵,替她綰頭髮,一邊綰,一邊說:「過了一夜,伶牙俐齒全都掉了?疼都不知吭聲,這樣不合適。」
  
  董小葵僵著身子坐在一旁,低聲問:「許少這是要做什麼?」
  
  「你的氣質不適合那些閃閃發光的,這個髮釵送給你,你好好運用。」他的手法很好,幾下就將董小葵的頭髮綰了起來。
  
  董小葵本能地就要說謝謝,想到昨晚的教訓,猶豫了。
  
  許二卻是打斷她的話,說:「場合你自己拿捏,從在九重天的表現來看,你也算聰明。」
  
  這一句話出來,她是橫豎說不出謝謝,許二卻是拿起文件夾旁的一個盒子遞過來,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這個,你收著。」
  
  「這是?」董小葵並沒有去接。
  
  「演戲逼真,道具首先要逼真。你的手機——」許二瞟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將那盒子塞在她手中,往廳堂外走。
  
  董小葵抓著那盒子,怔在原地。不知怎的,忽然想哭。
  
  「別磨磨蹭蹭的,下樓吃飯。」許二轉過屏風時,丟下這一句。
  
  「哎。」董小葵回答,吸吸鼻子,不讓積蓄在眼裡的淚流出來,轉過身,許二已經轉出屏風,瞧不見身影。
  
  董小葵緊緊地拿著手中的盒子,也是往樓下去。
  
  廳堂裡,龍飛虎翼兄弟在地板上滾來滾去的嬉戲,許二靠在沙發上,瞧著那兩隻哈士奇翻滾,臉上很安寧,露出難得的笑容。
  
  昨晚那個年輕的廚師在一旁布菜,白瓷的小碟小盤十來個,裡面裝著色香味俱全的各色,噴香的米粥在青瓷的碗裡,濃稠恰到好處,旁邊明晃晃的湯匙,放在盛放著大朵粉色牡丹的白瓷盤裡,一併放著的是一雙黑木的筷子。
  
  董小葵餐桌旁站定,又瞧了瞧許二,那廚師卻很有禮貌地說:「董小姐,請用餐。」
  
  「嗯,好的。」董小葵向他點頭致謝,又瞧了瞧許二。
  
  許二還是看著那兩隻哈士奇,虎翼滾過去,在他腳邊安靜地趴著。他伸手拍了拍它,並沒有瞧董小葵。
  
  「董小姐,許少已經用過早飯了,這些是您一個人的。」那廚師提醒她。
  
  「嗯。」董小葵點點頭,拉了椅子坐下用餐,粥極其的好喝,那些菜也極其好吃。她似乎從來沒有嘗過這樣美味的飯菜,幾乎是將桌上十多盤都掃光了。
  
  吃光青瓷碗裡的粥,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那廚師極其有禮貌,低聲問:「董小姐,還要盛一些嗎?」
  
  「謝謝,不用了。」董小葵說,忽然聽到「謝謝」這兩個字,心裡一頓,想到昨晚許二的叮囑,又想到方纔他說「場合你自己拿捏」,這下子就融會貫通了。作為禮貌性的「謝謝」自然是需要的,不然就真是不上道;但是像昨晚的那一種,毫不對等,且先虧欠在先,對方有氣在心,這就是十分危險的。
  
  這人到底是在幫自己,董小葵不由得偷偷去瞄許二,他還是坐在那裡,兩隻狗已經沒有再玩耍,而是安靜地臥在一旁。他也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像是一尊塑像。
  
  「好,您請稍等。」那廚師將桌上的碗碟收起,對董小葵略略鞠躬,便往廚房那邊走去。
  
  這廳堂再度恢復安靜,只有風吹著窗簾的響動。董小葵坐在餐桌前,許二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卷意識流的畫卷。
  
  董小葵想這到底是什麼狀況,非常像是夢裡迂迴詭異的場景。
  
  「你的手機卡在手機裡。已經開機,不會用的問周圍的同學。」
  
  許二突然說話,讓董小葵一怔,抬眼去瞧他,他還是那個姿勢,似乎剛才說話的根本就不是他。
  
  「哦,知道了。」董小葵低聲回答,這心裡明明很感激,可就是不敢向他說「謝謝」。
  
  許二也沒有再說話,而是一下子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靠著窗瞧著窗外,慢慢地掏出煙,抽出一支,放在唇邊,然後又摸出火柴,輕輕地拿出一支,嘶一聲,騰起火苗,點了煙,然後略略彎腰,將那火柴梗輕輕放在旁邊的垃圾桶裡,而後直起身繼續靠在窗邊抽煙,煙在指間,漫不經心地在唇邊吸一口,卻似乎又並不是抽煙。
  
  董小葵瞧著他的背影,覺得落寞而孤寂。她竟然有些捨不得移開視線。
  
  「董小姐,您的水果拼盤。」廚師走了過來,低聲說,打斷了她的思緒。
  
  「多謝。」她略一點頭,來瞧這小小的水果盤子,裡面的水果都是薄片,卻似乎沒有流失什麼水分,刀工非常的好。
  
  當然,有些是她根本不認識的水果。她拿了叉子,吃了幾塊,由於先前吃得太多,實在吃不下,便說用好了。
  
  那廚師將那盤子收走,也是略略的鞠躬,非常的有禮貌。
  
  這會兒該回去了,應該去向他道別。可是,該怎麼說呢?董小葵看著他的背影,這個男人總是有一種「諸神迴避,生人勿近」的氣場,周圍的人都不自覺地要退避三舍。他似乎是在自己周圍設了一層防護壁,如果他不主動靠近,或者不樂意,任何人都似乎無法與他靠近。
  
  聽戴元慶說的那口氣,這傢伙應該就是二十八九歲的樣子,可是為何讓人感覺像是七十八九歲了,經歷了萬世滄桑的模樣?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他成這樣。那一晚,戴元慶像是說過昔年那個醉臥花叢的許二公子如何。
  
  一定是很難過的事吧。董小葵想,心裡微微疼,就那樣站在餐桌旁瞧著他抽煙的背影。
  
  原本以後他會抽完一支煙,誰知那煙還有大半,他忽然就掐滅,隨手一扔,準確地落在旁邊的煙灰缸裡。
  
  倏然轉身,一扔。整個動作速度極快。
  
  董小葵原本看著他的背影,沒想到他會忽然轉過來,他掃了她一眼。
  
  她頓時就亂了,像是偷東西被主人當場抓了,左右都不自在,邁了好幾步,都覺得不對。
  
  他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她的慌亂一般,說:「走吧,該回去了。」
  
  自己醞釀許久道別,就讓他這麼輕描淡寫了?
  
  董小葵覺得很神奇。這個男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每次她一直在琢磨如何措辭時,他就將她的問題解決了。
  
  瞧著他快步往外走的背影。她也快步跟上去,快到門口時,董小葵感到有什麼東西扯著她的裙子往後拽。
  
  她回頭一看,看到虎翼咬著她的裙子在往屋裡拽。
  
  她以前被狗咬過,最怕狗。頓時嚇得大叫,在那裡跳步,使勁地拽裙子,虎翼還是咬著她的裙邊不放,一直往屋裡拽。
  
  「虎翼。」許二大喝一聲,聲音裡全是威嚴,一掃平素的清冷。那虎翼咬著裙邊倒是沒有動,但是也沒有放開。
  
  董小葵嚇得瑟瑟發抖。許二卻是一個箭步就過來,將董小葵往身後一拉,對虎翼揚起手,卻沒有打下去。
  
  那虎翼像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立馬放開董小葵,蹲坐在那裡,十分委屈地叫了幾聲。
  
  「滾進去。」許二冷冷地說。
  
  虎翼對著他叫了兩聲,然後站起來,耷拉著腦袋往屋裡去了。
  
  董小葵還在喘息,許二轉過身瞧了瞧她,說:「虎翼不是要傷你,只是喜歡你,它是有分寸的。」
  
  「嗯。」董小葵還是呼吸起伏,對著他點點頭。
  
  「你怕的話,跟我一起去車庫。」他這句話倒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可是行動上卻是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他一說完,就拉著董小葵往這房子的後面走。
  
  只是這一次跟昨晚不同,他走得很慢,兩個人倒有些像是吃了早飯,牽著手在院子裡散步。
  
  日光和暖,和風穿梭,樹林碧青,花圃裡的花開得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他帶著她一直走到寧園的後面,有一個水池,他才放開她,說:「你在這裡等我。」
  
  董小葵便站在那水池旁等他,他從旁邊花樹掩映的小屋裡開出車來,不是那輛他哥哥那輛路虎攬勝,而是昨晚司機開的那輛銀色賓利,只是這一次,沒有加蓋。這車敞篷,美得這樣的驚心動魄,難怪昨晚葉三見著他加蓋過去,會那樣嘲笑他。
  
  「上來。」他打開車門,一貫的語氣。
  
  她已經懶得去生氣,這人就是這副口吻。她也是一言不發坐上去,自個兒綁了安全帶。許二已經發動車子,往寧園外開去。
  
  寧園所在的別墅群落,有大片的綠色植物,幾乎要隔很久才能看到一棟掩映在樹林裡的房子,這在寸土千金的京城,簡直是無上的奢侈。
  
  兩人依舊是沒有話語,車裡也沒有放音樂。只有風肆無忌憚地繞過去,和暖的日光盡情地揮灑下來。
  
  她靠在椅背上仰起頭,閉著眼睛,迎接陽光。
  
  許二的車開得並不特別快,依舊非常的穩。在到達Q大東校門時,車子減緩了速度,可是那校門口的安保卻是詢問也不詢問,立刻就開了門,讓他的車一直進入Q大,
  
  他拐進梧桐大道,緩緩開行,在快要接近暢園時,許二忽然說:「最近,多多練習你看人的眼力吧。」
  
  「嗯。」董小葵回答,心裡很感激,從來沒有任何人教她如何去生存,如何將自己的爪牙磨得鋒利。可是遇見他這幾次,他卻是教了無數的東西給自己。
  
  她回想著這幾天,忽然覺得許二真像她爹啊,全在教做人的道理。這個奇怪的想法讓她自己都一陣涼寒。
  
  許二自然是不知董小葵這個邪惡的想法,只是瞟她一眼,繼續開車。
  
  這車實際上比那輛路虎攬勝更招搖,從Q大東門進入,一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甚至有人說:「這怕是定製版的吧,你看…..」
  
  董小葵很清楚自己已經成為名人。這種事,經過宴會、Q大暢園跑車,許少在宴會上的竭力維護,已經不是風和影了,而是事實。
  
  可是,似乎還是假象。董小葵想,抬眼卻是到了暢園。
  
  下車時,董小葵還是鼓起勇氣,說:「雖然你說過不能隨便對人說謝謝,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謝幫我。」
  
  許二的車子已經調轉,他淡淡地瞧了董小葵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不必。你欠我的已經還了,我們從此,兩不相欠。剩下的路,你好自為之。」
  
  董小葵聽著這話,有些難過,更有些不明所以。
  
  許二在加速車子前,掃了她一眼,食指和中指併攏在唇邊輕放一下,然後開著車走了。
  
  董小葵傷感地站在那裡半天,直到許二的車消失在視線裡,她才回過神來:他那個動作是在說:她的初吻還清了欠他的。
  
  娘的,這個男人——
  
  她咬牙切齒,心裡有點空,說不出是甜蜜還是憂傷。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4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12:36 AM 編輯

第067章 越來越陌生的遊戲
  
  齊大非偶適用於大多數人,如果雙方都有撲滄海化蝶的勇氣。那麼,這愛情便是人間絕版。
  
  ——題記
  
  許二的車消失在董小葵的視線裡,那一句「我們從此,兩不相欠,剩下的路,你好自為之」讓她站在暢園門口咀嚼良久,越發咀嚼出荒涼的味道來。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其實是向她宣佈:我們從此楚河漢界,互不相干。
  
  楚河漢界,這本來是董小葵想要的結果,可偏偏被許二說出來。本來她應該十分高興才對,畢竟之前還擔心許二有什麼別的舉動,這下全都不用擔心。這算是了了一樁事啊。
  
  可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惶惶若有所失。
  
  慢騰騰地上了樓,站在宿舍門口,想到昨晚自己夜不歸宿,而且是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心裡不由得忐忑不安,猶豫了片刻,才輕輕打開門。
  
  出人意料,週日,睡懶覺的余姚和周珍珍都不在,只有趙敏一個人在宿舍裡,端端地坐在床邊,拿著習題埋著頭,正在認真寫寫畫畫。
  
  周珍珍和余姚不在,董小葵略鬆了一口氣,走進去,將包包往床上一擱,問:「余姚和周珍珍呢?」
  
  趙敏沒有抬頭,繼續看著手中的習題,回答:「余姚一大早,打了一個電話,又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出去了,也沒說去哪裡。周珍珍剛去食堂買午飯。」
  
  「額,午飯。」她抬頭瞧了瞧壁鐘,已經十一點十二分了,果然中午了。
  
  「是的。你要不要讓她給你帶一份?我打電話給她。」趙敏放下習題,扭過身子,就在枕頭被褥中胡亂地翻找她的電話。
  
  董小葵正在衣櫃裡找衣服,想將身上不自在的宴會裝換下來,略一扭頭就看到她的手忙腳亂,心裡頓時有些不詳的預感。趙敏向來不亂扔東西,總是將自己的物品分門別類擺放得很整齊。只要用什麼,她就能準確無誤地找出來。
  
  可是,那個幹練的女子現在卻一片混亂。翻了好一陣也沒有找到,她這才抬起頭,十分抱歉地對董小葵一笑,說:「小葵,你自己打電話吧,我手機不知扔到哪裡去了。」
  
  那一笑十分的蒼白,顯得格外的憔悴。
  
  她這樣的憔悴,以及這手忙腳亂的模樣,想來昨晚的宴會上,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可偏偏戴餘慶又是粗線條、天然呆,看不出什麼形勢來,自然無從談保護她了。
  
  這個時候該不該安慰,董小葵倒是有些為難。因為人在艱難時刻,不一定就需要擁抱和鼓勵,或許需要的獨處,更需要的是周圍的人沒有看見她的難過。
  
  於是,董小葵又轉過身,繼續一邊翻找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剛吃過了。」
  
  趙敏一聽,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習題。
  
  董小葵也沒有說話,找了衣服換上,伸手去開電腦。這才聽得趙敏低聲說:「小葵,你是不是跳下去了。如果沒有,千萬不要往下跳。」
  
  這句話模稜兩可,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董小葵就是聽懂了她指的是許二。
  
  董小葵握著鼠標的手一頓,略一笑,慢慢地說:「放心,齊大非偶。我一向清楚。」
  
  「是啊。齊大非偶。以前,我總是笑你恪守這些東西,說什麼量體裁衣。現在我算是知道了,有些情勢容不得我們。」趙敏輕輕歎息一聲。
  
  「敏敏,具體到底是什麼事?」董小葵不由得問。
  
  趙敏調皮一笑,說:「沒什麼,就是我的生活也終於狗血了一回。總不能每次都讓你們給佔了吧?老娘偶爾也該當一回主角的。」
  
  她笑著說,到後來語氣已經越發輕鬆了。
  
  看來昨晚的事很大,而她不想讓自己再去詢問,所以才會這樣的表現。董小葵眉頭微蹙。
  
  趙敏卻是笑著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拍拍她的肩膀,依舊是笑著說:「不用擔心。你知道我的性格,神馬都是浮雲,這些又不能影響我吃喝玩樂、健康,也不危及我以及我朋友家人的生命,所以,我無所謂。不過,倒是昨晚讓你和珍珍平白受人奚落,我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董小葵搖搖頭,說:「哪裡有被奚落,你沒看到後來那群女人的模樣,當時我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是啊,昨晚,那群女人咄咄逼人,可是許二過來後,那種鈍刀殺人的折磨,將那群女人弄得驚恐萬狀。她在一旁憋著笑,內傷都快憋出來了。
  
  她沒想到許二那麼冷漠的人,居然會有這麼有意思的舉動。這會兒想起,也是不由得笑了。
  
  趙敏瞧著她笑,卻是將眉頭一蹙,說:「我聽戴餘慶講,許家比戴家還要顯赫。他們這群世家子弟裡,出類拔萃的有許多,而這許二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做事也狠戾。據說本來不是家族繼承人,可由於他家老爺子格外喜歡他,所以許家在繼承人這件事上都還在爭論。小葵,你是聰明的,齊大非偶這個詞語還是你教我的。因此,我想,許多的事情,你懂的,我也不多說。」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什麼都不會發生。」董小葵一字一頓地說,拖著鼠標在屏幕上亂點。想到許二那一句話,心裡橫豎有些難過。
  
  「那就好。」趙敏說。董小葵轉過臉去,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不說,可是彼此都懂。兩人不約而同抿了抿唇,擁抱在一起。
  
  然後,趙敏伏在她肩頭,輕輕地說:「董小葵,我們會有燦爛光華的人生的。」
  
  「嗯,一定會。」董小葵輕拍她的背,感到有灼熱的淚落在自己的肩頭。
  
  「可是,他一無所知。」趙敏終於在董小葵肩頭哭出聲來。
  
  她說的是她的委屈,戴餘慶一無所知;他**媽對她的挑剔與不悅,戴餘慶也一無所知。董小葵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才適合,只得不住地拍著她的背。
  
  忽然,趙敏的手機響起,唱的是「孩子的媽媽愛吃雜醬面,美好人生啊,美好人生,我的媳婦愛吃雜醬面,美味人生啊,美味人生」,這是戴餘慶專門為趙敏設的鈴聲,因為她喜歡吃雜醬面。
  
  當時,趙敏不悅地說他低俗,可是她喜歡這個鈴聲喜歡的不得了,宿舍裡的其餘三人都打趣她。後來還戲稱這鈴聲為「幸福鈴聲」。
  
  此刻,這幸福鈴聲一遍一遍地響起,儘管是從衛生間傳來的,但是依舊那樣刺耳。趙敏停住哭泣,伏在她的肩上一動不動。
  
  那鈴聲百折不撓,反反覆覆地響了很久。最後,趙敏一下子從董小葵肩頭抬起頭,一邊抬手擦淚,一邊笑著說:「逃避可不是我趙敏的范兒,我先去處理這些事情。」
  
  她說著站起身,到衛生間接了電話,低聲說:「你等等,我馬上下來。」
  
  然後,那幸福鈴聲終於沒再響起,趙敏匆忙梳洗,走出去之前,對董小葵說:「小葵,我還有一點要跟你說:即便你跟許二少沒有什麼,但經過昨晚,大凡認識他的人,現在都認定你是他的女人。昨晚,戴餘慶的媽媽還刻意問過你跟他是怎麼回事,並且還讓我勸誡你。現在,你不僅在Q大是名人,也許還有別的紛紛擾擾。你要有心理準備。」
  
  董小葵一聽,對著趙敏點點頭。
  
  趙敏一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閃身出去了。
  
  宿舍裡又剩下董小葵一個人,她仰面倒在床上,閉上眼,將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事都回想了一遍。
  
  這是屬於她的思考方式,在自己極度迷茫,極度混亂的時候,將所發生的事想是看電影一樣回放一遍,然後從中找到方向,找出該摒棄掉的部分,以及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她安靜得像一滴水,將這短短一周多所遭遇到的種種事件一一過濾。等她再度端坐在床邊,所有的紛亂與脆弱都已退去。
  
  許二,謝謝,再見。董小葵在心底說,這一次,她控制得很好,感到自己的心波瀾不驚。
  
  「董小葵,很好。」她對自己說。
  
  從包裡掏出自己的記事本,黑色軟皮封面,這是她隨身攜帶的記事本。說是記事本,更像是亂七八糟的本子,裡面有隨手記下的句子,一些小小的靈感,偶爾記下的電話號碼,一個時期的目標、一些需要解決的重要事情,甚至還有寥寥幾句遊戲心得,或者偶爾脆弱時估計句子的話語,當然記得更多的是收支數據。
  
  整個本子的內容看上去有些亂糟糟的,她往後翻,翻到折疊的那個地方,前一頁寫著愛情只是一小部分而已,然後是一系列的計算公式,那是在算錢。後面一頁上面寫著:九重天,孫冠華,賭博,破釜沉舟。
  
  然後再後面的一頁寫的是:週一轉錢,賺錢!賺錢!賺錢!!!還此岸彼岸十八萬。
  
  再後面,提行寫了一句:也許,該向他道謝,或者道歉???
  
  之後的三個問號劃得很深很深。
  
  董小葵看著那三個問號愣了一下,想到當時自己在酒醒後,想到利用他的忐忑不安。這會兒,她在後面添了三個感歎號,略一提筆,寫:現在不用了。他說不能輕易對人說「謝謝」,畫了一個笑臉:~!~
  
  想到他,董小葵略略一笑,想:自己不過是深山裡的一泓泉,他卻是高高在天上的雲,偶爾投下一點淡淡的影子而已,不要去想什麼。
  
  「不要多想。」董小葵一邊對自己說,一邊寫:近期解決——週一還錢,「最神話」任務,考試;近期目標——錦城實習,離開京城。
  
  她剛剛心滿意足地將本子放在抽屜裡,忽然安靜的屋子裡響起音樂聲,和旋的聲音營造出宏大的氣勢,很像某種遊戲戰鬥之前的樂曲。
  
  絕對安靜裡,忽然響起音樂,嚇了董小葵一跳,循聲而尋,看到許二送給她的手機盒子,才恍然大悟,是有人給自己打電話。她怕是媽媽打來的,心裡一著急,三兩下打不開盒子,就是胡亂地撕開包裝,不料將手劃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滲出來,她也懶得管。總算是將那包裝盒完全打開,手機躺在盒子裡,素雅的藍色,屏幕很寬,看起來很大氣,屏幕上的顯示的號碼是此岸彼岸的。
  
  她接了起來,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在抽屜裡翻藥箱。
  
  「喂,你好,我找董小葵小姐。」
  
  冷不丁,無比溫柔的聲音出現,嚇得董小葵一顫,她都準備迎接這女人聲若洪鐘的獅子吼了。可是這女人這樣的淑女啊。
  
  「你是?」董小葵不由得問。
  
  「丫的董小葵,娘的,你——」此岸彼岸終於恢復本性。
  
  董小葵拿出藥箱,並沒有處理傷口,而是看著血慢慢凝成細小的血珠,她問:「你裝什麼淑女?把我魂都嚇掉了。」
  
  此岸彼岸在那邊吼得更大聲,啐了一口「呸」,繼續說:「你丫的,你昨晚才把我魂都嚇掉了,老娘這二十多年的好睡眠記錄就給你毀了,老娘擔心啊,華麗麗地失眠了,並且到現在都還沒有睡意,如果老娘從此之後,不能入眠,你董小葵,要不要負責我的後半輩子。」
  
  董小葵撲哧一笑,與這個女人說話總是覺得生活充滿陽光,她笑著問:「你擔心我啥了,是不是遊戲裡出什麼事了?」
  
  「毛的事。昨晚,我給你打電話,八點過,一個男人接的,我以為是你啊,開口就喊:無憂,你明天記得去報名,七月夫妻檔任務報名截止日。結果那邊不溫不火地一個男人的聲音說:我會轉達。說完,啪嗒,掛電話了,害的老娘愣了好久。」此岸彼岸在那頭嗷嗷發火。
  
  「你昨晚給我打電話了?」董小葵心裡一緊,暗想這許二怎麼沒有跟自己說過這件事。
  
  「廢話,老娘還打不止一次。第二次,也是這男人接的,我還很溫柔地說:你好,我想找一下董小葵小姐。他說:沒瞧見她。然後掛了電話。我就琢磨著這事不對啊。於是就睡不著了,還分神,和弄琴、胭脂在一起刷副本,結果我居然被一個小BOSS刷出來了,害的我損失不小。然後,到九點過,換了個號碼給你打,他接的,說你在洗澡,何事需要傳達?我說一會兒再打過來,等我十分鐘打過去,居然就關機了。他娘的,我徹底失眠了。一直到今天早上,如果我打電話再不通,我就會到Q大找你了。」此岸彼岸講得口乾,最後話語都慢了下來。
  
  董小葵眉頭一蹙,有些惱火,為何他都不告訴我,萬一是我媽媽打來的電話呢?
  
  想到媽媽,董小葵心裡慌亂,立刻對此岸彼岸說:「一會兒給你打電話說這件事,我得先打一個電話給我媽媽。」
  
  她不由分說掛了電話,撥通家裡的號碼,今天趕集,媽媽會起來開舖子,所以在樓下,倒是很快接電話,問:「小葵,什麼事?」
  
  聽到媽**聲音很平和,她這才說:「沒事。只是說,修繕老宅的事,留到下半年吧,我過完六月,就回來實習,到時候,我們再商量吧。至於宗祠那邊,我過兩天給你轉錢。」
  
  媽媽在那頭連忙說:「不用,不用,沒多少,今早我已經交了。好了,外面有人要買鞋,我去瞧瞧。」
  
  那個「瞧」字還沒聽清,電話已經掛上了。
  
  總算萬幸,媽媽昨晚沒打過電話。哼,許二這個臭男人。
  
  董小葵鄙夷一番,才感覺到自己的手疼,血已經凝固。她拿了藥箱開始清洗一下,又貼了創可貼。
  
  剛要給此岸彼岸打電話,她就打過來,說:「娘的,我瞌睡來了,跟你說完,我就去補覺,不然明天怎麼陪你去銀行?」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董小葵不好意思地說。
  
  「呸,毛的。你老實告訴我,你昨晚是不是跟男人滾上床了?」此岸彼岸問這句話,讓董小葵臉一紅,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怎麼會這樣認為呢?」
  
  「鬼扯,鐵證如山的。我早上打了七次電話,最後,八點半的時候,電話通了,還是那個男人接的,他的語氣倒是比昨晚溫和些,說:小葵還在睡覺,昨晚她累著了,等她醒來,我讓她打給你。無憂,你說這不是鐵證?這不是活脫脫的JQ?『哎呀,昨晚她累著了』,呸,你丫的老實交代吧。別那麼不爽快。」此岸彼岸在那一頭連珠炮似的。
  
  那傢伙居然那樣對此岸彼岸說,也不知是不是存心的。雖然貌似昨晚她是驚嚇過度,加上後來很晚才睡,確實很累。
  
  但是,董小葵想到這句話,就恨恨地咬牙,覺得這人真是太惡劣了。
  
  「無憂,趕快交代是不是滾上床了?還有那個男人是誰?你丫的也不是隨便的人,是不是被脅迫的?趕快,老娘瞌睡來了。」此岸彼岸在那一頭哈欠連天。
  
  董小葵抿了抿唇,清清嗓子,覺得這個故事很複雜,於是吸了一口氣,說:「此事說來話長。」
  
  「娘的,長話短說。」此岸彼岸吼得凶。
  
  「是有滾上床,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單純睡覺。還有,那個男人是許家二少。這事情很複雜,三言兩語也說不清,等我們見面,我跟你詳談吧。」董小葵想到昨晚,情緒就有些濕濕的。
  
  「好了,不詳細問你,直接問結果,你**了?」此岸彼岸放低了聲音問。
  
  「沒有,你丫的太不純潔了!!!」董小葵斬釘截鐵地回答。
  
  此岸彼岸哈哈一笑,說:「呸,都滾上床了,你還跟我談純潔?難道你還能遇見好人?莫要騙你可可姐,哈哈!」
  
  「呸,毛的姐,不信任還讓我說。掛電話了。」董小葵也是說。
  
  「哈哈」此岸彼岸在那邊笑得更蕩漾,說:「行了,這事日後再說。我飄去睡覺,你去遊戲裡,速度報名。然後,去看看新出來的洪荒第一季副本,裡面的小怪都難打,掉的裝備超級好。」
  
  「呔,去和週二公子純潔地蕩漾吧。」董小葵也是哈哈一笑,然後掛上電話。
  
  Q上已經此起彼伏的聲音,點開來看,弄琴、小魚仙、解毒物語、胭脂、起司貓小啟等全都子閃啊閃,說的都是一個信息,最神話原本關閉的洪荒第一紀副本昨天晚上開放,這算是「最神話」裡最高級別的副本,讓無憂和秋水長歌速度一併出手,怪太難打了。
  
  她沒有回信息,登錄進了遊戲。
  
  沒想到畫面閃爍之後,登錄的地點不是平常的南天門,而是她與秋水長歌的洞房。
  
  哦,上一次婚禮後,兩人都有事,所以洞房花燭這個步驟沒有完成,似乎還要關兩個小時。然後接了神秘任務,還有蜜月旅行任務來著。
  
  這關在洞房裡,非得要關兩個小時,才會被放出去,什麼都不能做,真是的。而且這個洞房還真是朦朧,啥米都看不清,倒是古典的雕花床還很逼真,一派的紅啊。
  
  董小葵運用身上的照亮技能,想將可視範圍擴大一點,可惜居然提示技能無效。
  
  這神馬系統,上一次似乎都沒這麼暗沉的。
  
  這時,出現了系統提示:春宵一刻值千金,請點亮紅燭,舉行屬於你們獨特的洞房花燭儀式。夫妻雙方都將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呀,娘的,怎麼又是新系統,還有洞房儀式。
  
  這「最神話」真是越發婆婆媽媽了,不過,有收穫,那就看看吧。她依言將背包裡的紅燭點燃,紅燭盈盈,整個屋內亮堂起來,董小葵看清楚了,這是古典格局的臥房,雕花木床,衣櫃,格子窗,大紅的洞房。還有繡品屏風,上面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毛筆字,旁邊還繡著一雙鴛鴦。
  
  鋪著紅桌布的桌上有一壺酒,一對鎏金盃,各種果品盤子,做得栩栩如生。
  
  恍然間,董小葵怎麼就覺得是穿越時空,真有那種等待夫君進洞房的心情。臉上一紅,心裡有微微的竊喜。
  
  而後說了一句:呸,這算個啥。一切都是為了任務。
  
  這會兒系統提示:請蓋起蓋頭,打開門。
  
  打開門做啥?怎麼覺得這遊戲越發裝神弄鬼了,變得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董小葵蓋起蓋頭,摸索到門口,將那門打開,外面是黑漆漆的夜,遠處有紅燈籠,耳畔有夏蟲在啾啾鳴叫,門口站著一個人,居然是秋水長歌。呀,這個時間段,他居然在線。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4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12:38 AM 編輯

第068章 一刻值千金
  
  秋水長歌依舊穿著那套名叫「赤丹之火」的新郎服裝,一襲紅衣,站在門口暗沉沉的陰影裡,門外廊簷上的紅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搖曳,四周靜謐,有夏蟲鳴啾啾,還有遠處似乎有人聲鼎沸。
  
  廊下搖曳的光線裡,似乎有人影鬼祟,光線太暗,董小葵也看不清楚。
  
  這時候,春宵一刻值千金任務提示:(限時20秒)有人鬧洞房,新人要齊心協力,將鬧洞房的人拒之門外,才能有一個完美的洞房之夜。提請注意:大喜之日,洞房之時,切忌見血,想法將他們拒之門外即可。否則會影響你所獲得的祝福念力。
  
  暈,這「最神話」弄得越來越古典,越來越逼真。
  
  不過,貌似這個遊戲似乎又更新過。她記得昨天成婚後,兩人被傳送到洞房這個圖譜來了。當時洞房的門是關著的,兩人在桌前相對而坐的,她還問了秋水長歌為何要揭下招親貼,那傢伙還說:這個問題…..日後….再說。
  
  當時沒有完成「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任務。那麼,今天就算兩人都在線上,也理應在上次的位置,也就是房間的喜悄桌前端坐啊。
  
  難不成這個傢伙出房間了?
  
  董小葵顧不得這麼多,對著樹影那邊施展「風之物語」的群技能定身咒,將那些不知是玩家,還是系統人物的傢伙全定在那邊,爾後,往新房裡一閃身,秋水長歌已經進了屋,兀自轉過屏風。
  
  董小葵一邊將門關上,一邊用夫妻悄話說:沒想到你竟然在線。
  
  秋水長歌倒沒有回答,董小葵摁著鼠標讓人物轉過屏風,就看到秋水長歌已經坐在桌前。新房內,紅燭搖曳,還投了影子,影影綽綽的。
  
  這一次,秋水長歌竟然沒有回答。
  
  董小葵走過去,站在桌邊,密聊他:這遊戲又更新過,還是你自己出門去的?似乎昨天,我找過,沒有出口的。
  
  秋水長歌還是沒有回答。系統任務信息二提示:你們的洞房內可能有可疑人物,請找出來。注意:要夫妻同心,齊心協力,才會獲得高額祝福念力,提高法術攻擊等級。
  
  董小葵繼續用夫妻悄悄話問:哎,秋水長歌,這洞房花燭的,你耍酷還是害羞啊?你可是自己揭的招親貼,並不是本姑娘拿了大刀闊斧將搶來的。這任務要共同完成滴,別害羞了,趕緊的,姑娘我時間緊迫。
  
  這尋找洞房內的可疑人物,也是個限時任務,限時一分鐘。董小葵一看,這秋水長歌還是在那裡坐著,沒有要動的樣子。
  
  丫的,這人難不成在掛機?不過掛機的話,他能自動走進來,還能在這裡坐著?
  
  算了,不理之。以後算帳的日子還長。有些事,不急於一時,來日方長的。
  
  董小葵很滿意自己的想法,準備自己去將這個任務做了。卻不料QQ信息聲此起彼伏地響。
  
  暈死了!剛才沒回答那群人,想著上線來回答他們。卻沒想到「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個任務,根本就看不到其他頻道,全都屏蔽掉了,還真像是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無比逼真的洞房花燭啊。可是其他人又能瞧見她上線。大約是招呼過她好多聲,她都沒有回應,那幾個人才急了,在Q上找她。
  
  太無敵的結婚程序了!!!怕國內外的網遊,就數「最神話」的婚禮來得最逼真,也最變態了。董小葵拍拍額頭,自語了一句:額滴神,這神馬狀況?
  
  不過,變態歸變態,這婚禮還真逼真得讓自己十分喜歡。那些誓言,那些畫面,那些句子,一句句的都像是入了人的靈魂一樣,帶著一種古典的浪漫與堅貞。
  
  QQ還在此起彼伏地尖銳叫著。董小葵看了看秋水長歌不動,自己也不能讓這個任務失敗,所以決定自己將可疑人物找出來。好在身上帶了上次做「尋找花妖的良心」任務時,NPC冥神神荼獎勵的一面波光鏡。這個鏡子不僅可以增加攻擊力、閃避能力,如果照亮技能右鍵對著它使用,就可以讓隱形者統統現形。
  
  董小葵對背包裡的波光鏡施加了「大河上下」的照亮技能。果然在屏風後面,出現了三個系統人物,都是來鬧洞房的。
  
  該用什麼技能?平時,面對這些,董小葵都是直接殺掉。因為,她覺得殺了最快了。但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不容許見血的,只能用掃除技能吧。可是,掃除技能,自己貌似覺得沒什麼用,級別很低。她還在技能欄目裡找掃除。
  
  秋水長歌卻忽然站起來,對那三個人物施了定身術,爾後用了一招「掃落葉」,直接將三個人物掃出了洞房。
  
  董小葵一下子愣了,這「掃落葉」不就是她們經常無聊掛著混經驗的那個技能麼?平常無聊掛機,就去紫竹林掃落葉,用的就是這個掃除技能。秋水長歌同學居然能運用到這樣,話說自己跟他的級別也沒差多少啊。
  
  董小葵嘖嘖地搖搖頭,發了一個無言語的表情。
  
  秋水長歌將洞房門一關,繞過屏風進來,用夫妻悄悄話說:小憂是在怪本公子讓你久等了?其實本公子從昨天以後,就準備24小時在線等小憂的。
  
  董小葵發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問:呀,這是神馬狀況?能讓長歌公子24小時等待。
  
  秋水長歌接下了焚香任務,在一旁的案幾上焚香,丟了一個笑的表情:小憂是本公子的女人,自然應該有最甜蜜的洞房花燭夜,當然得24小時在線了。
  
  董小葵丟了一個鄙視的表情,說:喲,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秋水長歌焚上香,站在喜桌旁邊,回答:本公子的女人,必須的。
  
  董小葵一聽,撲哧一笑,覺得這人欠抽得離譜,自己卻是根據任務提示在香爐裡放合歡熏香,也是發了一個虛假的笑,問:那敢問夫君,方才反應為何如此之慢?
  
  秋水長歌走過來,在桌邊坐下,說:煮茶去了。
  
  董小葵也在一旁坐下來,發了個驚訝的表情:喲,這年月,都是聽見人標榜在家煮咖啡,沒想到還有人在家煮茶的。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笑臉,說:昨晚睡得好,所以喝茶。
  
  這因果關係就是這麼亂滴。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都能拉到一塊兒。董小葵撇撇嘴,也是根據系統提示走到喜桌邊的凳子上坐下。
  
  秋水長歌這會兒站在她的身邊,要做的任務是接蓋頭,拿喜桌上的挑子,挑下新娘的蓋頭。
  
  他拿了挑子,挑落無憂的紅蓋頭,發了一個笑的表情,說:小憂,這會兒,不應該抬起頭來讓夫君瞧瞧你的如花嬌顏麼?
  
  董小葵發了一把刀扔過去,說:毛的如花嬌顏,趕緊的,這大任務是兩個小時,還不知多少小任務呢,到時候要是兩個小時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我這兩個小時就悲劇了。
  
  秋水長歌:哈哈,「趕緊的」,夫人真是急不可耐了。
  
  董小葵扔了一個炸彈過去,說:是啊,夫君。急不可耐的!!!你不會沒發覺這遊戲似乎又悄無聲息地更新過吧?
  
  秋水長歌倒了酒在鎏金盃裡,說:這遊戲確實更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任務必須兩個人同時在線才能完成。我們正好是第一對體會新婚姻系統的夫妻。高興吧?
  
  當然高興,十分高興,極度高興。只要是「最神話」更新後,第一個去做某任務的玩家,就高興得如同中彩票大獎。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只要「最神話」一更新,第一個去做某個任務的玩家,就會有十分豐厚的獎勵。
  
  只要有豐厚獎勵,就是RMB啊,其他的,神馬都是浮雲。董小葵心裡樂開花,覺得又能大掙一筆,最近自己的運氣似乎開始好起來了,哈,要轉運了。
  
  於是,她心花怒放地發了一個笑的表情,說:高興!忒高興。那我們做任務吧,爭取「蜜月之旅,攜手同樣天地間」也是第一個去做的。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笑的表情,說:小憂真是迫不及待了。哈哈。
  
  董小葵端起交杯酒,發了一個渾身寒顫的表情,說:哥,親哥。麻煩你快點。
  
  兩人喝了交杯酒,系統又唧唧歪歪地提示新郎為新娘夾菜。夾菜的當口,董小葵點開Q瞧了一下,好傢伙,一群人都在閃啊閃。
  
  點開起司貓小啟,她在問:族長,你又卡了?跟你說話半天不回應。你丫的,賺那麼多,將你的硬件裝備升級一下吧。
  
  弄琴:無憂,你嫁了大神不理人了?速度來這個最高級的副本,剛開放的,肯定有好東西。現在好多人都在這裡組隊要刷進去,不過好多人進去就被刷出來。
  
  解毒物語:無憂,有錢不賺,不是你的風格,三界六道的人都在這裡,快來。
  
  短耳貓咪:靠,無憂,難道就是為了逃避給工作人員發魚,你就不發言了?
  
  ……
  
  所有的傢伙都是衝著那個副本在說,不知這個副本到底是怎樣的,讓大家都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得不得了。董小葵對起司貓小啟說:我沒有卡住,而是我的「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任務,看不到任何頻道,包括系統頻道,你在好友和家族裡說一下,就說我的任務沒有完成之前,不能放出來。
  
  起司貓小啟:哈哈,跟秋水長歌關在一起,你們幹嘛了?
  
  董小葵丟了一個鄙視的表情,說:做任務,還能嘛的?不純潔的娃娃。
  
  她關了QQ信息框,轉過來,卻看到秋水長歌說:洞房花燭夜,竟敢跟別人廝混,小憂,是要夫君等一下好好「疼惜」你?
  
  擦,這話說得太YD了。之前還覺得此君十分睿智,有點霸道,自我,但是總體具有俠氣、正義。看來,大約之前都是裝的,其實他就一大尾巴狼,這會兒算是原形畢露了。
  
  董小葵發了一個無語的表情。點了系統提示步驟,喝了交杯酒,接下來就是要拜見月神,求子。
  
  倒,這神馬的任務,居然還有求子這個環節。
  
  秋水長歌做了牽引的動作,兩人一併跪在案幾前,案幾上是秋水長歌焚好的香,果品齊全。拜了三拜,還要讀祈願詞:願月神眷顧,秋水長歌與無憂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依舊是系統配音那溫柔得讓人發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董小葵毛骨悚然的,毛的,遊戲裡結個婚,還兒孫滿堂,要不再加個「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不過,都求子了,難不成接下來,還有滾上床?她越想越覺得汗啊,這個遊戲不會變態到這個地步吧?要是這樣的話,可是帶了色,會被舉報為不良遊戲的額。
  
  「起來了,結髮了。」秋水長歌發了話語。
  
  董小葵這才點了人物站起來,接受了系統任務:結髮。
  
  喜桌上有紅布蒙著的盤子,拿起剪刀剪下自己的頭髮,放到盤子裡,兩人共同施展結髮同心的技能,裡面的兩縷頭髮就糾纏在一起,最後自動凝成一對中國結,名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頭髮製成的中國結,是相當於神器飾品玉珮之類的,居然是變態地增加了很多的祝福念力、防禦值、體力值,且在做夫妻檔任務,夫妻組隊時,受損的生命傷害會讓夫妻雙方平攤,這樣的話,兩個人其實不容易掛。當然,還有一個變態的狀況是佩戴這個玉珮,將有百分之三十的機會在戰鬥中,獲得丈夫或者妻子的功力,釋放絕地秒殺。
  
  真是絕好的東西啊!不過這個東西是綁定靈魂,禁止交易的。不能換成人民幣,這有點遺憾。董小葵立刻將這同心結放入背包裡。
  
  秋水長歌發了信息過來,說:好了,這樣,以後,小憂就可以替我衝鋒陷陣,保護本公子。
  
  董小葵發了個嘔吐的表情: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級別高不說,你是男人,莫非,你這個是人妖號?
  
  秋水長歌發了個淡笑的表情:-_-,你的夫君貨真價實。只是我懶,不想動手。就勞煩小憂了。
  
  董小葵撇撇嘴:不知上一次誰說要享受遊戲過程的?
  
  秋水長歌:~!~,遊戲不僅僅是殺戮。遊戲的魅力,你慢慢體會。你的殺氣太重了。
  
  還講禪機了。董小葵聳聳肩,瞧了瞧系統提示:恩恩愛愛,甜甜蜜蜜。
  
  董小葵問這個任務怎麼做?沒有詳細提示啊。
  
  秋水長歌:-。-,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來吧,夜深霜濃的。一併就寢吧。
  
  董小葵:毛,不理之。我去官網查一下。
  
  剛打開網頁,周珍珍就回來了。看到董小葵,立馬奔過來,上上下下地瞧瞧,然後很JQ地笑著問:「昨晚,你在那個許先生那裡?」
  
  這話的意思擺明了的。董小葵一邊輸入任務索性,一邊回答:「是啊。我去拿衣服,後來就下大雨了,於是就在那邊休息了。」
  
  「什麼都沒發生?」周珍珍問得十分直接。
  
  董小葵瞟她一眼,哈了一聲,說:「周珍珍,你可越來越八卦了。」
  
  「八卦會讓人精神愉快。」周珍珍嘻嘻一笑,又問:「真沒啥啊?」
  
  董小葵瞧著彩虹之城上面說了新更新的洞房花燭「春宵一刻值千金」任務,最後一個環節:恩恩愛愛,甜甜蜜蜜。就是誠心為夫君做一些事就可以了。
  
  她鬆了一口氣,不用玩得太變態,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一邊關網頁,一邊回答周珍珍:「人家許二少是誰,我是誰?能有啥的?」
  
  「可是許先生昨晚宴會對你那麼好,還有前天晚上也是。」周珍珍找出證據證明。
  
  「人家只是幫我而已。」董小葵強調。
  
  「我還是有些眼力的,許先生對你可不同。好吧,即便我眼力不好,那葉浩銘和余姚呢?昨晚在車上,葉浩銘也在說許二怕是來真的,還打聽你的情況呢。」周珍珍在對面床上坐下。
  
  「那個葉三的眼力,算了,哼,還打聽我,不予理會。你不知啊,灌我烈酒的就是他。」董小葵撇撇嘴,想到早上許二說的那句話,早就表明楚河漢界了,哪裡來的什麼與眾不同。心裡一陣煩躁。
  
  「但是余姚似乎也那麼認為,不過昨晚余姚不知怎的,一言不發,葉浩銘找話跟她說,她都不理。」周珍珍撇撇嘴。
  
  董小葵想到昨晚宴會上,余姚就一直不對勁。還一杯一杯地喝酒,怕是她姐姐以及家族的事讓她紛紛擾擾了吧。這下子倒是有些擔心她,於是問:「她怎麼樣了?」
  
  「余姚,還好啊。睡眠很好。倒是趙敏擔心你一晚上,基本上都沒睡。我醒幾次,都看見她還坐在那裡看習題。」周珍珍說。
  
  想到趙敏,董小葵心裡有莫名的心疼,心境灰了下來,沒有說話,繼續切入遊戲,秋水長歌用夫妻悄悄話,說:跑什麼跑,本公子告訴你不就好了?為本公子寬衣吧。
  
  毛的,為你寬衣,色狼。董小葵撇撇嘴,和秋水長歌走到床邊坐下。董小葵點了「相視一笑」的動作,旁邊的統計:恩愛度上升10,她又點了「端茶送水」,恩愛度上升15,然後又點「擁抱」,恩愛度上升20
  
  秋水長歌倒是一動不動,一副任人宰割的感覺,還很欠揍地指導:小憂,你點了「擁抱」,點「親吻」,然後直接點寬衣解帶,一切都會飆升的,包括我們的關係。真的!
  
  毛的關係。天下男人一般黑!她發了一個怒火中燒的表情,說:你真是大爺啊,還讓人給你換裝。
  
  秋水長歌忽然發了擁抱的表情,竟然是真的抱住了無憂,他放開後,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小憂,是寬衣,不是換裝。這有區別的。
  
  寬衣就寬衣,誰怕誰。她正要去點,周珍珍又問:「小葵,你跟許先生真沒有什麼?」
  
  「是沒什麼。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了。」董小葵說,語氣有些黯然。心裡還有有些莫名的難過。這人就是如此,明知道楚河漢界是最好的結果,卻偏偏還是有那麼點癡心妄想在。
  
  「那最好了。昨晚跟余姚和葉浩銘一起回來的,雖然葉浩銘說的話我聽不太明白,但好像是說許先生對誰都不會上心的。我就想,或許他們那種人,只是無聊了,打發一下時間。我們卻會當真的。」周珍珍說著,又歎息了一聲。
  
  董小葵「嗯」了幾聲,點點頭,一抬眼,瞧見屏幕上,秋水長歌發了親吻無憂的動作,卻不料,還真是捧著她的頭親吻了。
  
  她一下子呆了,這個是神馬遊戲。雖然看起來像是電影拍攝時的借位鏡頭,到底不只是文字,那麼如果是全息戰局裡的親吻呢?是不是還會體會到唇邊的溫度?
  
  她一想到親吻,倒是覺得唇上都有些火辣辣,不覺就想到昨晚,許二那強勢的親吻,十分的霸道,無情的掠奪,他的唇柔軟得不可思議,卻又似乎是最銳利的武器,輕易地撬開她緊閉的唇齒。董小葵心裡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與慌亂。
  
  秋水長歌說:怎麼?小憂害羞了,還是在回味親吻?
  
  雖然這只是一行字,且是電腦那端的陌生人,可是董小葵的臉一下就紅了,回答:注意分寸,我們只是合作關係。
  
  秋水長歌沒說話,一下子將她身上的新娘裝退去。雖然這個人物就算身上沒有穿裝束,最原始的形象也是有衣服的,所以即便是脫了衣服,也不會是一絲不掛的角色。可是董小葵就是覺得難為情,心裡又開始糾結昨晚許二到底有沒有看到什麼,那人貌似是脫了衣服的。
  
  秋水長歌在那一端,說:夫人難為情了。哈哈,不過,為夫的衣衫還得你來解。這樣才算恩愛,可明白了?
  
  董小葵暗罵這人妖孽,撇撇嘴,看看恩愛值真是飆升到了幾千了。看來還真得來一次,反正自己是做任務,只管點下一步,用技能,不看畫面就好。
  
  於是,點了「親吻」,沒忍住,還是看了。無憂踮起腳尖吻秋水長歌,擦,這動作太——
  
  秋水長歌:小憂很上道,看來「最神話」這個系統很成功。
  
  無憂撇撇嘴,不予理會,繼續為他寬衣,果然恩愛程度飆升得嚇人,那麼這意味著可以得到很好的經驗果和女媧贈送的神器了。
  
  好吧,為了任務,為了錢,就原諒這男人的無禮。
  
  不過,看看這時間,還要在這裡關一個小時,這個任務要做的部分已經完成,那麼現在就是坐等了。
  
  秋水長歌將人物調成休息,又將她的也調成休息,帷幕一垂,畫面一暗淡,倒像真是要洞房花燭了一樣。
  
  董小葵正要站起身做事,秋水長歌說:好了,乖,還有一個小時,我去看文件,你該幹嘛幹嘛,一個小時後,速回。
  
  董小葵聳聳肩,沒有說話,低頭一瞧,發現頭髮上的木釵掉下床上,伸手去撿,她忽然一怔,他不是什麼都沒有留下。他留了這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0:43 PM

第069章 他到底要如何
  
  髮釵靜靜躺在手心裡,原木的,木質的紋理細膩,髮釵是蝴蝶的造型,每一刀都極其巧妙。
  
  既然互不相欠,彼此楚河漢界,他又為何送這柄他親手做的髮釵?僅僅是他說的那般,覺得適合她麼?董小葵看著手中的髮釵,不由得暗想當時,他似乎還說:「這個髮釵送給你,你要好好運用。」
  
  一柄髮釵而已,被他說得跟遊戲裡的頂級神器似的。好好運用!董小葵不免覺得好笑,將髮釵放到抽屜裡,瞧著電腦畫面,還是秋水長歌和無憂在帷幕裡休息的狀態。
  
  這狀態還要持續一個小時,先去洗衣服好了,隨手拿床上的衣服,一抬眼,瞧見周珍珍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這讓董小葵覺得毛骨悚然的。
  
  「怎麼了。你那眼神怪嚇人的。」董小葵將該洗的衣服都清理了一下。
  
  周珍珍壓低聲音,說:「小葵,你知道麼?許先生的車能在暢園出入無阻,你知道為什麼麼?」
  
  「這還要問?自然是他家勢力大唄。」董小葵覺得這話有些莫名其妙,端著一盆子髒衣服往衛生間走。
  
  周珍珍拖著拖鞋站在衛生間門口說:「我不睡說那意思,自然他家勢力大,可是聽余姚的口氣,葉浩銘家的勢力也不比許先生家差勁,可昨晚葉浩銘的車就被攔下來了。」
  
  董小葵一邊將衣服往洗衣機裡扔,一邊回頭來瞧,問:「這又怎了?那葉三前不久才回國的。」
  
  「不是,不是。」周珍珍趕忙過來,說:「昨晚我才聽余姚與葉浩銘說起,原來許先生的車牌是很出名的。」
  
  車牌出名?董小葵萬分地瞧了周珍珍一眼。貌似許二這傢伙的車牌也不是什麼特殊牌照啊。
  
  「不是吧?我見過他的車,那輛路虎攬勝是他哥哥的,今早送我回來那輛是他的。也不是什麼特殊牌照的。」董小葵很是狐疑,又補充說:「並不是什麼黑牌\白牌\軍區牌啊?也沒掛什麼特殊的標誌啊。」
  
  以前也聽別人說過,看小說電視裡,那些特權車,貌似是有特殊標誌的,可是看許二的車牌,普普通通的,連數字似乎都是隨便選的。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聽葉浩銘講,大凡是京城裡有點頭面的,都認識他的車牌,據說他的車牌前幾位都是一樣的,只有最後一位是不同的。前面的英文字母ZL是他的名字仲霖的縮寫,後面的都是相同的。據說他開的那輛路虎攬勝原本是他哥的,但是他哥一般上下班都是專車接送,便也沒有用,所以一併也掛的是這種牌照。」周珍珍一邊將昨晚聽到的事講述,一邊嘖嘖地搖頭說真是沒法想像。
  
  董小葵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許二的車似乎兩輛都掛了ZL這個字母,之前也沒有注意,原來是這樣的,難怪車到Q大門口,都是暢通無阻。
  
  她撇撇嘴,感歎特權。爾後又與周珍珍聊了一會兒,大多數是打聽余姚的情況。可是周珍珍向來粗線條哪裡會覺得余姚不對勁呢?
  
  反而是疑惑地說:「沒有吧?我覺得就是宴會上那群女人給膈應得,你知道余姚的脾氣的。」
  
  「嗯,可能是。」董小葵不想多打聽,周珍珍這人明顯裝不住話,多打聽了,難保不會跟余姚說起,到時候余姚又該多想了。昨晚的宴會上,余姚明顯對趙敏有怨,對自己有些敵意。尤其是後來切蛋糕的時候,一杯接著一杯那種狀態。
  
  董小葵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呢?只是她的性格如此,如果沒有鐵證如山,她斷然不想去懷疑自己不想懷疑的人。
  
  「對了那個玫瑰女叫余婷的似乎是她姐姐吧?感覺不像親生姐妹了。」周珍珍一邊擦桌子,一邊說。
  
  董小葵整理一下頭髮,一片嚴肅地說:「珍珍,不要去管別人的家事,尤其是別人不願意讓你知道的。這麼幾年,我們一無所知,說明余姚不願意我們知道。那麼,我們就要裝著不知道,不要去打聽,等她有一天願意告訴我們時,她自然會說。」
  
  周珍珍在董小葵的床上一坐,點點頭,說:「哎,我總是懷念那時候初相見,似乎我們什麼都能說。那時,我們還憧憬著將來畢業多威風的。現在看,似乎不太可能了。真不想往前走。」
  
  這一向大大咧咧,開朗樂觀的女孩如今也傷感起來,董小葵也歎息一聲,覺得似乎有些累,正準備安慰周珍珍。
  
  卻聽到周珍珍驚叫一聲,說:「董小葵,你還新手機了?呀,這手機不便宜啊。」
  
  這一驚叫,叫得董小葵頭皮都發麻,倒吸一口氣,說:「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突然發出這種聲音啊。」
  
  周珍珍卻是捧著她的手機,很激動地說:「這個牌子的手機據說是奢侈品呢。」
  
  「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奢侈品了?好你個周珍珍,有神馬想法?」董小葵打趣她,心裡也是奇怪,這個手機牌子VERTU,她可是對這牌子一無所知。這周珍珍向來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居然都能知道這是奢侈品。
  
  許二送的東西,果然是逼真的道具了。她瞧著那款安靜的藍色,想到那只百達翡麗。暗想,這不會也跟百達翡麗一樣是神馬訂做的奢侈品吧。
  
  這給自己做道具,並且是送給自己的,又怎麼去楚河漢界?不過,想到昨晚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或許人生中很多的時候,並不需要節外生枝,畫蛇添足。
  
  那就當作是一款平常的手機吧。他說了那句話,也是怕自己找任何的借口再與他有任何的關聯的。那麼,自己就要守承諾。
  
  雖然想到以後再不會有交集,心裡有些難過。但董小葵是永遠清楚自己目標,並且一旦確定目標就會剔除一切困難,朝著目標前行的人。
  
  所以,她抬眼瞧窗外和暖的日光,再回過頭來看這款嫻雅素淨,但又不失高貴的手機。微微地笑了。
  
  周珍珍擺弄了一陣子,嘖嘖地說:「功能強大啊,好多東西,沒搞懂,這個系統得要研究好一陣子了。」
  
  「你老實說,你怎麼知道這個是奢侈手機?」董小葵覺得疑惑,繼續將這個問題揪出來。
  
  周珍珍聳聳肩,說:「我哪裡會知道,不過是昨晚坐車回來,葉浩銘接電話,就用的這一款,不過比這大一些,像是男款的,這款小巧些,應該是女款的。當時我就覺得好看啊。後來聽余姚數落葉浩銘『你們這群人就是奢侈,不知多少孤兒院、老人院需要救助,居然用VERTU這種牌子,還訂做』,我當時就懵了啊,專門定制的手機啊。後來聽他們講,似乎VERTU意為『高品質、獨一無二』。是諾基亞成立的全球第一家奢侈手機公司,以『可持續性奢侈』著稱。專門替世界各地富翁量身定做的手機呢。」
  
  董小葵聽了,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一言不發,那手機捧在手裡,不是沒有重量的。
  
  「你說吧,這些人跟我們的差距得有多大啊。」周珍珍將手機遞給董小葵,在一邊感歎,而後又若有所悟似的卡住董小葵的脖頸,哼哼地說:「董小葵,你丫的不誠實,我問你跟許先生如何,你居然回答,沒關係。你看看昨晚你的穿戴,還有前天晚上,許先生對你的那種好,現在又送這手機。你們以後都沒有什麼,你當我是三歲的孩童啊。」
  
  董小葵一下子沒有說話,周珍珍為她找出了這麼些證據。是啊,他到底為何要對她好?即便是葉三逼她喝了冷冽佳人,那也是因為她董小葵先不打招呼就借他的名號在先,葉三打電話給他,他生氣大可不必來學校,讓人教訓自己即可。他來了學校卻還耐心對待自己,讓趙敏、戴餘慶、周珍珍都震驚,並且替她將李莫愁那裡也一併處理好;宴會之上,竭盡全力地對她好,讓她足夠榮耀,足夠風光;而昨晚,即便是有不愉快的經歷,有那麼幾絲的不尊重,卻也是給了自己終生受用的人生教訓。
  
  現在,送這髮釵,送這手機。
  
  他卻說「剩下的路,你好自為之」,那句話楚河漢界——
  
  「你倒說啊。」周珍珍還不依不饒。
  
  「真的。他這是在幫我渡過難關,這手機是道具。過一陣子,這手機也要還回去的。你也知道我們跟他們的差距了。」董小葵設法甩開周珍珍,像是告訴她,更像是在告訴自己。
  
  「似乎是。不過,小葵,許先生很有魅力,可是你千萬不要有別的想法啊。我總覺得不靠譜。」周珍珍很擔憂地說。
  
  董小葵心裡一陣煩躁,臉上卻還是笑著,說:「你總是狗血劇看多了,我沒事的。」
  
  「那就好,對了,今天下午,去你的那個茶餐廳吧,你們新請的那個廚師手藝不錯,那個麵食我喜歡。」周珍珍一邊說,一邊倒是自己紅了臉。
  
  董小葵自然知道是她對那個師兄有好感,呵呵一笑,說:「好,不過我遊戲還有些任務要完成,得要等一陣子了。」
  
  她說著,瞧了瞧壁鐘,一個小時就快到了。再度回到電腦前,秋水長歌已經從休息狀態調整過來,在夫妻悄悄話頻道說:呀,這一覺睡得真是舒服啊,溫香軟玉滿懷,一室呢喃,暗香滿羅帳。自語:娘子睡顏如此嬌媚,越看越喜歡啊。
  
  然後,他發了一個親吻的表情,就真的是秋水長歌俯身輕輕吻了吻無憂的臉。
  
  董小葵一看,撲哧一笑,瞧了瞧沙漏倒計時,還有三分鐘,也發了一個害羞的表情過去。
  
  秋水長歌發了驚訝的表情:呀,為夫情不自禁,竟然吵醒了夫人。
  
  這人竟還說得跟真的似的。董小葵也不理會,只問:你的魚可有準備好?你許諾給婚禮工作人員的魚哦。
  
  秋水長歌捲起帷幕,翻身下床,換上一身淡藍色的裝備。這人,初相見,一身白衣,衣袂飄飛,瀟灑不羈。新郎時,一襲紅衣,甚為奪目。
  
  如今又換了一套藍色的袍子。董小葵將鼠標移過去,瞧了瞧,居然是傳說中的「光之灰燼」。
  
  擦,娘的。這一套,雖然是時裝系列的,但是也是極品啊。以前看攻略的時候,看到彩虹之城的網站有介紹,可是極少見到人穿。這一套的掉落,在三界交匯處的時間縫隙超級副本中才可能。
  
  那個地方的超級副本,必須是三界的頂級高手,所有派系都組隊了,還要操作非常乾淨,且配合默契,才能打到最後一個BOSS。
  
  要符合這些條件,非常困難,無憂閣去打過一次,打了一半,全體人民都被一個小BOSS給刷了出來。
  
  如今,秋水長歌居然穿了「光之灰燼」。
  
  董小葵認真查看,是很簡單的三件套,衣服,鞋子,和頭巾。但是這簡單的三件套的屬性很變態。時裝本來就不可能比戰衣厲害,可是這三件套,都快直逼自己身上的戰衣「藍蓮流風裙」了。
  
  秋水長歌:小憂,為夫這剛穿上衣服,你就開始研究我的衣服怎麼脫了?
  
  董小葵發了一個嘔吐的表情,說:你到底有多少套裝備啊。怎麼感覺你像是「最神話」的時裝秀模特一樣,總是在展示頂級的裝備。
  
  秋水長歌:-_-,也許我真是裝備模特呢。
  
  董小葵換上「藍蓮流風裙」,發了個未置可否的表情,瞧了瞧屏幕上的沙漏,已經到了盡頭,忽然系統提示:紅燭盈盈到天明,恩恩愛愛,生生世世,去女媧的神像前領取屬於你們的祝福獎勵,開始「攜手同游天地間」的蜜月任務吧。
  
  然後下一秒,屏幕一亮,提示:你即將被傳送,請做好準備。
  
  秋水長歌還發了一條信息:夫人,走吧,攜手同游天地間。
  
  屏幕再度流轉,依舊是滄海桑田的轉變,亙古的星空,和暖的日光。最後定格在星山之巔,接天蓮葉的盡頭,藍色的蓮花滾動著露珠,盈盈的星空之下,女媧大殿前,兩人跪在蓮花的蒲團之上,接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任務獎勵:女媧的祝福,居然是各自得到一塊女媧的靈石,以及人物升兩級的經驗果。
  
  秋水長歌將經驗果一用,果然升到了216級,董小葵也是升了兩級。
  
  秋水長歌立馬發了一條信息:看來我們很是恩愛,拿到了最高獎勵,夫人,要加油額。
  
  董小葵不予理會,一心想著弄琴她們所說到的副本,想到裡面不知可以刷多少好東西,在領取獎勵後,就立馬接了蜜月任務,巴不得就回去瞧瞧這新出現的副本到底會帶來怎樣的豐厚收穫。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01 PM

第070章 攜手同游天地間
  
  要有自信,對任何人不能俯視,也不能仰視,只需要平視芸芸眾生,這態度就足夠你傲視了。
  
  ——題記
  
  在星山之巔拿了任務獎勵,NPC女媧送了八隻鸞鳥拉的五彩金色鸞車,兩人一併坐上去,一起去看三界六道芸芸眾生,其實就是看風景。
  
  靜謐的星山之上,除了一半璀璨的星空,另一半就是燦爛的日光,和暖而美麗。
  
  巨大的星山如同線條畫裡層層疊疊的山巒,樹木極其的少。只有山巔的女媧神廟和盤古大殿周圍有高大的樹木,有大片的荷塘,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蓮花的七色蓮花在靜默在蓮葉之間。
  
  俯瞰而下,星山週遭都是看不到底的深淵。流著毒霧瀰漫的弱水,如果不小心掉落下去,除非身懷崑崙鏡能穿越時空,否則就必死無疑,被傳送回去,喪失靈力。
  
  當然,俯瞰下去,是看不到深淵的,只能看到圍繞在星山周圍的黑色霧氣,以及霧氣外圍的一圈如同星塵一樣盤旋的碎片,那就是風暴地帶。需要騎著頂級的神獸,懷裡揣著符咒,在穿越星塵風暴地帶時,使用符咒,這才能穿過。
  
  八隻鸞鳥,五彩的羽毛,快樂地鳴叫,拉著金色的鸞車,車頂是美麗的華蓋,四角墜著紅色的瓔珞,一路搖曳,耳畔是仙樂飄飄,如同風吹萬物。
  
  就這樣,這五彩金色鸞車離開了星山。
  
  斗轉星移,落日斜著照過來,落在鸞車裡,無憂的藍色衣裙隱隱泛藍。那真像是一場喜悅的盛宴,伴著淡淡的哀傷。
  
  接著,畫面暗沉,一下跳轉,系統提示:崑崙之巔。
  
  傳說中,崑崙是人間通往九重天闕的道路,更是天帝在的帝都,也是眾神居住的仙都。
  
  與星山的蒼涼相比,崑崙山頂雲海繚繞,山頂鬱鬱蒼蒼,各種珍奇異獸密佈,整個山,充滿著喜悅與寧靜。
  
  車一路過,有青鳥追隨奏樂,平常不結果的木禾結出稻穗,董小葵自然心滿意足地採摘了一番。
  
  爾後,車又一路掠過了崑崙山頂,來到天界。
  
  在天界的蟠桃園,遇見蟠桃仙子,笑盈盈地祝福兩人新婚快樂,贈送了兩個蟠桃。路過天神太子的宮殿,太子妃為恩愛的新人求取祝福,希望能收集到幸福,喚回天神太子遺落在別處的心。
  
  兩人給了她祝福,她便為二人的火系法術修為加了三極技能。
  
  鸞鳥一路歡叫,一路遊蕩了整個天界。
  
  天界之後,這鸞車又來到魔界。
  
  魔域的風格十分暗沉。一輪落日懸在山間,墜而未墜。鸞車在狹窄的空間裡飄悠悠穿行,而這兩山之間的河流,流淌著血液,這就是傳說中血魔的誕生地點:血瀑布。
  
  車一路而過,金色將這週遭都照亮。系統提示:你的幸福照亮魔域,你獲得了魔域幸福聲望值的,魔界門人會尊敬你的。
  
  車路過血魔的家門口,揮灑祝福時,血魔的寵物NPC:一隻叫兮兮的白貓忽然拿出一本秘籍要感謝他們為悲情的血魔神殿帶來幸福的影子。因為血魔陷入情傷,悲情地為心愛的人放棄修為,依然得不到幸福。最後幾乎魂魄破碎,現在正在他的誕生之所血瀑布修煉,可是滿心冰涼,無法聚集成型。
  
  因為有他們贈送的祝福,它的主人可以聚集成形。所以,這只三界六道號稱速度第一的貓贈送了「影風訣」。這「影風訣」第一成:可以如影如風,尤其是在戰鬥中,閃避速度無比快。而最高層:無影無風。基本上就是閃避一切攻擊。
  
  董小葵心花怒放,如獲至寶,只是這種的技能通常要學習,升級到最高層,一定需要不少的RMB,有些還需要上萬。
  
  不過,無論怎麼養,這個技能是一個喜訊,莫大的便宜啊。如果機緣巧合,自己習得這個,可以藐視一切人物,在副本裡可以來去自如,就相當於一切攻擊無效。太BT了。
  
  看來這個蜜月旅行任務還是相當有價值的。董小葵不停地查看背包,心裡樂呵呵的。
  
  秋水長歌卻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樣,發了一條夫妻悄悄話:別傻樂了,想都別想。你沒看到升到最高級是理論上的。看看這個技能學習需要消耗金錢、聲望,還要大量的輔助材料。你光看看,這第一級所需的材料就是很難搞的。還不說後面的,不知會BT到什麼程度。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董小葵果然認真看了一下。的確是變態,第一級:如風如影,居然要一百五十級畢方鳥的羽毛,以及星山之巔的十二靈石。那個靈石每天不定時出現的,而即便是穿越風暴去星山,也只能停留三個小時啊。
  
  她頓時就沮喪了,發了一個「杯具」的表情給秋水長歌。
  
  秋水長歌:=。=,別沮喪,你自己不是逮了一隻畢方鳥麼?難道它不換毛?那十二個靈石,我有七個,如果夫人要,我們改天再去弄弄。
  
  董小葵一聽,頓時覺得嫁個人似乎真比一個人孤獨地去闖要拉風得多,立馬發了一個破涕為笑的表情,說:多謝夫君。哈。不過——,我的畢方鳥換過幾次毛,我都送給用人煉裝備了。%》_《%
  
  秋水長歌:o(╯□╰)o,好吧,那就等著你的畢方鳥再次換毛。
  
  他發的表情,語氣都很無奈的模樣。
  
  董小葵發了個⊙﹏⊙b(汗)的表情,沒再說話。繼續看著畫面,畫面提示:魔界帝都,紫隕皇宮。
  
  秋水長歌忽然發了一條信息:是不是送給陳世美煉金了?真是傻到家了。
  
  董小葵一看,有些愣。那些羽毛確實都送給了陳佳川,因為他說高級別的畢方鳥羽毛是煉化頂級裝備的好材料。那時候,也沒有想過其他的,打到好的材料裝備都給陳佳川。
  
  因為,她來玩這個遊戲就是因為他天天都在這個遊戲裡。至於賺錢,也是她的級別高了後,才發現的。
  
  那時,她以為自己和陳佳川會永遠在一起的,所以在遊戲裡,也沒有舉行婚禮,因為舉行一場婚禮要花很多錢,那時候,她雖然有無憂閣,但是大家級別都不是很高,家族也不興旺,沒有這麼多錢。為他省錢。
  
  那時,她總覺得沒啥,陳佳川的錢就是她的錢。他煉好裝備賺錢,也就是他們將來共同生活的貯備金。所以,就將打來的很多材料都給了他,有些材料根本就是罕見的,現在看起來,那時候真是傻到家了。
  
  她也不禁暗自笑自己,是啊,真傻。
  
  秋水長歌:+_+,這麼一句生氣了?
  
  董小葵:╮(╯_╰)╭,沒有。你說得對,我傻到家了。所以,以前不會這樣傻,你也不要這樣傻。莫說不認識的你我,就是認識的,也要提防著。
  
  秋水長歌:+_+,看來有人怕井繩了。有些事,日後再說,憑感覺做事。本公子向來相信自己的眼力。
  
  董小葵:O(∩_∩)O哈!,你這是讚美我?還是讚美你自己?哈,誇人讚己。
  
  秋水長歌:╭(╯3╰)╮,夫人大才,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董小葵撲哧一笑,掩面。
  
  一直在整理衣服的周珍珍聽得董小葵笑,嘖嘖地說:「董小葵啊,你丫的,不要沉迷了。瞧你那樣子,倒比平常都要開心很多。」
  
  自己有比平常開心很多?董小葵抬眉看周珍珍,她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董小葵自語,繼續看秋水長歌的發言,他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要有自信,對任何人不能俯視,也不能仰視,只需要平視芸芸眾生,這態度就足夠你傲視了。
  
  這傢伙也是個喜歡教訓人的主,說出的每句話都很睿智,可是每句話都在教育他人。倒是跟那人如出一轍了。大約聰明的人,優越感良好的傢伙,都喜歡這副德行吧。
  
  不過,秋水長歌比許二那傢伙要溫暖得多,風趣得多。許二動不動就擺張臭臉,一臉的冰涼,渾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樣子。
  
  董小葵打上一句話:多謝夫君教誨,:-D
  
  周珍珍卻是反駁說:「還不是覺得?你不知啊,你每次坐在電腦前打遊戲就很快樂。以前有那個陳佳川,現在你們分開了。我以為你不會打遊戲了。可是,你似乎比以前快樂。」
  
  董小葵垂了眸子,繼續瞧這遊戲,沒有回答周珍珍。
  
  從前,在「最神話」裡圍著陳佳川在轉,而今,她是要圍著自己轉,要為自己而活了。
  
  「別太沉迷了。那天你喝多了,居然喊『陳佳川算什麼,什麼都不如秋水長歌』。你瞧瞧,秋水長歌是你遊戲你的朋友吧?」周珍珍也是語重心長的樣子。
  
  董小葵點點頭,本不想說話,又不得不回答一句:「我有分寸的,目前我弟弟欠的錢,最快捷的,可能就是這個遊戲了。遊戲就是一個世界。有很多關係也是需要維繫的。珍珍,謝謝你。」
  
  周珍珍歎息幾聲,去了洗手間。
  
  遊戲裡,畫面暗沉沉,週遭霧氣湧動,已經到達魔界帝都紫隕的皇宮。系統提示:幸福的有情人,去聽聽紫隕未婚妻之魂的心聲吧。
  
  於是驅車來到魔界帝都皇宮內院,有藍衣女子坐在雕花的木床邊嚶嚶哭泣,自訴自己本來是天界七色蓮花池的藍蓮花神,卻不料愛上魔王紫隕,為天界不容,也辜負了對她一往情深的冥神郁磊。希望路過的幸福之人能祝福她,並且將她的抱歉帶給冥神郁磊。
  
  二人送了祝福給藍蓮花神,花神贈送了一對明月璫給董小葵。那是藍色的明月璫,十分的好看,一戴上,周圍都有藍色的光芒流動。沒想到這明月璫就是她身上的「藍蓮流風裙」隱藏裝備中的其中一件。
  
  秋水長歌發了一個\(^o^)/~,說:你這一套如果弄好了,似乎在戰鬥的時候,是可以直接變身的吧。
  
  董小葵以前去官網看過攻略,這一套要加上隱藏部分,還要加上某種靈力,最後會在戰鬥時化作紅色的「花神戰衣」,但是那些東西很難找,並且說的是神的眷顧,才可能得到。不料今天得到了這一對叫「迷」的耳墜。
  
  她發了一個O(∩_∩)O表情,說:太開心了。多謝夫君。
  
  秋水長歌只是發了個表情:=。=,沒有再說什麼。
  
  之後,這鸞車一路往下,來到冥界。冥界全是霧氣沉沉,沒有一點的日光。只有鸞車的金色照耀著各地。冥府裡冤死的鬼魂,陡然見到這光芒,心靜下來。
  
  忘川河畔的冤撲過來,卻統統退散,董小葵又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五個「冤之靈」,好幾千塊錢啊。
  
  她樂呵呵的,拿出計算器狂摁一陣,果然是五六千塊錢。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年代啊,美好的年代。
  
  過了忘川河,鸞車直接進了冥界的後花園,冥神的居所與誕生之地:淨界。
  
  這裡是日光和暖的地方,芳草鮮明,落英繽紛。
  
  淨河靜靜流淌,岸邊碧草青青,柔軟鮮美,天空乾淨純藍。一襲藍衣的冥神斜躺在淨河邊,看著河中那一株未曾開放的藍蓮花發呆。
  
  他周圍開放了無數的花朵,爭先恐後的,卻沒有一朵入了他的眼。
  
  兩人將藍蓮花神雪瑩的抱歉帶給冥神郁磊,他痛苦地哭起來。兩人安慰一番,最後,郁磊給了兩顆劍靈石給兩人。
  
  這才算完成了遨遊冥界的任務。
  
  董小葵仔細看這劍靈石,還禁止交易。上面只粗略地說:如果你的劍可以煉化,可以融合,將來遇見你合適的劍,便可以吸收,鑲嵌上劍靈石,就可以成為頂級神品。
  
  那這玩意兒還真是佔地方,遇見合適的,得猴年馬月的事了。還以為是春天的野草啊,一抓一大把的。她董小葵打遊戲這麼久以來,也沒遇見過。就是無憂閣也沒見誰有遇見過。
  
  她不禁發了一個感歎號,說:這東西得收到箱子裡去了。這遇見自己合適的,得一百年也不一定。
  
  秋水長歌:=。=,也許就是明天。這就是人生的奇妙,未知,所以才有魅力。留著吧。享受這個過程。
  
  董小葵不說話,這人說話果然睿智,不知是不是學哲學的了。
  
  接下來,是攜手同遊人間。在這裡,沒有NPC任務,但是系統提示:去看看人間悲歡離合。體會情感來之不易。系統提示,須得看十分鐘。
  
  靠,沒NPC任務,還十分鐘,誰知道有沒有獎勵。董小葵看到那個十分鐘,就胸悶。
  
  這時候,畫面已經跳轉。
  
  提示:人間
  
  街道上,熙熙攘攘眾生。
  
  看到,梁山伯跟祝英台在長亭送別;看到七仙女與董允在田間耕種;看到江南的煙雨樓上,一群俠客在喝酒;看到華山之巔有人在論劍;馬嵬坡上,宛轉蛾眉馬前死;戰火紛飛裡,風塵僕僕的少女擁抱愛人的屍體…….
  
  看得心裡一顫一顫的。好在,這些很短,就開始欣賞人間的風光:煙雨江南,有女子撐著油紙傘在船頭瞧著岸邊那年輕的公子,吃吃發笑。漓江水上,落日殘霞映滿天空;大漠戈壁,滾滾黃沙,坦蕩如砥…..
  
  這些風光很美美。如果這是真實,那麼與自己心愛的人就這樣看著,便是死而無憾。
  
  只是這是遊戲,她來遊戲的目的,不是這個。雖然吸引她來玩這個遊戲的原因之一,也有因為這個畫面太唯美了。
  
  她向後,靠在柔軟的被子上,有些無奈地發了一條信息:要看這麼久,我刷普通副本都能刷三次了。這系統越逼真,就越拖拉。
  
  秋水長歌說:o(╯□╰)o你不覺得這是一種享受?「最神話」的畫面在各大網遊中是最美麗的,最逼真的。這樣俯瞰芸芸眾生,是十分愜意的事。有把酒臨風,遨遊天地之感。尤其是能與自己心愛的人一併看這天地間的風景,這感覺難道不好?
  
  這是秋水長歌第一次說這麼多話。董小葵瞧著那些字,飛快地敲了一行字:這個沒有NPC的任務,意味著沒有什麼獎勵。只能拿這個恩愛程度去紅娘那裡兌換經驗。說實話,我對於升級已經不在乎了。所以,這個十分鐘的任務所贈送的恩愛程度對我來說,基本上沒有用。另外一個最後獎勵的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紅絲巾,這個就算是頂級的,也只是提高祝福念力。所以這十分鐘,絕對讓人覺得浪費。
  
  這句話發出去,秋水長歌倒是沒有說話。董小葵也懶得去理會自己的話是不是讓他不高興了,原本他們之間一開始就是合作關係。
  
  再說了,遊戲是遊戲,人生是人生。
  
  趁著秋水長歌沒有回答,她快速查看QQ信息,弄琴說:無憂,這新副本太變態了,我們各個職業都算是高手,一併進去,根本就不等引怪,一陣混戰,全部被小怪刷出來。你丫的不來體驗一下,不過我們從小怪身上摸了一把「洪荒利刃」,對毒素傷害、冰傷害全部免疫,解毒物語估價一下,起碼得有三四千塊。哈哈,小怪都能掉這個,那裡應該遍地是錢,錢鬼,你還不滾來?
  
  她一聽,心裡更是癢癢的,恨不得這十分鐘趕快過去,立馬交了這個蜜月任務。
  
  於是回復:姐姐啊,我這個蜜月任務還沒有完啊。暫時還在場景裡出不來,看不到大家。
  
  弄琴:是啊,是啊,有了大神老公,自然是看不到大家。行了,我在頻道上給你說一下:無憂正在蜜月中,不能回復大家,哈哈哈。
  
  董小葵一笑,沒有回答弄琴,卻是起司貓小啟的信息:族長,記得去報名七月情人月任務:尋找洪荒十大神器的任務。還有,8月的服務器PK,你也要記得報名,說不定PK第一直接進入全息戰局呢。哈,上次我去彩虹之城總部體驗了一把,親娘啊,那才是真正的享受啊。身臨其境,身臨其境。族長你要加油。
  
  「嗯。我會加油的。這個蜜月任務一完,我就來找大家。」董小葵回答。一抬眼就看到周珍珍正在對著鏡子打扮。
  
  想到等一下要去茶餐廳吃飯,她必定是想見到那個師兄了。昨天,趙敏說過周珍珍的心事。那師兄其實是董小葵的同鄉,歷史系的,算是忠厚老實的,在本校繼續讀研究生,前不久想開個茶餐廳在那個拐角處,當時錢不夠,董小葵正好有一點積蓄,卻也不夠還孫冠華的錢,於是就投了一萬多塊錢,這師兄又找了其他的人,於是一群老鄉就開了這個茶餐廳,都是小老闆。這餐廳的生意不賴。週末時,也去給自己打打工,這便是幾個月,竟然就收回了成本。
  
  那師兄因為讀研究生,家裡也是殷實,所以不用到處去奔波,性子也十分嫻靜,所以一有空就在餐廳裡鎮守著,周珍珍去吃過幾次,一來二去,也便是熟識,有時候在那邊會呆很久,也會順帶幫幫忙。倒是沒想到她對那師兄暗生情愫了。
  
  也好,今天可以去吃個晚餐,好歹跟師兄道個歉,這周不能去,也沒有給他打電話。
  
  低頭看畫面,已經結束了遨遊人間的任務,兩人站在泰山之巔,泰山之巔的天界接引神仙送了無憂一條提高祝福念力的「紅紗巾」,這個是屬於時裝的一部分。
  
  董小葵一邊裝備紅紗巾,一邊瞧秋水長歌發過來的話:遊戲,追究高級別,你能高得過程序和開發?追求PK也是無意義的,遊戲的本身就是享受。你不覺得剛才就是享受嗎?你殺戮太重,動不動就刷FB,這樣不好。
  
  毛的,唐僧一樣囉嗦,之前怎麼沒有發現秋水長歌這樣子?
  
  她發了一段話:享受,有頭髮誰願意做禿子。算了,您老人家是享受遊戲的。目的不同,角度不同而已。等我其餘的方面都到了你那個境界,我再來談享受。另外,我不喜歡殺戮。也沒有戾氣,田園風光,誰都喜歡的。長歌公子,要尊重民族習慣,尊重個人習性。OK?
  
  秋水長歌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說:好吧,是我太將我的想法強加於人。我面壁。
  
  董小葵一笑,也不管,等著系統跳轉。
  
  等了一會兒,顯示了恩愛程度後。系統提示:您的「攜手同游天地間」蜜月任務結束,希望這段浪漫的旅程會讓你們更加甜蜜恩愛。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02 PM

第071章 終級副本隱藏的秘密
  
  畫面跳轉,兩人回到南天門,總算是再度感受到遊戲的感覺。
  
  各種信息頻道都在滾動著,看得人眼花繚亂。董小葵依舊用夫妻悄悄話說:趁他們沒有發現我們,現在去報七月情人月活動的名。可好?
  
  秋水長歌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董小葵瞧著他站在穿梭台前,名字前面有一行限定:無憂的夫君。
  
  其實名字前面的稱號是有許多的,比如家族的,比如戰神,匠神之類的。這秋水長歌天界PK第一,自然是戰神,他卻沒有用這些稱號,而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改成「無憂的夫君」了。(因為做「攜手同游天地間」的任務時,除了系統提示,以及NPC的話,其餘的東西都是屏蔽的,包括彼此的名字)。
  
  咋一看到「無憂的夫君」秋水長歌,心裡忽然有些震動。
  
  她也調皮地將她無憂閣主人的稱號隱去,換上「秋水長歌的妻子」這個稱號,又自己看了看,很有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覺。
  
  心裡莫名地充滿喜悅。可是這秋水長歌還沒有回話,到底是怎麼了?不同意?
  
  抬眼看看牆壁上的壁鐘,都…過了。等一下還要去副本轉轉,之後還要陪周珍珍去吃飯。哪裡有時間啊,再說,這七月情人月任務是要夫妻雙方去報名的,否則是無效的。
  
  於是,她不由得又發了一條信息給秋水長歌:長歌公子,你不願意去做七月情人月任務麼?給個准信可好?
  
  秋水長歌不知又死到哪裡去了,一概沒回答。
  
  董小葵十分沮喪,這個夫君還真是極品,總是莫名其妙就好一會兒不說話。也不知在是在做啥。
  
  百無聊賴的,那就先看看大家對於副本的說法。
  
  於是用【好友頻道】說:yin人們,姑娘我回來了。副本戰況如何?
  
  這一句在【好友頻道】上激起一片嚎叫。
  
  短耳貓咪:族長,你蜜月歸來了啊。魚呢,我們的魚呢,昨天還說工作人員兩到三條的。
  
  起司貓小啟:o(╯□╰)o,慌什麼慌,族長和秋水大神還會吭你的魚啊。人家那可是全魚宴。
  
  系統提示:您的好友弄琴203級不幸死於五色使者之手
  
  您的好友扣乃心弦被混沌石魔所殺
  
  您的好友默言使用自殘技巧不成功,被混沌石魔的侍從所滅
  
  您的好友解毒物語一個失手,被魅魔之魂俘虜魂魄後致死
  
  您的好友離歌被五色使者打下離淵淹死,
  
  您的好友小魚仙被五色使者打入混沌風暴被粉碎,裝備持久度下降一半
  
  ………
  
  董小葵一看,十分驚訝,這一串串死亡名單平時可都不怎麼可能死的。結果一串串地死出來,像是戰場上的陣亡名單一樣。
  
  董小葵:(⊙o⊙)!這些仁兄全都是去新出來的副本的?
  
  起司貓小啟:%》_%,不依不依,別說那些丟臉的事,我進去三次,最長的一次,沒有超過兩分鐘,就死出來了。太丟臉了,我五十天的不死記錄,就這樣浮雲了,本來我還等著觀音姐姐那個獎勵的。
  
  瘋親陽:無憂姐姐,這些都是去副本的,今天,不管是開哪個頻道,都是看到這種死法。像是看死亡名單一樣,看得人怵目驚心啊。我都不敢去了,我這個級別過去就是炮灰。要不,您跟秋水長歌去瞧瞧。
  
  董小葵:毛的。你們都曉得凶險,還喊我去,不去。沒研究出方案,不去。
  
  弄琴:丫的無憂,你都沒去親自死過,還研究毛的方案。
  
  董小葵:(ˇ?ˇ),只要你們死過就可以了,我一向是這麼無良的人。你們會將死亡的體驗告訴我的。我知道。
  
  解毒物語:呸,族長,你太不要臉了。⊙﹏⊙b
  
  默言:o(╯□╰),族長,你自己去看看吧。這裡太恐怖了。進去,那些怪變態得嚇人。
  
  董小葵一聽,就知道這個副本絕對有得賺,只是要講究策略,還要花大價錢去研究,肯定還要結合各個系列的人,尤其是醫療系的。不過玄武服務區,醫療系最高級別,天界的就是玄武三傑中的長江滾滾滾。不過這人跟自己有過節,而且操作特別混亂,級別高,還不如解毒物語和默言了。
  
  不過,不知玄武三傑的情況如何,於是開了私聊,問瘋親陽:玄武三傑去打FB沒有?情況如何?
  
  瘋親陽:O(∩_∩)O哈!,還不是一下子就死出來。去幾次,死幾次。我們都奇怪,為何這個FB沒有限制,原來根本不需要限制,打得過去的人才是厲害的人啊。
  
  董小葵:哦,哦,哦。也許根本不需要打過關的。
  
  瘋親陽:(O_O)?,姐姐,啥米意思?
  
  董小葵,:-D,沒別的意思。我再研究研究,到時候有方案了,帶你們去。
  
  也許這是一件好事。這個副本,如此的變態。也說明其中蘊含著巨大的財富,才會讓這個服務器的人如此興奮。
  
  看著那種宣佈死亡名單一樣的系統提示,董小葵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契機。或許,之前想的在玄武服務器的天界系洗一次牌,不讓「碧霄長歌」戰盟一枝獨大。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看來自己非得進去死一回。看看這個副本的情況,做一番研究。
  
  董小葵一想,心裡心慌怒發。
  
  立馬開了【家族頻道】:各位,那裡面到底有些什麼妖魔?
  
  煙花燼頭:(ˇ?ˇ),可憐的我,根本沒有探出地圖,就死出來了,而且這裡不能復活,復活道具神馬的都沒有用。我就知道盤古那個NPC一直強調要團隊精神,要團隊精神有古怪。果然在裡面,一點都不能馬虎。
  
  弄琴:法術系無效,毛得打。那個五色使者,傳說中女媧五色石幻化開的。鬱悶死了。我是法術系的啊,法術系無效。
  
  短耳貓咪:%_《%,別說了。我倒是見著一個小BOSS,絕瞳老人,我都沒看清楚就被秒殺出來了,查看狀態,人家是用眼神殺死我的。姐姐們啊,眼神殺死我啊。嗚嗚嗚~~~~~
  
  解毒物語:貓咪別哭。族長,裡面的那些怪防禦很高,殺傷力很大。基本上很多BOSS都可以秒殺我們,我加血與技能點都來不及。
  
  扣乃心弦:胸悶,我向來如果沒有任務,我懶得去副本的,可是,可是,我滿腔的熱情,就被秒殺出來了。
  
  起司貓小啟:無憂,那副本裡有好多陷阱,什麼弱水,什麼深淵,什麼牢籠。擦,得要地圖高手。
  
  董小葵看著這些發言,說:大家稍安勿躁,先做其他任務吧。我等一下去報名,然後出去吃飯。晚上回來瞧一瞧副本,然後我們找個萬全之策再進去。
  
  大家一致同意。
  
  董小葵覺得目前,這個副本比七月的「尋找洪荒神器」和「誰是神話守護者」的活動更加讓人有興趣。自己報名後,首先要去的,就是這個副本。
  
  想到這個副本的艱難,她心裡又有些捉摸不透,這彩虹之城到底是搞什麼?她期間也去瞧過別的遊戲,都是固定的,完整的體系。可是「最神話」卻不是,它似乎一直在引領玩家去開啟這個千秋萬載的陰謀,至於這個陰謀是什麼,到目前為止,大家都還不清楚。只隱隱知道跟天地混沌初開時候的事情有關。
  
  到底開發這個遊戲的人是基於什麼樣的目的,才敢這樣鋌而走險,這樣的遊戲實在是在走鋼絲。故事性不完整的,玩家一直糊里糊塗的話,他們不會太有興趣。
  
  可是這個遊戲卻如此攝人心魄,就連一直喜歡玩遊戲的陳佳川都說這是一款經典的遊戲,如果他有生之年能夠做出如此的遊戲,死而無憾。
  
  正想著,秋水長歌點了請求交易。
  
  呀,這人活過來。接受了交易,看到他扔過來的是一筐魚。董小葵接受了這魚。
  
  秋水長歌:=。=,拿去贈送給婚禮的工作人員。剩下的,你喜歡就自己吃,或者送給別人都行。
  
  董小葵一笑,用夫妻悄悄話:(⊙_⊙),你剛才釣魚去了?沒有吧?你一直站在穿梭台的。
  
  秋水長歌:嗯,有事情忙,所以處理一下。
  
  這人,週末還忙工作。董小葵聳聳肩,將魚分發給家族裡的人,又送了一些給好友。自己享用了兩條,升了一級。想來是自己的級別太高,能升一級已經不錯了。
  
  秋水長歌忽然發來消息:小憂很上道。
  
  董小葵很是狐疑:?
  
  秋水長歌:=。=,秋水長歌的妻子。很上道,走吧,媳婦,去報名參加七月情人月活動。
  
  他說著,已經御劍飛行而起。董小葵也連忙召喚出歡歡一併往報名處去。
  
  報了名出來,秋水長歌說:其實,我是怕我到時候沒時間,那個時刻有些忙。你為何非得要去尋找那洪荒神器的活動?
  
  董小葵一聽,這個話說得她心裡玄乎乎的,忙說:洪荒神器哎,誰不想得到?我前天才看了新出爐的洪荒神器排名,不過第一名是個問號,什麼都不詳,連名字都不詳,這就讓人覺得很奇怪。
  
  秋水長歌:神器而已。到處都是,別的任務也可以。話說,你就不想要拿那五把鑰匙?
  
  五把鑰匙,這個可是董小葵的終極目標啊。那是幾百萬的價值,玩「最神話」的人,恐怕沒有一個不覬覦的。
  
  董小葵發了一個齜牙咧嘴的表情過去,說:當然想。可是那個很花時間,我最近有些瑣事要處理,也面臨著一些選擇,所以,還沒有行動而已。不過,你如果七月不能出現,我這個任務也就白費了。唉!
  
  想到那十件神器如果拿不到,就胸悶,肉疼啊。那可是十來萬啊。說不定那個第一位:神馬都不詳的東東還不止那麼點錢呢。
  
  秋水長歌千萬不要關鍵時刻掉鏈子。
  
  秋水長歌:o(╯□╰)o,我是信守承諾之人。七月,我盡量抽空與你一起去做這個任務就是。你好好瞧瞧剛剛NPC發給你的攻略,我還有事,要下了。
  
  本來,董小葵還想逮著機會問一下「碧霄灝雲」到底是何方神聖,上一次「碧霄灝雲」還指導了自己來著。可是系統提示:您的夫君秋水長歌已經下線。
  
  忽然,心裡就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順手看了看剛剛NPC發下來的攻略,原來七月情人月活動,很多地方不是夫妻雙方共同完成,而是要各自完成,最後一併匯合。這是考驗夫妻雙方的默契程度,以及是否能夠為對方忠貞不渝,不畏艱險的。
  
  擦,就需要一個掛名夫君,原來很多任務還是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去完成。毛的。
  
  將那攻略大致看了一遍,便決定去副本走一遭,探探情況。於是在【家族頻道】上喊:有沒有跟我去副本送死的?
  
  弄琴:擦,你來吧。我在副本門口,正準備繼續去看看,搜集經驗。
  
  解讀物語:我和默言都在,你速度來。
  
  煙花燼頭:我死出來了,去商店賣藥了,你們等我一下。我就不信有老娘探索不了的地圖。
  
  短耳貓咪:我就不去了,讓扣子娃娃去,她是遠程攻擊的弓箭手。
  
  扣乃心弦:擦,為何就是喊我去,我剛才還死得不夠華麗麼?
  
  董小葵:o(╯□╰)o,不願來的不要來,我就是去體驗一下死亡的。
  
  說著,她在穿梭台上,傳送到了星山的腳下,這裡沒有日光,沒有星星,全是暗沉沉的靜謐。NPC是正在地上睡覺的盤古,腦袋下枕著一塊石頭閃閃發光。
  
  這地方平素裡都沒有人,董小葵有路過幾次,現在卻是人頭攢動,她組了團隊,屏蔽掉別人。去申請進入副本。
  
  平常,她從來不去看副本介紹。今天,她破例看了看副本介紹,那裡介紹很短:混沌除開,三界無分,魔由心生,除魔先除心。副本人數上限:24人。
  
  呀,平常的副本上限低級的是5人,中級的8人,高級的10人,終極的12人。可是這個副本的上限是24人。
  
  並且這介紹裡似乎又玄機,也許要過關,就在這玄機上。
  
  董小葵似乎覺得有曙光,總有些沒想明白。隊伍裡的人一直在催:隊長,還不去送死啊。怕死了咩?
  
  董小葵:擦,姐姐我最多死這一次。看著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03 PM

第072章 電話號碼是這樣搞丟滴
  
  星山之下的「天地混沌」副本,就是現在新出現的副本。
  
  以前,董小葵也在地圖看見過。但是那時顯示的是:此副本未開放,真相還未揭曉。此副本沒有級別限制。
  
  在「最神話」裡,通常情況下,副本在地圖上顯示時,會有級別提示。
  
  比如,玩家最開始玩這個遊戲,會在人間歷練到40級。
  
  當玩家升級到10級的時候,會有第一個副本:朱仙鎮驅邪。這個副本是說幫助精忠報國的岳飛對抗金人的巫術,抵禦外敵。最後要殺掉BOSS兀朮,成就「朱仙鎮」大捷。
  
  這個「朱仙鎮驅邪」的副本,就是明確標示:推薦10級以上得玩家進入。
  
  這之後,接下來,玩家每升高10級,都會有相應的副本供人練習,提高戰場聲望值,換更好的裝備去遨遊三界,探索中國神話的真相。
  
  當初,董小葵、弄琴、解毒物語、煙花燼頭、默言,一路從人間升級過來,打了不少副本,都是很順利,默契程度不用說。
  
  之後,在四十級後,登上泰山之巔,有了資格打開通往天界的大門,這樣才打開天界的地圖。
  
  來到天界後,她們才成為真正的天界系成員。在天界,各處禁錮魔鬼的牢獄,都是副本。這些副本也一樣,有推薦玩家級別,且還有組隊人數的限制。
  
  當然,在天界,董小葵第一次看到了沒有開放的副本——就是天界的頂級副本:天界後山囚禁魔祖赤炎的古舊牢獄。
  
  可是,這副本雖然最開始在地圖上沒有開放,但等劇情一到,也就開啟了。
  
  這個副本是董小葵遇見的第一個高難度副本,裡面的怪超級難打。那時,她初出茅廬,進去幾分鐘就死出來。但這個副本是有級別和組隊人數限定的。
  
  後來,一路做任務,完成天界的劇情任務之後,打開了崑崙山的地圖。
  
  在崑崙,只有一處副本,傳說中魔王紫隕和冥神郁磊決戰之所,就在崑崙之巔的「末日埋骨」。這副本也跟眼前這個副本有些相像。
  
  當時,家族裡的煙花燼頭是做地圖探索的,董小葵和弄琴做的是戰場分析,解毒物語和默言都是醫療系的。五個人去副本,當時,那副本也是關著的。說是要等待有了「奇遇」,時光倒流之後才能開啟。
  
  後來,一行人組隊做任務,又開啟了星山地圖。這崑崙的副本「末日埋骨」才算打開。
  
  可是,星山根本沒有什麼任務可做。
  
  當初打開星山地圖,是在崑崙遇見冥神郁磊失去心愛的藍蓮花神後的傷心。然後一行人被郁磊傳送到洪荒神界後花園去歷練。
  
  這個地方叫做「天商」,是奇異的人間國度。傳說中,是盤古開天闢地抖了手,才創造出了這樣一個時空。
  
  這個地方是神應劫歷練的場所。
  
  這像是人間,似乎又不是人間。因為這裡雖然也分三個國家,也有君王,也有臣子。但這裡的花草樹木更像是《山海經》裡記載的那樣,奇異無比,這裡的人多少都會法術。
  
  這裡有無數隱藏的副本,除了在春城外的山頂「月落池」的副本是關著的,其餘的副本都是非常正常的。
  
  當然,在打完其餘副本,「月落池」副本也一併開啟。
  
  但這個副本雖然開啟,卻不能進入。每一次提示都是:你的材料不夠,你符咒不足,你的隊伍不強。
  
  當時弄琴就罵了:娘的,什麼材料嘛,也不說;什麼符咒不足啊,也沒個提示,這個冥神神荼NPC真是腦殘啊。
  
  後來,大家又去官網查看,說要做完劍靈任務,尋找到花神轉世的魂魄,解開她的心結後,才能開啟副本。如果現在不能開啟,請到「月落池」傳送處,去到眾神誕生的星山之巔,去瞭解神話最開始的真相。
  
  就這樣,她們將神界歷練的地圖全部打開。也因此,看到了這沒有開放,沒有級別限定,沒有人數限定的副本,被稱為洪荒之前,名叫「天地混沌」的副本。
  
  地點:星山腳下NPC:沉睡的盤古
  
  當時,煙花燼頭進行地圖探索,就覺得奇怪,還在【家族頻道】討論過。董小葵也去官網查詢過。彩虹之城的官網介紹:這是終極的真相,須得眾多的玩家達到一定的級別後,才會開放。讓大家去瞭解神話最初的面目。
  
  如今,這個副本終於開放。但卻是這樣慘烈的情景,屍積如山。
  
  董小葵瞧著NPC的提示,不太明白這模稜兩可的話。只在心裡腹誹「最神話」的文案可真是裝逼。說這種廢話。
  
  不懂,以後會懂。董小葵抬眼瞧了一下壁鐘,快要四點了。進去死兩次,出來,總結一下,應該差不多出門去了。
  
  所以,也懶得在那裡分析。於是,選擇了副本開啟。
  
  一行人剛進入副本,全是暗沉沉的,能見度很低,即使無憂的「藍蓮流風裙」本身照亮範圍不小,但都覺得很陰森。
  
  董小葵在【隊伍頻道】上,說:我引怪,你們看清楚,他們的攻擊方式。
  
  弄琴:我去得了。我前幾天才習得白駒過隙,閃避比你強了。默言和解讀往後退。煙花,開防護罩著你們三人,看地圖。
  
  董小葵也懶得跟弄琴爭,那丫的「白駒過隙」的閃避都學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於是她在一旁等著。
  
  忽然,霧氣湧動,在董小葵使用了照亮技能的一剎那,看到無數的屍兵湧來。這樣的才場景,就算是弄琴學了「白駒過隙」也沒法躲避,即便是躲避了,她也沒有技能去回復,發動進攻,也是無意義的。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看清楚了這些怪的攻擊力。雖然每個怪的攻擊力不高,但是移動速度快,且數量多,防禦也高,並且噁心的是吸血。弄琴閃避兩三下,解毒物語與默言為她補血,她都來不及回復,自己似乎還吃了超級補血藥,止血劑之內的依然是掛出去了。
  
  這就等於秒殺啊。
  
  弄琴死去後,在【隊伍頻道】上問:族長,看清了?我連一招進攻都沒有出,就掛了。這些怪數量太多。
  
  董小葵:總有辦法解決的。我說過我就掛這一次。
  
  她說著,一躍而起,用的是「月華如霜」,她的武器是劍,名曰「青霜」,這一招「月華如霜」是群殺,並且有凍結效果,凍結附近所有目標,一般來說,凍結為30秒。
  
  解毒物語:呀,族長,成功了?
  
  董小葵沒有說話,發現自己失血一半。默言給補回來,卻又立刻失去三分之二,原來有凍結無效的。她立刻閃避,同時發動定身咒,但是自己還是死出去。
  
  弄琴站在門口,發了一個笑臉,說:族長,歡迎死出來。可有死亡體會了。
  
  話音剛落,解毒物語和默言也死了出。解毒物語在隊伍頻道上說:哈,黃泉路作伴了。我們也來了。煙花呢?
  
  煙花燼頭:在呢,一併死出來了。我比你們走得遠一點,躲過了這些殭屍,往前走是五色使者中的黃色使者,召喚屍體化作骷髏,法術系攻擊無效,物理防禦頗高。被秒了。族長,你有對策沒有?
  
  看這個戰場的情況,當然是進去多少次,死多少。董小葵發了一個偷笑的表情,說:我先下了,我會研究研究的。你們也別進去送死了。
  
  短耳貓咪:完了,以後無憂閣有人垂簾聽政了。
  
  扣乃心弦發了一個問號。
  
  起司貓小啟哈哈大笑:秋水大神唄。族長你是回家去跟秋水長歌研究咩?說實話,他到底有多少財產,你們去公證了沒有?
  
  董小葵:公證個毛,就說了各過各的,我們原本就是為了七月的任務去的。
  
  胭脂:那個婚禮華麗啊,新郎大手筆,再加上蓋世英雄一把。替喜娘誅殺陳世美和小三,還誅殺竟敢威脅新娘以及新娘家人的人。呀,蓋世英雄的。這個怎麼看都不像是為完成任務的了。
  
  董小葵撇撇嘴,琢磨著無憂閣確實應該多添一些男人,這幾個女人太八卦。她發了一個笑臉,說:看來,都該發個帖子,說我無憂閣窈窕淑女,雲英未嫁,覓賢良夫婿,有意者請往無憂閣接受考驗,配得良緣。
  
  起司貓小啟:呀,這個甜蜜蜜喲,都恨不得我們跟她一樣。
  
  弄琴:八卦婆些,走了,到崑崙去「末日埋骨」去刷副本,今天在這裡死了不少次,花了我不少的藥錢。
  
  董小葵看著這些蕩漾的人,不由得一笑,網絡雖然是一個社會,卻又不同於真實的社會,在這裡,大家似乎都更容易放鬆,更加容易袒露真性情。
  
  抬眼瞧了瞧壁鐘,四點五十分了。應該跟周珍珍去吃飯了。於是關了QQ,在【家族頻道】上說:我有事閃人了。那個副本,你們暫時不要去動。既然NPC都提示了組團無上限,並且說了那幾句如同禪語的話,你們就應該謹慎,不要白白花錢。我這幾天有些事要處理。過兩天,我會研究出方案的。
  
  她也不看回答,直接關了遊戲,起身伸了懶腰,換了牛仔褲,襯衫,將頭髮綁成馬尾,洗個臉,摸了面霜出來,周珍珍還在照鏡子,很是緊張的模樣。
  
  董小葵微微瞇著眼,心裡很羨慕周珍珍。像自己這樣的年齡,應該是如同她那樣單純快樂的,雖然也會為工作發愁,為愛情難過,但是心卻還是充滿希望的,整個人都是積極向上的。
  
  可是自己,
  
  明明是美麗如花的年齡,卻偏偏覺得已經活得夠久,久到似乎滄海桑田了,甚至連小時候都模糊不清。還有好多時候,像是覺得自己沒有經歷過童年一樣。
  
  她想到這些,吸吸鼻子,努力掃光潮濕的情緒。從衣櫃裡,拿出挎包,將手機、錢包、鑰匙放進去,打趣周珍珍說:「很好看了,不要再照了。」
  
  這句話說得周珍珍不好意思,反而慌忙掩飾,忙抓起一句話問:「你頭髮微微卷,用髮釵多好看啊。馬尾不好看,你用那個髮釵吧。對了,你那支鑲水鑽的髮釵就很好看的。要不,我幫你盤頭髮吧?」
  
  髮釵這個事讓董小葵頓了一下,似乎早上被許二扯了的頭髮那裡還在痛。她挎著包,往外走,說:「那支髮釵搞丟了。」
  
  「呀,你那個髮釵也大幾百的啊,你可是攢了許久的錢,看了好多次,才買下來的啊,怎麼這樣不小心?」周珍珍大驚。
  
  董小葵沒理會,一直往樓下走,周珍珍關了門,跟上來,恍然大悟地說:「難怪昨晚你用的是木製的髮釵。不過那髮釵看起來很精緻,似乎更配你呢。」
  
  「是嗎?」董小葵輕輕回答。心裡卻又想起許二的話,也是說她不適合閃閃亮的東西,說她適合這種素雅的。
  
  她微微一笑,心裡又不禁有些悵然,怎麼就時時想起這人了?搖搖頭,走出去。
  
  與周珍珍兩人下樓,路過的門口,李莫愁站在門口,修剪著一盆花,也不知是什麼品種,小葉子的木本,有點像是錦城有的那種小梔子花盆栽。她剪得很認真,極其的緩慢。
  
  周珍珍向來是個嘴甜的娃,又不記仇的。每一次路過,都笑著喊:「李老師,好。」
  
  這一次也不例外,周珍珍一喊,李莫愁應了聲,倒是停下來手中的活,對著周珍珍點頭。董小葵也不得不喊一聲:「李老師,好。」
  
  李莫愁掃了董小葵幾眼,神色如常,只是沒有以前那種寒冰,可是眼神依舊冷冷的,不過她居然回答董小葵:「好!」
  
  這一句話,竟然讓周圍的幾個人都怔住了,李莫愁出了名的不理人,別人都說暢園女生樓管理是Q大第一酷姐啊。
  
  她居然回答了董小葵。眾人都在驚訝,她卻低下頭去繼續修建那盆栽,然後漫不經心地說:「女孩子要早些回來休息。」
  
  這話沒有指定對象,但之前人家回答了自己,自己也不能讓人覺得尷尬,於是只得回答說:「多謝李老師提醒,我們去吃飯,一會兒就回來。」
  
  「嗯。」李莫愁再度讓眾人驚訝。
  
  董小葵走出好遠,都不由得去瞧這女人。約莫四十歲的年齡,身材應該很好,但是她向來穿很寬大的衣裙,便看不出來。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只是常常綰成髮髻,從來不笑,一臉的冷漠。最有特色的是她耳朵上有一隻耳釘,是一朵銀色的玫瑰花,另外一隻則是空著。
  
  她從來不理人,在暢園出了跳樓事件後,便被學校派來守著暢園,治理得井井有條,記性極好。幾乎不用翻資料,只需掃人一眼,就知道是誰在哪一個樓層,哪一間房。對於違規者,嚴懲不貸。也不知是誰給她的權力,如果她給校方報告,那麼就意味著有些人就悲劇了。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回答她的話。
  
  「好詭異啊,她居然應聲了。」周珍珍也像是見鬼了一樣。
  
  「估計戀愛了。」董小葵回答。
  
  「是啊,從來沒看到過她的家人,我們平時都在猜測呢。」周珍珍對這個話題十分有興趣。董小葵卻沒有了興趣,因為她看到前面轉角處站了一個人,在東張西望,還在問旁邊一個女生,那女生為他指指點點的。看那人的樣子,似乎在問路。
  
  董小葵站在原地,周珍珍還在說:「你猜測一下,李莫愁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會不會真有一段直教人生死相許的故事。」
  
  「沒興趣。」董小葵說,還是看著那個人,高高大大的,襯衫西褲,也是相得益彰,約莫是頭髮有些硬,倒是剪得有點短。
  
  「切,你就對你的遊戲有興趣。」周珍珍撇著嘴,也發現董小葵不對,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也是看到那人,她倒是放低了聲音,說:「呀,別人說Q大什麼都不多,就是帥哥多,果不其然,這人長得很不錯。小葵,你芳心怦怦了?」
  
  董小葵掐了掐她的手,說:「你這個八卦女。」
  
  「對了對了,你心中的人要是蓋世英雄來著。怎麼可能隨意芳心怦然呢。」周珍珍掩面笑。
  
  那人已經往這邊走過來,走兩步,也是停下來,瞧著董小葵,一下子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以及左邊的深深酒窩。
  
  「呀,這人看上你了?居然露出傾國一笑。」周珍珍躲在董小葵身後低聲說,而後又一笑,說:「哈,也許是看上我了。」
  
  「別鬧了。那是我的恩人。」董小葵將周珍珍的爪子拍到一邊,也是微笑著走上去,說:「李先生,您來Q大辦事啊。真巧。」
  
  不錯,來人正是李斂楓。平素裡,董小葵總是看他穿一身的正裝,感覺他總是十分的嚴肅。又因為他幫過她,當初還跟孫冠華據理力爭來著,所以,她向來對他很是尊敬。
  
  今天倒是不一樣,一身的休閒,又因為他笑起來很溫暖,倒是讓人沒有那麼拘謹。
  
  「是來辦事啊。卻不是巧合。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李斂楓講普通話,是北方男子慣有的乾淨清澈。一說完,雙手插袋,笑吟吟地瞧著董小葵。其時是下午五點過,京城已經日暮,薄日西山的暗沉帶著從容的紅映在他臉上,有一種時光凝固的感覺。
  
  「找我?」董小葵想不明白他的來意。但心裡隱約地祈禱不要是那樣,一定不要是那樣。他是她感受到溫暖,她希望就一直是那樣,最初的他對她沒有任何別的心思,以後也沒有。
  
  「是啊,某人不打電話給我,請我吃飯。我就只好找過來,請某人吃飯了。」李斂楓說著又是一笑,半垂著眼眸看著她。
  
  他本身身材頗高,這樣瞧下來倒有一些讓董小葵不好意思。
  
  她本想說什麼,周珍珍已經竄到董小葵面前,說:「我們正要去吃飯,你要一起去?」
  
  「珍珍。」董小葵低聲喊,她感覺周珍珍這話沒禮貌,因為自己跟李斂楓並不太熟悉。
  
  李斂楓卻是並不在乎,而是對周珍珍伸出手,很友好地說:「我叫李斂楓,小葵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周珍珍。小葵的室友,也很高興認識你。」周珍珍立馬跟她握手,倒是一瞬間比董小葵和他更熟悉了。
  
  董小葵站在一旁,有些尷尬地回答說:「我總是琢磨,該是正式的場合請你,所以,就沒有給你打電話。我原本想改天的。我沒有——」
  
  「我瞭解。是我唐突了。今天是來找一個朋友的,談了些事情,出來才想到你在Q大,所以來看看你,看有沒有榮幸請到小葵用晚飯。」李斂楓打斷她的話,依然是笑著說。
  
  「哦,哦。」周珍珍聽到這裡,立刻說:「小葵,我去茶餐廳了,你別管我哈。」
  
  那話說得讓董小葵感覺自己跟李斂楓很JQ的。「周珍珍。」董小葵喊了一聲,周珍珍沒理會,已經走出了一大段的路。
  
  董小葵低著頭,說:「總是該我請李先生的。怎麼能讓你破費呢?」
  
  「沒事。不要那麼拘謹,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李斂楓的聲音一貫的清澈乾淨,像是春天晴朗時刻的日光。
  
  聽在耳朵裡,總是覺得有說不出的舒暢。董小葵點點頭,說:「當然是朋友了。」
  
  「是朋友。就不該等到要請我吃飯才給我打電話。你這丫頭,做事就這樣不知變通,當年在錦程守株待兔,也是這樣。」李斂楓說到後來,已經在歎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情愫了,儼然一副長輩口吻。
  
  「我最近有些忙。」董小葵支支吾吾地說。其實哪裡是忙,最主要的是她把寫在手上的電話號碼丟了。本來,她原計劃也是打算今天給李斂楓打個電話,看看他什麼時候有空,好請他吃一頓飯,感謝他。可是她沒有電話號碼。
  
  因為昨晚,他寫了電話號碼在她的手心,本來想著回到宴會,就將這電話號碼輸在周珍珍的手機裡的。結果遇見了那一群無聊的女人挑釁,接著許二少就來救場了。這個男人,為了體現出她董小葵如今是寵慣六宮,所以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十指相地,不停摩挲。
  
  等到董小葵想起手心裡還有電話號碼,應該立刻抄下來時,發現悲劇了。十一位的手機號碼,只看得到兩個數字。
  
  她都疑心這許二是故意的了。
  
  「好了。沒有怪你。走吧,我想去你們要去的茶餐廳,自從畢業後,就好久沒有感受過了。」李斂楓還是笑著,也不等她回答,已經不由分說往周珍珍消失的方向走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1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12:39 AM 編輯

第073章 叫我名字
  
  李斂楓往周珍珍離開的方向大步走去,他原本就是高大的男子,因為一身的休閒裝束,雙手插袋地走著,那背影倒是有了明星范兒。旁邊有幾個女生與他擦身而過,也不由得轉過去瞧著他的背影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董小葵還站在原地沒有動,瞧著他的身影,琢磨著請他去茶餐廳實在不妥。
  
  首先,人家好歹是自己的恩人,雖然是機緣巧合,給了那麼大的恩惠,也算是給自己爭取了這兩年的時間來歷練,否則怎麼能讓自己有喘息的機會,歷練到能夠勉強跟孫冠華對陣?
  
  其次,他能出現在戴餘慶的生日會上,這身份就絕對不一般。雖然,他說是去尋一些門道把公司重新展開擴大。但能夠進入這個生日宴會的,都不是普通人。她當時看到他,就暗中琢磨過:這李斂楓的身份即使不如許二、戴元慶、葉三他們那般顯貴,但也絕對不是普通人。一定也是來自富貴之家,至少是跟戴家頗有淵源的。這樣一個有身份的人,自己的謝意僅限於茶餐廳……
  
  第三,從第一次認識到現在,每一次看到他,他總是愛笑,讓董小葵感覺他像是三月和暖明淨的日光。但是不知怎麼的,就是感覺似乎缺了什麼。他明明笑著的時候,卻覺得有淡淡的疏離。即便是他走在人群裡,那背影都有一種鶴立雞群的孤獨感。
  
  這種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疏離感,再加上董小葵始終記著他的恩惠。所以,她對李斂楓向來都懷著崇敬之心。
  
  對於一個崇敬的恩人,在學校那種嘈雜的茶餐廳請他吃飯——
  
  不妥。絕對不妥。董小葵搖搖頭,連忙跟上去,與他並肩一起,一邊走,一邊低聲說:「李先生,學校茶餐廳太過閒雜,尤其是現在,用餐的人非常多,並不是清淨的去處,所以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李斂楓並沒有停住腳步,還是雙手插袋繼續往前走。然後微微側過臉來,對著董小葵一笑,說:「沒關係。我只是想去感受一下這份兒熱鬧。你可不知,自從我初中畢業後,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
  
  「初中畢業?」董小葵覺得這話奇怪,不由得重複。
  
  「嗯。我小時在荷蘭呆著,看書什麼的還行,可是中文說不好。我媽媽將我弄回來上了兩年初中,那時,跟一幫同學混著,去附近的茶餐廳吃飯,感覺很快樂。」李斂楓敘述,話語卻還是帶著笑意。
  
  「可是——」董小葵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來,似乎也無法反駁一個想要一嘗夙願的人。
  
  「不要可是。走吧,這一頓,算我請你,你欠我那一頓,改天再請。」李斂楓停住腳步,對著她笑。薄暮沉沉中,夕陽為他的輪廓打上一種蒼涼。
  
  既然人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並且這一頓,他作為主人,她是客人。所以,不能多話,於是只得一笑,爽快地說:「既然這樣,行。」
  
  李斂楓微笑,露出一抹讚許。這笑讓董小葵覺得不好意思,不由得垂下眸子。卻聽見李斂楓說:「走吧,一會兒,我還有些事。」
  
  「嗯。」董小葵回答,跟著他一併往前走。
  
  不一會兒,就來到茶餐廳。
  
  這茶餐廳一到晚飯時候,生意十分好。客似雲來,這四個字放在這裡絕對沒有誇張的成分。
  
  兩人還隔著一段距離,就可以看到茶餐廳門口,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
  
  「看上去不錯。食物應該很好吃。」李斂楓有些興奮。
  
  「不過,等位置會等很久。」董小葵說,雖然話語是憂慮,但到底還是有幾許得意,好歹她也算是這個茶餐廳的小股東。
  
  「沒關係。對於喜歡的,我向來很有耐心,並且一定會得到。」李斂楓漫不經心地說。這話明明很平常,卻是讓董小葵一怔,不由得又抬眼去瞧李斂楓,這人正瞧著旁邊一棵銀杏,若有所思。
  
  唉,既然人家都宣佈非得要在這裡吃飯不可。那麼自己作為主人,就必須要去張羅一番。於是,她對李斂楓說:「李先生,那我去瞧瞧周珍珍是不是佔了位置?」
  
  他回過頭來,「嗯」了一聲。董小葵發現他一臉的恍惚,像是沉浸在某種情景裡。大凡每個人都有那麼一兩個觸發*緒的媒介,這裡也許有他往事裡的痕跡,勾起了舊事。
  
  董小葵一般對別人的潮濕情緒都是視而不見的。除非對方要刻意讓她知道,或者找她傾訴。她總覺得難過是一個人的事,所以那個人必定不想旁人來詢問。
  
  於是,她自然忽略掉李斂楓的異常神色,轉身去茶餐廳瞧瞧周珍珍的情況。才走兩步,李斂楓忽然喊:「小葵。」
  
  聲音低低的,雖然依舊乾淨清澈,但是不像是之前一直都是笑著。董小葵心裡一緊,笑著轉過身來,問:「李先生,怎麼了?」
  
  李斂楓居然蹙了蹙眉,走上前來,說:「你說過,我們是朋友。你還叫李先生,我聽著彆扭。」
  
  「我——,我這,一時改不過來。」董小葵尷尬地笑,覺得很不自然。她不僅僅是一時改不過來,更是覺得自己跟他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到可以呼他名字的境地。
  
  「斂楓。」他忽然說,語氣沉沉的,有點邪門,不像是詢問,而是直接宣佈她應該叫他「斂楓」。
  
  這種說話的方式,還真是狗血劇對白。董小葵在心裡暗自祈禱:生活啊,你千萬不要這麼狗血。
  
  心裡這麼祈禱,這現實還是要接招,她尷尬地笑了笑,說:「這樣不妥。」
  
  莫說她對他充滿崇敬,沒法去直呼其名。就是沒有那一層關係在,她也充其量叫他「李斂楓」,而不是叫「斂楓」,這樣親密,這樣的肆無忌憚。
  
  「沒有什麼不妥,朋友都這樣叫我。同學也是。你如果叫李先生,我總覺得緊張。」李斂楓十分認真地說,整張英俊的臉全是嚴肅。
  
  「緊張?」董小葵十分驚訝地瞧著他。這李斂楓雖然不像許二那樣成天擺著臭臉,還總是愛教訓人。但就憑兩年前,他跟孫冠華說的那幾句話,這人也是殺伐決斷的主,生意場上的好手,這「緊張」二字從何談起?
  
  李斂楓微笑著點點頭,說:「哎,總覺得是客戶在說:李先生,這個事情如何,又總感覺我秘書在說:李總,這個文件麻煩你簽;李總,…還有一個會議…..諸如此類的。總是感覺一刻都不能鬆懈。」
  
  李斂楓說著,聳了聳肩,對著董小葵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人家把話說到這份兒上,自己總不能不上道。於是,董小葵點點頭,說:「這倒是,和朋友一起就應該放鬆。可是——,這一下要改口,我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沒事,慢慢來,你要有意識,我是斂楓,不是李先生。」李斂楓的話語再度回復之前的乾淨澄澈,似乎是明媚的日光。
  
  「嗯,那我進去看看有沒有位置。」董小葵點點頭,轉身往茶餐廳裡去。
  
  周珍珍餓著肚子,居然沒有吃東西。穿著打扮都頗為妥帖的傢伙,本來,看上去像是來約會的。但是此時此刻,她一臉燦爛地在茶餐廳裡穿梭,幫忙送飲料果汁。茶餐廳裡人頭攢動,就連師兄也在忙,在五號桌點菜。
  
  董小葵在門口站了一下,走了過去,問:「周珍珍,你丫的不是有位嗎?」
  
  周珍珍放下客人要的果汁,說:「人太多了,大家都忙不過來,我就來幫忙,咦?那個李先生不是要請你吃飯麼,你怎麼還過來?」
  
  「那丫的,大約是大富人家的少爺,非得要來體驗茶餐廳的氣氛,這不。人太多,我讓他在外面等著,我先進來看看啊。」董小葵一邊跟周珍珍說,一邊四處張望,等著看看有沒有位置。
  
  「這樣啊,那我看看。」周珍珍剛回答,那邊又讓拿飲料,她又投入忙碌中去。董小葵站在這忙碌繁雜裡,周圍是笑聲,碗碟碰撞的聲音,人來人往的,倒是顯得她有些格格不入了。
  
  周珍珍又端了幾桌的飲料,這才摸出號碼牌,說:「我剛剛查過了,這個號碼,得還要等上好一會兒。」
  
  「好吧,我去門外等,站在這裡怪怪的。輪到號碼,記得叫我。」董小葵拿著號碼牌走出來,卻看到李斂楓一個人站在那棵銀杏樹下,正從褲袋裡拿出一支煙來放到唇邊。動作有些落寞。
  
  董小葵莫名其妙地就想到許二,仿若每一次看到許二,他都在抽煙,而且劃火柴的動作漫不經心,卻十分的優雅。他抽煙的時候,渾身有一種落寞。那時,董小葵的心會覺得微微的疼。
  
  這李斂楓點煙是用打火機,還是火柴?董小葵忽然心裡很緊張,像是在看彩票開獎,手中攥著一張當期彩票,巴不得是大獎得主。
  
  李斂楓將煙叼在唇邊,又從褲袋裡掏出一盒火柴,方盒子,比一般的火柴盒要大一些,藍色的面。他掏出一根火柴,漫不經心地輕輕一劃,火柴騰起火焰,風有些大,熄滅了。他將火柴梗放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又重新掏出一根來,卻瞧見董小葵過來,於是將那火柴又放回火柴盒裡,將盒子也放進褲袋。接著掏出明黃包裝的煙盒,也不知是什麼牌子,似乎沒有寫,大約是特別的煙。反正高檔一點的煙,董小葵也不認識。
  
  「可有座位了?」李斂楓笑著問,又將那煙放進煙盒裡,裝進口袋。
  
  「還要等一等。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去校門外的咖啡廳,還不錯。」董小葵這會兒說話到底覺得有些不同,仿若跟他很熟了。自己覺得莫名其妙的,就因為他用火柴抽煙麼?
  
  「無妨,Q大風景如畫。我也是好幾年沒有來過了。」他抬頭瞧著這可銀杏樹。
  
  「是啊。風景還不錯,呵呵。」董小葵附和。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從風景不錯,說到教授掌故,再從教授掌故說到荊軻刺秦王。終於,周珍珍喊了有位置。
  
  於是步入茶餐廳,董小葵與周珍珍各自點了炒飯。他卻是看了長長的菜單,說要吃雜醬面。董小葵看到站在他身後的那師兄,那師兄臉都綠了,因為本餐廳沒有雜醬面,雜醬面是下一個拐角處,另一家以面為主的麵館在做。
  
  「本餐廳不提供雜醬面。」師兄好心地提醒。
  
  「那叫嘛的茶餐廳?我以前就讀的初中,裡面的茶餐廳就有一種雜醬面,十分好吃。」李斂楓一本正經地說。
  
  到處都在喊點菜,師兄懶得理會他,便對董小葵說:「喏,你的人,你自己搞定。」
  
  神馬她的人?董小葵眼睛一瞪,李斂楓卻是瞧著她,問:「你經常來這裡?」
  
  周珍珍嘴快,說:「她是這裡的股東之一呢。」
  
  李斂楓聽聞一臉的驚訝,繼而一笑,說:「那倒是要讓小葵打折了。」
  
  「呀,李先生,一看你,就是一身貴氣的,還需要茶餐廳打折?嘖嘖。」周珍珍比董小葵反應還快,立馬反駁。
  
  董小葵在一旁笑而不語。李斂楓聳聳肩,還是為茶餐廳沒有雜醬面而遺憾,最終確定跟董小葵一樣,要一份兒炒飯。結果周珍珍拿了菜單過來問他到底要什麼炒飯,李斂楓看著那個炒飯單子,臉色一凝,說:「炒飯有這麼多種?我只知道的有七八種啊。」
  
  周珍珍與董小葵交換眼色,皆是聳聳肩,李斂楓瞧見兩人這德行,就立馬合上菜譜,笑著說:「小葵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周珍珍將菜單拿過去,回過頭來就笑著說:「李先生這話,可真是有歧義。」
  
  李斂楓只是笑,然後環顧一下四周,說了一句:「呀,就是這種感覺,真是快意恩仇,吃飯的時候,像是江湖仇殺,拿筷子跟決鬥似的,很好。」
  
  原來此人有被虐傾向。如果有錢,誰喜歡來這樣江湖堂子一樣的地方等位置啊,說句話,就面對面都不太聽得清楚,要提高音量。誰不喜歡優雅的環境,流水的鋼琴聲,低低的談話環境呢。
  
  這丫的,敢情也是個大少爺。大約是吃珍饈百味多了,閒得發慌了。董小葵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周珍珍,繼續交換眼神,彼此都一副瞭然於心的感覺。
  
  「怎麼?我有說錯?」李斂楓瞧著兩人古里古怪的,連忙問。
  
  「沒有,沒有,李先生的解讀非常到位,這種江湖氣息,會讓人食慾大增。恰巧是食物的招牌了。」董小葵立馬很狗腿地解答。
  
  李斂楓眉頭一蹙,嚴肅地說:「小葵,斂楓。」
  
  「哦。忘了。」董小葵一副做錯事的表情,慢騰騰地說。
  
  李斂楓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說:「來,喊一次。練習一下。」
  
  暈死。這樣尷尬的事情竟然讓她做。她抿了抿唇,搖搖頭,說:「不要吧。這樣總感覺怪怪的。」
  
  「不練習,你永遠不會,下一次,又得讓我緊張了。來,喊一次,斂楓。」李斂楓極其有耐心地鼓勵她。
  
  董小葵不由得垂了視線,落在碎花的桌布上,醞釀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喊了一聲:「斂——楓。」
  
  這兩個字極其拗口,她又十分緊張,橫豎的不自在,於是喊得結結巴巴的。
  
  這當口,她不由得想起許二的名字來,昨晚在他懷裡,她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叫他的名字,用極其輕的聲音喊「仲霖」,那名字在唇齒間流轉,那樣的輕鬆自如,像是早就咀嚼過很多遍的。當時,她喊著,還有一些小小的甜蜜。只是被他睡夢中的應答嚇了一跳。
  
  而李斂楓的名字,卻橫豎覺得拗口。
  
  「嗯,雖然聽起來不太順口,不過,很不錯。」李斂楓心滿意足地笑著說。
  
  不錯過個毛的。折磨死人了。董小葵心裡腹誹,面上是非抱歉地說:「有些不習慣,所以——」
  
  「那再喊一次。」李斂楓提議,董小葵聽聞,終於一臉悲劇,引得李斂楓哈哈一笑,說:「逗你玩的了。」
  
  「哦。」董小葵如釋重負,不由得低下頭,心裡將這人責罵個遍,平常裡那些個崇敬這會兒全沒了。
  
  這會兒,服務員送來了炒飯,沒有用過午飯的董小葵早就餓得肚子咕咕,立馬吃起來。想到李斂楓在面前,橫豎有些拘謹。
  
  結果李斂楓來了一句:「人在江湖,就要依照江湖規矩,兩位女俠,不必多禮。」
  
  周珍珍捂著嘴,一口飯沒噴了。董小葵也是竭力憋著笑,抬頭看,李斂楓果然是風捲殘雲的吃法啊。吃得痛快淋漓,淋漓盡致。與周圍的環境相得益彰。
  
  「吃。江湖有江湖的吃法。」他吃了一陣,對看著他的董小葵和周珍珍說。
  
  兩人這才「哦」了一聲,回過神來,專心對付眼前的炒飯。卻不料電話忽然想起來,音樂聲是漸進的,在這喧鬧的地方,依然能夠聽得見這手機的音樂聲。
  
  董小葵擱了碗筷去翻挎包,翻出來,電話已經停了。她正在查看,卻聽得李斂楓說了一句:「VERTU。」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1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12:44 AM 編輯

第074章 情侶機啊情侶機
  
  遊戲的樂趣在於發現,在於享受。
  
  ——題記
  
  李斂楓說出的這個單詞讓董小葵的動作不由得一凝。很小聲地「嗯」一聲算作回答,周圍原本人聲鼎沸。她這樣小聲回答,下意識地就是不想讓李斂楓聽見。
  
  因為之前,她聽周珍珍說過,這種手機是市面上買不到的,需要特別定制,且價格不菲。
  
  可是如今,她一個窮學生,手裡卻拿著這種價格不菲的定制手機。不論換做誰,哪怕是三歲稚童,也只會往那些方面想吧。畢竟女大學生攀著權貴富豪,揮霍青春換富貴名利的事已經很普遍,也不是新聞了。
  
  說實話,在借許二的光對付孫冠華之前,她已經做好了這種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的準備。因為她實在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子,從來不去管那些不相干的人的眼光。可是,她卻十分重視朋友、家人,她最怕的就是自己重視的人看輕自己。
  
  眼前的男子,雖然不是她的家人,也談不上無比熟悉,甚至用「朋友」這個詞語來定義都有些不準確。可是,董小葵就是怕被他看輕。
  
  因為,對於她來說,在這個繁華得蒼涼的陌生都市,在她走投無路時,是他幫了她——並不是僅僅將她引進孫冠華的辦公室,而是找了專家鑒定,又做了擔保人,並且還鼓勵她要好好生活,好好學習。生命是最美好的。
  
  他是她在冷漠都市裡的第一縷溫暖。是她尊敬的人。她對他,總是看中的。
  
  所以,這一刻,當李斂楓說出「VERTU」時,她橫豎不自在。回答得小聲,一直低著頭擺弄手機,可是由於心裡焦躁,並且從沒用過如此的智能手機,操作之類的很不熟練,橫豎都不能調出來電提示。
  
  「來,我幫你。」李斂楓說,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從人聲鼎沸裡突出來,聲音一貫的澄澈溫暖,帶著笑意。
  
  董小葵還沒回答,橫斜裡一隻手伸過來,從她手裡拿走那手機。抬眼看,手機已經在李斂楓手上,他已經開始擺弄。
  
  「李先生,我自己來。」董小葵很是著急,總覺得不妥帖,像是隱私被偷窺了一樣。忽然地想起某個人似乎在她狼狽不堪的時候,說:「我只送。手機是隱私,不借。」
  
  當時,還暗罵人家惡劣,如今自己算是感同身受了,手機果然像是自己隱秘的一部分,這樣被無端地奪過去,滋味真不好受。
  
  她心裡一著急,想伸手去奪手機,卻又覺得不妥,手就懸在那裡,進退維谷的。李斂楓卻是瞧了瞧那手機,抬眉瞧了瞧她,有些不高興。
  
  自己惹他了?董小葵有些疑惑地瞧了他一樣,不由得又將視線卻落在手機上,巴望著李斂楓能將手機遞過來。可是他將那款手機握著,並沒有放過來的打算。
  
  董小葵終於按捺不住,抬眼看他,問:「調出來電了嗎?」
  
  李斂楓沒有回答,只是坐在那裡,抿著唇,一臉不高興地瞧著董小葵。
  
  「怎麼了?」董小葵問,覺得十分疑惑,他怎麼又生氣了。
  
  「董小葵,斂楓!你又忘記了。」李斂楓強調,一字一頓的。董小葵這才恍然大悟,方才自己又叫了他李先生。頓時不好意思地一笑,說:「還沒習慣。」
  
  「嗯,這次原諒你,以後絕對不能再犯這個錯誤了。」李斂楓一笑,董小葵心裡才輕鬆一下,這才來問:「來電——」
  
  李斂楓又低頭擺弄一下,說:「我將我號碼輸進去,1號鍵就是我的號碼,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謝謝。」董小葵除了這些,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總覺得有些不妥當。李斂楓這才將手機遞了過來,問:「你第一次用這個手機?通訊錄裡只有一個號碼。」
  
  「是啊。我手機壞了,一個朋友送我的新手機。我還沒學會呢。那號碼,應該是朋友的。」董小葵回答,拿著手機的手卻在微微發抖,這手機是他送的,除了他還能有誰會在這裡輸入電話號碼啊。奇了怪了,那人不是說「你我兩不相欠,剩下的路,你好自為之」麼,怎麼又儲存號碼在這手機裡?
  
  不過,他向來奇奇怪怪的,遇見幾次,就是幾個印象,最開始覺得這人無禮且霸道,後來又覺得這人睿智深沉,再後來覺得他清冷幽深。昨天自己被*,居然還覺得這人溫情。但是,無一例外的,這傢伙都是在抽煙。
  
  一定很短命的傢伙。她不由得撇撇嘴。而後轉念一想,有在心中責怪自己:人家與你何相干的?要走好自己的路,不要惹麻煩。
  
  她一邊在心裡告誡自己,一邊低頭去看來電號碼,仔細搜尋了記憶,並不是熟識之人的電話號碼。
  
  不知是誰打來的,不過,這地方也不適合回電話,那就等離開這喧鬧,再打過去瞧瞧。董小葵這樣想,本來想將電話放進口袋裡,轉念一想,又去瞧了瞧通訊錄,兩個號碼,一個是李斂楓的,用的是中文名字,另一個是英文名字JOY,這個應該就是許二儲存的了。
  
  不過,JOY這個單詞除了發音在嘴裡翻騰時,比較接近仲霖的發音外,貌似這個單詞的意思跟許二這人完全不搭調啊。
  
  喜悅的,高興的。他向來清冷,說話的語氣都是冷冷的,神色一直都是那種沒有溫度的水,十分冷漠。誰看到他會高興起來?
  
  如果這JOY真是他的英文名字,自己是不是要用發展的眼光重新來看待這人?董小葵想到這個名字陪著他那副樣子,心裡不知不覺充滿喜悅,竭力憋著沒有笑出來。
  
  周珍珍已經對付完食物,一邊抹了抹嘴,一邊站起來說:「我去幫忙送果汁去。」
  
  「嗯。」董小葵回答,還是在心裡偷著樂。周珍珍已經往櫃檯那邊去了,跟那師兄在那邊竊竊私語一陣,然後就忙開了。
  
  李斂楓還在對付炒飯,笑著問:「有什麼好笑的,一個人傻樂。」
  
  到底是被看出來了。董小葵咬咬唇,正色回答:「沒啥,想到一個朋友,一些好笑的事而已。」
  
  「哦。」李斂楓低頭繼續吃,也不是刨根問底的那類人,這讓董小葵鬆了一口氣,然後將手機放到口袋裡。
  
  「VRETU,你朋友很大手筆。這款藍色經典,似乎是以對機形式出現的。好幾十萬。」李斂楓忽然說,語氣漫不經心的,沒有溫度,卻於董小葵的心裡掀起軒然大波。這手機好幾十萬,許二倒是頗講義氣,給她這樣大手筆的道具,不過什麼是對機?
  
  她不由得問:「什麼是對機?」
  
  李斂楓漫不經心地瞟她一眼,吐出「情侶機」三個字,又低下頭繼續對付盤中的炒飯。
  
  他的話還是漫不經心的,倒讓人想到許二的神色,也是這樣的,冷冷的。他方才瞧她的那一眼浮光掠影,董小葵卻瞬間覺得芒刺在背,一下子沒了食慾,拿著筷子挑挑揀揀的,心裡如秋日風中黃葉,紛紛亂亂的飄忽。
  
  一方面是覺得李斂楓那一眼意味深長,像是在審視什麼。她是真怕被他就這般看輕。另一方面,「情侶機」三個字到底讓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微微泛起波瀾,說不清的煩亂。
  
  這樣一想,橫豎是吃不下去,於是慢慢挑揀著,等待李斂楓。他雖然吃得響動大,其實吃得也不多。盤子裡還剩一半,他說吃好了,還說平素就吃這麼少。
  
  兩人相視一笑,走出茶餐廳。這會兒,夜幕已降臨,Q大各處路燈也次第亮起,但並不特別明亮,有種模模糊糊的黃暈,低低的壓抑。
  
  這晚的風並不大,樹梢頭,有一彎殘月如鉤,墨黑的夜色裡,顯得那樣突兀。風很大,使勁地搖曳著樹木,風中夾著些微的沙塵。
  
  梧桐大道上,三三兩兩的學生來來去去的,都捂著臉,有的女孩子戴著口袋,或者蒙著圍巾。也有情侶公然手拉著手,甜甜蜜蜜,相互偎依著往前走。
  
  李斂楓站在茶餐廳門口,笑了笑,說:「謝謝小葵,今天很開心,終於一場夙願了。」
  
  「謝我做什麼,這可是你賣的單。」董小葵也是一笑。李斂楓聽聞,打趣道:「放心,我會記得你還欠我一頓的。」
  
  董小葵抿唇一笑,說:「不用時時提醒。我不會賴帳的。」
  
  「這樣最好。不過,吃什麼,怎麼吃。內容和形式都得我定。」李斂楓說,一臉的笑意,心情頗好。
  
  董小葵聽著這話,瞧著他高深莫測的笑,頓時有種落入陷進的感覺。這頓謝謝的飯可真是有點棘手啊。不覺間就想到許二那個傢伙說的「不要輕易說謝謝,得了便宜,就要悄悄的,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現在看起來,那傢伙的強盜理論,是十分實用的。
  
  李斂楓看到她這表情,不由得哈哈一笑,說:「放心,我下手不會太狠的。要不——,我留到等你畢業後,再讓你請?那時候,我下手可以狠一點,不用有心理負擔。」說完了,還點著頭,自言自語地說這個提議最好。
  
  董小葵訕訕地笑,沒有說話。
  
  李斂楓也覺得氛圍尷尬,於是看了看表,說時候也不早了,明天還有重要的會議,這就要回去了。由於他的車停在Q大東門那邊,李斂楓也是往東門那邊走,於是便順道送董小葵回暢園。
  
  這茶餐廳離暢園並不遠,一路上全是梧桐,路燈在茂密的梧桐葉子裡遮著,透出細碎的黃暈燈光。
  
  兩人一路並肩走。李斂楓依舊雙手插袋,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一直沒有說話。董小葵心裡也有些亂,並且一直記掛著明天給孫冠華轉錢的事,想著等一下給此岸彼岸打電話。
  
  就這樣,走了一陣,李斂楓忽然停下來,說:「抱歉,我想抽支煙。」
  
  董小葵聽出他的語氣十分不安,帶著某種焦躁。一說完,又大步往前走了幾步,與董小葵拉出一段距離來,只是瞧著董小葵,神色裡全是徵詢。
  
  這人到底是紳士。抽煙會問旁邊人的意見,並且知道走得遠一些。董小葵一笑,說「沒關係的。」
  
  李斂楓這才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煙來,依舊是那一盒明黃色包裝的煙,光線太過昏暗,看不清楚牌子。然後,他掏出那藍色的火柴盒子,攏著手輕輕劃了一支,騰起溫暖的火苗。他點燃了煙,煙在昏暗的光線裡有著明明滅滅的火星子。他將火柴放回口袋裡。又四下裡瞧了瞧,看到對面的梧桐樹下有垃圾桶,便快步走過去。
  
  董小葵也猜想他是要將火柴梗放到垃圾桶裡。
  
  這修養倒是不錯。董小葵一笑,莫名其妙地想起許二的那個鐵盒子。車上明明配有高檔的煙灰缸,他卻喜歡將煙頭和火柴梗都放到那個鐵盒子裡去。那個鐵盒子又大朵暗紅的花紋,還有歲月的痕跡。
  
  不知是怎樣的事,讓他這樣固執。董小葵撇撇嘴,卻忽然覺得自己神經,動不動就想到這人。人家早就表明楚河漢界,不希望自己去打擾他的生活的。他們這種人,應該最怕的就是惹上這種紛紛擾擾的東西吧
  
  正想著,抬眼瞧著李斂楓,已經從對面走過來,就在這時,有人將自行車騎得飛快,似乎還帶著女朋友。大約是由於風沙的原因,那自行車就沖李斂楓過去。
  
  「小心啊。」董小葵一喊,往前跑了兩步,李斂楓卻是一閃身過來,拉住董小葵的手,那車從李斂楓身邊滑過去,也沒有停下來。
  
  李斂楓眉頭一蹙,瞧著那遠去的自行車,沒有說話。手中的煙早已在放才的混亂中掉落。
  
  「你沒事吧?」董小葵問。
  
  他轉過臉來,有些生氣,緊緊拉著她的手腕,說:「你跑什麼跑?這車撞不死人,也會受傷的。」
  
  「我——我只是。」董小葵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本能地跑了兩步,要說去救人,那倒不至於。
  
  李斂楓放開她的手腕,瞧著自行車消失的方向,問:「這Q大不是禁車了麼?怎麼還有車在跑?」
  
  「禁的是機動車,又不是自行車。」董小葵回答。
  
  「自行車也是車。出了事故,死不了人,會傷人。依我說,都該禁。」李斂楓語氣冷冷的,似乎十分生氣。
  
  這人太誇張了吧。Q大面積這麼廣,有時候,就是同一個派系,要去別的樓,都要走半個小時。沒有自行車代步,能提高速度,節省時間嗎?不能節省時間,又怎麼創造未來。
  
  再說了,禁止跑機動車,對她董小葵的生活沒啥影響。要是禁止跑自行車,她的生活將會多麼黯然神傷啊。她要去文學系旁聽,還要去歷史系旁聽。有時候,要去別的系看看有沒有活幹。
  
  不准騎自行車?難不成她要去買匹馬代步,在Q大驅馬前進?董小葵抬眼瞧李斂楓,他眉頭緊緊蹙著。剛要詢問他是不是受傷了。
  
  他卻忽然說:「走吧,早點回去休息,看這天氣,怕是要好幾天沙塵了。」
  
  就這樣,兩個人一直往前走,再也沒說一句話,一直走到暢園門口。李斂楓就站在梧桐樹下,叮囑她:「這幾天出門的時候記得裝備好。沙塵就快來了。還有,我的電話在1號鍵,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嗯。」董小葵本來想說謝謝的,可是忽然就想到許二的告誡,又想到方才李斂楓提到吃飯的問題,就是活生生地將「謝謝兩個字」忍回去了,只說了一聲:「再見。」
  
  等她一直走到暢園裡,要進入樓裡,回過頭去看,李斂楓還站在那裡抽煙,煙明明滅滅的紅。她忽然覺得這有著溫暖笑容的人,其實也有種落寞。
  
  也許每個人都有落寞,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吧。
  
  回到宿舍,從窗口看下去,李斂楓已經離開了。董小葵洗了澡出來,一瞧壁鍾八點過,宿舍裡的人全都沒有回來,先給周珍珍打電話,說在路上了。然後問趙敏,她說今天請假回家了。猶豫了一下,給余姚打一個,她鼻子塞得厲害,咳嗽得也很厲害,說是病了,她媽媽為她請了病假一周。
  
  「哦,那你好好休息。」董小葵掛了電話。然後又給此岸彼岸打了電話,此岸彼岸說明天一早來接她,說今天早些睡,養足精神,怕明天那孫冠華又生出什麼妖蛾子來。
  
  放下電話,董小葵開了電腦,去「最神話」裡逛了一下,大家都在研究副本,尋找鑰匙,一切都其樂融融的。上一次婚禮上,秋水長歌教訓過玄武三傑,那些人倒是安分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在搞別的陰謀。董小葵也懶得去管,也不想接任務,跟短耳貓咪她們聊了幾分鐘,看秋水長歌也不在,給他發了一封離線郵件,說今晚不能上線。
  
  卻不料他之前有給她發了一封離線郵件,說的是那個副本,如果要完成,需要團隊協作,對戰場很熟悉的人才能成為指揮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要多研究,遊戲的樂趣在於發現。爾後,又說十二顆靈石已經找到八顆,還有四顆,改天去拿。至於畢方鳥的羽毛,自己密切注意。因為要進入那個副本,NPC血魔的僕從兮兮送的那個技能非常有用。
  
  董小葵看了幾遍,心裡到底是高興,然後關了電腦,拉了被子躺在床上。
  
  明天,會是新的一天吧?她問自己,然後閉上眼睛睡覺。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21 PM

第075章 蕩漾的女人們
  
  愛情應該是這樣:富貴名利會消散,如花容顏會凋零。而我在乎是你的病痛餓慌。
  
  ——題記
  
  第二天,天氣果然變了,沙塵多了起來。董小葵洗漱完畢,拿了口罩,眼鏡往包包裡裝。周珍珍睡眼朦朧裡,問:「這麼早?」
  
  「嗯。今天有事要辦。」董小葵回答,正對著鏡子梳頭髮,特意將頭髮綰起來,插上那支木釵,在梳妝鏡前轉了轉。
  
  「今早有陳教授的課,如果點名的話怎麼辦?」周珍珍繼續問。
  
  「我昨天已經給陳教授打過電話,你不用擔心。好了,我出門了。」董小葵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外面的空氣果然不太好,她立刻帶上口罩,然後戴了眼鏡,去食堂買了一份兒早點,就在食堂裡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又掏出手機來,給此岸彼岸打電話。
  
  這智能手機,系統操作,她還很不熟練。不僅如此,她整個一杯具的娃。因為她向來都將電話號碼儲存在手機裡,而不是卡裡。之前那個手機是壽終正寢,不過,好在她平時就想著電子產品總有靠不住的,那個記事本的後面幾頁就寫著各類的電話號碼,並沒有因此而丟失重要的電話號碼。
  
  新買的那個,因為忙,所以只輸入幾個重要的號碼。許二那傢伙大約是直接將她的手機扔了。而這個卡裡什麼號碼都沒有。
  
  所以,昨晚輸入啊輸入,跌跌撞撞的,總算是將有用的,重要的的電話號碼,分門別類地輸入到這款據說好幾十萬的手機裡。
  
  好幾十萬哎。董小葵捧在手心裡,瞧了瞧,是說不出的好看。
  
  翻了翻,翻出此岸彼岸的電話,那傢伙在那頭懶洋洋地說:「我已經在你校門口了,為了你丫的,我幾十年的睡覺規律都要改了。」
  
  「你吃早飯沒有?我給你帶早餐。」董小葵問道。
  
  「早餐,必須的,你看著辦。」此岸彼岸毫不客氣地說,然後說她在Q大東門停車場。
  
  董小葵買了早餐去了停車場,找了一陣,沒見著此岸彼岸的車,卻聽見後面有人在鳴笛,轉過去,瞧見一襲紅衣的此岸彼岸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對她招手,笑著說:「這裡。」
  
  董小葵走過去,將早餐遞給她,打量了一下,說:「喲,換車了?」
  
  「不是。我堂哥的,那丫的來闖蕩京城了,居然堂堂大律師居然搞這輛帕薩特。」此岸彼岸撇撇嘴,接過食物吃起來。
  
  董小葵聽她對這車鄙夷,不由得問:「多少錢啊,這車。」
  
  「就二三十萬吧。」此岸彼岸含糊不清地說。
  
  二三十萬,還嫌棄。董小葵撇撇嘴,又將合同之類的全部查看了一遍。
  
  此岸彼岸吃完後,心滿意足地伸伸懶腰說:「哎呀,好久沒有吃過早餐了。對了,無憂,這件事我昨晚又琢磨了一陣,我總怕不對,所以,今天去銀行,我找了另一個人一併去。」
  
  「誰?」董小葵問,心裡有些不舒服,這事難道是此岸彼岸在防著自己麼。
  
  「我堂哥,夏雲輝,可是很出名的大律師呢。這丫的,前幾天居然飄到京城來了,昨天早上給我打的電話,讓我去喝茶,我都沒理他的。」此岸彼岸說,這會兒才又恍然大悟,哈哈一笑,說:「本姑娘的芳名叫做夏可可。」
  
  董小葵一邊將那早點袋子收走,扔旁邊垃圾桶,一邊「呸」了一聲,說:「好意思,自己說自己的名字是芳名。」
  
  「我怎麼不好意思的?我芳華正茂,芳香撲鼻,香氣怡人……」此岸彼岸一連串得成語出去。董小葵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做嘔吐狀,說:「姐,親姐,求你了,我掙點錢吃早餐不容易。」
  
  此岸彼岸氣嗓音提高八度,說:「喲,可別侮辱我老爸。我老爸可是專情的人,你這聲『親姐』可是毀人清譽,還會引起我們家的家庭戰爭滴。」
  
  董小葵已經笑得不行,指著此岸彼岸說:「你——,你——」
  
  「我怎的了?實話實說。不過,你從實招來,昨晚到底跟那個許二如何了?」此岸彼岸話鋒一轉,立刻問。
  
  這一問,倒是讓董小葵沒有說話,此岸彼岸不耐煩地說:「呀,你丫的,一點都不爽快。娘的,平素裡PK的氣勢哪裡去了?到底是跟他翻滾了沒有?昨天老娘就叫你丫的買避孕藥去。」
  
  擦,這傢伙口沒遮攔,還真是網絡內外都是如出一轍的。不過經她這麼一說,她還真是放鬆不少,說:「沒有的事了。我昨天跟你說的是真的。他生病了,摟著我就純粹睡覺的。」
  
  「那今早呢?那傢伙有沒有表示對睡後負責?」此岸彼岸無比八卦,還扭頭來問。
  
  董小葵立馬心有餘悸地說:「大姐啊,你在開車,看路啊。我說還不行麼?一大早的,你就這樣嚇我。」
  
  「毛的,我車技好著呢。我家裡那幾個哥哥都不是我對手,別擔心。」此岸彼岸安慰之,依舊一臉的八卦樣。
  
  「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董小葵撇撇嘴。
  
  「別轉移話題,趕快——,說,昨天到達什麼地步了。」此岸彼岸催促著,車已經拐上高架橋,天色果然昏暗不明。
  
  「就是睡了一覺,親吻了一下,其餘的沒啥了。」董小葵說著,自己的臉都滾燙起來,心裡跳得撲通撲通的。
  
  「這許二還真是忍得住,極品都給你遇上了?」此岸彼岸問,又瞧了瞧董小葵,說:「你丫的,其實身材不錯,臉蛋應該是男人很喜歡的那種小臉,皮膚也不錯,五官古典精緻。靠,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真的。我發誓,說的都是真的。」董小葵現在體會到百口莫辯的苦楚。不過轉念一想,任誰誰都不會相信,跟一個最會玩的公子哥睡了一夜,除了失去初吻,其餘啥事情都沒有發生。這不是小說,也不是童話。這是現實啊,赤果果的現實啊。
  
  就這樣,此岸彼岸與董小葵在你來我往中爭論,一個堅決認為董小葵在說謊,一定是翻滾了。另一個堅持說自己是清白的,除了那個親吻,其餘什麼都沒有發生。
  
  當車拐上另一個高架橋時,此岸彼岸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我不問這個問題。你堅持你的,我堅持我的。我現在問另一個問題:今早,他怎麼表示的?」
  
  「靠,你這人——,我有必要騙你麼?好歹我也是具有俠氣的女子。」董小葵撇撇嘴,一臉的不屑,而後才想起早上,他為她綰青絲,送她那柄髮釵,然後又送她手機,送她回家,一切都不錯,只是最後說了那麼一句話,到底是讓她認清了現實。
  
  於是,情緒有些黯然。
  
  此岸彼岸天生急性子,不由得一摁喇叭,問:「到底怎麼了?」
  
  喇叭聲尖銳地響起,前面的奔馳裡,有個老太太探出頭來,說:「催什麼催,紅燈了,沒看見啊。不讓走。」
  
  董小葵與此岸彼岸一聽,皆是撲哧一笑,那老太又回到車裡。此岸彼岸這才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人家只是為了幫我而已。那些在於他,只是舉手之勞罷了。」董小葵說著,便是將整件事從頭到尾地說了。
  
  此岸彼岸一時沒有說話,開著車,竟是放了低低的音樂,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怎麼感覺這男人很詭異啊。這些舉動,全不符合常理,每一招都無跡可尋的。難道真的是心血來潮,隨心所欲的?若說他對你不好,可是每一件事都是在幫你,提點你。而且,如果你說的是實話的話,你沒有**,這一點,他就是在愛護你。若說對你好,我竟然沒看出來他的目的。小葵,這男人妖得很,如果他自己分了楚河漢界,你就要清楚,不要去淪陷。」
  
  不要去淪陷。董小葵「嗯」了一聲,自我檢討,最近想到他的次數似乎多了點。不能這樣,彼此就是楚河漢界的人。
  
  「這人,怕是沒有對手的,你我都是駕馭不住的。不要去冒險。」此岸彼岸這時說話嚴肅了很多。董小葵也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己在與許二的交鋒中,從來就沒有控制過節奏,半分的勝算都沒有。這在與人對壘也好,與人交際也罷,都是十分危險的境地。
  
  「我知道,謝謝你。」董小葵說,心裡十分感激此岸彼岸。
  
  這時,車已經拐下了高架橋,往銀行那邊去。
  
  此岸彼岸停好車,走出停車場,風小了些,兩人也懶得戴口罩,就這樣一併往銀行走時。走了幾步,此岸彼岸忽然停住腳步,說:「小葵,我分析了許久,看不透這人。但是,你跟他絕對不是一個段位上的。他們這類人的妻子都是訂好的,必須是門當戶對的。其餘出現的人,再喜歡,關係也不過就是那樣的。而你,雖然我們才見第二次,但是我知道,你必然不肯做那種身份的女人。對吧?」
  
  「自然是。我的夢想是平淡生活,相夫教子,對於富貴名利,美麗容顏,都沒有追求。只想有一個人會在乎我的病痛餓慌而已。」董小葵笑著說,心裡對於許二的這一段,已經釋然了。
  
  此岸彼岸點點頭,說:「這樣最好。這一段,你當作夢境就好了,不要去想他對你的好。他送你的手機,你就當是他扔了你原來那款,賠給你的。他對你的好,你就當是他為了奪取你的初吻。這就叫兩不相欠。」
  
  「嗯。」兩人一併往銀行裡走。
  
  那門口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高大魁梧,爽朗一笑,說:「可可,你真比蝸牛還慢。這都幾點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23 PM

第076章 潛滋暗長
  
  此岸彼岸看了看那男人,停住腳步,昂頭挺胸,理了理裙邊,踩著小碎步上台階去。走得極其淑女,配得那張臉,那身衣裳,非常名門閨女氣質。
  
  董小葵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這女子不管是打電話,還是在遊戲裡,甚至是見面,都是豪放得讓人拍手稱快的。這會兒,居然一下子就淑女了。
  
  這丫的轉變一定跟那那西裝男有關。董小葵這才抬眼仔細瞧那男子,這人身材高大,約莫有一米八的模樣,西裝革履,手中提著公事包,站在台階之上,顯得十分沉穩。一張國字臉,鼻子很挺,唇邊噙著一抹笑,在沉穩中又添了些許的平易近人。
  
  應該有三十歲出頭吧。董小葵判斷,也往台階上走。只見那男人伸手拍拍此岸彼岸的額頭,說:「行了,別裝了,大姐今天有應酬,沒有來。」
  
  此岸彼岸卻還笑聲小氣地說:「我哪裡是在裝?三哥不能詆毀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的清譽。」
  
  這句話讓董小葵和此岸彼岸的三哥不約而同地「撲哧」一笑。之後,兩人又相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然後,他捏了捏此岸彼岸的臉,說:「看吧,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此岸彼岸很淑女地轉過身,斜瞟董小葵一眼,細聲細氣地說:「她啊,不消說了。人生信條是:朋友一落井,就要拚命下石,不然,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此岸彼岸說得苦大仇深的,董小葵在一旁捂著嘴笑,也是調皮地說:「知我者,可可也。」
  
  兩人還在眼神交鋒,此岸彼岸的三哥已走過來,向董小葵伸出手,說:「你一定是董小葵小姐了,我是可可的三哥夏雲輝。很高興見到你。」
  
  董小葵有些緊張,也是伸出手去握著,他的手很厚實寬大,很溫暖,這樣一對比,倒讓董小葵發覺自己的手那樣冰,似乎沒有一絲的溫度。她微微一笑,說:「我也很高興認識夏先生,今天的事,麻煩夏先生了。」
  
  「可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舉手之勞而已。董小姐不要客氣。」他聲音有些低沉,略略有些沙啞。
  
  此岸彼岸在一旁已經看不下去了,說:「你們煩不煩啊。董小姐,夏先生的。你們丫的都是大尾巴狼,特裝。你們捫心自問:自己是純良的人?」
  
  「可可,你可不能詆毀三哥,三哥也待字閨中呢。」夏雲輝一本正經地說。
  
  董小葵在一旁竭力憋著笑,心裡卻又不由得有幾絲的酸楚。因為羨慕此岸彼岸與夏雲輝之間的這種濃郁溫暖的親情。
  
  自從爸爸去世,這種溫情就幾乎沒有了。因為爸爸一病逝,董家那邊老宅那邊的叔叔伯伯們就顯出涼薄與粗鄙,勢利得很,動不動就打祖屋地基的主意。而祠堂那邊也有些看不起孤兒寡母的。
  
  於是,董小葵母子三人與董家的那一家子,關係都越發涼薄。甚至有幾家的兄弟姐妹,在學校裡見著董小葵,都是一臉鄙夷的,還要冷哼一聲走開。
  
  而媽媽總是沉悶,極少說話,在她的世界裡懷念著她心裡的人。就算是自己的一雙兒女也沒辦法讓她對生活有什麼太大的驚喜。她像是樹上的枯籐,已經沒有生命的熱情。
  
  原本,她還有一個弟弟。她是想盡辦法對他好,讓他多讀書。可是,那一次他被人拐過來弄傳銷,董小葵說他兩句,他居然指責她,說她總是拿姐姐的架子,什麼都要約束他。
  
  她當時就懵了,只覺得有些冰涼,感覺心裡累,越發孤單。
  
  「詆毀這種事,又怎麼是我這種賢良淑德的人做得出來的呢?行了,走吧。」此岸彼岸提著裙子,踩著賢良淑德的碎步往銀行裡走。
  
  夏雲輝也是一臉無奈地聳聳肩,對一旁的董小葵說:「這丫頭,大約被壓得太厲害了。因為我家家訓很嚴,對女孩子的要求也很嚴格。她在人前一直很嫻靜的。呵呵,不過,你是她的朋友,不用說太明白。你懂的。」
  
  「你懂的」這三個字,讓董小葵心裡那一絲的陰霾一掃而空,抿嘴一笑,說:「懂,絕對懂。」
  
  夏雲輝也笑著往銀行裡走,一路上,低聲問了董小葵幾個簡單的問題,然後略一思考,說:「這事,不難辦。我會讓對方出不了一點的妖蛾子。你放心。」
  
  「嗯,謝謝。」董小葵一邊說,一邊搜尋此岸彼岸的身影。因為她是銀行的貴賓,之前已經有預約,所以,銀行工作人員已經微笑著迎上來。
  
  這一次轉錢很順利,而後,董小葵又堅持跟此岸彼岸簽了還錢的合同,被此岸彼岸鄙視了N次。夏雲輝在一旁,又詢問了一下董小葵的事,最後說了句,我們有必要去錦程找一下姓孫的,我親自看看,這樣保險些。
  
  董小葵也覺得應該去會會姓孫的,可是帶著夏雲輝去,到底有些不好吧。正在猶豫著,此岸彼岸瞪她一眼,說:「別不上道。夏大律師可不輕易為人服務,三年前,別人就光找他咨詢一下,這丫的就半小時一千RMB,可算是下黑手了。讓多少有冤情的良苦大眾望而卻步啊。你說說,他這人難得這麼好心一回。我們好歹得給他積德的機會啊。」
  
  夏雲輝一臉的無可奈何的笑笑,然後敲了敲她的額頭,說:「死丫頭,不詆毀我,你心裡不甘是吧?小心,你將來交男朋友,我就將你從小到大的罪惡都告訴他。」
  
  「威脅無效。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好了,無憂,這事既然到這個份兒上,你還真得該有個律師全權處理,哈,正巧有人要做一回好人,咱們一定要給機會。我去開車,咱們去會會那姓孫的。」此岸彼岸一邊說,一邊提著裙子去開車,走幾步還不忘回眸一笑,把董小葵和夏雲輝雷得渾身發抖。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站在原地等,一時都沒有說話。風有些大,京城果然開始揚沙了。
  
  她肺部不舒服,想要戴口罩,卻又覺得太誇張。正在這時,手機響了,她走開幾步,掏出來一瞧,是李斂楓發來的短信:小葵,揚沙了,出門記得戴口罩,眼鏡。最好打傘,不過,建議最好不要出門。
  
  沒想到是他。這話語像是熟識許久的朋友一樣,有淡淡的溫暖。董小葵看著這短信,微微一笑,禮貌性地回復一條:謝謝,你也是。
  
  此岸彼岸開了車過來,她趕忙放了手機進包包裡,上車去。
  
  這一次,夏雲輝坐副駕駛,她一人坐在車的後座。由於揚沙天氣,能見度不太高。車行駛得很緩慢多處地方還有車禍發生。她橫豎過意不去,想要說些什麼,電話卻響了起來。她抓出電話來看,發現是昨天在茶餐廳沒有接到的那個陌生號碼。
  
  看到這個號碼,她心裡一緊,想起昨晚,與李斂楓分別後,她一入宿舍樓,就想起在茶餐廳有個電話打來,響了很久,自己手忙腳亂地沒有接到,現在應該禮貌性地回過去瞧瞧。
  
  於是一邊上樓,一邊撥號。撥打了三次,都沒有人接。後來,撥打第四次的時候,對方終於接起來,她微笑著問:「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對方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對方掛上了電話。後來,她怕是有騙局,又查了查這個電話號碼,是京城本地的。
  
  大約是惡作劇,或者無聊之人。董小葵當時就將號碼刪除了。不料,現在又打來,到底是接不接。她略一猶豫,此岸彼岸很八卦地問:「丫的,無憂,許二打來的?」
  
  「不是,不是。陌生號碼。」董小葵連忙說。怕此岸彼岸多問,立刻硬著頭皮接了起來,很小聲地問:「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那邊依舊是十分安靜,同樣沒有人回答。董小葵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您好,請問您是誰,找哪位?」
  
  還是沒有人回答,不一會兒,對方掛掉了電話。
  
  董小葵眉頭一蹙,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難道是九重天事件後,背後那人到底要行動了麼?
  
  「騷擾電話了?」夏雲輝扭過頭來問。
  
  「嗯。莫名其妙的。」董小葵點點頭,將手機放好。
  
  夏雲輝不愧是律師,一板一眼地說:「屏蔽掉就好,不過這方法治標不治本。要我說,他打來你就接,告訴他,根據法律,他的這種行為將會受到什麼制裁。如果需要法律援助,我樂意效勞。」
  
  此岸彼岸聽聞,撲哧一笑,說:「得了,得了,夏大律師。江湖雖然沒有你的身影,還有你的傳說。你還寶刀未老,不用這樣急著證明。」
  
  「沒大沒小的,死丫頭。」夏雲輝輕聲呵責。
  
  「謝謝夏先生。」董小葵出於禮貌性地說。結果堵車的這會兒,三人就圍繞這個稱呼問題,討論到最後,就是董小葵依著此岸彼岸叫夏雲輝三哥,夏雲輝叫她小葵。
  
  索性這次堵車並不久,不一會兒,就到了錦程。董小葵在門口給孫冠華打電話,開門見山地說:「孫總,我是董小葵,款項收到了吧?」
  
  「收到了,收到了。董小姐總是這麼客氣的人。」孫冠華在那邊笑。
  
  董小葵也是一笑,說:「咱們做事也是講個謹慎。免得虧了孫總。現在,我帶著我的律師,來錦程與你做一些後續的核對工作,就在樓下。」
  
  孫冠華一聽,立刻提高八度,說:「喲,董小姐,您怎麼不早說?我這立馬就下來。」
  
  「那倒不必,孫總一向很忙,給十分鐘的時間便可。」董小葵說著,又補充了幾句廢話,掛了電話。錦程安保這邊就收到了孫冠華的電話,很有禮貌地請他們去安檢。
  
  依舊是繁瑣誇張的檢查。之後,三人一併進入了錦程。在電梯裡,董小葵又下意識地去看電視屏幕,想到上一次是在這裡看到李斂楓的背影,那麼,李斂楓的公司也是在錦程吧。
  
  正想著,電梯打開,門口居然站著孫冠華,略微發胖的身體,旁邊正是那幹練的秘書。皆是非常客氣地請了董小葵進會客廳。還待要說什麼,夏雲輝卻是搶先一步,說:「我是董小姐的律師夏雲輝,一些合同,我們想再次確認,還有些程序需要孫總簽字。」
  
  董小葵和此岸彼岸一直坐在一旁,氣勢十足,秘書端來的咖啡也是擱在一旁,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本來嘛,這時刻,就該是律師出場的。所以,一切都交給夏雲輝。
  
  夏雲輝果然是大律師,辦事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將該處理的全部處理好,前後不過八分鐘而已。最後,他走過來對董小葵說:「董小姐,都處理好了。」
  
  其時,董小葵和此岸彼岸正在沙發上坐著,很裝逼的模樣,半垂著眼,像是在閉目養神一樣。夏雲輝來說話,董小葵這才看他一眼,慢騰騰地說:「那咱們就不要打擾孫總了,孫總也忙。」
  
  她一邊說,一邊站起來,理了理衣擺就要往外走。孫冠華立馬迎上來,滿臉笑容地說:「董小姐,要不一起吃個午飯,如何?」
  
  董小葵瞧著他一笑,說:「孫總是大忙人,今天,我也有約,就不打擾孫總。不過,改天機緣巧合,再跟孫總討論一下古玩的事。在這塊上,您是前輩,可要指點指點我這個新手了。」
  
  孫冠華的臉色稍凝,還是笑著說:「哪裡,哪裡,共同探討嘛。」
  
  「那我就不叨擾孫總了。」董小葵一笑,率先走出了冠華集團。
  
  一入電梯,此岸彼岸一笑,說:「無憂,我之前還說,遊戲裡跟現實裡的反差蠻大的。如今看到你這三言兩語,我這可是相信你就是那個無憂了。特有范兒,害得我都想看看那一天你在九重天與那姓孫的怎麼對陣的。」
  
  「別,如今想起來,那天可是幼稚了。那件事,整個都幼稚,不提也罷。」董小葵靠著牆壁,心裡一塊石頭暫時落地,卻因此岸彼岸的話,想起那晚,許二對她說的話,說她聰明,可是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不該去算計自己算計不了的人。
  
  想到許二,雖然知道不能去有所牽絆,倒是心裡還是暖暖的感激。「叮」一聲,電梯提示:您所要的樓層已達到。
  
  上一次,走出電梯,就在這裡遇見許二。董小葵想這個,都覺得自己魔怔了。不由得大步走出來,卻不料迎面倒真是來了個熟人,一身的西裝革履的,往這邊走。幾乎同一時間,他也看見董小葵,先是一愣,隨即莞爾一笑,快步走過來,問:「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人生何處不相逢?或者,應該自我感覺良好問一句:小葵,你是親自來請我吃飯的嗎?」
  
  來人正是李斂楓。董小葵聽他那麼一說,不由得一笑,繼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倒不知你的公司在這邊,今天是來辦些別的事。」
  
  「呀,看來這頓飯,還真得等到你畢業,再讓你請。那時,我才能下狠手。」李斂楓一本正經地說。
  
  董小葵一笑,說:「這頓飯,隨時都可以的,你這麼說,讓我無地自容。」
  
  「那不行,要下手,就要下狠手。」李斂楓打趣道,又瞧了瞧此岸彼岸和夏雲輝,微笑著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並沒有刨根究底地問「是你朋友啊」,這點修養讓董小葵覺得很不錯。
  
  爾後,李斂楓接了一個電話,終於是結束了這場潦草的會面。李斂楓在轉入電梯前,還轉過身來,說:「外面沙塵似乎多了些。記得戴口罩,辦完事就早點回去,多喝些水。」
  
  他的秘書立在一旁,神色平靜,但眼裡到底有了異常。
  
  李斂楓一走,此岸彼岸就逼供了,一路出了錦程大門,這會兒夏雲輝去開車。此岸彼岸問:「那才俊哥哥是誰,長得還不錯,從實招來。」
  
  「你喜歡,就介紹給你,很上進,很有愛心的才俊哥哥哦。」董小葵笑著擰了擰此岸彼岸的臉。
  
  「呸,才不稀罕對別的女人有意思的男人呢。」此岸彼岸拍開董小葵的爪子。
  
  「咦?你神馬眼神,連人家有女朋友都看得出來?」董小葵問,瞧著夏雲輝那輛帕薩特開過來。
  
  此岸彼岸十分鄙夷地說:「某人,後知後覺。不消說你。」
  
  這話讓董小葵立在旁邊,一言不發。
  
  後知後覺?她其實是不願意往那個方向想。因為下意識裡一直認為李斂楓是自己的恩人,不願意有其他的牽絆。
  
  「行了,不打趣你這桃花正旺盛的女人。上車——,哈,要戴好口罩喲。」此岸彼岸閃身到車的另一邊,陰陽怪氣地說。
  
  「呸,不理你。」董小葵也拉開車門坐進車裡。這一次,兩個女孩子坐後面。夏雲輝提議去吃午飯,說這附近有一家傳統私房菜,菜色與味道都不錯。
  
  董小葵也覺得應該請他們兄妹吃一頓,也是應了。三人一併去吃飯。
  
  吃飯的地方叫「聚芳齋」,裝潢很高雅,環境很清幽,極少喧鬧,服務員的態度很好,一臉微笑,走路很輕。
  
  此岸彼岸也走得很淑女,極度乖巧的模樣。只是一落座,她就看著菜牌,很篤定地要了一份兒蟹黃的包子。夏雲輝則是點了精緻的小菜,叫了一份兒粥。順帶也建議董小葵試一下這裡的粥,說這裡的粥是上品,董小葵也是要了一份兒粥。
  
  等菜的間隙,夏雲輝將一些資料交給董小葵,叮囑她妥善保管,並且說:「以後,如果有什麼法律上的事,記得找我。我們家就是妹妹少。」
  
  此岸彼岸無比鄙夷地瞧他一眼,說:「得了,是嫌棄我這個妹妹了。」
  
  夏雲輝還是慣有的無奈表情,又將董小葵的資料再次整理了一遍,這才又交到她手中。
  
  上菜時,此岸彼岸的包子先上來,陪著鮮美的湯汁。此岸彼岸嘗了一塊,嘖嘖地說:「這種手法,這種湯汁,這種餡兒真是多年沒吃到了。三哥,你有這地方,居然都不告訴我。」
  
  夏雲輝拿起筷子從她那邊夾了一個包子,說:「我也是前幾天陪客戶吃飯,才知道的。這不,就帶你來了。嗯,不錯。小葵,你也嘗一個。」
  
  早上那丁點食物早就消耗光了,她也是飢腸轆轆,在此岸彼岸的抗議聲中,夾了一個包子過來吃,果然是無上的美味。
  
  此岸彼岸斥責兩人是盜匪,沆瀣一氣,而後又叫了一份兒包子。恰巧粥也送上來,董小葵的是菊花粥,也不知加了什麼,吃起來神清氣爽的。
  
  三人認真對付食物,也極少談話。此岸彼岸像是十分喜歡那包子,吃了兩籠,六個,又叫了一份兒打包。
  
  「可可,你這個吃法——」夏雲輝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歎息著搖頭。
  
  「我怎麼了?這民以食物為天,雷都不打吃飯人。食物是多麼重要的啊。」此岸彼岸振振有詞,將打包的包子拎在手裡,又說了一句:「你說吧,這食物都是上品,怎麼就取了個青樓的名字呢,多膈應人啊,聚芳齋。」
  
  夏雲輝正在喝水,不由得就嗆著了。董小葵也是一邊笑,一邊招來服務員,說買單。
  
  夏雲輝自然不肯讓她買。兩人在爭論之際,那一臉微笑的服務員,很有禮貌地說:「二位請聽我說。您們的單已經有人買了。」
  
  「啥?」此岸彼岸一下站起來。
  
  服務員又回答了一遍。董小葵立刻問:「是什麼人為我們付的帳?」
  
  「對不起,這是客人的隱私,我們不能透露,請小姐見諒。」服務員依然笑著回答。
  
  董小葵還想問,夏雲輝對她使眼色,然後對服務員說:「沒事了。你走吧。」
  
  那服務員走後,三人又都核對了一下,沒有可能的人。此岸彼岸問:「這裡離錦程那麼近,會不會那位李斂楓先生?」
  
  想來想去,似乎就他最有可能。如果這樣,還真是又欠人家的情了。不過,按照許二的說法,得了便宜,要偷著樂,不能輕易去說謝謝,一般來說,說謝謝會讓自己處於不利的境地。既然對方不想讓自己知道,那麼就裝作不知道。要把這件事,盡快忘記。
  
  她打定了主意,面對此岸彼岸的糾結,微笑著說:「既然人家要買單,我們就成全對方。人家不想我們知道,我們就不要去想,有的吃就好。」
  
  「丫的,你思想觀念,什麼時候改變了?」此岸彼岸嘖嘖地說。
  
  夏雲輝去開車,兩人等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鬥嘴,忽然此岸彼岸眼睛一亮,說:「娘的,這路虎攬勝,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啊。」
  
  「啥?」董小葵循聲望去,一輛越野從面前開過去,跟許二經常開的那輛很相像。仔細看一下車牌,ZL赫然醒目。
  
  他竟然在這裡?莫非買單的人是他?董小葵就那樣瞧著那車遠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28 PM

第077章 神秘的午夜電話
  
  解決了孫冠華的事,回到學校,一切如常,只是沙塵來得更猛了,天昏昏黃黃的,光線不明,這讓董小葵越發想念家鄉錦城,沃野千里,四季分明,雖然日照少了些,但絕對沒有沙塵飛,空氣裡總是植物的清香。
  
  宿舍裡,趙敏已經回來,淡淡地說跟戴餘慶分手了。趙敏有多喜歡戴餘慶,這幾年,大家都清楚。戴餘慶多喜歡趙敏,大家也清楚。
  
  可是這樣一對,心裡只有對方的人,因為所謂的門第,就這樣分手了,董小葵不由得輕歎,想起此岸彼岸的話:他們這種人,妻子都是定了的,必是門當戶對。其餘的,即便再喜歡,也只能是那種關係了。
  
  如此說來,戴餘慶這樣輕易地放手,或者正是為趙敏好吧。不過,他就算天然呆,也應該知道他自己的婚姻由不得自己的。卻還是那樣引了趙敏入局,這一點來說,董小葵又是怪戴餘慶的。
  
  心裡橫豎不是滋味,從而又十分的煩躁。趙敏的家世也不弱,戴餘慶不是戴家繼承,也不是樑柱培養的,他們尚且是這般的境地。
  
  趙敏卻在一旁對董小葵的歎息嗤之以鼻,說:「呔,這事是需要慶祝的。這年頭,不時興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她語氣十分輕鬆,董小葵在一旁,倒也不好繼續在一旁提這些傷心事。只是微微一笑說:「那恭喜你。」
  
  趙敏笑嘻嘻地說:「多謝恭喜。」然後話鋒一轉,問起孫冠華的事處理得如何了。董小葵簡單地說了一些,濾過遇見李斂楓,以及在「聚芳齋」吃飯,神秘人買單的事。
  
  趙敏點點頭,說:「這事處理好就好,不過,那夏可可靠實麼?」
  
  「認識也快一年了,人還不錯的。」董小葵一邊回答,一邊去洗了一下滿面的沙塵,聽得趙敏在外面說:「這樣就好。」
  
  是啊,如果一切都這樣簡單就好。不過,有些遭遇是解釋不通的。比如那一束藍色妖姬,以前她只道是許二無聊送來的。可是經過接觸,總是覺得許二的性格不像是這樣無聊的人,送這種花,而且還留了SATAN這樣的名字。
  
  撒旦,是復仇者的名字。那麼這束藍色妖姬配著這樣的名字,到底又代表著什麼?
  
  最近兩日,這藍色妖姬總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還有那個神秘的電話號碼,打來也不做聲,像是某些恐怖電影的片段。
  
  董小葵抬起頭,瞧了瞧鏡子中的自己,紅撲撲的臉,烏髮微卷。趙敏在外面甕聲甕氣地喊:「小葵開門,我在弄面膜。」
  
  董小葵立刻出去開門,回來的是周珍珍,帽子上一層沙,在門口抖了抖。進門來,一邊落下口罩,一邊說:「呸。Q大越來越神經病了。」
  
  「怎了?」董小葵一邊理頭髮,一邊問。
  
  「你不知?毛的,禁自行車了。」周珍珍十分窩火地拖了外套,往衛生間去折騰。留下董小葵與敷著面膜的趙敏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這到底神馬狀況?這Q大禁了自行車。待周珍珍出來,她還在憤憤然,說:「早上,我騎車去的三號圖書館,到那邊去找論文材料,都沒聽說要禁自行車啊。結果,等我找了資料出來,就說禁自行車了。說什麼鑒於Q大自行車太多,許多非騎車路段,也有人騎車,十分危險,又及,他娘的什麼大學生身體素質普遍偏低,騎自行車得到的鍛煉不如走路多。呸,當我們都是白癡。」
  
  「那你——,推著自行車從三號圖書館回來的?」趙敏一臉同情地問。
  
  「哪能怎麼著的?說逮著了算掛科。害我推著自行車走了一個多小時。」周珍珍到後來已經義憤填膺。正在董小葵對她表情同情時,她立馬反過來打擊董小葵,說:「哈,小葵,你明天要去歷史系旁聽,哈哈,那裡比三號樓還遠。」
  
  「我可以不去。」董小葵立馬反駁。趙敏卻是蹙著眉頭,說:「以前Q大禁止外來車輛入內,暢園這邊禁止任何人跑車,貌似跟那個跳樓被撞死的師姐有關。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周珍珍跳起來,說:「為什麼?就是文學系的神經病唄,騎車帶著個物理系的女朋友,跟體育系的一個男生相撞,結果三個人,男的全飛水塘裡去了,女的卡在石橋下。親娘啊,這個神馬世道,這些人就不知檢點一點。」
  
  趙敏和董小葵再度面面相覷,這個出個小車禍跟檢點不檢點又扯上關係了。不過,這事還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好歹Q大也是百年名校,是有底蘊的學校,這舉措真是莫名其妙掉格到極點了。
  
  三人皆歎惋,說Q大是不是要垮了,而後又為賦新詞強說愁地為自己的前途命運擔憂一番,便各自開始做練習。
  
  董小葵免不了手癢,去遊戲裡轉了一圈。點開好友列表,此岸彼岸不在,大約是被夏雲輝拉去見夏家在荊城七彎八拐的關係去了。又點開夫妻那一欄,秋水長歌的頭像灰著,也沒有在。通常這個時間段,不是應該上來晃一圈的麼?不過,這個傢伙貌似很忙,那天掛著一小時,他還說他去看文件了。
  
  也許是忙吧。董小葵心裡若有所失,覺得這秋水長歌太過虛無。也不知,七月情人月的活動,他到底會不會守信用。如果尋找洪荒神器失敗。那麼,就只能寄希望於「混沌初開」的副本,八月的「誰是pk王」以及那五把鑰匙了。
  
  不過,貌似這些任務一個比一個難。
  
  她百無聊賴在【好友頻道】和【家族頻道】上喊一聲:都在做啥?
  
  大家的回答大同小異:刷FB,找鑰匙。然後,大家都在問:無憂來不來?組你。
  
  她有些累,說:我就不來了。那個終極副本,等過幾天,再去。
  
  眾人一陣意見,有人說無憂嫁人後明顯不一樣了,秋水不在,她就沒精神。又有人在勸她說過幾天,副本裡的東西說不定就不那麼好了。
  
  好像「最神話」裡都有這個規律。所以,董小葵到底有些心癢癢的。在【東方頻道】上招人一同前往終極副本。這舉措讓家族裡的人都十分驚訝,問她為何這樣做。
  
  董小葵只是懶懶地打了一笑臉符號,說:合作發展。
  
  是啊,秋水長歌之前似乎說過,打這個副本,必須要成為合格的指揮官。指揮各處,需要地圖全部打開。如今,他們對副本一無所知的。
  
  所以,要探索這個副本的地圖走向。她招了三界的人各個系的人一同組隊前往。這一次,三界的醫療系統共同協作,加上董小葵用語音指揮,各種施放次序,對怪的傷害等,這次,倒是走得比較遠,還打到了一些不錯的神器,不過遇見第一個BOSS,雖然最後,這BOSS是被殺了,但是最後那怪那一下自爆,即便是三界的守護者職業全都開著防護,相當於三層防護,所有的人,除了弄琴、胭脂和無憂,三人,其餘的人全都掛了出去。
  
  這個BOSS掉落了的是普通的六芒星權杖。傳說中,盤古開天闢地前,睡覺時枕著的石頭所打磨而成。但是儘管是普通的神器,但那個攻擊力很變態的,攻擊力,無論單攻、群攻,都變態得不得了。如果是頂級的六芒星權杖,不知會變態到什麼程度。因為六芒星權杖是十大洪荒神器中排名第二的。
  
  三人是根本不可能去闖第二關的,但是為了地圖,還是往前走了幾步,最終被攻勢如洪水的怪刷了出來。
  
  每個人都在【東方頻道】上誇無憂聰穎,有大將風度,指揮得體。董小葵不語,只將戰利品分給大家,自己也沒要。只發了一句:合作,才是發展。百花錦繡才是春,妄圖一枝獨秀是最愚蠢的。
  
  這話自然暗諷「碧霄長歌」戰盟,解毒物語和弄琴一看,連忙在【家族頻道】裡勸她,說:那幫人最近才消停點。你丫的,不是個挑事的,怎麼就挑事了。
  
  董小葵一邊在泰山之巔查看小店收入,折算有八九千塊錢入帳,一邊在【家族頻道】上,說:放心,目前他們還沒本事過關。但是,姐姐我有——,今天的事情,只是給個方向,不是人人都可以指揮隊伍滴。哈哈哈。
  
  家族上一片翻騰,全都在問什麼方法。董小葵在天神太子那裡買了符咒,自個兒穿越風暴上星山想去看看靈石。
  
  為畢方鳥歡歡貼了符咒,飛往星山。董小葵發了一個笑的表情,說:方法有,不完善。不過,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只有本姑娘可以挑BOSS。好了,不說了,我去星山轉一圈就下了,最近事多,有些累。
  
  在星山晃蕩了一下,掛著機等待靈石的出現。這當口,繼續做習題。臨近五點的時候,手機忽然響。她心裡一緊,立刻拿起來看,原來是李斂楓發的短信,詢問她回來沒有,如果還在錦程附近,他過去送她回來。
  
  她有禮貌地回復,說已經回來,爾後又是幾條短信來往,詢問一些生活細節,諸如有沒有喝水之類的瑣事。發到後來,董小葵也覺得無趣,自己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就發了條短信,說要去洗澡了。這樣才草草結束了短信聊天。
  
  當然她並沒有洗澡,而是躺在床上發呆,直到晚飯時分。因為外面的沙塵太大,三個人都決定吃泡麵,加水果,再用煮幾個雞蛋。
  
  草草吃了飯,又洗了衣服,洗了澡,覺得十分疲累。關電腦前,看看遊戲裡,無憂的背包裡根本沒有收到靈石,那就是運氣不好了。不過,很意外,秋水長歌居然有上線晃蕩了一下,發了幾條信息,現在又下線了。
  
  第一條信息:小憂,今天在副本的表現很不錯。本公子的女人就該是這樣的。
  
  第二條:小憂,在發呆?
  
  第三條:小憂,我忙去了。如果有事,記得給我發離線郵件。
  
  毛的,發離線郵件,你就能立馬收到啊?說得跟什麼似的。董小葵心裡腹誹,可是終究為錯過秋水長歌上線而遺憾。因為,直覺上來說,秋水長歌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十分的睿智,有很多的道理,他三言兩語就能讓董小葵豁然開朗。
  
  就如同那人一樣睿智,只不過,秋水長歌明顯比他好相處。董小葵又在心裡鄙視自己一番,鄙視自己又想起許二。最終拉了被子睡覺。
  
  大約是因為解決了孫冠華的事情,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可暫時放下,所以睡得格外沉,格外踏實。半夜裡,電話忽然響起來。最開始,她沒聽到,直到後來,趙敏在對面床上拍床板,罵罵咧咧地說:「靠,董小葵,你忘記關機了,擾人清夢,是要天打雷劈的。」
  
  「嗯。」董小葵被吵醒,含含糊糊地應答一聲,伸手去摸電話,摸了好久才摸過來,那電話沒有斷掉。她實在睜不開眼睛,摸索一陣,才接起來,睡眼惺忪地問:「誰啊?」
  
  那邊沒有應答,但顯然不是信號問題,因為那邊有低低的音樂聲,音樂聲很小,但是可以聽出一個女聲在唱,似乎是英文歌曲。
  
  「喂,誰啊。」董小葵翻了個身,這會兒睡意已經去了一半,想起之前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立馬睜開眼,瞧了瞧刺目的屏幕上,果然是那個號碼。
  
  她心裡有些不爽,睡意全無,話語裡的慵懶全沒有了。翻身坐起,拿著電話也靜默不語,只聽得對方那邊低低的音樂聲,是反覆在播放著這一首。董小葵只覺得這曲調悲傷,那個女子唱得她心都緊。可是,她倒是沒有聽過這一首,並且因為音樂放得很小聲。所以一直沒有聽到那女子在唱什麼。直到聽了好幾遍,她才聽到歌曲結尾部分,似乎是: I dream last night that he came to me.He said:『My love,why do you cry?』
  
  對方也沒有說話,也沒有掛電話的意思。董小葵本想成全他浪費話費的舉動,但是到底覺得沒有搞清對方是誰,總是有一種被窺伺的感覺。所以,在長久的靜默後,她略帶微笑地說:「請問,你找哪位?」
  
  對方依舊沒有說話,可在音樂聲轉換的間隙,那一瞬間的寂靜裡,董小葵聽到他的呼吸聲,是綿長的吐納。這呼吸是屬於抽煙時慣有的呼吸。
  
  這人在抽煙。董小葵立刻判斷。
  
  可能是個男人,不過也許是個女人。這個世道誰說得清楚呢。董小葵又等了等,還是那音樂,又唱了兩遍,她輕笑一聲,說:「我相信閣下是打錯電話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以後請您看清楚號碼再撥號。深更半夜,這可視作騷擾。如果閣下以後,還是這樣老打錯電話,我會讓我的律師親自跟你談的。好了,很晚了,注意休息。」
  
  董小葵說著,就要掛電話,那邊的人卻忽然說話,他說:「是我。」
  
  聲音很小,混雜著音樂,有些隱隱約約的模糊。董小葵只能聽出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到底是誰,卻是判斷不出來。所以,她又問了一句:「誰?」
  
  那人沒說話,倒是一下子將電話掛了。董小葵猶豫了一下,想起那句「是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到底是誰的聲音,不過既然這麼說,應該是認識的人吧。所以,她按照號碼回撥過去,那邊已經關機。
  
  神經病,說那麼小聲,誰聽得出,小氣鬼。董小葵低聲罵了一句,也關了機,倒頭就睡。
  
  後來幾天,由於沙塵天氣影響,加上Q大部分地方禁了自行車。董小葵逃了幾堂課,在宿舍做案例分析,間或掛著遊戲,秋水長歌只晃蕩上來一次,給了她八個靈石,還說了一句:乖,自己去星山掛掛靈石,然後讓你的畢方鳥升一下級,就可以換毛了,記得把那個技能學了,否則,去副本必死。好了,乖,最近我很忙。
  
  董小葵撇撇嘴:還乖,呸。
  
  心裡卻是甜甜的,面上露出一笑。想:網絡裡真是好啊,誰與誰都沒有等級之分。沒有貧富的懸殊。
  
  而那個神秘的電話,自從那一天晚上掛掉後,再也沒有打來過。不過,也許半夜也是有打來過,但是董小葵睡覺就關機,所以,就當作他沒有打來過。
  
  就這樣,打打遊戲,上上課,做做作業,跟此岸彼岸說說廢話,期間收到李斂楓的短信,他也有打過一個電話來,沒說個啥,他又開始忙,便匆匆收線。
  
  周珍珍照例去茶餐廳幫忙,一天到晚談某師兄。趙敏成天埋頭苦讀,貌似說考研,或者出國。週五的時候,余姚也回來了,感冒完全好了,本來董小葵還有些擔心。畢竟,那日宴會後,余姚對趙敏和她都不太客氣,甚至是責怪的。她責怪趙敏還能想出原因,但是她責怪自己,董小葵百思不得解。不過,余姚好想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天的不愉快,一回來,依舊是婉轉的聲音,喊:「美女們,有沒有想我呢?」
  
  周珍珍跑過去接過吃的,趙敏「呔」一聲,董小葵呵呵一笑,問:「你的感冒都全好了?」
  
  余姚點點頭,說:「前天,我又相親去了。」
  
  這句一出,宿舍裡鬧成一團,又開始逼供,相親對象是誰,情況如何,其樂融融的。
  
  週六一大早,董小葵還在睡,就接到李斂楓的電話,說去郊遊。董小葵本來不想去的,李斂楓卻說在樓下等著了,前天可是問過這週六沒事的。
  
  董小葵被堵個正著,暗歎言多必失。這會兒,便不好推辭,只好梳洗一番,下樓去。李斂楓頭髮剪短了些,還是一身的休閒,站在梧桐樹下,好看的臉上還是那種燦爛的微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30 PM

第078章 淪陷
  
  人生偶爾紅燈,其實是讓你停一下,然後綠燈了,你就要一直往前。
  
  ——題記
  
  經過一周的清掃,Q大看不出沙塵來過的一絲痕跡。李斂楓在梧桐樹下站著,依舊是雙手插袋的姿勢。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
  
  他看到董小葵從暢園裡出來,一直在沉思的臉上,露出那種好看的笑容,那種笑讓人感覺似乎是陰霾的天空,忽然之間就日光盛大,週遭一切都是燦爛。
  
  人的氣質原來真是可以這樣鮮明的。以前不覺得,最近卻是深刻感受到了。許二那人,只要看到就覺得週遭的喧鬧都褪去,熱烈都瞬間冰涼。而李斂楓卻不同,只是一站,微微一笑,週遭的陰暗似乎都陡然被掃光,變得明亮起來。
  
  董小葵在意識到自己又一次想到許二後,在心裡又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番。
  
  「小葵的速度很快,嗯,我很滿意。」他抬手看了看表,很滿意地點頭。
  
  這人神叨叨的,不知在說什麼。董小葵瞧了瞧他,微笑著問:「什麼?」
  
  「唔,沒什麼。不是說女子約會都得讓男士等的麼?」李斂楓長眉一展,唇邊揚著笑,身後是碧青的林木,花圃裡有花開,影影綽綽幾枝伸出來,盎然熱烈。
  
  李斂楓說話的語氣十分放鬆,就像是在對一個熟識多年的朋友。可是這「約會」二字橫豎讓董小葵有些不舒服,覺得這詞語咬出來,就有了別的意味。
  
  自己想多了吧。這人就是愛自顧自說的,開玩笑得緊。董小葵暗笑自己小氣,心裡放鬆一些,抿嘴一笑,說:「我沒那麼變態的嗜好,跟朋友出去也得花枝招展。」
  
  「是啊,如果要在對方面前遮遮掩掩的,就不叫朋友。」李斂楓也笑著說,繼而突然又說:「跟我約會,只需做你自己就好,沒必要花枝招展的。」
  
  如果前一個詞,董小葵自動忽略,認為是自己多想。那麼這一句蘊含的意思其實很明確。李斂楓說他們今天是在約會。
  
  約會,用在男女之間,是多麼曖昧的字啊。而她與李斂楓還沒有到達約會的境地,也沒有約會的關係。這幾年,李斂楓存在於她的記憶裡,全是幫助她的溫暖,她對他一直都是長輩一樣的尊敬,雖然他不過28歲。就算再次遇見,這一周時不時發發短信,聊聊天氣、學習,董小葵偶爾也在談話中向他請教一些市場情況,彼此之間似乎能像朋友一樣相處。但到底沒有到那一步。
  
  如今,他這一句話其實是在宣佈關係的不同。董小葵實在不喜歡這樣的轉變。於是,對著他訕訕地笑了笑,說:「斂楓真是喜歡開玩笑。」
  
  「哪裡有?這『約會』一詞,如今的意義範圍早就擴大,跟發小,跟老媽,跟妹妹,跟朋友,跟同學,嗯,跟這些人會面,只要不是公事,統統可稱之為約會。至於小葵理解的意思,現在最新流行說法是:幽會。這個比較隱秘,屬於偷偷摸摸類型的。」李斂楓頗為嚴肅認真地說。
  
  這副表情硬生生讓董小葵想起文學系古漢語那個乾瘦的教授,他講課,幽默無比,可是據一代代的師姐師兄們傳下來的話,此老頭從來沒有笑過,前幾年還有好事者懸賞一百塊,求此老頭微笑的照片。
  
  這樣的李斂楓,惹得她撲哧一笑。
  
  李斂楓倒是半斂眼眸,掃她一眼。突然,他俯身過來湊近董小葵,低聲問:「難不成小葵嫌約會不能概括我們的關係。心裡想的其實是幽會?」
  
  他沒個正形樣,忽然湊過來,呼吸皆在週遭,這讓董小葵不由得往後一退,心裡有些不爽,一抬眉,撅著嘴掃他一眼,懶懶地吐出「無聊」兩個字,然後邁步往前走,也不理會李斂楓。
  
  「我說真的。如果你要定位為幽會,我不介意的。」李斂楓追上來,與董小葵並排著走,十分誠懇地說了一句:「真的,我可以自我犧牲的。」
  
  董小葵沒有停住腳步,一邊走,一邊斜瞟他一眼。那傢伙的神色分明就是在打趣人。這樣的神色,讓她心裡輕鬆不少,竭力憋著笑,板著臉,不屑地翻翻白眼,輕飄飄地回了李斂楓一句:「對你沒興趣。」
  
  「別嘴硬了,我知道你矜持。不過,小葵,矜持會讓絕佳的機會從你指縫間溜走的。像我這樣玉樹臨風、能文能武,潔身自好的人,很難找了。也很容易被人搶走的。」李斂楓在說到誇自己的部分,聲音提高了八度,語氣裡全是循循善誘的勸慰。
  
  董小葵被這話弄得繃不住,咳,咳,最後,笑得彎下腰。旁邊幾個路過的女生聽見李斂楓的話,也是捂著嘴偷笑,紛紛側目看李斂楓,竊竊私語。
  
  李斂楓這會兒湊過來,以目指著你幾個不斷回首來看李斂楓的女生,低聲說:「瞧見沒有,瞧見沒有。她們這會兒一定在感歎命運不濟,羨慕你來著呢。」
  
  「沒覺得她們是這個意思。」董小葵笑著對李斂楓說。
  
  「沒眼光的丫頭。」李斂楓敲敲她的額頭,哀歎一聲,說:「走吧,丫頭,去郊遊。」
  
  說實話,董小葵並不想跟他去郊遊。畢竟對他的瞭解還太少。而且總感覺這人太過讓人捉摸不透。有時候,總覺得他深沉得如同大海,有時候又覺得他燦爛如同日光,有時候又覺得他是睿智的長輩,有時候又覺得他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總之,他身上有太多矛盾。這人,仿若從來沒有穩定的性格特質。而根據經驗判斷,通常來說,一個人的性格是相對穩定的。如果出現不穩定的情況,那麼只有兩種情況,第一,他原本是個極其矛盾的傢伙,有精神分裂的嫌疑;第二,他在刻意掩飾什麼。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董小葵來說,都是不利的。所以,她一路走,一路都在想該找什麼借口比較合理,不去郊遊,只請他去附近吃一頓飯。
  
  李斂楓這會兒也沒有說話,想在想事情。兩人一時無話,在早晨的梧桐大道上走著,金黃的日光落在地上,泛起錫箔紙一般的明亮。
  
  由於董小葵想得太專注,渾然不覺眼前有熟人,直到走過了那人,那人不甘地喊:「小葵。」董小葵才回過神來,停住腳步,略一偏頭,看見是陳佳川。
  
  這人不是搬走了麼?怎麼一大早就在這裡晃蕩?
  
  「嗯。早。」董小葵禮貌性地說話,下意識往李斂楓那邊靠近一步。
  
  當年,陳佳川與李斂楓是彼此見過的。兩人對視一眼,陳佳川略一笑,說:「許久不見,沒想到李先生回國了。」
  
  「剛回來不久。」李斂楓回答,聲音波瀾不驚,語氣淡漠到極點。
  
  陳佳川也感到李斂楓的不友好,只是對他訕訕一笑,然後轉身對小葵,說:「我昨晚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我正想去找你的。」
  
  神經病。早就沒關係的人,打什麼電話,來找我做什麼。董小葵在心底暗自責罵。面上卻是一臉平靜,掃他一眼,淡淡地語氣,問:「有事?」
  
  「哦,沒,沒事。」陳佳川回答有些閃爍。
  
  大約是有些事不好在這裡說吧。董小葵也不去刨根問底,只說:「沒事就好。我還有別的事。不多說。」
  
  她說著轉身走,陳佳川卻問:「小葵,你實習的事找了沒有?」
  
  董小葵正想回答,李斂楓頗為不悅地說:「她在我的公司實習。一邊實習,一邊準備考研。不勞你操心了。」
  
  李斂楓一句話,將陳佳川晾在原地。他卻略一欠身,說:「我與小葵還要去約會,陳先生自便。」
  
  他說著,走過來拉起董小葵一直往Q大東門停車場走。董小葵一直沒有說話,任由他拉著,直到被他塞進車裡,繫上安全帶,他才放開她。
  
  董小葵一直沒有說話,一直在想陳佳川來找她到底有什麼事?是不是剛剛過了一周安穩的生活,又有什麼妖蛾子要橫空出世了。
  
  李斂楓只道她遇見陳佳川難過,於是在啟動的那一刻,他說:「如果想哭,就哭。我會當作沒有看到的。」
  
  「啥?」董小葵掃他一眼,說:「啊呀呀,李斂楓先生啊,你的眼力啊。」
  
  李斂楓沒有跟她打趣,反而是很嚴肅地說:「他是你男朋友,那時,他陪你來過錦程幾次,我有見過。看樣子,你們分了。你都不難過,難道是你移情別戀了?」
  
  「呸。這都什麼時代了?要我被人搶了男朋友,還要呼天喊地地哭?或者不吃不喝為難自己?沒那回事。愛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罷了,我還有家人要照顧,我可能還有很美好的將來,沒必要為難我自己。再說了,每個人都生活得不容易。他看上她,必定是有勝過我的地方。我又何必去魚死網破的。陳世美也是值得原諒同情的。」董小葵說著靠到椅子上,看著前方延伸出去的路,心裡倒是平靜的,雖然有一點空,但是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李斂楓卻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開著車一路向前,在某個路口等紅燈時,他忽然說:「是他離開你,你不難過。」
  
  「夢想坍塌,廢墟重建。你認為呢?」董小葵呵呵一笑,說:「紅燈了,偶爾停一下。於是人生就綠燈了,還是要一直往前。」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32 PM

第079章 原來他也在這裡
  
  李斂楓一言不發,只是那樣坐著,像是在注視著前方的路。紅燈變綠燈,他卻沒有開車,還那樣坐著。
  
  「綠燈了。」董小葵提醒他,他卻還是自顧自地坐著,直到後面的車使勁鳴笛,他才回過神來,開車向前。
  
  董小葵略側過臉,看到李斂楓一臉的幽深,平日裡那種日光和暖的神色全然沒有。臉色也有些不好。她出於禮貌,也該是關心一下,於是問:「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李斂楓搖搖頭,說:「沒有。」
  
  他說沒有,董小葵也不好繼續問,於是兩人沉默著。李斂楓似乎不喜歡在開車的時候放音樂,於是車內安靜得可怕。車外日光和暖,人來人往,高樓大廈都無聲無息的。
  
  董小葵扭頭瞧著車窗外,這才想到不應該去郊遊,或者提議去別的地方。這節奏不能讓別人控制了,不知根不知底的,被掌控是很危險的。
  
  呸,都陳佳川那神經病,一大早就出來嚇人,害得她心緒不寧,不然這會兒就不是這個境地了。正想著找借口說想去附近的水族館瞧瞧,試探一下李斂楓的反應。李斂楓卻是先開口,說:「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像你那麼做的。」
  
  這話沒頭沒尾的,董小葵想了好一陣,才明白他是在評價之前她對待陳世美的態度,以及那個紅燈綠燈的理論。
  
  董小葵一笑,說:「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就一定能夠得到的。再說了,想太多,會毀了自己。所以,不想太多,好好生活,這就就夠了。」
  
  李斂楓「嗯」了一聲,車開得很慢,一直拐下高架橋,在一個停車點停住。他眉頭緊蹙,就那樣瞧著董小葵,那神色甚為嚇人。
  
  董小葵心裡有點發怵,但是還是抓著機會,立馬打蛇隨棍上,對李斂楓說:「你看起很累,身體不好。那今天就不要去郊遊。這附近有水族館,我們去水族館瞧瞧。可好?」
  
  李斂楓半斂著眸子,露出一抹笑,說:「我沒事。只是剛才聽你說,想到了一個朋友,如果有你這種想法,那就好了。」
  
  「你的朋友,怎麼了?」董小葵不是八卦之人,但是看到李斂楓說到這朋友時,眼裡的悲傷,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麼的。性格決定命運,確實不錯。好了,明天帶你去水族館。今天,我想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李斂楓臉上又是那種燦爛的笑意,之前的走神與那點陰霾全都沒有了。
  
  怎麼覺得有點上賊船的感覺?董小葵心裡一緊,立刻笑著問:「可以不去麼?我確實很想去水族館看看。」
  
  「明天去。今天,先去一個地方,必須的。」李斂楓說,發動車子往前。
  
  董小葵心裡只是恨啊恨,恨自己,恨陳佳川。這真是低級錯誤啊。這上得車來,就不太由得自己了。都是陳佳川那個混蛋,真是生命中的掃把星。
  
  車往郊外行駛,董小葵自然是認真留意路牌,手放到包包裡,掏出手機來瞧,給此岸彼岸發短信,問她在做啥。
  
  卻不料電話響了,那女人劈頭蓋臉地說:「能幹啥?我大姐來了,我裝淑女唄。目前要去相親。據說,是個海歸啊。我去看看是啥米樣的海歸。」
  
  「你不是要飄回廣東去了?」
  
  「哎呀,偶家大姐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聽聽,這話——,不說了,我大姐過來了。」此岸彼岸立馬掛了電話。
  
  董小葵無可奈何,翻出聯繫薄,不知這手機是怎麼回事。她明明選中的是默認字母排序,JOY的名字居然排在第一位。
  
  她用手一觸摸,想點開瞧瞧,結果一不小心,給摁了撥號,嚇得心驚肉跳,手忙腳亂地摁掉,心還撲通撲通的亂跳。
  
  李斂楓倒是笑著問:「怎了?還沒有摸索清楚?這一款確實複雜了一些。改天,送你一款操作相對簡單的。」
  
  「不是。剛查看新聞,沒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撥了電話出去。」董小葵回答,將電話放在手裡。心裡想:如果有什麼事,給他電話。他不知會不會來?
  
  應該會來吧。她瞧了瞧車窗外,紅燈時,旁邊有個開車奔馳跑車的傢伙,像是個年輕的公子哥,襯衫扣子好幾個沒系,他看著董小葵一臉的壞笑,還向著她吹口哨,問:「美女,坐我的車如何?奔馳好歹比帕薩特貴。」
  
  董小葵掃了那人一眼,輕蔑地說了一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車貴車賤,那得看什麼人開。」
  
  「喲。李四,厲害啊。平常這個時候,你不帶女人的。沒想到,第一帶,就帶個大家都沒見過的版本,還搬古文。嗯,嗯,絕版了。」那人在車上笑得前合後仰。
  
  這話說來,與李斂楓是認識的。董小葵不由得轉過臉來瞧李斂楓。這人顯然不悅,抿著唇,掃了那人一眼,沒有說話。
  
  「哈哈,李四,我遠遠地就看到你的帕薩特新款啊,哈哈哈。我還以為我眼花了,使勁地追。哈哈,你居然還敢開這個車出來。」那男人笑得十分誇張。
  
  神經病,這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奔馳麼。董小葵也是很鄙視地掃了那人一眼。
  
  紅燈一過,李斂楓一踩油門,整個車「唰」地出去了,那奔馳在後面追。
  
  「你朋友啊?」董小葵問,心裡一直在發怵,這車開得這麼快,如果出車禍,自己屍骨還能辨認出面目麼?千萬不要掛了。
  
  「不是。一個痞子,甭理他。」李斂楓回答,又看了一下後視鏡,那奔馳也是「唰唰」地上來。
  
  「自不量力。」李斂楓說,然後,車又加速了,將那奔馳甩開了一段距離。
  
  董小葵就算再白癡,也知道帕薩特跑贏奔馳似乎不太可能。這李斂楓是不是瘋了?
  
  不過,自己可沒有要陪著他共赴黃泉的心思啊。她可還沒嫁人,人生還有無比美好的時光。不行,得勸慰勸慰,於是立馬說:「斂楓,你要淡定啊,淡定,咱們沒必要跟那種沒品的人置氣。」
  
  李斂楓唇邊一抹笑,說:「小葵,你要相信我。那丫的,比車這方面,一向是我秒殺的對象。」
  
  他一說完,又加快了速度。好在這裡是郊區,車輛並沒有那麼多。董小葵的心都快蹦出來了,心裡只剩下祈禱:各路神仙,諸天神佛,雖然我董小葵平時上廟進香不是太勤,你們是大神,大神不計小人過。千萬要保佑我平安啊。
  
  這車似乎越來越快,董小葵已經沒心思去看路牌了,唯一的念想就是這車趕快停下來。
  
  到最後,這車終於停下來,董小葵癱坐在副駕駛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剛才不是車在跑,而是她在跑。
  
  李斂楓坐在那裡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低聲喊了一聲:「小葵。」
  
  「嗯。」董小葵竭力平靜下來,瞧了瞧他。
  
  「怕不怕陪我一起死?」李斂楓忽然問這種神叨叨的問題。
  
  董小葵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李斂楓先生,我很珍惜我的生命。下一次,你要飆車之前,先讓我下車。還有,我不會陪任何人一起死。因為,活著,是最好的。」
  
  她說完,到底是十分生氣,畢竟有關性命。一下車,才發現這裡是別墅區,依山傍海的。五六個人在草坪上支了桌子,似乎是在打牌。男男女女的,皆是衣著光鮮的。
  
  董小葵停住腳步,那邊的男女倒都往這邊看,齊刷刷的。
  
  有個身材魁梧的平頭男子率先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來,笑著問:「喲,李四,早上不是說不來麼?怎麼又來了?這位是——」
  
  那男人跟李斂楓打招呼,然後又一臉笑意地瞧了瞧董小葵,眼眸裡有著某種審視。
  
  李斂楓從車那邊繞了過來,站在董小葵旁邊,說:「我朋友,董小葵。」然後,他瞧著董小葵說:「小葵,這是陳少,我發小。」
  
  那陳少與董小葵一陣客氣的寒暄,其餘幾個男的也一併過來,並不問董小葵是誰,這是打趣說:「喲,李四,你小子去國外飄兩年,這首次亮相就與眾不同了,還帶女子出現了。」
  
  董小葵聽著他們之間的寒暄,總覺得這李斂楓也不簡單。之前,瞧著他開帕薩特,她到底是沒有那麼大的壓力,如今瞧著這幫子人,看來頭都不小。
  
  這邊說了幾句,那奔馳老兄才「唰」地將車拐進來,停住車,就跑過來,問:「丫的李四,你是不是將你的帕薩特新款改發動機了?」
  
  李斂楓輕蔑地瞟他一眼,說:「誰讓你說我的車是帕薩特的?秒你,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那男人立刻笑得哈哈哈的,說:「你丫的,誰讓你買這破輝騰的?雖說是兩百多萬的車吧,到底太他娘的像帕薩特了。你不記得啊,你第一次開著去王山別墅,結果路上加油,人家就問你這個帕薩特新款多少錢。後來,你又被無情地鄙視了多少次啊,停車場、酒吧的MM…….,血淚史斑斑,你居然還有勇氣開這個車出來。李四,我對你無比佩服。」
  
  敢情這車不是帕薩特,而是兩百多萬的輝騰?可是卻是跟夏雲輝那一輛長得賊像啊。並且,似乎車標也是差不多啊。
  
  董小葵也仔細去瞧那車,但是瞧不出個所以然。旁邊,有個黑襯衫的人,笑著說:「MM,你不會不知這車是什麼牌子吧?」
  
  董小葵抿了抿嘴,沒說話。但是這神情已經昭然若揭了。惹得旁邊一群人大笑,說:「李四,你又悲劇了一次。」
  
  那個黑襯衫被他們稱為歐陽的人,又問了董小葵一句:「MM啊,你都認為是帕薩特了。怎麼還上了車了呢。」
  
  「朋友不分貴賤,只看興趣投不投了。」董小葵也是有些不客氣。雖然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富貴人家的。但是她自有她的處事方法,不會自認為自己降人一等。
  
  「李四,果然是絕版啊。」那奔馳惡劣男繼續蕩漾。
  
  李斂楓沒有理會眾人,只是淡淡地說:「沒啥,今天早上有些事,所以就開了這輛。」
  
  「喲,莫不是要放低身段,隱藏身份去追女人?哈哈哈。」還是那個惡劣的奔馳男在一旁對著董小葵笑。
  
  不過,他的話語倒是讓董小葵心裡一怔,抬眉去瞧李斂楓。他臉色有些不悅,也是瞧著董小葵,說:「小葵,你自己玩,四處轉轉。這裡風光不錯,等一下吃完飯,帶你去釣魚。」
  
  既來之,則安之。看這樣子暫時沒有危險,這周圍風景不錯,又靠近海邊,那就享受享受吧。反正這些人,自己也不認識。
  
  於是,她對李斂楓點了點頭,便四處走。卻聽得有人在說:「李四,你丫的,回國也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在搞什麼鬼。舒寧都去了那麼久了,你小子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那麼彆扭。」
  
  李斂楓不悅地說:「閉嘴。」
  
  那陳少嘖嘖地說:「行行行,閉嘴。前段時間,葉三回來,也是一直找你,都找遍了。對了,今天葉三本來要說來的。結果剛剛給我打個電話說有事,來不了。不知這小子去哪裡晃蕩去了。去國外呆了幾年,文靜的葉三居然呆得蕩漾了。」
  
  董小葵本來想到那邊樹下去坐一坐,一下子聽到葉三的名字,腳步頓了一下,繼而想起那天在九重天,葉三似乎是在找人,難不成就是在找李斂楓?
  
  「這倒好。說不來的,來了;說來的,不來了。你們兩個出個國,倒是一身的臭毛病。」另外一個粉色襯衫的傢伙喋喋不休。
  
  「呸,幾年不見。你們越發的囉嗦了,脂粉堆裡打滾了多了吧。」李斂楓嗤之以鼻,不由得轉頭來瞧董小葵。
  
  董小葵目之餘光所及,自然是知道他在看自己。但是她因為要聽他們的對話,所以假裝在花圃旁觀察那花朵。
  
  「行了,你說吧,想玩什麼?今天哥們兒幾個奉陪到底了。不過,你帶著絕版,怕是有些項目不好玩了。哈哈。」又是那個奔馳惡劣男的狂野笑聲。
  
  董小葵就差沒有去拿一把掃把將雞皮疙瘩都掃走,這個笑聲怎麼這樣的猥瑣。算了,不聽也罷,剛走一步,卻聽得另一個人說:「這戴大也是的,回來居然躲到Q大那個什麼計算機學院去跟幾個教授一併混什麼實驗室去了,我們的例行聚會越來越淪落了,許二那傢伙也許久不來了。」
  
  因為提到許二,董小葵一雙耳朵都跟白兔似的,完全豎起來。那人卻又不說了,只有另一個人接口說:「我昨晚可是給他打電話的,你們也知道這傢伙身份特殊,不比我們自由。他家老爺子也是十分器重的。哎,說起來,倒是我們不成器了。」
  
  董小葵聽得提到許二,還說他身份特殊。倒不知是怎麼特殊法。不過,上一次貌似聽得二人對話,他也不是家族繼承人來著。
  
  哎,算了,權貴之家的事。關自己什麼事?再說了,人家可是劃出了楚河漢界的。董小葵直起身。聽得另一個人在打趣剛剛感歎的那人:「得了,你混跡江湖這麼多年,居然有覺悟的一天。歐陽家大幸啊。這群人就是互相詆毀,互相調侃,落井下石的。這樣倒是十分快樂愜意的。董小葵想著,倒是有些羨慕。
  
  那一群人跑到樹蔭下打牌,有幾個身材姣好的女子一併圍過去看打牌。
  
  董小葵對打牌向來沒有興趣。於是就在花圃旁的長椅上靠著,閉目養神。那邊一會兒又是一陣得意的笑,伴著女子的嬌嗔。
  
  自然是無趣的事。董小葵不予理會。這會兒,日光和暖,周圍海風習習。花圃裡的花開得恣肆。靠在這裡,懶懶的曬太陽,倒是很舒服。
  
  不知不覺,人有些昏昏然,像是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李斂楓在喊:「小葵,過來幫我看看,不然,我就輸得慘淡了。」
  
  董小葵起先聽不分明,沒有睜開眼。
  
  這李斂楓卻是走過來,低聲說:「睡著了?一起過去看看,替我加油唄。」
  
  董小葵這才睜開眼瞧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日光很舒服,人有些乏了,所以方才沒有聽到。抱歉。」
  
  「沒事,你也來為我加油。我可是勢力單薄啊。」李斂楓說。
  
  那邊一遍喧鬧,喊:「送錢的,趕快了,不要磨磨蹭蹭的。」
  
  李斂楓瞟了一眼說:「催什麼催。」
  
  「嗯。你先過去,我整理一下頭髮,馬上就過來。」董小葵說。李斂楓在那群人的催促下過去了。
  
  由於這裡風大,又睡了一覺,日光也暖和,有些熱。董小葵想將頭髮綁起來,於是去了洗手間,對著鏡子做了簡單的梳洗。在包包裡翻了翻,沒有綁頭髮的髮帶,倒是包包的裡層裡放著許二送的那根髮釵。她一猶豫,便是動手將頭髮綰起來,插了那支髮釵。斜斜的插著,幾縷頭髮微卷在鬢邊,映襯得紅撲撲的臉,有了幾絲嫵媚。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這會兒才想,原來李斂楓也是這群權貴子弟的一員。還與許二、葉三他們認識的。今天自己這般來,到底是錯了。
  
  以後,怕是無論許二,李斂楓,都會很快失去了。想到這裡,她總是有些悵然。她是這樣的人,看起來什麼都可以失去,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多麼難過,即便是小小的一件舊物,她都捨不得扔掉的,不是多勤儉節約,而是這些舊物都記錄著舊事。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今天既然來了。就享受一下風光吧。董小葵也是善於安慰自己的。所以,她走了出去。
  
  可是,一出去就呆住了,她竟然看到了那一輛路虎攬勝,ZL的車牌赫然鮮明。許二竟然是來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34 PM

第080章 這是是神馬狀況?
  
  董小葵在台階上頓了一下腳步,然後下意識地尋找許二的身影,便是沒有看見,於是又放慢了腳步,繞過花圃,往打牌那邊瞧,也是沒有瞧見許二在何處。
  
  車在,人也應該在的。難不成這一回是許家老大開的車?但聽說許家老大穩重持成,這種活動應該不會參加吧。
  
  再說了,這許二有三輛車,因為他家老爺子不喜歡他招搖。所以,他經常出入都是開他大哥的路虎攬勝,就連牌照都是ZL的。所以,久而久之,這輛車一出現,就意味著許二出現。
  
  那麼這人到底在何處?董小葵心裡有些發緊,不知怎的就荒落落的。之前意識到今天來錯了,怕是今天在這聚會,日後傳入許二的耳朵裡,便就是徹底失去了吧。
  
  誰曾想到,會在這樣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與他會面?這真是措手不及。站在原地,猶豫一下,該怎麼走。打牌那邊依舊歡聲雷動,李斂楓今天的手氣極差,被人連翻了好幾盤。
  
  他在那邊扯了脖子地喊:「小葵,快過來給我加油。」
  
  董小葵沒辦法,也只得走過去。明明是日光和暖的,她就是覺得涼颼颼的。一直往打牌那邊走,沒有敢東張西望,她怕看到許二,怕看到他的眼神裡的失望,極致的冷漠,或者鄙夷。
  
  硬著頭皮,臉上還是淡然的神色,浮著似有若無的笑,慢慢地走過去。
  
  李斂楓見她走過來,忙將手中的麻將一推,拉開身邊空著的那把椅子示意她坐。
  
  她是跟李斂楓來的,當然只能坐這裡。她早先就注意到他身旁的這個位置一直空著。那麼,坐下去,坐在這裡,自己的身份便是有了一錘定音的效果:李斂楓帶的女伴。
  
  她有些猶豫,不經意地四處張望一番,想要看到許二,然後就解了這尷尬的局面。可是並沒有許二的身影。
  
  「坐下來,小葵。你看看,各家有人支持,就是旺。」李斂楓瞧著她,也沒有去拿麻將。一幫子人就等著李斂楓抓牌。她若再不坐下去,就十分的不上道,且罪過。
  
  但是到底是不喜歡,於是笑著說:「可是,我不會打,所以——」
  
  「沒關係。你坐在我身邊,我就可以大殺三方了。」李斂楓微微一笑,語氣卻很堅定。
  
  「我也看不懂。」董小葵這樣回答,心裡想:我這麼說已經很明確了,我對打牌沒有興趣,不要勉強我。當然,她這麼說的同時,倒是漫不經心地掃視了周圍。依舊沒有許二的蹤影,反而是坐在這幾個男士旁邊的幾個花枝招展都齊刷刷地盯著她看,仿若是在看怪物。
  
  那種驚異的眼神,讓她極不自在。難道自己說錯什麼了麼?她不由得看旁邊的李斂楓。這時,他一臉的不悅,神色嚴厲地掃了那些女子一眼。
  
  那些女子紛紛垂了目,就連對面坐的陳少也意味深長地瞧了董小葵一眼,又對李斂楓說「李四,你這脾氣還是沒改,大家都是來玩的。」
  
  李斂楓沒有說話,反而是收回眼神,瞧了瞧董小葵,眼神倒是柔和了不少,讓人感覺方纔的神色如刀全是錯覺。
  
  他唇角上揚,忽然伸手將董小葵一拉,將她拉得坐到椅子上。董小葵連忙去拉快要滑落的包,他卻是一下子湊在她耳邊,用很輕的聲音,說:「你跟她們不同。不用在意,在我身邊。做你自己就好了。」
  
  這舉動太親密,惹得董小葵不得不假借抬手理頭髮的動作,躲開這種親密。一抬眼,就看到對面那個酷似某模特的女子正靠著陳少,一臉的嬌媚,還時不時低語,形容親密。這不就是鶯鶯燕燕的現實版本麼?她心裡到底有些不樂意,自己怎麼跟這些鶯鶯燕燕一個等級了。於是,這下才知道李斂楓說的「你與她們不同」是什麼意思。看來她說不會打牌這種明顯找借口不坐下的舉動,放在鶯鶯燕燕裡是不識抬舉的行為,必定不會做的。
  
  在說,就剛才李斂楓掃視那些女子的神色,那些女子反應,可見這人平素裡必不是個純良的主。本來嘛,權貴之家成長起來的,對於這些個御人的手法是見慣不驚的。
  
  這所謂御人,手段是一方面,氣場卻是另一方面。聲色俱厲,手段漂亮。威嚴到達一定的境界,橫掃一眼,即可秒殺眾生。
  
  那麼,李斂楓又怎麼可能是純良的主呢?董小葵眉頭一蹙,這下子算是感到如坐針氈了。
  
  因為董小葵坐下,李斂楓心滿意足地去摸牌了,歡天喜地的。打出第一張牌,他略偏過頭說:「下一把我教你,你來打,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李斂楓說。
  
  「我還是觀戰好了,今天是週末,可是來放鬆的,你是要我緊張麼?」董小葵瞧著牌,漫不經心地說。
  
  「絕版。你緊張啥?李四這小子大金主,隨便輸。要不,這樣,你故意輸給我,我們三七分,我三,你七。」旁邊坐的是那奔馳男,他們一干人叫他雲少,此刻正一臉笑意地調侃董小葵。
  
  「憑啥呢?」董小葵問。
  
  雲少「嗯,嗯」地感歎兩聲,說:「李四的麻將技術可不咋樣,這小子很少跟我們廝混的。人家自稱是我們這群人裡的奇葩啊,潔身自好啊。出去都是玩老鷹捉小雞的。你想想,這樣的人給你作指導,你贏我們的機會不大,相反你輸給我的機會很大。這個合作謀發展,這是國際趨勢。」
  
  董小葵原本緊張,聽得這人說話,不由得笑了,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啥事老鷹捉小雞?」雲少帶的那個鶯鶯燕燕有點撒嬌地問。
  
  「額。一種遊戲而已。」雲少回答,伸手捏捏那女子的臉,一臉的笑。
  
  是啊,這「老鷹捉小雞」本來是個遊戲,可是從這奔馳男的嘴裡說出來完全變味了。而且他一說出來,鄰桌的人都在笑。
  
  董小葵直覺這典故必然是李斂楓的悲劇之一。其實她也很想問到底什麼是「老鷹捉小雞」,但是她忍住了。所謂好奇心會害死人的,靜觀其變吧。不由得轉眼看李斂楓。
  
  果然,他咳嗽幾聲,臉色也不好看,一臉不悅地瞧著雲少,說:「老鷹捉小雞是一款健康遊戲。總比你脂粉堆裡鑽來得好。」
  
  雲少已經笑得不可開交,對面坐的陳少則老成持重的模樣,打出一張八萬,氣定神閒地說:「說來說去,我還是覺得『老鷹捉小雞』不及許二的『丟手絹』。我還真沒想到,許二那性子會幹出這事來。」
  
  「呸,許二是純良的主?那丫的當年蕩漾的時候,你是沒看到。嘖嘖,那風光無限啊。簡直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你不知許二年少時下棋,怎麼就秒殺了他學校的第一棋手的麼?嘖嘖。這丟手絹還小意思。」旁邊那桌玩牌的一個人,胖胖的,一直搖頭,顯然是熟悉許二過去的人。這人,似乎別人稱林少來著。
  
  「咋的?這人還有無比蕩漾的時候?」歐陽這話顯然認識的日子比較短。
  
  「不說了。今天不方便。這些事,得許二自己跟人說。我們說了,得被劈的。不過,丟手絹跟李四你的『老鷹捉小雞』是兩回事了,哈哈。」那林少也是哈哈大笑。
  
  李斂楓半垂著眼眸,懶懶地說:「無所謂,反正你那點破事,我留著講給你看中的人聽。」
  
  「得了,得了。你們一個二個的報復心強。」林少一說話,哈哈地收籌碼,也不理會歐陽。
  
  董小葵一直在認真聽他們說許二,想到那林少說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實在是無法想像這個男人當年到底多蕩漾。
  
  不過,直覺這「丟手絹」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鄰桌的那幾個人已經無心玩牌,全在笑,直直讓林少贏了好幾把。
  
  這時,坐在一旁的歐陽忽然問董小葵:「你聽過這丟手絹的事麼?」
  
  董小葵一愣,搖搖頭,說:「沒聽過啊。」心裡卻是疑惑,這歐陽怎麼問她有沒有聽過許二的事。
  
  「這事,估計許二也不好意思跟你說。這樣,要不,你把李四的錢多輸一點給我。我慢慢告訴你,『丟手絹』的事。」歐陽循循善誘,一臉誠摯的壞笑。
  
  這笑笑得董小葵發怵,有些奇怪,這話怎麼說得好像她是許二的誰誰誰,一定要聽過這些事一樣。
  
  這邊,董小葵還沒說話,對面的陳少倒是告誡歐陽:「你就不怕許二劈了你?那傢伙在屋裡講電話,估計最近忙的事又有新進展了。等下出來,要知道你講他『丟手絹』,那傢伙的手段,戴大都扛不住的。歐陽,你就算了。」
  
  原來許二真來了。董小葵只覺得心裡一陣慌,一抬眉,看到對面桌的陳少,正意味深長地瞧著她,眸光審視。
  
  這人到底是怎的?從剛見面到現在都是審視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又意味深長。
  
  董小葵的眼神也一凌厲,毫不示弱地橫掃過去。陳少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繼續打麻將,打出一張,李斂楓終於清一色糊了一把。
  
  他倒是樂了,對董小葵說:「看吧,你要早來,還輪得到這幾個人蕩漾?」
  
  這樣的說法很牽強。董小葵也不予反駁,只是訕訕一笑,不置可否。
  
  「來,你來打,我教你。」李斂楓一下子站起身,就要將董小葵推過去麻將。
  
  董小葵自是不願意,搖搖頭,很為難地說:「我真不會。」
  
  「虧得還是來自錦城的。不知錦城最出名的就是麻將麼?」身後響起清冷的聲音,乾淨,似乎又有笑意。像是那種平靜的湖面上飄悠悠的幾絲雲彩,很舒坦。
  
  這聲音讓董小葵身子一怔,半轉過身子去看,瞧見一襲休閒的許二,T恤加休閒的西褲。看起來很隨意,但是很合身,穿在他身上,總有一種卓爾不凡的氣質。
  
  不知什麼時候,他竟是站在她身後。她明明一直注意著周圍,尋找著他的。這人卻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像鬼魅一樣,無聲無息的。
  
  他站在原地,清冷的臉上有些笑意,那眸光幽深,仿若又倒映著綠楊陰深深淺淺影子的湖水。他便是那樣看著她,唇邊笑意倒是擴大,雖然還是淡淡的,但是有了溫暖的意味。這男人不算驚天動地的好看,即便是在這群公子哥裡,也只算長相周正。但是這一笑,董小葵很無恥地想到「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這男人笑起來倒真有讓人沉醉的本錢。
  
  認識以來,見過幾次,他從來沒這樣笑過。他的臉上一貫清冷,身上一貫都是一種孤獨。即便有幾次,有那麼幾絲的笑容,到底是虛偽的成分居多。
  
  不過,這會兒該喊他什麼?
  
  那天逢場作戲,便是在人前喊了「仲霖」,這會兒又不是。再說,她是跟李斂楓一起來的,喊「仲霖」這成什麼樣子。
  
  不過,喊「許先生」似乎太過生硬。就在這猶豫之際,聽見雲少喊:「許二,你丫的,不要悄無聲息地出現。太嚇人了。」
  
  原來也有人跟自己同感。董小葵瞧著他,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個合適的稱呼來,低喊一聲:「許少。」
  
  「嗯。」他沒有理會雲少,卻是應答了她。幾步走過來,拉了椅子在她身旁坐下,說:「你就玩一玩,我教你,反正輸贏都不是咱們的錢。」
  
  這句話可是無良得可以。不知怎的,董小葵想要笑。李斂楓卻在董小葵的另一側坐下,說:「我來教小葵。」
  
  語氣不悅,不容反駁。董小葵心裡一緊,覺得這情勢不對,立刻說:「還是斂楓來玩吧,我橫豎是不會的,倒是掃了大家的雅興。」
  
  她說著就要起身,許二卻是將她摁在座位上,漫不經心地說:「小葵,總是要學一些的,不然以後出來,你又一個人無聊。」
  
  他的話雖然漫不經心,董小葵卻是聽出幾絲的寵溺。活脫脫像是那一天他對待那群自以為是的女人,這人做戲的能力真是非凡,而且歷來強勢,這下子怕不得反抗。只是旁邊的李斂楓,這面子要擱到哪裡去?她好歹是跟著李斂楓來的。所以,她說:「還是算了,我改天學也是一樣的。這會兒都沒排練,哪能就遣上戰場了。斂楓,你來玩吧。」
  
  她轉頭去看李斂楓,他臉上沒有笑容,卻也看不到怒氣,很淡然的模樣,說:「你玩,我說了,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董小葵實在是為難,許二像是心情十分好,懶懶地說:「小葵,平素裡,你也不是這樣扭捏的。這裡的都不是外人,都是我朋友,看到沒有?那個說我壞話的死胖子,從小一起長大的。連出國都要跟著我一塊的。」
  
  「呸。許二,誰跟著你了?老子三觀正常,傾向正常。別把自己說得跟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似的。」那林少懶懶地整理籌碼,話語卻是連珠炮一般,這人也算是極品類型了。
  
  許二無視林少,只懶懶地坐在董小葵身邊,對她說:「乖,實戰才鍛煉人。放心,有我在,他們蕩漾不了的。」
  
  歐陽將麻將一推,說:「不玩了,哪有三人一併出戰的道理?你們還讓不讓人活啊。」
  
  「錯了。四少是友情贊助資金,不作技術指導的。而本公子只需要指導小葵一局。接下來,小葵就可以直接屠掉你們了。」許二漫不經心地說,這話倒是對她很有信心的模樣。
  
  董小葵心有慼慼焉,不由得看了許二一眼,他神色十分放鬆,一貫清冷的臉上雖說沒有笑容,但到底有笑,像是遇見什麼好事偷著樂似的。
  
  這會兒是看著他的側臉,長睫毛盈盈的。董小葵再次想到「佳人」這個詞語,之後又覺得自己太過惡搞,要是許二少知道她心中所想,說不定會遭到猛烈報復的。
  
  許二隻道她是聽說只指導一局就親自上陣殺敵,有些發怵,於是安慰:「放心,你行的,他們玩的就是錦城麻將。」
  
  「額。那我勉強一試吧。」董小葵回答,心裡還是哀嚎。這許二像是看穿她之前一直推說不會都是裝的。其實說真的,身在錦城,沒有不會麻將的,只是精通與否。董小葵自然也是會的,只是極少出手而已。
  
  為了配合自己初級菜鳥的身份,她在許二的講解裡,故意打錯了幾張牌。轉頭抱歉地瞧瞧李斂楓,一臉無辜樣。
  
  「不要有負擔,這就是個遊戲。」李斂楓對著她笑,臉色卻有些憔悴。這人之前都是談笑風生,怎麼就憔悴了。
  
  「小葵,專心些,下一局,我可不能再做指導了。」許二在她耳邊懶懶地說。
  
  董小葵這才回過神來,忙將一張三條打出去,對面陳少說:「你這樣個指導法。李四,這許二是要敗你家財,居心叵測的。」
  
  「由得你挑撥離間的。小葵會守護我的。」李斂楓氣定神閒地說。
  
  娘的,怎麼被這兩個男人一說,搞得騎虎難下的,不贏那這幾個人都不行。第一局在許二的指導下,倒是跌跌撞撞地完成了,結果是她不小心打一張五條,一點三家,兩家清一色。籌碼嘩啦啦啦就出去一大堆。
  
  她並不知那籌碼是多少錢。只是看著撲出去那麼多,也是心有慼慼焉,訕訕地對李斂楓抱歉一笑。
  
  「要記得,玩遊戲要忘記遊戲本身,才能玩得好。所以,不能有負擔。」李斂楓靠在椅子上說。
  
  雲少在一旁抗議:「不行,李四不能做技術指導,剛說好的。」
  
  李斂楓沒說話,董小葵這會兒去洗牌,許二卻是近在她耳邊,說:「這下,可要小葵孤軍奮戰了,對這群蕩漾的人,別客氣,要下狠手。」
  
  歐陽和雲少對此嗤之以鼻。這第二局,董小葵依然故意打錯了幾張,又是一堆籌碼出去。接下來,連戰幾局,董小葵就開始漸入佳境,將之前李斂楓輸的籌碼全部贏回來。
  
  打了幾局,眾人都是餓了,說要去吃飯,便是結束了牌局,在那裡點算籌碼。直到這時候,才知道,這籌碼有一萬塊的,有兩萬塊的。
  
  雲少輸得最多,八十多萬,在一旁不甘心地說:「絕版,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以前就會玩?你這打牌,整個一女殺手啊。」
  
  董小葵笑而不語,許二在一旁氣定神閒地說:「我早就提醒過你們的。小葵來自錦城,你們大意失荊州,怪得了誰。」
  
  這許二果真很無良!董小葵一直在一旁笑。許二忽然說:「今天這頭髮綰得不錯,髮釵的位置剛好。進步了。下次,給你別的造型,橫豎這個造型差了些。」
  
  這話讓董小葵心裡紛亂,他這話透露的信息,是他們之間太過親密。這讓李斂楓情何以堪。她不由得斂起笑容,狠狠地瞪了許二一眼。
  
  許二臉色陡然清冷,懶懶一抬眉,眼神冷冷地掃過來,董小葵本能地避開,往旁邊走,跟他保持一段距離。如果今天不是李斂楓帶自己過來的,那麼許二這番話,她倒是無所謂。可是,現在這樣的境地,她不得不顧及李斂楓。
  
  正在這時,那輸得最多的雲少,又在哀歎說:「李四,你丫的,我今天還震驚,這李四去國外呆一陣子回來轉性了,聚會都要帶女伴了。後來看到絕版過來,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絕版是許二的。你是幫他帶過來的。還害得我都發照片給葉三,說你帶女伴了。不過,許二,你丫的不是說不來麼?怎又來了?」
  
  許二未置可否,只是一下握住董小葵的手,笑著說:「難得週末,帶丫頭出來散散心。」
  
  李斂楓幫許二帶自己過來?這是神馬狀況。董小葵不由得去瞧李斂楓。李斂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旁若無人的,若有所思的模樣,有點淺淺的傷感。
  
  他像是將自己封閉起來,完全不讓人靠近一樣。根本無從知曉答案。忽然,他站起來,理了理衣衫,說:「我還有些事,得先走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35 PM

第081章 蕩漾的境界莫過於此
  
  李斂楓一說完,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就往車那邊走。也是雙手插袋的動作。也許是因為他身材高大,所以背影有些孤單。
  
  董小葵看著那背影心裡空落落的。這許二來之前,他其實一直是很高興的,臉上也多是笑容。可是因為許二的突然出現,他似乎斂起了笑容,雖然臉色平靜,看不到喜怒哀樂。但是那臉色的變化,是任誰都能瞧得出來。何況是過早就懂得察言觀色的董小葵。
  
  到底是這兩人本來有過節,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董小葵不得而知,但絕對是有自己的因素。所以,她心裡橫豎是過意不去。但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站在原地瞧著那背影,蹙著眉,不知這情勢該如何才好。
  
  倒是輸得最多雲少朗聲喊了一句:「呀,李四,你贏的錢也不要了?就這樣走了。」
  
  「打到我帳上。」李斂楓頭也不回,漫不經心地丟下一句。
  
  雲少則是嘖嘖兩聲,提高聲調,喊:「好歹人家絕版幫你逆轉局勢,贏了一票,你小子這就得瑟走了?這可不合咱們的規矩呀。」
  
  這句話卻讓李斂楓停住腳步,然後轉過身來,瞧了董小葵一眼,而後對那雲少說:「你輸了,自己看著辦。不過,小葵是自家人,不需要你的規矩來褻瀆。」
  
  他說這話時,又是瞧了瞧董小葵,一臉的雲淡風輕,偏偏那眸光幽深得不像話,讓董小葵覺得發怵。
  
  「小葵,好好玩,明天,我帶你去水族館。」李斂楓說這話,唇邊倒是揚了一點淺笑。
  
  董小葵疑心這李斂楓有報復的嫌疑。原本她是作為他的女伴過來的。可是許二來了之後,也不知許二動了什麼手腳,這眾人都認定董小葵是他許二的女人。
  
  莫說是李斂楓,就算是她面對這種情況,也會不痛快的。何況李斂楓是世家子弟,怕從小就是眾星捧月長大的,怕是更是不痛快。
  
  之前,董小葵一直覺得歉疚。可是這傢伙居然說要帶她去水族館的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完全就在扇許二的嘴巴。
  
  而許二這人做事,總是令人覺得恐怖,指不定會把所受的氣撒她身上。這群公子哥不都說許二報復心強,手段恐怖,連戴元慶都抵抗不住麼?
  
  董小葵暗自分析,越發覺得李斂楓是故意的。心裡一陣鄙視,可面上還是笑著,說:「我就是說說而已,來京城很久了,還沒去瞧過水族館。你工作忙,就別記掛這事了。改天,我跟同學一塊去。」
  
  「嗯。明天我休息,不用擔心。好了,好好玩。我先去忙了。」李斂楓扯出一個笑,比較勉強,然後轉身走了,也沒跟其他人打招呼。
  
  歐陽等人在一旁瞧著他走,那雲少說:「這傢伙也忒沒禮貌了。以前就是極少說話,成天擺一張臭臉,也知道禮儀,還能笑著去夜總會蕩漾個老鷹捉小雞的。這舒寧走後,他性情大變,幾乎將自己封閉起來,極少言語,我們的聚會也沒有參加。這次,我想他回國了,時間應該沖淡了。之前,瞧著他車上帶著絕版,我都在高興。誰知道——」
  
  雲少說到這裡,不經意地瞧了一眼董小葵,這才繼續感歎:「我都快瞧不出,這人到底是不是李四了。」
  
  他們又一次提到舒寧。似乎跟李斂楓性格的轉變有著莫大的關係。這舒寧應該是他很在乎的人吧。要不然一走,又怎麼會將一個人的性情都改了。
  
  原來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一段悲傷,久而久之,就成為一個印記,印在性格裡。這會兒聽到他們提到李斂楓,她心裡忽然有些微微的疼痛。
  
  「你才認識這小子啊?從小就仗著他那點略微高點的智商,自大得不得了。他何曾有過禮貌?」歐陽說。
  
  不過,他們說的人是李斂楓嗎?董小葵有些疑心。在她的印象中,李斂楓溫文爾雅,臉上總是有著溫暖的笑,偶爾會幽默,偶爾會孩子氣。抽煙的時候,有些孤單落寞。
  
  從第一次在錦程門口見到,以及到今天早上,都是這樣的,就是方才打牌也是這樣的。
  
  「雲少。舒寧的事,你今天已經提了一次了,李四沒有當場發火,已經算你小子走運了。這種揭人傷疤的事,即便是自家兄弟也不能做,平素注意一點,尤其是他。」一直在跟許二說話的陳少倒是突然插話進來,語氣十分嚴肅。
  
  這話讓那雲少訕訕一笑,而後說:「今天倒沒注意。大約是早上見到他車上帶著絕版。一時覺得這丫的恢復了。不過看樣子,也沒怎麼恢復。」
  
  眾人也沒有說話,倒是歐陽在滿場地派錢給那些個女子。等到董小葵面前的時候,歐陽呵呵一笑,說:「早讓你輸給我,我們三七分帳,你不肯。看吧,這會兒,你是自家人,不得有這規矩。哈哈,你一分沒有。」
  
  董小葵一愣,才陡然明白他們所謂的規矩就是誰贏了,誰給這些鶯鶯燕燕派錢。而李斂楓刻意交代是自家人,不得拿這錢來降低她身份。想到這裡,董小葵心裡總是暖的。若是許二,會否也是這般顧及?
  
  雖得有這個疑問,但到底沒有去深究,他就當她是鶯鶯燕燕也不奇怪的。董小葵釋然,笑著回答歐陽:「遊戲的樂趣在於遊戲本身,結果不太重要。」
  
  一說完,又覺得這話耳熟,想來想去,才想起是秋水長歌的原話。那雲少卻在旁邊哈哈一笑,說:「怪不得啊。我就說早上聽著絕版說的話,怎麼那麼耳熟。這下子算是明白了,敢情跟許二是一個調子。之前就橫豎沒想出來,這下子算是明白了。果然是一家子的,說話都這麼相像。」
  
  歐陽給那些鶯鶯燕燕一人派了個紅包,也在一旁笑。連那林少也湊了過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著董小葵,無比誠摯地說:「小葵,你想知道許二什麼,你問我,我都告訴你。」
  
  那樣子讓董小葵撲哧一笑,轉過臉去瞧許二,恰巧他坐了過來,就在近旁,神色雖然波瀾不驚,但是眼神比平素裡柔和。
  
  他問:「丫頭,早上說啥了?看這雲少蕩漾的。」
  
  能說啥?不就是批雲少那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車貴車賤,得看什麼人開」麼。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那人跟李斂楓認識。如今知道不僅認識李斂楓,還認識許二,便是橫豎說不出來,於是一臉平靜地說:「我只是瞧著雲少的容顏,忽然有了複習古文的衝動。所以,就背了兩句古文。」
  
  許二一聽,大約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在多問。只是一貫清冷的臉上,倒是浮上幾絲笑意,說:「我倒不知這傢伙的容顏還有這功效。看來,雲家老爺子不扔你去大學做古文教授,倒真是屈才了。」
  
  「得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絕版了。不管是許家的,還是李家的。」雲少嘖嘖地說,起身說要去屋裡吃東西,這便是摟著婀娜妖冶的女子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說:「來,給爺背一句『曉看紅濕處』聽聽。」
  
  那女子捂著嘴,嬌嗔一聲,說:「討厭。」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陳少打趣許二,說:「許二,你的古文造詣最深了。可不得雲少這境界。他不喜歡古詩詞,可是知道的,全給毀了。」
  
  這雲少果然是人才,好好一句詩,給這人這麼一鬧,境界全出啊。董小葵起先也覺得那句詩說的不對勁兒,再看那女子的表現,也是知道大意。心裡只道這些不知民間疾苦的公子哥,果然是無聊之極。
  
  安然地坐在椅子上,風中有海的氣息。一群人又是說笑,她不由得偷偷瞧了一下許二,他一貫清冷的臉上,略帶著笑意,倒是很放鬆,這樣的許二倒是比平素裡生動。
  
  許二忽然換了個姿勢,董小葵嚇了一跳,覺得他會看過來。於是忙收了視線,慌亂中將視線落在許二的手上,他的手指很修長,骨節分明,很好看。
  
  忽然,那隻手伸過來,一下子抓著她的手,董小葵一愣,抬眉瞧他。他的神色又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清冷,說:「走吧,去吃些東西,下午陪你去釣魚。」
  
  他一邊說,一邊拉起董小葵往屋內走,速度並不快,像是老夫老妻吃完飯後,在園子裡散步。眾人倒是沒有反應,都自顧自地說話。
  
  許二就這樣拉著她的手,十指相扣。他掌中倒是有厚繭,上一次是另一隻手,倒是沒有發現,這次似乎很明顯。這倒是奇怪了,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手掌上有厚繭。
  
  大約是長時間做某種訓練所致吧。怪不得上一次綁她時,身手那麼好,身形那麼快。不過,這些權貴之家的子弟總是會接受各種各樣的訓練的。文武雙全的教育應該都是有的。
  
  那麼,這男人呢?也便是接受過那些教育的吧。只是,他到底跟別人不同,身上總是有著無數的謎,像是一口幽深的井,神秘而安靜。董小葵暗自想,便是一併到了屋裡。早有專門的廚師將飯菜做好了,餐具精美,食物也是精緻,可惜有許多冷盤,她不愛吃。於是只是吃了一點點,便說不吃。
  
  許二也不勉強,一群人吃了飯,又隨意說話,便是去釣魚。這釣魚是出海的。
  
  上船之前,許二叫住了董小葵,讓人給了一杯溫開水,低聲問:「暈船的話,我讓人取藥來。這回是許久沒來了,也不好不去。」
  
  董小葵搖搖頭,說:「不暈,只是不會游泳,有些發怵。」
  
  她一說完也是愣了一下,怎麼就說了出來?她向來不跟任何人說自己怕什麼。即便是跟陳佳川在一起那麼久,也沒說過我怕什麼的。
  
  許二眸光一斂,瞧著她。橫斜裡一下子坐過來一個人,正是那胖胖的林少,他哈哈一笑,說:「小葵別怕,就是龍王爺請你去做客,許少都會把你搶回來的。這丫的游泳技術,沒的說。」
  
  這廝游泳技術很好?董小葵轉臉瞧他,這人也不說話,只是瞧了瞧董小葵,神色略微得意,而後站起身,說:「走吧,別怕。」
  
  一群人上了遊艇,鶯鶯燕燕早就換裝了。只有董小葵還是一身的休閒裝束,被許二扔了一頂帽子。兩人在船頭上坐著。
  
  暖陽,和風。寬闊的大海,遠處是團團白雲,還有白雲間偶爾露出的一方藍天。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並排坐著。
  
  這樣的感覺其實很好,就像是世界這麼大,而我卻知道你在我身邊一樣踏實。風吹著,有些昏昏然的醉。微微側過臉,瞧了瞧許二。他只是瞧著遠處,神情安寧,若有所思。
  
  忽然,有人在說:「瞧許二和絕版那作派,還跟小學生郊遊一樣。就差沒唱『讓我們蕩起雙槳』了。」
  
  這話一出,眾人哈哈大笑,立馬有人說:「哥,親哥,求你了,你這又算是毀了一代純潔的名歌了。」
  
  眾人又是一陣笑,歐陽斜靠在椅子上,說:「別,你們這群蕩漾的人,打擾我思路。」
  
  「就你那棋藝,就是給你坐禪,你也贏不了陳少。」林少在一旁說。
  
  許二這下倒是懶懶地瞧他們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真不知你們是來釣魚的,還是來**的。」
  
  **?哪門子的?這群男人雖然帶著鶯鶯燕燕,時不時也是捏一下腰,摸一下臉的,到底是在下棋。這許二真是語出驚人。
  
  果然,這群人裡有人反對,說:「今天,只有你是來**的。」
  
  許二也不說話,繼續在一旁閉目假寐,倒是讓董小葵有些尷尬,也只得無視雲少說她。一干人等倒是會找地方釣魚,那地點倒是不錯,看來這些人都是深諳釣魚,漁具也是極好,工具一應齊全,該有的魚餌全都有。
  
  不過,許二還真是說對了。一夥人根本就不是來釣魚的,垂了魚竿在那裡,開頭還說比一下誰能釣上魚來。後來連魚竿也不管了。一併就在一旁自顧自的談話,嬌笑的。
  
  陳少和歐陽從國際象棋到中國象棋,再到圍棋,都是輸得一塌糊塗。觀戰的林少說:「要說贏陳少,怕的只有許二了。」
  
  在一旁曬太陽的許二,也不說話,當作沒聽到林少的話。一干人等更是驚訝,說:「許二,你還是棋藝精湛?」
  
  「不然咧?」許二斜瞟了眾人一眼。
  
  林少笑著說:「若是他,陳少還真是不用比了。」
  
  「這麼凶險?我倒是要跟許二比比了。來吧,許二,一局。」陳少說,看樣子是被人激將法了。
  
  許二瞧瞧他,說:「圍棋花時間,懶得,沒空。中國象棋吧。小葵,你會麼?」
  
  董小葵正在密切注視魚竿,一聽提到她,立馬說:「只知道怎麼走。」
  
  其實,她中國象棋的棋藝還不錯。從很小開始,爸爸就喜歡跟對門的周叔叔下象棋,董小葵就在一旁觀戰,等她稍微大了一點,爸爸教她。有段時間,父女倆每天吃完晚飯,就在天井花台旁的石桌邊坐著,對殺幾局,一開始,自然是董小葵落於下風,後來竟然可以旗鼓相當。
  
  爸爸樂呵呵地說:「小葵就是聰明。」
  
  那時,她多麼驕傲,一直努力學棋,後來又學了圍棋,國際象棋。只是爸爸不在了,每次回家看到長滿苔蘚的石桌子。心裡總是莫名難過,空落落的。
  
  「嗯,能走就行。我懶得動,你過去走。我指導,殺他一局。」許二還是坐在原地沒有挪動的意思,與棋局隔著一段距離。
  
  董小葵也不得不承認這話太狂了。所以,周圍一干人都群體鄙視許二。
  
  「許二,你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陳少也問。
  
  許二不以為然,半垂著眸子,說:「要不然,讓小葵跟你下一局好了。」
  
  這話更是赤果果的鄙視,一直很持重的陳少也不由得說了一句:「靠,許二,你丫的。你當年秒殺你們學校第一棋手,不就是全校的美女都去當你的拉拉隊,一窩子的鶯鶯燕燕在桌子旁邊喊『小公子加油』,還威脅對方啥的,把第一棋手給嚇退的麼?你丫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還在這裡裝逼。」
  
  董小葵一聽,暗想:呀,這人年少時那麼的風光啊。不過,這傢伙看長相只能算周正,身材,嗯,其實似乎還不錯。一窩子的鶯鶯燕燕,全校的美女都去加油。這個如果不是誇張手法。那麼,只能說這傢伙年少時,也是一紈褲子弟,靠著顯赫家世罷了。怪不得那些人要說他當年也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主。
  
  「唔,本公子的境界豈是凡夫俗子可以領略的。」許二還是懶懶的,像是一隻溫馴的豹子斜倚在椅子上。然後,他吩咐小葵:「小葵,乖一點,去讓這自不量力的人死心,我們好安心釣魚。」
  
  「嗯。」董小葵放下魚竿,便是走過去。雲少枕著美女的腿,在一旁問:「絕版,你不會其實也是下中國象棋的高手吧?」
  
  「不會。我只是知道怎麼走。」董小葵一臉無辜地說。
  
  雲少卻是十分同情陳少,翻了個身,說:「陳老三,你要注意了。這一家子都是這個調調,知道怎麼走。這句話,很詭異。」
  
  這雲少倒是上道了。董小葵一笑,沒有回答,端坐著,開始擺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49 PM

第082章 不足盈握啊不足盈握
  
  擺的是中國象棋,不外乎楚河漢界的隔江廝殺,誰先走,便是得了先機。一方攻,一方守,緊咬不放。如果需要攻防轉換,陣前廝殺,最終定乾坤,則要靠攻守雙方的心性了。
  
  須得謀得了全局,心性足夠沉靜,才是勝者。
  
  董小葵在心性沉靜這方面顯然不弱。她一旦要做某件事,是可以心無旁騖的,而且決計不急躁。至於謀全局這方面也是有些造詣。
  
  雙方一開始都是快棋,五步之後,卻是慢了。
  
  許二明說要作指導,這會兒也不觀戰,就在那邊的椅子上安然閉目養神,根本不吱聲,仿若這場因他的自大而引起的戰鬥跟他根本無關。
  
  在一旁枕在美女腿上觀戰的雲少坐起身來,伸伸懶腰,笑著喊:「許二,絕版在戰場廝殺,你不做技術指導?」
  
  許二沒有回答,只是懶懶地側身,繼續閉目養神,根本沒有理會雲少。
  
  雲少聳聳肩,覺得自己自討沒趣。繼續枕著美女的腿,讓她喂葡萄。
  
  其餘的幾人則都在這邊圍著觀戰。
  
  這時刻,董小葵無心去管許二,也無心去管週遭。以前,她一心想要贏爸爸,所以急功近利,走的每一步都咄咄逼人,想要吃掉對方的棋子。
  
  爸爸就笑她,告訴她下棋如果一旦急功近利,結局就已經注定。如果想要贏,就要靜下心來,不要去管週遭的一切,這一刻,你就是排兵佈陣的將軍,一切都由你操控,放到最合適的位置上,能坐到攻防一體,還能坐到轉換自如。
  
  她慢慢體悟,倒是與爸爸能夠對上十來步,皆有板有眼的,讓爸爸都不敢小覷,很認真地與她對局。
  
  再後來,爸爸又教她,棋如人生,有時候,要懂得取捨與犧牲,才會贏得最後的勝利。
  
  那時年少,似懂非懂的。但是,上高中以後,開始閱讀大量的歷史典籍,研究帝王將相的事,仔細體會,便是越發覺得中國象棋的奧妙。從而,又因為這中國象棋的奧妙,她專門學了圍棋、國際象棋,甚至軍棋、五子棋、跳棋等。
  
  所以,她雖然不是棋癡類型的人,但到底也有了這麼一個愛好,並且悟性極好。
  
  這一刻,布了棋局,她便化身為那個運籌帷幄的將領,每一步都是飽含深意,大開大合,嚴絲合縫。這樣走了二十步,一向持重的陳少也不由得「咦」了一聲,他抬眉瞧了董小葵一眼,說了一句:「沒想到董小姐年紀輕輕的,中國象棋的精髓都領會到了。真是讓人佩服。」
  
  董小葵只是掃他一眼,繼續瞧著棋局,手裡拿著一馬,對比著幾處地點的優劣,漫不經心地說:「陳少,棋局沒結束,江山未穩固,作為將領便不可擅自分心。你這樣的做法,是侮辱對手。」
  
  「哈哈。」一向持重的陳少也是哈哈大笑,然後說:「董小姐教訓得是。」
  
  於是,兩人繼續對戰。雙方廝殺慘烈,各自吃了對方的多個棋子,步步緊逼,旁邊的人也不由得屏住呼吸,就連那雲少也不由得坐起來瞧著。
  
  董小葵也暗自感覺壓力,不敢有半點的大意。最終,廝殺之後的戰場空蕩蕩,董小葵一笑,扔了一個兵在對方城池下,然後站起身說:「好了,兵臨城下,陳少,承讓了。」
  
  一旁的歐陽一直在觀戰,眉頭一蹙,正在深思。陳少卻是將手中的棋子放下,對著董小葵露出讚賞的笑,說:「今天算是見識過了。這樣大開大合,天馬行空的走法,真是大開眼界,一掃女孩子的氣息。」
  
  「陳少過獎了。對決一事,我勝在你起初的輕敵,以及你對我棋風的一無所知。而你的棋風,剛才我看歐陽與你對戰時,就略窺一二了。」董小葵十分謙虛地說。
  
  驕不傲,贏需謙。這是爸爸在教棋時的言傳身教。
  
  少時,爸爸在很遠的一個村裡教書,每天騎自行車回來。回來後,酷愛下棋的他除了看課本,有時候批改作業外,就是跟街坊鄰居下棋,尤其喜歡擺弄殘棋。每次贏了,都是十分的謙遜態度。
  
  那陳少看董小葵這態度,呵呵一笑,然後一邊擺棋,一邊說:「敗了就是敗了,董小姐不必安慰我。」
  
  「勝敗無常。主要的是能遇見對局的對手。今天能與陳少對局,實在暢快,陳少每一步都是攻防嚴謹。」董小葵說,這才有幾絲警覺,自己這一次是鋒芒過露了。
  
  自己到底是來打醬油得,這樣做,還真當自己是許二的什麼人了。心有些慼慼焉,不由的朝許二那邊看一樣,恰好瞧見他坐直身子,伸伸懶腰,往釣竿那邊走,也沒往這邊瞧。
  
  「這句話說得特有范兒,董小姐,咱們再來一局如何?」陳少提議。
  
  她董小葵也難得遇見下棋,棋風這麼犀利,還能保持戰局的人,自然是想。可是,這不是該隨心所欲的任性場所。所以,她對著陳少抱歉一笑,說:「今天,橫豎是不行的。」
  
  「為何?」陳少問。
  
  「一局定乾坤,如果真是兩國廝殺,陳少便沒有重來的機會了。再說,我得保持我的勝果,因為剛才我勝在陳少的輕敵,如果再下一局,陳少氣勢如虹,而我沒那麼大的戰意,勢必是輸的。我又怎麼會那麼傻,剛贏了,就趕著去輸呢?」董小葵笑著說,這便是最高境界的推脫了。
  
  在場的人都被她這話弄得一愣。董小葵趁勢轉過身,去瞧自己的魚竿。這才聽得身後一陣子哈哈大尤其數那雲少最誇張。
  
  歐陽倒是朗聲問一句:「許二,你確信這丫頭不是你的手下?」
  
  「我瞧著像是許二的徒弟。說話拽古文,文縐縐得讓人疑心是不是趕穿越潮流過來的。這做事又土匪得不行。嘖嘖。」雲少在一旁誇張感歎。
  
  許二拖著釣魚竿,漫不經心地拉上來一條魚,扔到桶裡,這才往這邊掃了眾狼一眼,說:「不是。」說完這句,他又慢騰騰地弄了魚餌,再度將魚竿拋出去,這才掃了一眼眾人,說:「那些妹子比這有型,凹凸有致的,哪像這——」
  
  他說到這裡,還瞟了董小葵一眼,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情愫,歎息一聲,說:「說了多少回讓好好吃飯,都不乖。搞得這瘦骨嶙峋的模樣。帶出國,別人還以為我國年年鬧饑荒呢。」
  
  許二說話慢騰騰的,吊足人胃口,神情又絕對是嚴肅認真,他自己說完也不會露出一絲的笑。周圍的人卻是因他這這番話,哈哈大笑,連那些鶯鶯燕燕也都捂著嘴偷笑著。
  
  呸,這算哪門子的事,許二居然取笑她。她不由得狠瞪他一眼,許二半垂著眸子,無視她的怒意,繼續注視著釣竿,氣定神閒的模樣。
  
  周圍的笑聲依舊,董小葵心裡憋著火,怎麼就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了,那一窩子人就是在猴山看猴子的。
  
  本來,她是打算坐在椅子上,借助認真釣魚這舉動讓他們漸漸忽視她的存在,卻不料許二這廝說出這麼一句欠揍的話,胡謅他們之間的親密度,還拿她跟他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還凹凸有致的所謂手下的那些個妹子作比較。
  
  那些手下,也不知是在哪裡高就的妹子。還凹凸有致,還有型。我呸!董小葵在心裡唾罵,不知怎的,無名火就是噌噌地往上冒。
  
  平素裡情緒極少這樣波動的她,終於是覺得不能在這樣窩火,每一步都得他許二去掌控,把她當貓貓狗狗來逗,來蹂躪。
  
  呸,女可殺不可辱。這是赤果果女性安全意識課交給廣大女性滴。
  
  所以,董小葵並沒有坐下釣魚,反而是搖曳生姿地走過去,站在許二面前。
  
  這許二放了釣竿,這會兒在椅子上坐著。大約是覺得董小葵站過來,事有蹊蹺,抬眉問:「有事?」
  
  董小葵撅著嘴,點點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到底怎了?」許二又問。
  
  董小葵抿著唇,終於委屈地喊了一聲:「仲霖,是你說你喜歡不足盈握的,我才這樣瘦骨嶙峋的。這下子,你怎麼能來責怪我,不如你的那些鶯鶯燕燕呢。」
  
  她說著還抬手掩面作傷心狀,這期間,不由得偷偷瞧了瞧許二。那丫的向來波瀾不驚的神色上有了一絲詫異,忽而眉頭一蹙,眼神倒是凌厲起來。
  
  咦?這人就這樣被惹怒了?還是因為她喊了「仲霖」?
  
  周圍卻不管他們之間的冷氣場,一干人等都哈哈大笑,就連林少與陳少這兩個比較持重的人也是一併笑得誇張。
  
  尤其是那雲少更是笑得蕩漾,都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他趁換氣的間隙,哈哈笑著說:「許二,原來你喜歡不足盈握型的,哈哈哈,你那審美觀,你這個嗜好的難度可真大,難怪那一次要丟手絹。哈哈哈。」
  
  這話夠詭異的,董小葵聽出幾絲蕩漾的氣息,仿若這形容女子腰肢細軟的「不足盈握」一詞,又被這群蕩漾的男人賦予了新的含義,而且肯定是忒蕩漾的含義。
  
  汗,原來自己不知不覺踩了雷區。只不過,不知這忒蕩漾的新含義是什麼。
  
  「是啊。許二,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倒是鶯鶯燕燕帶了那麼多。我這下才覺出來,原來都是不足盈握型的。」林少也在一旁落井下石。
  
  許二之前眼神凌厲,卻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這下子是掃了那群人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那是你們眼光不夠長遠。不足盈握的,老了的時候,至少不會布袋到讓人想吐。難不成你讓我老來因為這個而離婚。」
  
  這話一出,全然肅然。
  
  董小葵的臉發燙。那「布袋」一詞,她是聽過的。指的是女子老了後,某部位下垂,據說年輕時越碩大,年老時口袋比較大。那麼這「不足盈握」一詞竟然不是指的腰肢,而是——
  
  董小葵想捂臉遁走。原來自己不覺間踩了地雷,炸得轟雷陣陣的,怪不得這群人發出這麼蕩漾的笑。
  
  天,這群男人真是毀詞不倦。董小葵忽然覺得中國古代文化,無論哪個詞語,哪句詩詞在他們這裡一概都是地雷區。還真得步步小心。
  
  幾秒鐘後,眾人皆爆笑,歐陽則在一旁捶打著桌子,說:「許二,你丫的,你不知啊,每一次聚會,我就念叨你跟葉三啊。你們兩個在,我平素裡的什麼鬱悶都掃光了。」
  
  林少和陳少都對許二的說辭無語,嘖嘖地皆是對他豎起大拇指。雲少則是瞧了瞧旁邊的女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說:「許二,以前我不承認,現在我承認了,並且心服口服,五體投地。你的目光確實是長遠的。」
  
  「承蒙各位誇獎。」許二話語還是波瀾不驚,連神色似乎也是江天一色的平靜。他就是能做到這點,眾人都在哄笑,他卻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一樣。
  
  董小葵心裡這下子有些發怵,這男人是很會報復人的。
  
  她想著往旁邊退,準備繼續坐到椅子上看釣魚竿。許二卻是伸手將董小葵一拉,往他懷裡一帶,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說:「笨,不上道。連話都不會聽,我倒是哪裡嫌棄你了?」
  
  這舉動太親密,董小葵屏住呼吸,顧左右而言他,說:「仲霖,好像有魚。」
  
  「嗯。」許二回答,也不理會那一群還在糾結「不足盈握」,拉著她一併去收釣竿,在收釣竿的當口,他狐疑地問:「你以前來海釣過?」
  
  「沒有。」董小葵回答,不明白為何問這個。
  
  「那你還懂得什麼時候該收竿?」許二掃她一眼,沒有去拉那魚竿,反而拉著她的手,說:「又在我面前耍心眼,我都不消說你。又不是沒告誡過你。」
  
  董小葵總覺得這感覺太詭異,掙不脫他的手,只得訕訕地笑,不知如何是好。這人明明說過兩不相欠,好自為之的。
  
  那分明就是楚河漢界,今天自己明明跟李斂楓一併來的,這會兒卻又跟他不明不白地牽扯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50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7-31 05:42 PM 編輯

第083章 仲霖
  
  許二瞧了董小葵一會兒,神色淡然,眸光影影綽綽的盈盈,很是柔和。
  
  看著這樣的眼神,董小葵只覺得有種兵敗如山倒的感覺,只是想到兩個字「災難」。她忽然就相信林少說許二年少時贏了第一棋手,全校的女子都去為他加油這件事是真的。
  
  這男人如果對人有柔和的眼神,有安然的微笑,將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然而,趙敏就是前車之鑒。她那樣的家庭,只是跟戴餘慶,尚不可得,還遍體鱗傷。自己這樣野草般的女子,而他這樣耀眼的男子。更是天方夜譚。
  
  何況,他們這類人的妻子必定是門當戶對的,跟什麼人,是早就定了的。即便自己幸運,他再喜歡自己,也不過是那一種關係罷了。
  
  那不是董小葵的范兒。
  
  她想到這些,第一次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懊惱。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夠優秀。這樣想著,忽然覺得自己與許二真的是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就算這一刻,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好在自己還沒有特別喜歡這個男人,還沒有喜歡他喜歡到難以割捨的地步。如果從此不見面,自己會怎樣?
  
  她為自己做了個假設。會怎樣?她心裡會微微難過,會時不時想到他。但是不疼痛得大傷元氣,失魂落魄,覺得生命殘缺了一塊。
  
  這個人必得是楚河漢界。
  
  然而還是喜歡看他這樣的眼神,退去了平素的清冷,有了暖意,像是某種醉人的酒釀。此刻,日光和暖,傾瀉而下,週遭是茫茫的大海,風吹拂著。
  
  「看我做什麼?」許二低聲問,唇邊一抹笑,飄忽忽的,讓人疑心這笑的真實性。
  
  「沒什麼,只覺得你笑起來好看。」董小葵也不想去與他耍心眼,動歪念。畢竟,能看到他的日子屈指可數。兩個人本就不是一個境地裡的。
  
  許二一聽她這話,倒是將那點笑容都斂起,只是伸手將她的髮釵拉了下來,又將她摁在椅子上坐著,說:「瞧你,這頭髮也是亂了。」
  
  他說著,便是動手為她綰頭髮,極其的熟練。董小葵愣愣的。這男人似乎極其喜歡擺弄她的頭髮。為她綰青絲三次,在人前替她理頭髮好幾次。
  
  這些都是極其親密的舉動,可是他們之間什麼時候就親密成那樣了。許二替她綰青絲,這讓她想到小時候,有一次,媽媽跟爸爸賭氣回了外婆家,她要去上學,不會梳頭髮,爸爸就笨拙地替她梳頭髮,她也是端坐在凳子上,等待爸爸梳頭髮。結果,梳子扯著她的頭髮,她疼得哇哇直叫。
  
  許二的手法明顯很好,她一絲痛感都沒有。
  
  「嗯,好了。」他說,然後又上前,收釣竿,拉了魚上來,看也不看,扔在桶裡,說:「無趣極了。你休息一下,我讓他們準備回去了。」
  
  董小葵點點頭,一個人坐在這邊,那一群人都是到了遊艇裡去,許二也一併去了。他去了許久也不見回來。
  
  董小葵到底是怕一個不小心給掉到海裡去,於是也是往裡面去找。那群哈哈大笑的人裡自然沒有許二的身影。雲少不知在講什麼,一群人都在聽著,因此也沒人注意董小葵。
  
  她便是往之間的房間那邊去,還沒走到房間,便看到林少的房門虛掩著,裡面似乎有人在談話。
  
  本來偷聽這種不道德的事,董小葵向來不屑做的。但是她聽到了一句,是林少在說:「許二,我瞧著你跟那女子橫豎也不是一回事。你這樣為她跟國寧撕臉,不值當啊,自家這麼多年的兄弟。」
  
  只因為這句話,董小葵停住了腳步,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來葉三和許二他們常常說到的國寧就是李斂楓。
  
  因為涉及自己,她便認真聽著。良久,才聽到許二緩緩地說:「她跟別人不一樣,國寧橫豎是太極端的人。」
  
  「你自是為自家兄弟著想。只是我吃驚的是你竟然容得她叫你仲霖。這麼多年兄弟了,能叫你這個名字的女人,除了親人長輩外,唉——,橫豎是不對勁兒。你別犯戴元慶的錯。」
  
  「別囉嗦。我自己清楚。」許二有些不耐煩,看來是要結束談話了。
  
  董小葵也不便細想他們話語中的深刻含義,立刻退出去。好在那雲少似乎又講到什麼蕩漾的事,一群人都在捶足頓胸地蕩漾,沒人注意到她。
  
  她便有悄悄地回去,在釣魚的地方坐下來,這時刻,呼吸有些急促。耳畔卻只有他那句話「她跟別人不一樣」,還有聽那林少的話,這麼多年,沒有女子在人前敢叫他「仲霖」,可是她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叫了,他卻沒有發怒,也是默許了一樣,事後也沒有阻止。
  
  這男人對自己到底是不一般的好。董小葵承認自己再強悍,也不過是一個小女子。心裡有止不住的甜蜜,雖然有著深刻的憂傷。
  
  不一會兒,許二倒是回來了。說:「等一下就回去了,先在這裡曬曬太陽,休息一會兒吧。」
  
  「嗯。」董小葵回答。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嗯」字暴露了什麼,許二狐疑地瞧她一眼,問:「有什麼高興的事,偷著樂。」
  
  「沒什麼,只是第一次出海,高興。」董小葵回答。開玩笑,這是她心底的隱秘的甜蜜,怎麼可能告訴他。
  
  許二唇角略微上揚,說:「我倒從來不知你是這樣大驚小怪的人。」
  
  「許少高看我了。」董小葵回答,躺在椅子上,蓋著許二之前扔過來的那頂帽子,日光帶來暖意,風中是海的氣息。
  
  「方纔叫仲霖,這會兒又改為許少了?」許二話語裡也並沒有不悅。
  
  董小葵想到方才臉上滾燙,沒有說話。心裡卻是想「仲霖」自然是順口得多。於是又在心裡補充叫了幾聲「仲霖」。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太過傻氣,於是不由得略一搖頭。
  
  忽然,蓋在臉上的帽子卻是被人拿開,許二在她頭頂上方,半斂著眸子瞧著她,低聲問:「怎麼不回答了?」
  
  那神色溫柔,是讓人淪陷的氣息,董小葵心裡撲撲地跳。
  
  「嗯。是跟你劃清界限唄,所以不回答。」董小葵也是故作鎮定,波瀾不驚的眼神瞧著他。
  
  許二一聽,一臉的狐疑,眼微微瞇起,問:「給個理由。」
  
  「你這人,總是時不時就算計別人。把人往火坑裡堆,還要澆上汽油。落井還要下石頭。誰跟你熟,誰倒霉。」董小葵聳聳肩。
  
  「是嗎?我倒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優秀了。舉例說明。」許二一聽,倒是語氣愉悅,往旁邊椅子上一坐。
  
  「額。這個就拿剛剛下棋來說,你明明說要指導我的。可是後來你乾脆裝睡著了,一言不發的。虧得我自己應付得來。不然,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啊。」董小葵撇撇嘴,扭頭瞧他。
  
  他閉目,氣定神閒地說:「因為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出手就可以擺平啊。」
  
  「切,馬後炮。」董小葵不由得言語猖獗起來。
  
  許二也不置可否,淡淡地說:「首先你們前五步走快棋,那說明雙方都很熟練,不是菜鳥。其次,第五步後,你們慢起來,尤其是陳少那傢伙,那說明你讓他遇到了對手。再加上你這女子向來喜歡忽悠人,那便是不需要我出手了。」
  
  董小葵只能暗歎這人的洞察力與分析能力,明明隔著一段距離,卻能夠通過這些分析出戰局。不過,為何分析戰局還要指責她會忽悠人?
  
  女可殺不可辱!
  
  「什麼叫我向來喜歡忽悠人?許少,這說話可要講究證據的了。」董小葵朗聲反駁。
  
  「又叫許少?你就這麼不待見我?」許二將椅子移了過來,與她並排呆著。
  
  「待見你的人可多了。又不缺我一個。」董小葵說,明知他是說稱呼的事,就是假裝不理會。
  
  許二忽然伸手過來拉著她的手問:「她們也不是你。她們也不能叫仲霖的。」
  
  呸。還真是承認自己一群群的鶯鶯燕燕了。董小葵內心對他鄙視一番,面上翻翻白眼。
  
  許二居然是笑出聲來,說:「都讓你叫我仲霖了,你還要跟我說什麼劃清界線的,堅持叫許少。」
  
  「其實你錯了。我是最待見的啊。你都知道我這人喜歡耍心思啊什麼的。你說吧,你這種人,我巴巴地貼著你,你還不嫌我煩死了啊。我現在這招叫若即若離,欲擒故眾。所以,我其實是比任何人都待見你啊。尤其是待見你的錢啊。」董小葵越說越來勁兒。
  
  許二居然也配合,淡笑著問:「那等會兒我們去把證拿了。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待見我的錢了。」
  
  這人無賴到一種境界就是花見花枯萎,雞蛋見了化小雞飛走。許二的境界果然是到了。但董小葵橫豎不想示弱,立馬說:「好啊,今天趕不上,明天一大早,如何?」
  
  說完,她還笑意盈盈地瞧著許二,一臉調皮。
  
  「好啊,我們先睡了,扯證的事,日後……再說。」許二斜睨她一眼,頗為得意。
  
  親娘。董小葵算是敗了。說到這個事情,她不由得臉紅。還有之前一直聽見雲少在蕩漾,可是這許二那句「日後再說」,如果沒有別的意思,她董小葵立馬橫刀自刎,那丫的還略帶笑意。
  
  不能被這人掌控局面。董小葵不由得咳嗽一聲,這才做了總結勸慰,語重心長地說:「所以啊。許少,你要擦亮雪亮的眼,不要被欺騙了。」
  
  「仲霖。」他忽然拉著她的手,低聲說。
  
  這句話不是在徵詢意見,也不是在惡作劇,他的神色話語都十分認真,嚇了董小葵一跳。
  
  許二居然是笑出聲來,說:「都讓你叫我仲霖了,你還要跟我說什麼劃清界線的,堅持叫許少。」
  
  「其實你錯了。我是最待見的啊。你都知道我這人喜歡耍心思啊什麼的。你說吧,你這種人,我巴巴地貼著你,你還不嫌我煩死了啊。我現在這招叫若即若離,欲擒故眾。所以,我其實是比任何人都待見你啊。尤其是待見你的錢啊。」董小葵越說越來勁兒。
  
  許二居然也配合,淡笑著問:「那等會兒我們去把證拿了。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待見我的錢了。」
  
  這人無賴到一種境界就是花見花枯萎,雞蛋見了化小雞飛走。許二的境界果然是到了。但董小葵橫豎不想示弱,立馬說:「好啊,今天趕不上,明天一大早,如何?」
  
  說完,她還笑意盈盈地瞧著許二,一臉調皮。
  
  「好啊,我們先睡了,扯證的事,日後……再說。」許二斜睨她一眼,頗為得意。
  
  親娘。董小葵算是敗了。說到這個事情,她不由得臉紅。還有之前一直聽見雲少在蕩漾,可是這許二那句「日後再說」,如果沒有別的意思,她董小葵立馬橫刀自刎,那丫的還略帶笑意。
  
  不能被這人掌控局面。董小葵不由得咳嗽一聲,這才做了總結勸慰,語重心長地說:「所以啊。許少,你要擦亮雪亮的眼,不要被欺騙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50 PM

第084章 陪睡
  
  陪睡!
  
  這詞語可真帶著赤果果的侮辱性,自己是那些鶯鶯燕燕麼?就算自己是小鎮上的貧窮女子也不帶這樣侮辱的。
  
  她心裡直冒火,不顧許二已經閉著眼睛,似乎真要入睡,使勁一掙扎。剛掙扎出他的懷抱,一骨碌往旁邊一閃,就要去開門。
  
  心想:開門出去就好了,大庭廣眾,一幫發小的,他好意思?
  
  可是許二的身手真是了得,速度又快,她還沒有夠著門把手,將被許二拉住手腕,往他懷裡一帶。他的力氣不是蠻力,卻又讓人不容抗拒,董小葵再度被他摟到懷裡,他很無奈地說:「你可真是不安分,須得知道我可是好幾晚沒睡過了。」
  
  你沒睡過,關我毛事?董小葵在心裡咒罵,神色與氣勢卻已經軟下來,在他懷裡也是十分安分,一動不動的,只是呼吸聲裡帶有哭的意味。
  
  這是董小葵的策略,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舉動。因為剛才自己逃走,定然是讓這個男人不悅,他現在沒有發火,並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怒意,這會兒是千萬不能火上澆油。這是自取滅亡的做法。她才不會那麼SB呢?
  
  這人要適當要強,有足夠的氣勢,才能壓得住陣;可是,很多時候,要懂得適當示弱。懂得示弱,才能游刃有餘。
  
  「怎了?」許二大約是聽出她呼吸裡那份兒欲哭的氣息,不由得問。
  
  董小葵吸吸鼻子,很乖巧地靠在他懷裡,說:「許少,您也說過我們兩不相欠。那麼過去的恩惠也好,仇怨也罷,都得是一筆勾銷的。您這樣強行要求我一個弱女子——陪睡,」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將頭埋得很低,語氣本來夠軟,這會兒連聲音也放小了,繼續說:「當然,——您許少要想做的事,我縱使有百臂千手也不能阻止。只是,我雖是小鎮上的女子,但父母也教過做人的道理。即便是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我對清白到底還是看重的。」
  
  她說到後來,語氣輕得連自己也聽不清,頭埋得越低。心裡咒罵:娘的,不XXOO你會死啊。你那麼多的鶯鶯燕燕,你招手一下,不得一堆爬上床,何苦來為難我這個打醬油,並且還不想跟你牽牽絆絆的。
  
  許二倒是抱著她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才輕笑一聲,說:「那天晚上,你可沒有看中這個。」
  
  呸,自己都示弱了,他還要咄咄逼人。有時候覺得這人有純良,可真是瞎了狗眼的想法。不過,既然戲已經開演,就要演到底啊。這會兒,好歹自己是演個弱女子了。
  
  「我怎的就沒有看中了?那晚,許少是我的大恩人。說實話,我又不是傻子。孫冠華當初就處心積慮,後來又咄咄逼人,這背後定有蹊蹺。我一個弱女子,又怎麼應付得來?可是,許少在宴會上幫了我,這事就順利解決了。您便是我的大恩人,恩人的要求的,我怎麼可以——」
  
  「如果你看中,就要學會拒絕。那天晚上,你可以拒絕的。」許二摟著她,也沒有動。只是說話的語氣比先前柔和了許多。
  
  看來自己這一步是走對了。董小葵心裡暗自得意,面上卻還是小媳婦樣,低聲說:「我——,其實很怕你。還有那天——,那裡是你的地盤。如果我說不,你來強的。我很珍惜我的生命的。」
  
  這話大約讓許二哭笑不得,一下子放開她,托起她的下巴,逼著她看他。
  
  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眸光幽深,眉頭微微蹙著,他說:「我在你心中是那樣禽獸不如的人?」
  
  你在我心中奏是這樣禽獸不如滴人。董小葵在心裡立馬回答。面上卻是一臉無辜,撲閃著大眼睛瞧著他,也不說話。
  
  「說實話。」許二不依不饒地問。
  
  董小葵還是沒有回答,只是瞧著他。這下倒是看到了這男人的倦容,眼裡果真有血絲,看來他說的不是假話,有幾晚上沒有睡覺了。不過,你沒睡覺,你就好好睡。何苦非得要將她禁錮在這裡受罪?
  
  「怎麼?覺得我是禽獸不如的人?會強迫女子?」許二眉頭又蹙了蹙,臉上的笑意隱了,倒沒有怒氣,但是這人的長相雖然周正,也不邪氣,但是這樣平靜的時候,反而讓人覺得發怵。
  
  董小葵不由得垂了眼眸,訕訕一笑,說:「哪能啊?許少魅力,自然有大把的女子待見,何須做那樣有失格調的事呢?」
  
  許二冷笑一聲,放開她的下巴,輕飄飄丟了一句:「小聰明,貧嘴。」
  
  他一說完,也不理會董小葵,就轉身往床上一躺,拉了薄被半蓋著身子,對她招招手,說:「過來。」
  
  這是神馬狀況?董小葵站在原地沒有動。
  
  「你如果想安心在京城呆著,不遇到亂七八糟的,就過來。」許二慢騰騰地說,半斂著眼眸瞧著她,還挪了挪身子,表示給董小葵讓出半張床。
  
  董小葵抿了抿唇,心裡真是憋著一肚子的火。之前自己裝可憐說的那番話,以為多少觸動這傢伙。卻不料自己還是看走眼了,這傢伙原本就是眾星捧月的,哪裡會去管人間疾苦的。
  
  本來嘛,人家年少時,就有一群群的鶯鶯燕燕,到哪裡都有人叫他「小公子」。
  
  呸,小公子!董小葵在心中對許二進行了全方位轟雷式的鄙夷。臉上卻將之前裝出的楚楚可憐全部掃開,恢復不卑不亢的平靜,眸光秋水長天,波瀾不驚地瞧了瞧許二,語氣也恢復平靜,不緊不慢地說:「許少這話,暗含著一絲不友好,可不像是您的作風了。」
  
  「廢話那麼多。讓你過來就過來。我三天不待見你可以,我要是三周不待見你——,你自己清楚狀況。做我的女人,也得看得寵與否。過來——」許二不耐煩地說,又拍了拍旁邊留出的床位。
  
  董小葵聽到這話,倒是有些愣神。他這話的意思是在說他這樣時不時在她身邊出現一下,倒是為她著想了?畢竟孫冠華那件事確實蹊蹺,也不知背後是誰。董小葵一想到也有些發怵。
  
  往前挪了一步,卻又停住。轉念一想:不對吧?這人真要替自己著想,憑他的能力不能查出孫冠華背後的人,不能幫她將這件事擺平?
  
  哼,說來說去還是想忽悠她。董小葵站在原地,說:「多謝許少費心,這製造假象只需在這屋內便可。您沒好好休息,就睡吧,我在這裡看會書便可。」
  
  她說著就要去抓椅子上那本刀劍研究,許二卻是一下子過來,從背後將她整個抱住,懸空抱著,拖到床上去,翻身壓著她。
  
  那一晚,她已經見識過許二的手段,他壓著她時,所取的角度、力道都恰到好處,她根本就一絲一毫都動彈不了,更不可能掙脫。所以,這一次,她並沒有掙扎,而是乖乖地任由她壓著。
  
  他這回倒是沒有壓著她的雙手,像是篤定她不會對他動手一樣,只是壓著她的雙腿,雙手支撐在她身體兩側,瞧著她,低聲說:「你到底是聰明。懂得在強勢時,還會示弱。這一點,倒是許多人沒有做到的。不過,你小心眼過多。小心陪上自己。」
  
  董小葵還在想該如何應對他這句話,他卻是說了一句:「記得,永遠不要算計你算計不了的人。你剛才的演技很差。」
  
  這一句將董小葵打得劈頭蓋臉的,在世上飄這麼二十一年,也沒有人這樣輕視過她的。她心裡不高興,許二已經翻身在一旁,躺下,然後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一隻大大的泰迪熊睡覺的孩子。
  
  他閉上眼睛,然後說:「別動歪腦筋,想那些有的沒的。如果你敢給我囉嗦,就不單單地睡覺,你知道我敢的。」
  
  這自然是說,她再囉囉嗦嗦,後果是很嚴重滴。
  
  「可是,你不怕我喊麼?」董小葵問。
  
  許二一聽,倒是強行睜開眼,瞟她一眼,說:「無所謂,你是我的女人。再說,有些情況就是需要喊大聲點的。如果你想現在就體會的話!」
  
  許二說到後來,不由得一笑。董小葵立馬閉上眼,說:「我昨晚一直做噩夢,也沒睡好,有些累了,我也睡一會兒。」
  
  「哼。」許二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將她往懷裡摟了摟,讓她靠在他的肩頭。
  
  漸漸的,房間裡有了許二的打鼾聲,有點此起彼伏的味道。雖然不是那種鼾聲雷動的,但是到底跟那晚的他不一樣。那一晚,他睡著後,呼吸均勻。
  
  今天居然打鼾了,看來這人倒真是幾晚沒睡覺,累壞了。
  
  不過,幾晚上沒睡覺,這人到底是做啥了?
  
  到底在做啥?這個問句在董小葵心中盤旋,她百無聊賴,就編排出N種詆毀此人的版本,一個人偷著樂,樂到後來,又覺得自己無聊,心裡不知怎的,有點子悲悲切切的涼。抬眉一看,自己的髮釵不知何時被他扯了,放在枕頭上。
  
  這人——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53 PM

第085章 莫名其妙的許二
  
  董小葵被許二抱著,根本沒有睡意,琢磨著一個多小時很快就會過去的。到時候,船一靠岸,這般尷尬的處境就可以解除了。
  
  可等了許久,琢磨時間,遊艇早就該靠岸了。但是沒有人來叫門。
  
  豎起耳朵聽外間,靜悄悄的。似乎連人語也沒有。旁邊,許二卻還睡得沉,只是打鼾的聲音已經明顯不如之前那麼響,呼吸也均勻很多。
  
  這傢伙真是累壞了。不過,這樣等他醒,還真不是個事。自己今早走時,沒有跟宿舍的人打過招呼,而且在睡之前,電話被許二關機扔在那邊桌子上,宿舍的人打電話找不到,一定會很著急。
  
  再說了,午飯也沒有吃多少,現在餓得一陣陣的心慌。
  
  雖然,貌似將一個在沉睡中的人弄醒是很不道德的行為,但是形勢逼人。所以,她低聲喊了一聲:「許少。」
  
  沒任何反應。
  
  她又隔了幾分鐘,推了推他,又提高點聲音喊:「許少。船到岸了。」
  
  依舊沒反應。
  
  睡得這麼沉?董小葵有些狐疑,不過聽呼吸聲,是睡得真沉。好吧,叫不醒,自己再試驗一下閃人吧,雖然之前有試驗過,都沒有成功。
  
  慢慢去掰他抱著自己的手,沒有任何效果。想從懷抱中往下磨,然後鑽出去,但他抱得不緊,卻也不松。這個辦法行不通。
  
  於是使勁地推了推他,他「嗯」了一聲,說:「別吵。」然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抱著她,將她放在她肩頭。
  
  敢情她真成泰迪熊了!!!
  
  「許少,靠岸了。」董小葵吃力地挪了個方向,在他耳邊說。
  
  沒反應。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董小葵這樣判斷,心裡火真是冒,想要狠狠地與他動手,但是礙於之前見識過他的武力值。
  
  嗯,好女不吃眼前虧。所以,她往他懷裡挪了挪,在他耳邊低聲喊:「仲霖,船靠岸了,天也黑了,我餓了。」
  
  她聲音原本就好聽,很多人都誇獎過。第一次跟此岸彼岸通話,那女人還在那頭哈哈大笑,說:「娘的,這聲音傾國傾城的范兒啊。」
  
  這會兒,她故意柔和得九曲迴環,嬌嫩嫩的。若是讓此岸彼岸聽去,絕對是發抖的一聲啊。
  
  可是——
  
  許二已經沒有反應。不過,董小葵可是瞧見他略微上揚的唇角。
  
  哼,果然是裝的。董小葵聲音更是迴環,有點像戲台上依依呀呀的軟語,在他耳畔低聲說:「仲霖,船靠岸了,這天色已晚,我餓了。」
  
  這話一出,果然有效果,許二身手敏捷,一個翻身又是壓著董小葵的雙腿,還是雙手支撐在她兩邊,平素清冷的臉上全是笑,並且不是那種很敷衍的笑。
  
  「天色已晚,餓了?」許二低聲問。
  
  他滿臉的笑,加上若有所指的語氣。董小葵心裡立馬就知道這人指的是什麼,臉不由得滾燙,也不敢看他。只是小聲回答:「中午沒有吃多少。」
  
  許二一下子俯身下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剛才可說的是『天色已晚,我餓了』。那可是邀請。」
  
  他溫熱氣息直指撲進耳朵裡去,酥麻麻的癢。董小葵心裡暗叫不妙:娘啊,之前為何沒有想到這個,真是自掘墳墓。看來在這個平素清冷,骨子裡蕩漾的男人面前說話要處處小心。不然,一個不慎,就被他理解出別的意思來。
  
  看人看其友。看看他那群發小,一個比一個蕩漾。
  
  「做人要實誠。不然遭雷劈。」許二很好心地勸解,那嘴唇似有若無的碰著她的耳垂。董小葵心裡那一個慌,拚命往旁邊扭,躲開他的呼吸,咳嗽了好幾聲,氣定神閒地說:「我很實誠啊。這船看樣子也早靠岸了。琢磨著天色已經晚了。再說,我中午也確實沒吃多少,現在,是真餓得慌。」
  
  「嗯,很乖。」許二聽聞,倒是沒有為難她,翻身下床去,伸了個懶腰,整理好衣服。
  
  董小葵理了理衣服,拿了梳子梳頭髮,許二非常自然地接過去,替她梳頭髮,他下手很輕,根本沒有一根頭髮弄疼她。
  
  然後,他替她綰了髮髻,插那髮釵的時候,他說:「你為何用這髮釵了?」
  
  「嗯?」董小葵有些狐疑。
  
  「就是問你,你今天怎麼就用這髮釵了。」許二替她綰好發,又瞧了瞧,大約是覺得很滿意自己的作品,略微點了點頭。
  
  「一直放在包裡,後來覺得有些熱,想把頭髮弄起來,沒找到束髮,所以就用了。」董小葵越說越小聲,感覺這人聽了要發火。
  
  果然,他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語就沉了下來,其實也不是很難看,就是恢復到之前那種清冷,沒有喜怒哀樂的神色。一瞬間,就讓董小葵感覺他們已經離了一光年。
  
  他掃了董小葵一眼,進衛生間去,大約是洗漱,速度非常快,一會兒就走出來,然後抓起外套拉開門就大步走出去。
  
  這樣最好。不擔心這人時不時又來讓自己心裡撲騰騰的。董小葵聳聳肩,拉了包包,抓起手機,一邊走一邊開機。
  
  屋外,一群人在聊天,但是聲音很小。那雲少似乎是在沙發上睡著了。
  
  許二走了出去,在沙發上坐下來,掏出一支煙放到唇邊,照例拿出火柴,漫不經心地一劃,點上了煙,煙霧繚繞在指尖。
  
  「許二,可是休息好了?」陳少問,不經意地抬頭掃了董小葵一眼,那一眼暗含什麼,董小葵大約知曉,但是懶得去追究。這些人怎麼看她,已經不重要。因為以後都是楚河漢界的主。
  
  「還好。」許二淡淡地說,周圍的人瞬間也感到許二的冷漠,幾個女子本來還在說話,這下也噤聲了。
  
  那雲少恰好也是醒了,睡眼惺忪中,抬手看了看手錶,說:「呀,許二,這還不到八點。你今天這樣快就結束了。」
  
  「你們慢慢玩,我還有些事。」許二忽然將剛剛點著,吸了兩口的煙掐滅,仔細地放到煙灰缸裡,站起身來。
  
  「你丫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好意思就這樣走了?今晚不丟手絹,咱們也得比一場。多久沒比過了?」雲少坐正身子,拿了旁邊的女子遞過來的毛巾擦手。
  
  「沒挑戰性。你贏了國寧再說吧。」許二還是那種欠揍的淡然口氣,站起身往廳外走。
  
  「丫的,許二。李四那廝,要不是總將汽車改發動機,他丫的能贏得了我?我都說他多少次。那丫的還不屑一顧,說什麼比的就是精良裝備…..」雲少憤憤然了。
  
  原來他們是在說比車。董小葵這下算是聽懂了,也算是徹底證實了之前的懷疑,葉三和戴元慶口中的「國寧」就是李斂楓。
  
  原來也是權貴子弟!可笑的是早上將他的「輝騰」當作帕薩特新款時,還想虧得不是許二那種權貴之家的,讓人站到一塊兒,就是處處的不搭調,連做朋友都不自在的。
  
  現在,真相在眼前。
  
  戴元慶、許仲霖、葉浩銘、李國寧,整個一二三四的,全是公子哥,看樣子還是挺好的朋友。
  
  「比的就是裝備,車技可以忽略了。行了,最近的事情棘手。你們也是清楚的。我先走了。」許二說著往外走。
  
  林少問:「那你去忙。我替你送董小姐回去吧?」
  
  「是啊。反正你那事,帶著她也不便。還不如留她下來,我跟她下下棋,然後我們與林少幫你送她回學校。」陳少也提議。
  
  「丫的許二,最近不就是一個破會議麼?你們弄得草木皆兵的,前些天,我從德順出來,還被查。我了個去了。」雲少喝杯水,嗷嗷地叫。
  
  「休論。我不希望你掛的時候,是我出手。」許二停住腳,語氣森寒。讓一旁的董小葵都感到他巨大的怒意。
  
  「你這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雲少搖搖頭。
  
  許二未置可否,不管眾人,逕直走出廳去。在門口又回過頭來掃董小葵一眼,說:「過來。」
  
  儘管這語氣很像喊龍飛虎翼,但是如果讓她留在一群陌生人裡,她寧願跟著著傢伙走。所以,也沒有計較,便是跟著她出去。
  
  海風猛烈,夜晚涼意四起。許二走得很快,虧得董小葵穿的是運動鞋,一路小跑跟著。走了一段,他停下來,扔了手上的外套過來,說:「穿上。」
  
  董小葵接著那外套,他卻大步向前走。
  
  貌似方才是因為髮釵的事惹怒了他。這會兒反著幹是不明智滴,要順應形勢,何況真是冷。感冒了,遭罪的是自己。
  
  所以,董小葵很聽話地穿上了衣服。走了一段,許二已經開了車過來。
  
  照例是沉默的氛圍,許二開車一向專注,開得很穩妥。不像是李斂楓,那車開得——,讓董小葵中外古今的神仙都求個遍了。
  
  不過,坐在他車上,不管哪一次都是沉悶,而且壓抑的。董小葵依舊是轉過臉看車窗外。不一會兒,電話響起,唱的是那首《每當變幻時》,音樂聲驟然響起,讓董小葵嚇了一跳,拿出電話來一看,是余姚。
  
  剛接起來,余姚就問:「你去哪裡了?還不回來?李莫愁那邊可不好交代。」
  
  「我跟朋友在一起,一會兒就回來。」董小葵回答。
  
  不料橫斜裡伸出一隻手,搶過她的電話,對余姚說:「小葵今晚不回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8 11:54 PM

第086章 又不是第一次
  
  他一說完,掛上了電話,將手機塞在董小葵手裡,繼續專注地開車。
  
  「你什麼意思?」董小葵終於怒了,語氣也不太好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很忙。」許二說了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語氣還是淡淡的,從頭到尾沒有看董小葵一眼。依舊看著前方的路。
  
  「那與我什麼關係?我承認你幫我,我十分感激,同時也十分敬重你。可是,你對我的種種做法,我一直都是在忍耐。說實話,那些可真是有失你許二少的身份。」董小葵憤憤地說。
  
  「那你說,我的身份該做啥?」許二還是波瀾不驚的語氣,專注開車。
  
  這樣專注開車,也不知是不是裝的。聽那雲少的說法,這傢伙也是個飆車的主。他還很狂地讓雲少贏了李斂楓再說。
  
  呸。忒會裝。
  
  「我覺得是:送我回學校。」董小葵頓了頓,回答許二的問話。
  
  許二倒沒有理會。將車一直開,拐下高架橋,一直往前。並沒有在前面轉彎的地方走回Q大那條路。
  
  「麻煩許少送我回去。」董小葵開口,語氣不卑不亢的,整個人端坐在座位上。
  
  「你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過去,不會有人追究的。」許二繼續說,車開得快了一些,一直往前。董小葵認得這一條路是去寧園的。
  
  又要帶去寧園。董小葵心裡橫豎不舒服,有些怒地喊了一聲:「許少,麻煩你做事偶爾尊重他人的意見一下,行麼?」
  
  許二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急躁,沒眼力,看不清形勢。又愛耍小聰明。」
  
  這人真是惡劣。明明是他做錯的。這下子,又來批她。她心裡火大,卻還是耐著性子,說:「許少是人中之龍。論眼界見識,我這種村野女子自然比不得。認識許少以來,您對我的提點,讓我獲益匪淺。可是,麻煩您改變一下教育方式行麼?」
  
  「懶得。」許二丟了兩個字。
  
  「你——」董小葵徹底無語,靠在椅子上生悶氣。
  
  「認識以來,本公子害過你了?」許二反問。
  
  董小葵沒有回答,心裡想:那倒沒有。但是該輕薄的,他都輕薄了。哼,得了便宜賣乖的典型。
  
  許二見她不說話,趁著等紅燈的間隙,伸手將那音樂摁掉,又換了一曲。
  
  這一曲,前奏有些悲涼,不過感覺很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只是不太想得起來。
  
  她正在琢磨這音樂,手機又響了。
  
  「告訴她們,今晚你不回去。」董小葵還沒有接起來,許二直接說。
  
  董小葵知道今晚是回不去的,這個男人決定的事,他就非得要掌控,也是個任性的主。
  
  沒理會他,董小葵拿起手機來,瞧見是此岸彼岸打來的。剛接起來,就聽見此岸彼岸炸毛一樣的聲音,可是又竭力壓著,做賊一樣。
  
  她說:「娘的,無憂,我打你電話,最開始說什麼暫時無法接通,後來就說什麼關機了。靠,你玩失蹤啊,是不是約男人去了?」
  
  「嗯,今天跟朋友在一起,有些事。」董小葵總覺得跟此岸彼岸談話是非常私密的,不便在許二面前說,聲音也不覺低了一些。
  
  此岸彼岸倒是十分警覺,問:「有男人在你旁邊?」
  
  靠,這女人就不是問一句「有人在你旁邊」嗎,非得要強調是「男人」。董小葵略抿了抿唇,回答:「嗯。」
  
  「哪個?」此岸彼岸刨根究底的鑽研精神顯露無疑。
  
  毛的,怎麼可能回答。所以,董小葵徑直問:「對了,你給我打那麼多電話,是有什麼事吧?」
  
  「廢話,你不知道,我今天遇見多麼極品的人啊。讓我的人生觀、世界觀都徹底坍塌,現在在等待重建中。」此岸彼岸感歎著。
  
  「啥?你不是去相親了麼?難不成?」董小葵低聲問。
  
  「今天的事情足可以載入史冊。從此之後,我對青年才俊,對海歸。都要用新的、戰略的眼光去看。」此岸彼岸在那頭說。
  
  「怎了?」董小葵有很多話想要問,但是總覺得許二在一旁,毛骨悚然的讓人不自在。於是只問了這兩個字。
  
  「我姐姐還說青年才俊,年紀輕輕的海歸,還說他爺爺的老婆和我爺爺的老婆是手帕交。說此人學識淵博,有儒家風範。你不知啊,姐姐我啥都不稀罕啊,就是稀罕有點儒家風範的啊。再說了,還是青年才俊,據說還性格篤實,是個會過日子的。所以我就把我的處女相親獻出去了。唉,你不知,去了才後悔!哎,那是怎樣淒慘的處境啊,讓我覺得我有必要強健身心,直面慘淡的人生。」此岸彼岸在那頭唉聲歎氣的。
  
  但是董小葵一點都沒覺著她淒慘,反而很想無良地想要笑,礙於許二在場,她便一直憋著沒笑出來。
  
  此岸彼岸這女人真是喜感,她就算在說悲慘的事,都讓人同情不起來。
  
  不過,雖然憋著,說話的語氣到底是有了笑意,她問:「到底是怎了,你倒是具體說說。」
  
  「首先,具體是遇見兩件事。先來說第一件,就是青年才俊的事。然後再來跟你說我又遇見的那個賤人。」此岸彼岸說到「賤人」二字,咬牙切齒的。
  
  董小葵八卦心裡爆棚,顧不得許二在一旁,壓低嗓子說:「我對青年才俊的事沒興趣。其實,我想聽你遇見賤人的事。」
  
  「呸!那個稍後再說。」此岸彼岸聲音又壓低了一些,清了清嗓子,說:「那位,年齡上來說,確實是青年。但是他肥碩的身體和小小的眼睛,加上稀疏的頭髮,首先擊中了我,讓我對『青年才俊』這個詞語有了重新的認識。我就想我奶奶的手帕交的後代啊,怎麼這樣挫?就這樣『俊』字就沒有了。這我都忍了,如花容顏會凋謝的嘛。『才俊』嘛,關鍵是才。於是,我就想著考察一下才。然後,我悲劇了。無憂,我悲劇了,撓牆,撓牆。怨念——,想當初,我就是不該啊,如果我不貪圖青年才俊,儒家風範,那我就不會去相親,不去相親,我就不會遇見這樣的事…」
  
  這女人還越發起勁兒了,懂得吊人胃口了。董小葵打斷她祥林嫂式的敘述,說:「行了行了。拖劇情的事不要做了,趕緊說重點,怎了?」
  
  「怎了?那人一直跟我談北京人頭骨之謎,我就一直想北京人頭骨的謎團在哪裡?最後終於聽出來了,是談的十三顆水晶頭骨。好吧。我忍了,然後他越說越起勁,基本上就關公戰秦瓊了。後來還談論李白招J問題和北宋的社會生活狀況密不可分……」此岸彼岸描述當時的情況。
  
  董小葵只有囧掉的份兒,好一會兒才問:「你都沒啥反應?這不是你作風啊。」
  
  「毛的。別人不讓我好過,我能讓別人好過?」此岸彼岸很發火,大約是手打在哪裡了,匡噹一聲,像是杯子掉地上了,她也沒理會,直接說:「我後來忍不住了。恰好此君一臉虔誠地問我愛好。於是,我就說沒啥愛好,就是喜歡讀讀書。他問我讀啥。我說閒暇之餘看看《知音》《故事會》,最近在重點研究《*蒲團》和《***》對日本**的影響。不過,我進行了全方位思考,所以又延伸出了分支,最近準備寫篇論文,主題就論述蒼井空和武籐蘭的氣質性吸引與楊玉環、趙飛燕的得寵之間的聯繫,長遠一點的打算就是談談女性吸引力的原始動力。」
  
  董小葵終於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不由得偏過臉瞧許二。那人就當她不存在一樣,依舊開著車。董小葵看到這裡,心裡倒是感激的,這男人在這點上十分有分寸,懂得替人著想。如果不是時不時的不講理,此君還是不錯的童鞋。
  
  她思想才一拋錨,那邊此岸彼岸就唉聲歎氣。她立刻低聲問:「那人的反應呢?」
  
  「唔,這點來說,此海歸還是有可取之處。沒有將牛排切得飛過來。沒有將咖啡潑過來,臉色如常,只是話語極少,吃飯速度明顯加快。最後在我說完後,很有禮貌地讚了一句:夏小姐學識淵博,學術性極強,令人佩服。最後,付了帳。這點來說,說明我爺爺的老婆還是很有眼光的,跟他爺爺的老婆手帕交。」此岸彼岸在那頭敘述。
  
  董小葵實在是憋不住。想要笑,又不敢肆無忌憚。
  
  「想笑就笑,你就憋死,我也不會認為你是淑女。」許二漫不經心地說。
  
  這句話將她想要笑的慾望徹底澆滅了。此岸彼岸聽見許二說話,在那頭哈哈大笑,說:「男人,你果然和男人在一起。還有音樂聲,夠浪漫的。等等,這是那首感動無數人的情歌《EVERSLEEPING》,呀,挺有情調的。無憂,嘿嘿,是不是那位李斂楓先生啊?不過,這個說話的方式跟我們遇見他的時候,那種方式不同。所以不是他,對吧?」
  
  「對。但是其他的,你不要亂想。」董小葵辯解。
  
  「不是李斂楓,難道是那個許二少?」此岸彼岸在那邊笑得一臉JQ的模樣。
  
  「嗯,是啊。要不,你以為呢?」董小葵翻翻眼皮,看看前方,車已經拐入寧園所在的別墅群落,夜色蒼茫裡,高大的林木掩映,倒是有些森森的慎人。
  
  「哦。我以為你把秋水長歌從『最神話』給搞出來了。哈,說實話,這許二不靠譜,權貴之家啊。不過,那秋水大神似乎不錯,要不,你努力一把,將他搞定好了。」此岸彼岸在那頭憧憬,到後來都憧憬到無憂和秋水長歌共結連理,得給她這個媒人封多少紅包才合適。
  
  「得了。你就別做白日夢了。還是說一說你遇見個什麼人,讓你對那人恨之入骨?」董小葵打斷此岸彼岸的憧憬。
  
  此岸彼岸一聽,咳嗽兩聲,說了句:「這個事嘛,實在是,等我想想,如何組織語言——」
  
  正在這時,聽得此岸彼岸那邊門響,有個極其溫柔的女聲在喊:「可可,出來,跟姐姐談談。」
  
  「呀。悲劇了。估計海歸才俊已經回復了對我的印象了。都怪我衝動沒忍住。唉,我會被家族眾人給劈死的。改天跟你說。」此岸彼岸低聲哀嚎,立馬掛了電話。
  
  這女人!董小葵笑著掛上電話,將手機收起來,瞧著已經到了寧園,心裡莫名其妙地發緊。
  
  「緊張啥,又不是第一次。」許二瞟她一眼,停了車,示意她下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12:34 AM

第087章 隔壁等我
  
  董小葵沒有理會許二那句若有所指的蕩漾話語。拿著包下了車,站在門外等著。也許因為寧園周圍全是高大的林木,所以夜風格外涼。
  
  她將手中抱著的衣服披在身上,裹了裹,看著燈火朦朧的寧園,那一溜出去的紅燈籠造型的路燈發出朦朧的光,落在院裡,伴著疏影橫斜的花木,有一種莫名的溫暖。看著院落裡的一切,像是回到兒時天井的花台旁。
  
  她有些許的恍然,待回過神來,心裡不禁感慨:人生的事真是說不清楚的。那一天離開寧園,在許二的車裡,她裝著不經意,有回過頭來瞧這園子,日光和暖的院落十分安靜,樹葉如碧玉通透,花開得熱烈,虎翼坐在大門口眼巴巴地瞧著。
  
  寧園安靜地在那裡,如同童話裡宮殿,美得安靜,美得疑心這不是人間。
  
  她回過頭來,想到許二給自己的教訓,聽到自己的心馬蹄聲狂亂。心裡一心琢磨著要避免以後的悲劇,這人太過危險,自己感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
  
  必須跟他分出楚河漢界來!她想。
  
  所以下意識地以為再也不可能再回到這裡。雖然這裡承載著一份美好的記憶。是的。即便是許二的方法嚇得她三魂六魄都幾乎去了。但是最後的教益卻是十分深刻的。對於一直在社會上獨自*索的她,向來沒有任何人言傳身教過,教她應該如何應對週遭的一切。
  
  可是許二做了。每一次的提點都讓她突飛猛進。
  
  對於他,便是感激。那一晚的冰火兩重天,成為她內心最隱秘的檔案。
  
  原本————
  
  在許二說出「互不相欠,好自為之」之後,董小葵就是這樣想的。那一夜便是生命中絕版的琥珀。
  
  可是,今天,到底又是這樣糾纏不清了。她有些悵然,垂了目。
  
  許二這一次去停車,同樣是帶著龍飛虎翼過來的。那虎翼看到董小葵,立馬就叫著撲過來。
  
  董小葵出於本能想跑,但又覺得這幾次,瞧著這狗都沒有惡意,整個人便僵在原地。虎翼倒是在她腳邊,拿腦袋蹭了蹭董小葵的腿,然後坐在她面前,眼巴巴地瞧著她,就差沒說話了。
  
  「虎翼。」許二走過來,拍了拍它的腦袋,那狗叫了一聲,十分撒嬌的語氣。
  
  許二直起身,一邊往屋內走,一邊說:「虎翼比龍飛溫和一些,不過平常也不太跟人熟。葉三來一次,虎翼就不待見一次。非得要追著他咬。」
  
  他的語氣不像平時那樣冷,有了幾分的柔和,倒有點像跟老朋友談話。
  
  董小葵也不好意思不答話,便是跟在身後,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那虎翼幾歲了?」
  
  許二腳步一頓,回答說:「快四歲了。生下來時候,就是個小可憐。」
  
  「跟龍飛不是兄弟?」董小葵覺著兩隻狗長得挺像的,只不過是一個的白毛要多一點。
  
  「是兄弟。不過那時,我沒耐心擺弄貓貓狗狗,別人送了我龍飛和虎翼的父母。我都是讓我二伯照顧著。到後來,生了龍飛虎翼,二伯說夠狗多影響他研究廚藝,讓我盡快弄走。我才去領了這一家子回來。不過,虎翼和龍飛的父母去年去了。」許二說著,又伸手去拍了拍虎翼的腦袋,說了句:「乖,一邊去玩。」
  
  那虎翼與龍飛便是不情願地叫兩聲,一併到落地窗那邊地上去翻滾著玩。
  
  兩人就這樣站在客廳裡,瞧著兩隻狗在那邊玩耍,有些傻傻的。
  
  「龍飛虎翼的父母,感情甚篤。」許二忽然說。
  
  董小葵疑惑地「嗯」了一聲,瞧了瞧許二。他對董小葵點了點頭,一併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雙手枕著頭,十分放鬆地說:「去年,它們的父親先病死的。它們的母親就滴水未進,也不吭一聲。打點滴都堅決掙扎,一心求死。這樣大約一周,終於也是去了。」
  
  說到後來,許二的聲音淡了。董小葵不知怎的,鼻子也有些發酸,歎了口氣說:「真是令人羨慕的感情。」
  
  「這種,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時地利人和的事了。還要兩個人同一頻率。要不然,等你恍然大悟,回神過來。再也尋不著幸福的路。」許二的語氣越發落寞,話語裡全是傷感。
  
  董小葵有些心疼,便是寧願他是那個冷冷的許二也好過這一刻的落寞。他越發這樣落寞與傷感,她就覺得整顆心控制不住的兵荒馬亂。
  
  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看著龍飛虎翼在玩耍。對面的一面鏡子,映照著他們兩人。許二雙手枕頭,坐得懶洋洋的,神色恍惚,似有所感;而她正襟危坐,一臉嚴肅。他們兩人,看起來像是一幅滑稽的畫卷。
  
  但是兩人都沒有挪動的意思,仿若成了一幅荒誕的雕塑。
  
  直到廚師出來稟告「飯菜已經準備好」,許二才坐正了身子,指了指底樓的衛生間,說:「去洗手吃飯,那裡只有我的毛巾,你暫且用一下。」
  
  「嗯。」董小葵站起身,走到衛生間,快速洗漱一番出來,許二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坐在餐桌前。
  
  董小葵走過去,瞧著那餐桌上,依舊是中餐。白瓷的杯盞,有大朵的牡丹綻放,看起來很是俗氣,跟許二的品味不搭。
  
  不過,這人貌似就是個悶騷型的。董小葵一邊吃,一邊想。
  
  兩人吃飯都極其文雅,期間也沒有說話。直到吃完飯後,那廚師送水果盤,許二才漫不經心地瞟那人一眼,說:「你新來的,我提醒你。我說的煎蛋,就是錦城的做法。如果你再做這種西式煎蛋,你自己收拾走人。」
  
  那人立馬說:「請二公子放心,我記住了。」
  
  「嗯。去吧。今天不要再出現。」許二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意思是說「水果盤子也不要了,有多遠滾多遠的」。
  
  那人應聲退下,現在緊張的就是董小葵了。這會兒,吃完飯了。他大少爺不會又來折磨她,教育她吧?說實話,他的教育方式,真是讓人心驚肉跳的。
  
  她十分緊張。許二瞟了她一眼,說:「走吧。」
  
  「哪裡?」董小葵本能地問。
  
  許二沒說話,只站起身往這底樓的一間房間走。董小葵站在原地瞧著這人的背影,心想:你去做什麼,跟我說一聲會死啊。真是不懂得尊重人。
  
  他卻是停下來,對她招招手,說:「磨磨蹭蹭的,之前在九重天的那種氣勢到哪裡去了?趕快過來。」
  
  好吧,既然玩了,就要玩得起。既然來這裡了,也就不要想那麼多有得沒得。許二這個自大狂,娘的,要真有啥,絕對不能讓他徹底欺負了。
  
  哼!董小葵在心裡鄙夷。面色平靜,跟著他走進那房間。他從櫃子裡丟了兩條浴巾給她,一邊繼續在裡面翻找東西,一邊說:「去隔壁的浴室等我。」
  
  啥?去浴室等他?董小葵不可置信地瞧著他,一臉的憤憤然。將毛巾往旁邊桌上狠狠一扔,朗聲問:「許少,你非得要毀了我的美好未來麼?」
  
  許二瞟她一眼,問:「我怎麼毀了你的美好未來了?」
  
  「我說實話吧,我還真不怎麼待見你。做鶯鶯燕燕啊,我沒興趣。做情人,更沒興趣。所謂床伴,更沒興趣。我的夢想是一生一世只跟一個人,白首不相離的。如果許少如此,不正是毀了我的美好未來麼?」董小葵也不想藏著掖著,這男人就是典型的得寸進尺。
  
  悠著他點,他還越發來勁兒,非得將你逼到牆角里,做投降狀。
  
  許二這下子,也不找東西,只是瞇著眼瞧著董小葵,唇邊浮著好看的笑,問:「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個白首不相離的?」
  
  呸,當她是那些腦殘偶像劇的女主啊。還真想著愛情能夠衝破世俗門第的阻攔,然後灰到骨子裡的灰姑娘真正地嫁入豪門啊。即便可以,那也得要付出多少的代價?
  
  再說了,愛是天時地利的事。兩個人同心同德才可以撲得過滄海。橫豎瞧許二,都不像是具有同心同德潛質的主。
  
  所以,她頗為不屑地瞧他一眼,說:「你我都清楚,你我之間什麼境地。先不論所謂的感情。就是世俗、門第都可以壓死人。瞎折騰,費事費勁。」
  
  「自以為是。本公子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許二不屑地說。
  
  「幼稚。」董小葵撇撇嘴,輕飄飄地突出這一句話。
  
  「你說啥?」許二眉頭一蹙,問。
  
  董小葵翻翻白眼,不說話。許二走過來,將桌上的浴巾拿起來塞在她手裡,說:「既然不願意去浴室等我,那你等一下,和我一起過去。」
  
  「不去。」董小葵說。
  
  許二再不理會,又翻了兩條卡通的大浴巾出來,然後拉起董小葵,說:「走吧。」
  
  「許少,您老人家就不能高抬貴手?」董小葵狠狠地掙扎,就是不挪步。
  
  許二這下倒是一下子放開她,先前好不容易柔和下來的神色,一下子全是肅殺,他狠狠地瞪著董小葵。然後將她一摟,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是不是我沒有對你做什麼。你很不甘心?」
  
  他摟得緊,董小葵使勁掙扎。許二卻冷冷地說:「董小葵,我還不至於那麼下作。多得是的女人會爬上我的床。」
  
  「那是許少魅力無邊。既然如此,您就高抬貴手吧。」董小葵也不知怎的,聽到這個答案知道自己安全,應該是高興的。可是她就是憋著,無名火噌地上去了,說話也不太客氣。
  
  「我若要對付你,你一招都出不了。」許二語氣有些無奈,恨恨地瞧著董小葵一會兒,然後放開她,拿了浴巾走了出去,在外間喚:「龍飛虎翼,過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12:38 AM

第088章 浴室裡的事
  
  董小葵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走出外間,下意識地往浴室的方向瞟了一眼。浴室的門並沒有完全關起來。這人暴露狂吧,洗澡都不關浴室門。董小葵撇撇嘴,沒在仔細看,就往廳堂裡的沙發上走。
  
  走了兩步,忽然聽得浴室門打開,緊接著聽見許二在喊:「虎翼,回來。」
  
  許二這一聲喊充滿威嚴,又涉及虎翼。董小葵心裡立刻一緊,慌忙回頭,就看到虎翼蹦跳著朝自己跑過來。
  
  她趕忙退兩步,虎翼縱身過來,甩了她一身水。與此同時,一下子咬著董小葵的褲腿,一邊拖,一邊拽。
  
  董小葵小時候被狗咬過,所以生平最怕狗。雖然這幾次,虎翼似乎對她都似乎沒有惡意。但是到底恐懼的本能在,她慌了,一邊跳腳,一邊喊:「走開,走開。」
  
  虎翼倒是很聽話地放開她,站在她面前,瞧著她。
  
  這時,許二將浴室的門打開,不悅地喊了一聲:「虎翼,過來。」
  
  虎翼瞧了瞧董小葵,叫了兩聲,然後有些不甘心地轉過去,慢騰騰地朝著浴室去。
  
  看著虎翼走遠,董小葵這才鬆了一口氣,抬眉打量許二,只見他衣衫整齊,並不是在沐浴中途慌亂出來的樣子,再看虎翼一身濕漉漉的,剛才還弄了自己一身水。董小葵頓時明白:原來這人是在給龍飛虎翼洗澡。
  
  那麼,剛才他塞給自己的那些毛巾,應該是給狗狗們用的了。他讓自己去浴室等他,是要自己幫忙給龍飛虎翼洗澡?
  
  董小葵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心裡已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是她還抱著一絲殘存的希望,在心中哀嚎:千萬不要是這樣。否則這臉真是丟大了。
  
  想是這麼想,她還是往旁邊挪了挪,換了一個角度,從虛掩的門縫往浴室裡看。果然沒有看到不穿衣服的許二,看到的是穿戴整齊的許二坐在凳子上,兩條狗趴在浴缸裡,偶爾不乖要爬走,他又給拖回來。
  
  果然,果然,果然是洗狗。
  
  董小葵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順帶羨慕起烏龜蝸牛,帶著一個殼,做錯事,面對無比囧的處境,可以躲進去,打死不出來,即便日後打照面,也可是裝無辜說當時在休息。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還對人家說那種話,叫你自以為是,叫你自以為是。董小葵不由得摀住臉,心裡無比憤恨自己。真是恨不得能將剛才的那一段抹去。
  
  「在那裡苦大仇深的做啥?還不來幫忙?」許二伸手將門推開,慢騰騰地說。
  
  正萬分懊惱的董小葵在這個時候,其實不太想與許二打照面,但是礙於自己之前已經做錯了,所以並沒有反對,硬著頭皮應答了一聲,這才深吸一口氣,慢騰騰地走過去。
  
  這浴室與普通人家的浴室相比,也是夠大的。沐浴設施一併齊全,只是沒有他三樓的浴室那麼蕩漾。至少這個浴室看起來中規中矩。
  
  而浴缸裡,龍飛虎翼似乎很享受地呆著,許二在為它們刷毛。
  
  虎翼看到董小葵進來,很滿意地扭過頭來叫了兩聲,許二將它扭過來的腦袋摁過去,漫不經心地說:「看來虎翼很喜歡你。」
  
  「嗯。大約是吧。」董小葵回答,心裡到底是有些底氣不足的慌亂。
  
  許二丟下手中的刷子,抬頭一眼掃過來,眸光微斂的,略帶著柔和。他看了看她,然後指著旁邊的凳子,說:「過來坐著,我教你給他們洗澡。」
  
  給狗洗澡也要教!這人——
  
  董小葵無奈,但因為有先前誤會他的那一茬在,她也不好反駁,只得依言搬了凳子在他旁邊並排坐著。
  
  虎翼與龍飛不安分地換了個方向在浴缸裡游動。那龍飛竟然想要擅自出浴缸,爬了上來。許二伸手一巴掌將龍飛給拍進浴缸裡。
  
  龍飛「撲通」、「撲通」地在浴缸裡撲騰,弄得水花四濺的。那虎翼性子雖然柔和,到底也是歡樂起來,從浴缸的另一端一躍而起,唰地掉過來,跟著龍飛一併在浴缸裡拍水。
  
  許二眼明手快往,倏然後退了。可憐了董小葵,原本之前,就被虎翼衝出來濺了一身的水,這會兒,更是被撲起的水將頭髮都打濕了。
  
  她緊緊閉著眼,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這才睜開眼睛,怒目瞧著虎翼。那虎翼還跟龍飛在撲騰玩耍。
  
  「反了你們。」許二不悅喝道,然後走到浴缸旁邊,伸手將龍飛拖過來拍了拍,又不悅地喊了一聲:「虎翼。」
  
  那兩隻狗才收斂一些,有些可憐兮兮地耷拉著腦袋在浴缸裡,還是用前爪輕輕劃著水。
  
  許二這才站起身,拉了旁邊的乾毛巾,為董小葵擦了頭髮上的水,又將她臉上的水擦乾淨。
  
  他手法力道都十分輕,神情專注,為她擦著頭髮。
  
  董小葵整個人都怔住了。這樣專注的神情,這樣的舉動,讓她想起多年前的一個中午。
  
  那天,她奉媽**命令去菜地裡叫爸爸吃午飯,結果因為跑得太快,以至於下坡時自己剎不住,「匡當」一聲,直接跳水塘裡去了。
  
  鋪天蓋地的水,也不知是什麼味,只是往肺裡灌,她只能慌亂地撲騰著。爸爸跳下來將她撈起來,她已經嚇傻了,咳嗽出水來,過了一會兒就哇哇大哭。
  
  爸爸將她抱回家,也是這樣拿了乾毛巾為她擦頭髮,一邊擦一邊安慰:「小葵乖,不哭了,不哭了。」
  
  在爸爸的安慰下,她明明已經不害怕了,但依舊哭得厲害。
  
  「又想什麼?神情恍惚的。」許二將那毛巾扔在一旁。
  
  董小葵回過神來,總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心裡總是飄乎乎的不踏實,她無意識地瞧了那毛巾一眼,回答說:「沒什麼。」
  
  「那毛巾是乾淨的,不是洗狗。」許二以為她在糾結那毛巾是不是給狗擦身子用的。
  
  「我不是那意思。」董小葵辯解,還要說什麼,許二卻是拉著她往浴室外走,也不說要做什麼。
  
  虎翼龍飛不悅地「汪汪」叫,許二轉過身去說了句:「呆著。」
  
  那兩隻狗就噤聲呆在浴缸裡,滿身的泡泡,樣子十分滑稽。
  
  許二關上浴室的門,拉著董小葵又到了隔壁,從櫃子裡翻出一件襯衫扔在桌子上,說:「你先換了濕的衣服,洗狗要好一會兒。」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就帶上門出去。
  
  濕漉漉的衣服在身上真不舒服,董小葵將外套脫下來,好在裡面沒有多濕,還可以將就一下。於是換了他的襯衫,對著鏡子瞧瞧。寬鬆的棉布襯衫,倒是讓她有別樣的英氣。
  
  董小葵對著鏡中的自己瞧了瞧,看到自己臉上的一抹不一樣的神色。想到一個詞語,叫做「淪陷」。她不由得歎息一聲,閉上眼,深深呼吸,像是恢復了元氣,然後轉身去了浴室。
  
  兩隻狗大約知道自己做錯事,很安分地呆著。許二在給龍飛沖水,見到董小葵進來,就說:「你給虎翼刷毛,它喜歡的洗毛液是旁邊那瓶綠色的,少許從頭開始抹,注意不要弄到它的眼睛。」
  
  董小葵站在原地沒有動。許二瞧了瞧她,繼續說:「過一陣子,我會很忙,沒有時間替它們洗。」
  
  「啥?你讓我照顧狗?」董小葵問,心想這個男人不是知道她被狗咬過麼?
  
  「嗯,替我照顧狗,並且能克服你怕狗的陰影,於你有莫大好處。」許二很認真地說。
  
  照顧狗這件事實在是難為她。一是因為她實在怕狗;二則是因為她只能勉強照顧自己,還要照顧狗,並且是還要洗澡的狗;三則是因為這照顧了狗,勢必要經常來寧園,兩人之間又要多出狗這麼個牽絆,又要多多少話題啊。
  
  她剛才已經清楚地看到自己淪陷,卻不能再讓自己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全面崩潰。
  
  所以,她搖搖頭,說:「我實在是自己都照顧不好,我家的貓狗都是不洗澡的。許少還是找專業人士吧。」
  
  許二也不生氣,只是抬眉掃她一眼,為龍飛又打了什麼洗毛液,不過也許是護毛或者去寄生蟲的液體。
  
  「龍飛虎翼不喜歡的人,無法替它們洗澡,即使寵物沐浴店的專業人士也不行。」許二說。
  
  呸。騙誰?他以前就沒忙過了?那時也不認識自己,不也是過了。
  
  再說了,狗十天半月不洗澡會死啊?這人明顯在胡謅,董小葵本想不理會,可是那虎翼叫了一聲,很委屈的。董小葵回頭瞧了瞧它。那狗一臉可憐兮兮的,一雙前爪搭在浴缸邊緣看著她,又叫了兩聲。
  
  「趕快去給虎翼刷毛,那水要涼了。虎翼病了,是要打點滴的。它最怕打點滴。」許二趁機催促董小葵趕快去。
  
  本不想挪動,那狗還真是給它主人長威風,還真是打了個噴嚏。
  
  靠,董小葵真是炸毛了,拿了刷子走過去,為狗抹洗毛液,刷毛。
  
  「動物很敏感。你心中有怨氣,它會以為你要攻擊它。所以,你首先要平靜自己的心境。」許二在又為龍飛沖了水。
  
  虎翼就差沒說「奏是這樣的」或者「主人說得是」。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狗。許二一說什麼,虎翼就扭過頭來看董小葵,還哼哼兩聲。
  
  許二就在一旁,說:「瞧見沒有?虎翼的滿意度完全取決於你對它的態度。」
  
  「多謝許少指點。真沒想到許少還懂幾國語言。」董小葵一邊為虎翼刷毛,一邊笑著說。這句話暗地裡指許二連虎翼的話也聽得懂。
  
  許二似乎沒太聽懂,很是得意地回答:「本公子不才,精通五國,其餘的七七八八加起來,應該算是懂得六七國吧。」
  
  董小葵拍了拍虎翼的腦袋,心情很好地說:「真厲害。乖,虎翼,來沖水。」
  
  然後,她一邊放了掉浴缸裡的水,一邊憋著笑,一邊暗想:許二也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
  
  虎翼在一旁爬來爬去的,還伸舌頭舔她的手。董小葵為它沖水,虎翼也知道閉著眼睛,略略晃動著腦袋,甚至可愛。
  
  許二說出那句話後,也是反應極快的,立馬知道董小葵在說他懂狗語,冷哼了一聲,說:「董小葵,你長能耐了,居然敢對我耍小聰明。」
  
  「我怎麼了?我只是讚美您啊,讚美都不行麼?」董小葵一臉無辜,然後繼續給虎翼抹護毛液,虎翼真是乖巧得要命,還主動靠過來,一副享受的樣子。
  
  「得了,小聰明。」許二不屑地眨眨眼,一副我不屑說你的神情。然後也不計較,就開始認真指導董小葵洗虎翼。並且告訴了她很多關於龍飛虎翼的生活習性,吃食等,打針情況,它們的叫聲各代表什麼,該給它們用什麼口令,以及生病時,該打什麼電話,讓醫生上門服務。
  
  還有在打點滴或者打針時,如何安撫。
  
  靠,說到後來,董小葵都炸毛了,說:「我最多給洗澡,然後,如果病了,我最多叫醫生來。其餘的免談。」
  
  許二似乎也覺得讓一個被狗咬過的人對狗這樣好,不太可能。於是也作罷,默認小葵的工作範圍。
  
  最後,在許二的指導下,董小葵終於將虎翼洗完。什麼亂七八糟的工序比她平素洗澡都多,繁瑣得要死。那規格哦,真是貴族待遇。
  
  可憐她累得半死,一出浴室就坐在沙發上,懶得動。倒是吹乾毛的虎翼與龍飛很是乖巧,自動跳上沙發,在一旁臥著。
  
  虎翼還得寸進尺,撲倒董小葵懷裡睡著了。毛茸茸的。董小葵不由得伸手撫了撫。許二也在一旁,理著龍飛的毛。
  
  兩個人,兩隻狗,傻傻的模樣映照在對面的鏡子裡。董小葵瞧著覺得滑稽,許二也是瞧著,兩人在鏡子裡視線相碰,彼此都不由得一笑。
  
  這一刻的許二與平素裡的許二實在是不同,這一刻的許二很溫暖,讓她感覺放鬆。
  
  也許是太過沉默,許二忽然問:「你什麼時候被狗咬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12:41 AM

第089章 兩個人的溫暖
  
  董小葵聽到許二的問話,略微一怔,回憶起那些明麗的時光裡的驚魂一刻。
  
  那時還是小孩子,在雲來鎮裡無憂無慮生活著,從來沒想到將來有一天,命運會賦予這麼多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事情。
  
  她的家鄉雲來鎮,在錦城的西北部的縣城。這雲來鎮是深山與平原的一個轉換點。十里八鄉,算作富庶的地方於是經常有小偷光顧。所以,家家戶戶都養狗。那些狗,比的不是品種的高貴,而是凶狠。因為凶狠,平常都用鐵鏈拴著。
  
  隔壁陳伯家有一條黃毛,虎背熊腰的,凶狠得很,還曾經將潛入陳伯家偷臘肉的小偷的小腿撕下來一塊肉。結果有一天,這黃毛不知怎麼就掙脫了鏈子出來了。
  
  董小葵那時八歲,和幾個女孩子在門前跳房子,那狗就十分不友好地撲過來,咬住了董小葵的褲腿無比凶狠。董小葵嚇得連哭都忘記了,呆呆的在那裡站著,直到陳伯來將那狗拖走,她都還沒回過神來。
  
  「小葵,不怕,小葵,不怕。」爸爸過來抱著她,一直抱回去。她也沒有哭。
  
  爸爸媽媽也只道她是有些嚇著了,催促她吃飯,然後睡下。
  
  誰知道這一睡就是高燒,晚上就說胡話。弄到醫院裡打著點滴,她倒是不清楚。後來聽爸爸說,她一天一夜才算是退燒,第三天醒著,也是吃飯便是吃飯,然後就是發呆,直到出院,然後陳伯將那隻狗給燉了,她也是這樣子。
  
  爸爸媽媽都著急。外婆迷信起來,在門口咒罵那狗,還咒罵了各路孤魂野鬼不曉事。請了神婆在家裡跳大神。一入夜,就將董小葵放在黑木的大椅子上,那神婆敲著鈴鐺,燒著紙錢,口中唸唸有詞。等到念完一段,媽媽跟外婆就要做一段招魂對白。
  
  外婆在樓上大聲喊:「小葵,歸來沒有?」
  
  喊完,她就丟一塊小石頭,扔一把米在樓道上。
  
  媽媽就在外面敲著碗往屋裡走,回答:「回來了,回來了,都回來了。」
  
  這樣折騰到深夜,董小葵實在是困了,於是從椅子上跳下來。那神婆連忙將她放上去,很鄭重地說:「魂魄沒有穩定,沒有全部回來,不能隨意走動,要不然,魂魄又飄走了。」
  
  董小葵是被駭住了,只得在那裡聽著。後來,外婆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還在喊:「小葵,回來沒有?」
  
  不僅媽媽在樓下應答,爸爸也一併在應答,就連隔壁的陳伯也在應答。
  
  最後,她熬不住,就在椅子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有人來推她,問:「小葵,睡了?」
  
  「嗯。」她回答。
  
  「曉得我是哪個麼?」還是在問。
  
  「你是外婆。」董小葵看著外婆。
  
  一家人便都高興了,都在笑。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外婆就說那只黃毛已經宰殺了,燉了,不要怕。那些大鬼小鬼也被清除了,帶不走小葵的。
  
  她點點頭說餓了,一家人很高興為她熬粥,就這樣,董小葵好起來了。但是從此後,看到狗就得繞道,或者拿著石頭棒子的。
  
  董小葵慢慢地講述那些往事。她的聲音原本好聽(此岸彼岸都讚美這聲音是傾城之聲),講述時,整個人又很放鬆,聲音不高,所以便像是夢幻般絲絲縷縷地漂浮在周圍。
  
  許二靠在沙發上,聽得她講述,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她講完,才說:「那時候,嚇壞了吧?」
  
  「嗯。一直都覺得狗是很恐怖的動物。」董小葵點點頭,卻是低頭看虎翼。它卻是睡得熟,偶爾還動動爪子,略略換個姿勢,往董小葵身子這邊蹭,像是個小嬰孩一般。
  
  許二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說:「狗的品種,其實不在於外形,而在於智商。有些狗,智商低劣,愚鈍野性難馴,只適合杖斃。」
  
  「這倒是不清楚,農村裡養狗都是防小偷的,看哪一隻凶悍就養哪一隻了。」她對著他輕柔地笑,而他窩在沙發裡,完全放鬆地半瞇著眼,瞧著她。
  
  這一刻的許二,沒有一點的戾氣與冷漠,更沒有逼迫人的氣勢,全身都是一種盈盈的溫暖。說實話,平素裡,董小葵見到他就緊張,心裡有些怕他。
  
  可是,這一刻的許二,讓她感覺莫名的放鬆,就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不過,到底是不好意思一直盯著他看。於是,她低下頭,輕輕為虎翼順毛,虎翼呼吸呼呼的,在打鼾。
  
  而她的心,這一刻,柔柔軟軟的,充滿莫名的喜悅。
  
  許二或許也是喜歡上這種談話,於是又問:「那你就沒有養過其他的動物麼?」
  
  「小時候養過一隻灰貓。」董小葵回答,又認真地說:「因為閣樓上放玉木棒子,招一幫耗子跟練摔跤似的,一晚上都在閣樓上打滾,惹得人睡不著。所以,我爸爸就要了只灰貓回來。嗯,回來的時候,這麼丁點大。」董小葵向許二比劃,想到那只灰貓,心裡雖然有悵然,但是更多的是快樂。
  
  「嗯。它有沒有起到震懾作用?」許二換了個姿勢,將龍飛拖到另一端,坐得近了一點。
  
  「最開始回來,還很小,扔到閣樓上去,沒逮耗子,反而比耗子逃得快。我們全家都失望,準備物色一隻比較厲害的。不過,橫豎沒有合適的,它便也長大了。幾個月後,家裡便沒有耗子的蹤影。」董小葵說著,眉飛色舞的,笑看著許二。
  
  他也是輕柔地笑著,說:「幸虧這孽障幡然悔悟,不然前途堪憂。看來這是一隻自知而自省的貓。對了,此貓芳名是?」
  
  董小葵掩面一笑,說:「這隻貓是男的,叫做招招。」
  
  「招招?這啥名?不是說農村裡的貓大多數都叫mimi嗎?」許二問。
  
  「嗯,大多數的貓叫mimi。可是我家的這只灰貓叫招招。因為那時,我媽媽在做小生意,我爸爸說招財進寶,那這隻貓叫招財貓,取名為招招了。」董小葵說,想起小時候的時光,總是那麼的單純美好,不由得笑。
  
  這些單純美好是她心裡最隱秘的柔軟,是她這麼多年,最快樂的時光。可是,從來沒有人來問過她的過去,她的童年。
  
  因為,在這個社會裡,許多人都習慣了隱藏。即便是趙敏這樣的朋友,也不會去觸碰對方的內心,不去探尋對方的過去。
  
  於是,她只能一個人一遍又一遍地獨自咀嚼過去的美好,去懷念自己的爸爸。可是今晚,許二在這裡傾聽著,沒有一絲的鄙夷,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董小葵很開心,這一刻忘記了他的身份,忘記他與她之間曾有的種種不愉快,忘記了對他的種種防備。
  
  「嗯。既然要招財。招招還不如旺財好聽。你想想,旺財,多喜慶啊。」許二很認真地說。
  
  「旺財是狗的名字好不好。你沒看電視劇裡所有的狗都叫旺財,可沒見哪隻貓叫旺財啊。」董小葵也是爭辯,瞟了許二一眼。
  
  許二很鄭重地思考,然後點點頭贊同地董小葵,說:「嗯,的確是這樣。」
  
  董小葵掩面笑得開心,然後問:「那你怎麼不給你的狗改名旺財?」
  
  「呔,本公子的狗哪裡能叫那麼挫的名字?」許二撇撇嘴,一副傲慢的神色。
  
  「名字,代號而已,你何必那麼較真呢。」董小葵反駁他。沒想到許二一下子湊過來,在她近前,笑著說:「代號而已,那我叫你旺財可好?」
  
  他冷不丁一下子湊上來,整個人有些壓倒性地在她近前,呼吸離得那麼近。毫無防備的董小葵懵了一下,回過神來,心裡亂了,慌忙往旁邊一挪,這才強行鎮定下來,一臉不悅地對於他的建議不予理會。
  
  「看來默許了。來,旺財,給爺笑一個。」許二很是高興地提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
  
  董小葵拍開他的爪子,說:「去,你才是旺財。」她說著,佯作生氣,坐得離他遠了一些,不予理會。
  
  那虎翼從她腿上滑下去,不悅地叫了兩聲,許二低喝一聲:「自己去睡。」
  
  虎翼又叫了兩聲,才和龍飛一併往外面走,走得極其的慢。
  
  許二卻是不理會,坐到董小葵旁邊,問:「生氣了?石頭。」
  
  這人——
  
  怎麼又從旺財到石頭了,董小葵正襟危坐,斜瞟他一眼,問:「嘛意思?」
  
  許二往沙發上一靠,歎息一聲,說:「石頭,咱們做人要低調。雖然是翡翠,也總不能天天都掛在嘴上。這中國人很講究謙遜的。」
  
  他在說石頭翡翠,他在說她是翡翠。董小葵心裡有些亂,他伸手揉了揉董小葵的頭髮,笑著說:「傻瓜,翡翠也是石頭的一種。」
  
  董小葵在那裡沒有說話,想起周珍珍說的,那一夜,她在他懷裡一直唱:石頭他朝成翡翠。
  
  她低著頭不語,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女孩,內心澎湃起伏,想要哭,卻一動不動,怕一動眼淚就流出來。
  
  許二卻是伸手將她摟過去,讓她枕在他胸口,彼此靜靜地坐著,都沒有說話,只有屋外風此起彼伏,遠方隱隱有雷聲滾動。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12:42 AM

第090章 這一夜(一)
  
  但願時間這樣停下就好。又或者時間就這樣過去就好。
  
  在美好的童年逝去後,在整個家陷入沒有父親的淒風苦雨後,每每遇到溫暖的時刻,董小葵總是會這樣傻傻地想。
  
  這一刻,屋外風聲此起彼伏,遠方有隱隱的雷聲滾動。旁邊這一個人,只是見過幾次,並且每一次都有些不愉快。可是,真是很奇怪,靠在他的懷裡,居然覺得這樣的自然。就連他身上微微的清新氣息都像是她呼吸吐納之間,最喜歡的那種。
  
  他的呼吸聲在週遭低低的,像是某種讚美詩的吟唱。耳畔是他沉穩的心跳,一聲一聲的那樣有力。
  
  董小葵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枕在他的胸口。她什麼也不去想,就這樣靜靜地閉著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風似乎停了,雷聲也小了。原本以為即將來臨的暴風雨就這樣煙消雲散了。世事總是這樣的充滿變數,你以為這樣的時候,總是給你別樣的情況。
  
  在回到寧園之前,董小葵還在想許二今晚不知又要玩出什麼花招來。那一刻,她從沒想過竟然是這樣的安寧放鬆——不僅僅是整個身體,還有一直以來都在奔跑的那顆疲累的心。
  
  整個人十分放鬆,閉著眼睛,卻不想睡去。聽著他的呼吸吐納逐漸綿長,這男人像是睡著了。
  
  這倒是好,與他三次這樣親密。他都是抱著她,沉沉入睡,呼吸逐漸綿長。似乎她真的就是他的那只泰迪熊。
  
  一個人能在另一個人身邊睡得這樣的安心,是對另一個人的信任吧。至少對她來說,就不可能在一個不信任的身邊睡得安心。這個人自然也無關乎男女。
  
  那麼,他是信任自己的。董小葵心裡泛起一些喜悅,慢慢睜開眼。屋內有著柔和的燈光,仿若是暮色下最後的那一抹輕紗。
  
  這客廳寬得很,如同大海。可是,在這如同一葉扁舟的沙發上,有他跟自己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董小葵的身體因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而有些麻木。可是,她還是捨不得挪動。因為想起下午在船上,他對她說已經有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現在,看他睡得這樣沉,便捨不得吵醒他,於是就維持著一個姿勢。
  
  然而,幸福最如煙花燦,轉瞬即逝。
  
  在董小葵沉靜正於這種安寧中,捨不得睡時。電話鈴聲響起,唱的是那一首《每當變幻時》。手機在包包裡,那音樂也是漸進的,起初很小聲,但是她聽到了。心裡一顫,生怕吵醒了許二,於是將他的手輕輕往旁邊擱。
  
  這次,倒是很容易,就從他的懷裡掙脫。她近乎手忙腳亂,又小心翼翼地拉開包,拿出手機來,先沒有看誰打來的,而是下意識地將手機出聲口緊緊捂著。
  
  這樣,發出的聲音小了許多,她才鬆了口氣去瞧屏幕,打電話來的人是趙敏。她接起來,小聲地問:「喂,敏敏,何事?」
  
  「董小葵,你丫的在哪裡?余姚給你打完電話,只說你不回來,沒事。問她到底如何,她也不說話。」趙敏也壓低著聲音,想來怕吵醒宿舍裡的其他人。
  
  「我沒事,明天跟你說好嗎?」董小葵也很小聲地回答,還下意識地瞧了瞧許二,看他還熟睡,心裡就安心了一些。
  
  「你丫的跟做賊似的,身邊有人?」趙敏忽然問,這話直直指到她心裡,惹得她慌亂,說:「沒有,總之,明天跟你說。」
  
  她要掛電話,趙敏有些不悅地說:「我一直擔心你,擔心得睡不著,這邊雷聲一小,我就打電話來了,你居然這樣敷衍我。老實說,是不是跟男人在一起?」
  
  董小葵抿了抿嘴,壓低嗓子說:「我在許二少的寧園,你不要擔心,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董小葵。」
  
  那邊半晌沒說話,只聽得她的呼吸聲,過了好一陣,趙敏低聲歎息,說:「小葵,道理你我都懂,無需多說。好自為之。」
  
  「嗯。」董小葵回答,趙敏已經掛了電話。
  
  她咬著唇瞧了瞧電話屏幕,已經十點半了,媽媽這個時候早就睡了,不會打電話來,於是她關了手機。
  
  站起身來的當口,才覺得夜裡有些涼。原來剛才在他的懷裡那樣溫暖。她不由得瞧了瞧在沙發上熟睡的許二,心裡暖暖的。
  
  起身,去方纔那屋裡找了薄被,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許二身邊,藉著客廳裡黃暈的壁燈瞧了瞧他的模樣。俯身為他蓋被子,輕輕柔柔的,生怕吵醒他。
  
  剛剛蓋好,還沒有直起身來,許二卻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再度將她拉入懷中。
  
  董小葵低呼一聲,已經跌在他懷裡,呼吸都亂了,伏在他胸口上。許二也不說話,就是摟著。
  
  「把你吵醒了?」好一會兒,董小葵才算鎮靜下來,低聲問。
  
  「沒事,原本就不該這裡睡,容易著涼。」許二低聲說,嗓音因長時間沒說話,有點瘖啞。
  
  「嗯,我是聽你下午說,好幾天沒睡過了,所以,見你睡著,便想不能把你吵醒。」董小葵乖巧地回答。這晚,她不想去防備,不想去想將來,不想去想他們之間的種種。
  
  許二伸手輕拍她的臉,輕笑著說:「傻丫頭,你一直沒睡著吧?」
  
  「嗯。」董小葵回答。
  
  許二便是將她整個摟住,這才坐起身來,寵溺地笑了笑,又揉亂了她的髮,說:「剛才覺得太放鬆,不覺就睡過去了。你這丫頭,剛才虎翼將你的頭髮弄濕了,只是擦乾的,不洗一洗,容易生病。走吧,去洗個澡,然後睡覺。」
  
  他說著站起身來,一手拉著董小葵的手,一手拿著她的包。
  
  董小葵什麼都不想,只是將手交給他,任由他帶領著。一路往樓上走。依舊上的是三樓,繞過那堵絲質的屏風,看到屋內的陳設依舊,除了桌子上的文件似乎比那天更多了。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隱隱約約像是上輩子的事。
  
  許二拉著她走到沙發前,將包放在沙發上,坐下便拿起一份兒文件,一邊看,一邊對董小葵說:「你去洗澡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毛巾牙刷在浴室裡,睡衣還是只能穿我的。」
  
  他低著頭看文件,漫不經心地吩咐,董小葵「嗯」了一聲,往他的房間裡走去。
  
  房間一如既往的乾淨整潔,絲毫看不出那種俗氣的富麗堂皇。他原本就是這樣乾淨的男子。董小葵鎖上門,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
  
  叢林一樣浴室,她抬頭仰望上方原本可以看到天空的玻璃,但是只有墨黑一片。偶爾閃爍的也不知是不是閃電。
  
  她終究不習慣用浴缸,儘管那藍色透明質地的浴缸讓人想到傳說中大海深處的波塞冬神殿,盛滿水蕩漾時,映著地燈會讓人覺得身處在幽光的海底,像是童話裡浪漫的片段。
  
  她佇立在浴缸旁,居然想許二在這裡洗澡會是什麼樣子。想了一下,臉都滾燙裡,立馬挪步到淋浴那邊去洗澡。
  
  花灑力度正好,洗澡的時候,董小葵不禁想:今晚,不會又睡在那張床上吧?
  
  磨磨蹭蹭地洗完頭發出來,準備找吹風吹頭髮,卻看到許二坐在床邊,也沒有看文件。他看到董小葵出來,表情如釋重負。
  
  「我——」他先說話,語氣有些支吾。
  
  「嗯?怎麼了?」董小葵有些狐疑,一邊伸手去拿吹風,一邊敲著他。
  
  他臉色有些不自在。這人到底怎麼了?董小葵很是疑惑。
  
  「我是看你很久都沒有出來,怕你摔倒之類的,所以我——」許二說到這裡,沒有說話了,神色還是有些不太自然。
  
  暈,這個男人居然會這個樣子?董小葵瞧著他的神色,左看右看,這張臉確實那個平素清冷得要命得許二。
  
  「所以怎麼了?」董小葵問。
  
  「我在猶豫,該不該進去看看。」許二終於是說了。
  
  董小葵拿著吹風的手一凝,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想說些什麼,卻是不知該說什麼。她就那樣扶著梳妝台站著。
  
  「前年,我大嫂在浴室裡摔倒了,我大哥恰好不在,結果在那裡痛苦了很久,才被我妹妹發現。」許二還是有些侷促不安。
  
  他在跟她說家人。董小葵覺得心裡掩不住的喜悅,輕笑著說:「那是你們家浴室隔音效果太好了,呼救都沒人知道。」
  
  許二聽她這樣說,也是一笑,說:「這裡的隔音效果,每一間也都非常好。所以,我剛才才有些擔心,你會摔倒。」
  
  董小葵轉過身,瞧著他輕輕一笑,說:「謝謝。」
  
  他只是笑了笑,然後走過來,很自然地拿起吹風為她吹頭髮,吹到半乾,便說:「吹全乾傷頭髮,這樣不滴水就好了。」
  
  「嗯。」董小葵瞧著鏡子裡,他站在她身後,是沐浴更衣過的樣子,但是卻不是穿的睡衣,而是一身休閒的家居裝,臉色也柔和,整個人看起來倒是越發的讓人覺得溫暖。
  
  「好了,出去看影片,等頭髮乾了,就可以睡覺了。」許二一笑,居然有個淺淺的酒窩。
  
  董小葵看得有些愣,他卻抿著唇,憋著笑,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拉著往門外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12:43 AM

第091章 這一夜(二)
  
  廳堂裡,那些文件已經收走。茶几上放著一杯咖啡,已經涼了,大約是許二剛才喝的。
  
  深夜喝咖啡,這人還真是——
  
  董小葵坐在沙發上,瞧著那杯咖啡,蹙蹙眉。
  
  許二卻是從吧檯那邊端了一杯熱牛奶過來,說:「你一會兒要睡,就不要喝咖啡。要不然,我親手磨的咖啡,還是不錯的。」
  
  「那你晚上不睡嗎?」董小葵一直在想他喝咖啡的事,順口就問了這句,一說出去才覺得有些不妥,偷瞄許二一眼。
  
  果然,這人很探究地瞧著她,神色很詭異,然後唇邊浮著一抹笑,頗為戲謔地問:「沒我,你睡不著?」
  
  呸,這傢伙才好一點,這會兒又來了。董小葵狠瞪他一眼,有些不悅地說:「又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是看你喝咖啡,你也知道這麼晚喝咖啡不好的。」
  
  「我怎麼有的沒的了?」許二忽然湊過來,低聲問。
  
  這人就是喜歡搞這套,董小葵不予理會,只是將身子往旁邊挪,離他遠一些。
  
  「我們都一起睡了好幾次,那是既定事實,不可否認。」許二語氣十分放鬆,也不提咖啡的事,逕直逮著那句話打趣她。
  
  董小葵心裡鄙夷他,但是聽到「睡覺」,臉還是不爭氣地熱起來。整個人只是坐著,也不說話,像是在生悶氣一樣。其實心裡早就亂了。
  
  許二大約是覺得自己又將她逗得緊張了,不由抬頭揉了揉她的頭髮,笑著說:「好了,我逗你的。我晚上還有事情要處理,所以喝杯咖啡。」
  
  這麼晚了還處理事情,那麼證明這人不睡覺。哈哈,自己是安全的。董小葵對於人家晚上忙工作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
  
  她忽然放鬆下來,這才想到他幾天沒有好好睡覺,就是今天下午睡了幾個小時,剛剛睡了那麼兩個多小時,居然又要工作,心裡泛起微微的心疼。不由得問:「非得這麼晚處理嗎?你都說好幾天沒睡,今天也沒睡多久。」
  
  她這句話是出於真正的關心,根本沒有其他的想法。可是,董小葵實在是忘記了眼前的男人是可以將一句話說出無數種味道和意義的人。他一聽董小葵這話,立刻饒有興趣地問:「原來你是覺得沒有睡夠。」
  
  董小葵只覺得一個悶雷劈過來,整個人都被炸焦了,心裡暗罵自己怎麼就這樣犯賤,他死活跟你什麼關係的。這個人根本就不需要同情,只需要被記恨。
  
  她緊緊抿著唇,悶在一旁,不說話。
  
  許二心情大好,一直在一旁笑,還說:「其實,坦承自己慾望的女人很有魅力。」
  
  「許少啊,我對你就沒啥慾望。我有什麼好坦誠的?」董小葵也是一笑,反唇相譏。
  
  「是嗎?」許二伸手過來將她的下巴抬起來,像是惡少打量良家婦女那樣。
  
  「當然。」董小葵倔強地回答,覺得這人就是以虐她為快樂的。
  
  「那為何會給我打電話?」許二低聲問。
  
  「**作不當,撥錯的。」董小葵甩開他箍著自己下巴的手,立馬說實話,本意是想氣氣他。
  
  不過這世上,許多時候說實話就是沒人相信,即便是許二這種人中龍鳳的主,也有這毛病。所以,他當董小葵說的是氣話,只是笑了笑,然後說:「我懂的。」
  
  「我真說的是實話。」董小葵無比虔誠地瞧著許二,語氣也很坦誠。他就是想氣氣這人。
  
  許二卻是一笑,神色明顯不相信。
  
  「哎,我說真的。」董小葵朗聲強調。
  
  「嗯,知道了。」許二回答,語氣更是敷衍,顯然不相信。
  
  看來,要一個人相信真話確實非常困難。董小葵鑒定完畢也不說什麼,只是在沙發上坐著,瞧著那杯牛奶。「好了。乖一點,喝了牛奶,然後聽聽音樂,或者看看片,就去睡覺。」許二拍了拍董小葵的頭,站起身來。
  
  這種感覺像是長輩對孩子,充滿著寵溺。董小葵忽然覺得自己是小小的女孩,很端正地坐著那裡,只得乖巧地「嗯」了一聲。
  
  他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來,很曖昧地說:「別鬱悶,我會盡快處理完的。」
  
  他說完,往廳堂連接的一間房間走去,直到門關上,董小葵才反應過來,這人的潛台詞是那樣的蕩漾,他是讓董小葵不要鬱悶沒有他一起睡,他會盡快處理完事情過來陪睡。
  
  呸!這人——
  
  她撇撇嘴,伸手端過熱牛奶,玻璃杯子溫熱在指尖縈繞,像是暖到了心裡去。捧起來喝了一口,溫度與口感都剛剛好。
  
  百無聊賴,便是拿了遙控器胡亂摁了一陣,摁出了一首歌,正是許二先前在車上放的那首,當時覺得熟悉,但那時在跟此岸彼岸打電話倒是沒有認真聽。
  
  這會兒,音箱裡的聲音很低,略微的嘈雜聲都會讓這首歌聽不清楚,於是只能是極其地安靜才可以聽見。董小葵將自己窩在沙發裡,聽這歌曲,此岸彼岸似乎說這歌曲是《EVERSLEEPING》,長眠的意思。
  
  音樂沉沉的,有些悲傷,那些詞語一個個跳出來,像是從心上劃出了印痕,微微的疼痛。
  
  這首歌似乎是悲歌,歌詞大意似乎是在說一個人為愛奔走天涯,千山萬水,尋尋覓覓心中所愛,後來,終於遇見,卻不得不面對死別。最後便是「生不同衾死亦同穴」的誓言。
  
  許二竟然聽這樣的悲歌。董小葵心裡有些暗沉沉的,以為結束了,不料又開始了前奏,原來這歌曲是單曲循環的。
  
  這男人還真是固執,一遍又一遍地聽,還聽這樣的悲歌。董小葵覺得這歌曲很好聽,很深入人心。但正因為如此,才不能繼續聽下去。這樣悲傷的歌曲,不能多聽。
  
  她抓過遙控器正要摁掉,忽然聽得飄乎乎的音色高出來,是那個女子在唱「IDREAMTLASTNIGHTTHATHECAMETOME,HESAID:MYLOVE,WHYDOYOUCRY?」
  
  方才安靜地聽,還沒有聽出來,這會兒動了一下,有些響動,這下才聽出這一句來,這樣熟悉的這句。這不是那一天深夜接到那神秘人的電話時,在那電話裡聽到的麼?
  
  當時,那人沒有說話,就是反覆放著這歌曲,並且聲音很小,所以只能聽到這比較高的這一句。她後來一直琢磨著那句不太清楚的「是我」到底是誰說的。
  
  如今看來,居然是許二?
  
  想到他,董小葵不由得搖搖頭,自語怎麼可能。
  
  說歸說,還是拿了電話開了機,好在那個電話還在。她撥了出去,側耳傾聽。很遺憾的是對方的電話在關機中。
  
  也許這首歌只是一個巧合。董小葵又將電話關上,這樣想。心裡卻有些期望那人是許二,不過橫豎又找不出他會那樣做的理由。
  
  音箱裡還是播放著這首歌,低低的音樂聲飄著悲傷。沒有拉窗簾的落地窗外,有如同白晝一樣的閃電,劃得人心裡痙攣。
  
  董小葵不由得蜷縮了一下身體,一側過臉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許二,他拿著咖啡杯,瞧著董小葵,問:「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看樣子,似乎要下大雨了。」董小葵說。
  
  許二走到吧檯那邊,將咖啡杯放下,漫不經心地說:「今晚下半夜有雷暴天氣,屆時會暴雨如注。」
  
  「我倒沒注意天氣預報。」董小葵小聲回答。
  
  許二卻是倒了一杯白開水走了過來,一手撫了撫她的髮,說:「差不多了,看一部短一點的影片就可以了,我這裡有資料片N多,你自己選。」
  
  他說著,在董小葵旁邊坐下來,拿了遙控器教她選片,播放。教完了之後,又讓董小葵自己做一次,他才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對董小葵說:「你的房間在我隔壁,左邊第二間。看完就睡,可知道?」
  
  他說著又抬起頭看了看壁鐘,說:「不准超過12點半。」
  
  「嗯。知道了。」董小葵回答,怎麼感覺像是小朋友回答家長,頓時覺得這許二怎麼跟人爹似的。抬頭看他,他已經端著白開水進屋去了。
  
  這下子就剩下董小葵自己一個人在那裡選資料片看,裡面的資料片都是經典。她選了一陣,選了地理頻道的「科技的力量」,這個比較短,她也感興趣,於是就在那裡看著。
  
  誰知道越看越想看,看完「科技的力量」之後,又選了一個「究極武器排行榜」欣賞,壓根兒就忘記了時間,連許二出來,她都渾然不覺。
  
  直到許二站在她面前,不悅地說:「還不滾去睡?」她才嚇了一跳,瞧著許二,訕訕地笑著說:「這太好看了。」
  
  許二掃了一眼屏幕,蹙了蹙眉,沒有說話。董小葵看著他的神色,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於是賠笑著說:「這一集看完了,立馬就去睡。」
  
  「少找借口,我想你是在期待侍寢吧?」許二忽然說,這句話果然威力無比。董小葵一聽,心裡一緊,立馬打個哈欠,忽然十分驚訝地感歎:「呀,不知不覺,居然都一點過了,我得去休息了。許少你也不要太拚命了。早點睡吧。」
  
  她說著,立馬往先前許二指的房間快步走。
  
  許二卻在身後氣定神閒地說:「大錯鑄成,晚了。」
  
  董小葵心裡更是亂,這傢伙這句若有所指的,尤其是那聲音分明就是戲謔。不過,她不予理會,繼續往房間裡走,打開房門閃身進去,還沒有看清屋內的擺設,便探個腦袋,看著站在廳堂那邊的許二,撲閃大眼睛,說:「晚安。」
  
  然後也不等許二反應,趕快關上房門。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12:44 AM

第092章 這一夜(三)
  
  房間很素雅,壁燈很古典,也很柔和,粉色、淡綠色,淡黃色,看起來溫暖而清新。
  
  歐式的公主床,帷幕低垂著,有裙邊的頂端,床上的被子也有著皺褶的邊,看起來像是童話裡延伸出的一部分。
  
  她站在屋裡,瞧了瞧四周,紅木的梳妝台,琉璃檯燈,還有絲質的屏風,上面是春燕歸來的淡雅圖案。
  
  那旁邊的玻璃案几上,還有一隻小小的熏香爐,旁邊放著幾味熏香。董小葵蹲身下來仔細瞧,倒不是瞧那幾味熏香,而是看那盒火柴。
  
  那火柴盒比小時候見過的雙喜的火柴盒要大,正方形的藍色面,上面沒有任何的圖案。雖然小小的一盒,但是躺在那裡,卻像是幽深的大海。
  
  她見過許二抽煙,好幾次都是用這種火柴盒,一直沒有近距離地看過。這一次,倒是見到了。她不禁想起許二抽煙的樣子,慢慢地拿出火柴,輕輕一劃,說不出的優雅。
  
  她很想把這火柴據為己有。但是總歸這是別人的地方,老媽從小就說過:別人的就是別人的,即便是一根針也不要動,動了就是賊。
  
  算了。改天,如果機緣巧合,就問許二要一盒,或許也是行的。
  
  她站起身來,又瞧了瞧四周,這房間確實不像是客房,難不成又是哪個鶯鶯燕燕住過的。不過,上次聽那幾個人的意思是說「許少的寧園,女人止步」的。
  
  難道是給自己佈置的?董小葵心裡這樣想,又覺得自己是瘋了。繼而又想到如果有這個房間在,還真是給自己的準備的,那這傢伙就早有預謀了。
  
  他到底有什麼企圖啊,董小葵不由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也想不出來。索性就不想了,往床上一躺。
  
  這床十分柔軟,被褥有日光的味道,像是白日裡剛曬過的一樣,她覺得很放鬆,安心地睡去。
  
  睡得很沉,但是後來還是被雷聲驚醒,她陡然坐起身,摟著被子,有些驚魂未定,一時間沒有分清楚身處何地。
  
  京城一入夏,雷暴天氣很多,那雷聲很恐怖。所以,一入夏,董小葵總是很注意天氣預報,如果預報那一天有雷暴天氣。董小葵一整天都忐忑不安。如果雷暴天氣是夜裡,那麼她一定不會睡。
  
  這段時間被紛紛擾擾的事情搞得烏煙瘴氣的,很少去關注天氣預報。
  
  今晚雖然聽許二說有雷暴天氣,但是之前京城已經有過雷雨天了,Q大那邊比較厲害。再說了,董小葵認為許二家的隔音效果相當的好。於是放心大膽地睡了。
  
  這房間,確實隔音效果好,可是這雷聲也太大了。她還是被驚醒。
  
  一下子醒來,就不知身處何地,只感覺還是小時候的閣樓裡,夜裡雷在房頂上滾過,一陣一陣的,像是要將房子撕得粉碎。她緊緊捂著耳朵,抱著被子,瑟縮作一團。爸爸媽媽在另一個屋裡,弟弟還小,爸爸媽媽得照顧著。
  
  她長這麼大以來,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雷,那樣幾乎要晃瞎人眼睛的閃電。約莫六歲的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被劈死,巨大的恐懼攝住她,對於大自然力量的畏懼,讓她感覺瀕臨死亡。於是在她看到一道閃電將窗外的那棵大樹劈成兩截,將窗外的吊架齊齊劈斷時,她叫出聲來。
  
  就這樣,許多年以來,一聽到雷聲,甚至是鞭炮聲,她就忐忑不安,很是煩躁,恐懼。儘管已經讀了那麼多的書,也學了那麼多的安全知識,她還是怕。
  
  無論夜裡睡得多沉,只要有雷聲,她一定會醒來。董小葵大口喘息著,緊緊抱著被子,不由得瞧了瞧窗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她不由得蜷縮了身子,這才想起這裡是許二的寧園。
  
  她本能地往床角落裡移動。忽然,一隻手將她一摟,原本就十分緊張的她尖叫一聲,手肘本能地向身後的人擊打過去。
  
  那人將她的手捉住,往他懷裡一摟,說:「你怕打雷?」
  
  董小葵這才聽出是許二的聲音,心裡安定了不少,趕忙又往他懷裡靠了靠,也不像平素裡那樣躲避。
  
  「沒想到你怕這個。」許二繼續說,屋外雷聲依舊很盛大。但身邊有許二,她便覺得安心很多,於是緊緊在他懷裡縮著。
  
  他將她摟住,讓她坐在他腿上,又拉了被子蓋起來,然後靠在床頭,拍著她的背,安慰:「不要怕,寧園的避雷設施很好的。」
  
  「嗯。」她應答了一聲,又是一個巨雷滾過,她雖然心裡不那麼害怕,但是還是本能蜷縮。
  
  「別怕。」他還是拍著她的背,仿若這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安慰。
  
  「嗯,謝謝你。」董小葵靠在他胸口,在雷聲的間隙,聽得他的心跳,是活力無比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這樣拍著。忽然,又是一道潔白刺目的閃電劃過,董小葵本能地摀住耳朵,還是聽得那雷聲很大,像是把什麼東西劈了一樣。
  
  董小葵鬼使神差地想到龍飛虎翼似乎是走出了廳堂去院子外面的。在她的印象裡,狗都有專門的狗屋,那種放在院子裡的小房子。
  
  這樣的雷雨天,應該會很危險吧。那個狗屋肯定是沒有避雷設施的。她雖然不喜歡狗,但是看著虎翼的嬌憨,她卻是開始喜歡了。
  
  她不由得問:「虎翼和龍飛,不會有危險吧?」
  
  她問出來,又後悔了,這個男人顯然是極愛龍飛虎翼的,他替它們洗澡,無比的耐心,當作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如果自己這是提醒了他,他去弄狗,豈不是更危險?
  
  呸,董小葵你到底在做啥,她鄙視自己。
  
  許二卻是低下頭,輕笑一聲,說:「你不喜歡狗的,居然問虎翼和龍飛了。」
  
  董小葵不說話,許二繼續說:「它們很安全的,你別擔心。」
  
  聽到他這樣說,董小葵才放下心來。
  
  屋外的雷聲越來越大,雨也越來愈大。董小葵緊緊捂著耳朵,時不時瑟縮發抖。許二安慰一陣子無效。
  
  最終無奈地笑了笑,董小葵說:「別笑,我也不想這樣怕的。小時候的事了。」
  
  一說著,閃電又起,她立馬捂耳朵。許二搖搖頭,將她從懷里拉起來,把她的雙手強行拉開,對她說:「看來雷雨夜有你不美好的記憶。那就應該添加點美好的。」
  
  「什麼?」董小葵顧著恐懼,沒太聽明白。
  
  「如果有了美好記憶。那麼,以後打雷就會想起美好的。」許二笑著說,在董小葵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忽然翻身過來,將董小葵壓在身體下,俯身吻住她的唇。
  
  董小葵只覺得腦袋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他的唇很柔軟,很溫暖,帶著甜甜的香氣。他的吻並不狂野,柔柔的,吮吸蹂躪著她的唇,輾轉流連。
  
  董小葵不由得嚶嚀一聲,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難過。他呼吸濃重了一些,吻得狂野了一些,與她的唇齒糾纏著,時而進,時而退,像是一種追逐的遊戲。
  
  董小葵一開始無所適從,後來居然本能地與他糾纏著,雙手攀附上他的脖頸。
  
  不知什麼時候,他忽然離開她,翻身在一旁。董小葵這才有了幾絲的清醒,羞得整張臉都滾燙,拉了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然而,心裡又升騰起另一種不安與難過。
  
  自己居然這樣主動,難保沒有勾引的嫌疑。他這樣的身份,向來最忌諱的就是勾引吧。看他剛才推開她的反應,那樣厭惡的。應該就是這樣了。
  
  說實話,她即便是遠走天涯,不能與他相見。也不願他將她當作那種處心積慮去勾引他的女子。
  
  她心裡空落落的難過,倒真是忽略了電閃雷鳴,一個人蜷縮著,心裡亂亂的,全是懊悔。
  
  過了好一會兒,許二卻是將她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起來,有些戲謔地說:「以後打雷就可以想著我了。」
  
  董小葵悶在被子裡不說話,他將她拖出來,一併躺下。讓她枕在他的臂彎裡。問:「是不是?」
  
  董小葵不回答,他將她摟緊。
  
  兩個人就這樣躺著,原本應該是很陌生的,可是卻是這樣奇怪的相處方式。
  
  雷聲漸漸小了,屋外只有雨下得縱情。
  
  她的心漸漸寧靜下來,聽許二的呼吸,並沒有睡著。於是她這才反應過來,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許二一聽,也沒有回答,大約是沒想到董小葵會問的。
  
  「哼。許少這做法不對吧?偷入女子的房間。」董小葵指責他,心裡到底是沒有真的生氣。
  
  許二咳嗽兩聲,說:「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踢被子。」
  
  「哼,狡辯。」董小葵撇撇嘴說。
  
  「好了,老子的地盤,老子想來就來了。還跟你解釋什麼。睡覺。」許二很是不悅,將她狠狠一摟。
  
  「禮儀啊。」董小葵語重心長地說。
  
  許二擰著她的耳朵,說:「禮儀,我以後再好好教你。教你該怎麼對待本公子。」
  
  「哼,我自有禮儀對待你,不勞許少費心。」董小葵不甘示弱。
  
  許二一翻身壓著她,笑了笑,說:「叫仲霖,不然,現在我就辦了你。」
  
  董小葵心裡亂,低眉垂首地不說話,許二威逼一陣子無果,自己也是頹然,翻身在一旁,將她摟在懷裡,說:「這房間是給你的。以後,你過來可以睡這裡。」
  
  「嗯。」董小葵回答,也覺得很累,閉上眼睛,卻聽得許二很蕩漾地說:「睡吧,養好精神,明天我們去做臉紅心跳的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12:59 AM

第093章 書房裡的那點事
  
  事實證明,許二這人就是虐人為樂的主。董小葵來寧園時,一路上都在擔心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人一個房間的待遇,這才如釋重負,心滿意足地睡去。卻不料,半夜被雷聲驚醒,本來是一個人恐懼,可是居然發現他在身旁。
  
  好吧,雖然她又被他趁機欺負了,但因為有他,自己不那麼害怕雷雨天,算是他功過相抵吧。
  
  但是,這傢伙在雷雨停後,董小葵要求他回他的房間時,竟然不予理會,還態度很不好地責怪她囉嗦,將她摟在懷裡,閉著眼睛不說話。
  
  董小葵在一旁推他,鬧得稍微厲害了一點。他忽然睜開眼睛,把董小葵嚇了一跳。
  
  他眼眸清明,瞧著她,一眨也不眨。
  
  很好看的眼眸,不過這種眼神,倒是讓董小葵發怵。
  
  「怎麼了?」她不由得問。
  
  許二卻是一下子翻身過來吻住她的唇,又是輾轉流連許久,待到董小葵什麼掙扎都沒有了。他才放開她,將她繼續摟在懷裡,說:「好好休息。不然,我怕你明天會被我累得受不了。」
  
  這話本來沒有什麼,如果用許二平素裡的冷然神色,以及沒有喜怒哀樂的平靜語調說出來倒沒有什麼。可這時候,他說話卻是慵懶的,將一句話咬出十八般滋味來,一副不懷好意的語氣。
  
  董小葵抿著被他吻得火辣辣的唇不說話,一個晚上自然是失眠。可是人家的睡眠質量,那是相當的好。
  
  不一會兒,就呼吸綿長,像是無比的心滿意足。
  
  董小葵幾次想要掙脫,皆是被他化解。這人像是沒有睡著,卻又明明呼吸綿長得很,間或還有些小鼾聲。
  
  真是煩躁!最後,董小葵再一次認定:目前,自己還沒有修煉出如來的佛掌,壓不住這神通的孫猴子,總是敗下陣來。
  
  輕歎一聲,也不去糾結明天這人到底要怎麼折磨自己,於是,乖乖閉上眼,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後來也是睡著了。
  
  等她醒來,已經是中午。
  
  當時,董小葵睜開眼,瞧著高高的帷幕頂端,想了想昨晚的事,瞧了瞧身邊,許二果然不在,自己的被角壓得很好。
  
  她翻身下床,昨晚穿的是他的拖鞋,十分寬大,這會兒卻已經被收走。擺放的是一雙很滑稽的貓爪造型的細帶草編拖鞋。
  
  這人——
  
  董小葵不由得一笑,穿著拖鞋走了幾步,這才看到房間木架上那盆弔籃背後放了古舊的鐘,倒不知為何能走得無聲無息的。
  
  她倒不是去糾結這些問題,而是被上面的時間嚇了一跳,居然都十二點了。
  
  董小葵向來是不會超過九點半點起床的,無論多晚睡。當然上一次在寧園例外,當時董小葵都為自己找了借口,是被許二驚嚇過度所致。
  
  這鍾一定是壞了。她說,顯然自己也不相信這話。許二的寧園就是小物件的擺設都精緻無比,哪裡會有壞的鐘擺。
  
  在自己家都沒有睡到12點的記錄,在別人這裡,居然兩次都晚起,那一次十點過,就夠丟臉的。這一次,居然十二點。往衛生間走,發現毛巾牙刷都沒有。這才想起來,昨晚用的毛巾、牙刷都在許二的房間裡。
  
  於是開門出去,也沒見著廳堂裡有許二的身影。也許在樓下,也許在房間。進去之前,得先敲敲門吧。
  
  董小葵抬手敲了兩下,等了一陣子,似乎沒有人。她又抬手敲了兩下,等在那裡,裡面依舊沒有動靜。
  
  她正要推門,卻聽見門開了,不是他的房間,而是廳堂那邊的房間。
  
  回過頭去,就看到許二襯衫西褲的,倒都是休閒的風格。
  
  他問:「醒了?」
  
  董小葵點點頭,有些尷尬地說:「不知怎的,就睡過了。」
  
  「沒事。下午做臉紅心跳的事也一樣,只要是跟你。」許二很欠抽地說,然後斜靠在門框上,一臉平靜地看著董小葵。
  
  這人欠抽型。董小葵白他一眼,然後沒好氣地說:「我的牙刷和毛巾在裡面。」
  
  「嗯,門沒鎖。」他回答,還是平靜的語氣,然後轉身又進那屋裡去了。
  
  董小葵這才進他的房間梳洗一番,換了衣服走出來。
  
  廳堂的窗簾已經拉開,日光撲了一地的燦爛。她來這裡兩次,都沒有站在這窗戶看過風景。於是想走過去看風景,才走兩步,許二卻在屋裡喊:「小葵,進來。」
  
  這一聲喊,不大聲,但是董小葵心裡一緊,下意識想要說「不來」,但是鑒於與這男人的幾次對陣來看,反著幹沒好處。
  
  所以,儘管忐忑不安,她還是推門走進去。
  
  這是一間很大的書房,一進去,依舊是屏風,只不過這屏風似乎是半透明的石頭,要說是玉,也不知有沒有這麼大的。總之,盈盈的光,甚是清涼。
  
  而轉過屏風,便是巨大的黑木書桌,紋理都清晰可見。許二站在寬大的書桌前,正執筆寫毛筆字,宣紙柔軟,他用的是小號的毛筆。面前的筆架上還掛著一溜的毛筆,各種型號都有。桌上的熏香爐裡燃著裊裊的香,淡雅的氣息。
  
  那書桌身後是四個高大的書架,書籍擺放整齊。董小葵心裡一喜,最愛藏書什麼的。她過去也聽余姚和趙敏閒聊過,說很多孤本都被這種權貴之家收了起來,那麼許二這裡說不定有她一直在找的一些孤本呢,如果有機會,得是要借來讀一讀的。
  
  董小葵這樣想,人還站在屏風邊,抬眉瞧許二。那邊的窗戶打開著,帶著日光和暖氣息的風從窗戶裡穿梭進來,窗口木架上那一盆弔蘭簌簌抖動。風托起吹動他的頭髮,又想要將那宣紙掀開。他拿了鎮紙將宣紙壓得平整一些,繼續寫。
  
  日光雖然沒有照進來,但是到底落了一室的燦爛,他的側臉就在日光盈盈中。
  
  「過來,替我磨墨。」許二頭也不抬,繼續寫著。
  
  董小葵向來極其喜歡這種古典的寧靜,以前在小閣樓的床前寫毛筆字,總是想著有朝一日換大房子,一定要弄個書房,燃著香,寫毛筆字的。
  
  如今,他的話語雖然欠揍,但這場景到底是她喜歡的,於是走過。旁邊的硯台是普通的長方造型,紋理細緻,大約該是沉泥硯之類的。
  
  董小葵只是在書本上看過這些知識,也不是很懂得。
  
  「墨塊在一旁。」許二說,直起身指了指旁邊的盒子。那長方形的小盒子,沒有任何一個文字,上面是祥雲的素雅圖案,裡面有著一支墨。
  
  她拈起來,在盤硯台裡輕輕磨墨,一邊磨一邊徐徐加入清水,磨墨需要專注,做教師的爸爸身上總有一種古典的氣質。爸爸還在時,愛寫毛筆字,也讓董小葵和董小槐天天練習。
  
  媽媽就笑:「瞧你,都快成一幅古舊的畫,泛黃了。」
  
  爸爸笑著說:「現在很多人都很浮躁,典雅一點,沒有什麼不好。」
  
  而爸爸教姐弟倆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字帖,不是描摹,也不是練習筆畫,更不是認識宣紙,而是磨墨。
  
  爸爸對這方面的知識並不多,但是很受用。磨墨首先要心寧,身正,圓磨為主,清水徐入。這樣才能讓心靜,最後在下筆和落筆時,才能意到,原本毛筆字也是中國畫的一種。
  
  所以,寫毛筆字之前的這個程序是必不可少的。以前陳佳川曾經笑過她多此一舉,做那一套文人的酸玩意兒。
  
  她統統不予理會。這會兒,這墨是極好的墨,無論是色,還是質地,氣味,都是頂級的。這硯台也是好硯台。董小葵自然是高興,如同一個劍客看到了一把絕世的好劍。
  
  她的專注,讓許二也不禁擱下筆,坐在椅子上瞧著她。瞧了一陣子,忽然站起身來,從她的背後握住她的手,說:「其餘的都做得很好,這墨還需正一些。」
  
  他突然從背後抱著她,雖說是指導磨墨,但他的氣息倏然之間充滿了周圍,讓她無處遁逃。她便是身子一僵硬,停下磨墨,只覺得呼吸比躺在他懷裡還亂,臉倏然滾燙,心也跳得很快。
  
  「怎麼停下了?」他問,溫熱的氣息就在耳後逗弄得人酥麻。
  
  「沒。」她回答,呼吸有些凝滯。
  
  他也不管,只是握著她的手,說:「心寧,身正,墨也要正。圓墨為主,清水徐徐入,務必濃淡相宜,墨色勻稱。」
  
  他握著她的手磨了一陣,才放開她,問:「可有記得?」
  
  董小葵埋著頭,只覺得心跳臉紅的,點點頭,小聲說:「記得。」心裡一直在想:這廝昨晚說做臉紅心跳的事,果然是這種類型的。
  
  許二聽到她回答,這才十分滿意坐在椅子上,說:「你這墨磨得不錯,該來寫一下,我瞧瞧。」
  
  董小葵本來想反對的,但是這樣的墨,這樣的宣紙,還有各種類型的毛筆。嗯,這個條件,難得遇見,不浪費他許二一些宣紙真是對不起自己。
  
  所以,她走了過去,選了一支毛筆,略一遲疑,提筆寫的是她很喜歡的那首《山居秋暝》,楷書,歐體,最配這詩的典雅意境。
  
  許二也在一旁瞧著沒有說話,只是兀自放了一支煙在唇邊,漫不經心地點燃,然後夾在指間,一手靠著書桌,等到董小葵寫完,頗為滿意地擱筆。
  
  許二看了看,用鎮紙鎮好,瞟了一眼,說:「歐不歐,柳不柳。但是有了自己的領悟,還算聰明,以後多練習。」
  
  董小葵倒是十分震驚。不由得抬眉看他,心裡想:這男人到底是什麼妖孽。竟然看得出她曾經練習過柳體,後來又習了歐體的。原本以為不過是家世顯赫,權貴之家的身份讓他尊榮。卻不料竟也有這般的修為。
  
  許二卻是將抽幾口的煙,掐滅,拿了遙控器,將淡淡的古箏音樂關掉,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裡?」董小葵一邊掙,沒掙脫。
  
  他頭也沒回,說:「吃飯。恢復體力,做我們該做的事。」
  
  「啥?」董小葵心裡一緊,剛才這人不是已經讓她夠臉紅心跳的了麼?當時,她就覺得這傢伙是故意的,偏偏他又一副無比真誠的樣子,讓董小葵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可他這會兒又說什麼「該做的事」,而且那語氣真是咬得蕩漾。
  
  「昨晚說的,讓人臉紅心跳的事。」許二回頭,漫不經心地瞟她一眼,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細地瞧著,唇邊噙著一抹淡笑,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清水出芙蓉,仔細瞧,倒還真活色生香。」
  
  「許少,你別欺人太甚了。」董小葵不悅地打來他的手,氣呼呼地拉起自己的包包率先下樓去。
  
  樓下,落地窗打開著,可以看見幾個工人在清理園子,掃除落葉。而桌上已經擺好了豐富的午餐,惹得他飢腸轆轆的,那廚師站在一旁,看到董小葵下樓,立馬往廚房裡閃。
  
  她走到廳堂裡,龍飛虎翼趴在地上,立馬起身來,倒不如平時那般歡樂。董小葵坐到沙發上,拿手機出來,準備開機。虎翼走過來蹭蹭她,她伸手摸了摸虎翼的腦袋,虎翼高興地叫了一聲,不過明顯沒有以前歡樂。
  
  「咦?病了?」董小葵摸了虎翼一把。虎翼搖搖尾巴,龍飛已經在一旁趴著睡覺了。
  
  許二這才下樓來,說:「它們早上跑了一圈,盡興了。」
  
  他說著坐到餐桌前,對董小葵招招手。
  
  董小葵雖然不喜歡他那招呼虎翼的手勢,可是她向來不跟溫飽過不去。於是走過去,兀自拉開椅子。
  
  許二的吃相一如既往的斯文,但是速度極快,一會兒就吃好了。然後,往門外走。
  
  等董小葵吃完,喝了一杯水,正在沙發上瞧短信。
  
  一條是趙敏發來的,說:居然關機,董小葵你玩得瘋。還有此岸彼岸發來的,說:靠,無憂,居然關機,丫的,週末也不上遊戲晃蕩,大家打副本,死得一塌糊塗。還有,有人給老娘發短信,說有要事相商,娘的,太神秘了。
  
  還有一條是李斂楓發的:我在水族館等你。
  
  她心一怔,想到昨天李斂楓臨走時的背影,是高傲的落寞。心裡倒是有些不安,正琢磨著如何回應這條短信。
  
  許二卻站在門口,說:「走吧。別磨磨蹭蹭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01:00 AM

第094章 臉紅心跳的事
  
  許二依舊開的是那輛路虎攬勝。出了別墅區,就一直往西邊去。
  
  董小葵則是一路上都琢磨著如何回復三條信息。因為這三條信息的主人一定都給她打過電話,而且這三個人都知道她昨晚是跟許二在一起。
  
  日上三竿了,打電話,居然還在關機中,任誰都會亂想。尤其是李斂楓,昨天是說過要帶自己去水族館的。
  
  所以,這種情況下,回復這三條短信就需要慎重。
  
  董小葵一直在琢磨措辭,總覺得無論如何都有些欠妥。於是更無心看許二到底要帶著自己去那裡。
  
  況且,聽朱芸的口氣,再看看上一次在宴會上,那些女子見到他的那種神情,這人大約也算得上在京城隻手遮天的人,自己根本對付不了,再說了,這人比鬼還精,自己那點小九九就洗洗睡吧。於是,她是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
  
  就給你許二一個舞台,看你能舞出什麼妖蛾子來。
  
  許二倒是一貫的風格:開車很穩,很認真,像是隨時注視著週遭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一路上也是一樣不發,連同神態都很嚴肅。
  
  董小葵擺弄著手機,好半天,才給趙敏發了一條短信,說:「我還是那個董小葵,沒任何事,你別擔心。再說,許二少也看不上我。」
  
  趙敏很快回過來:那你們搞什麼鬼?如果沒有什麼,他將你這樣帶走,又是為何?你向來我行我素,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可是,最近學校裡有很多關於你的風言風語,今早系主任還將我和周珍珍找去,旁敲側擊地問過,你是不是個許二少在一起。
  
  系主任都過問了,會不會拿不到畢業證?董小葵心裡一緊,不由得看看許二,毫無意外,他正專注地看著前方。
  
  看著他那張臉,董小葵一下就釋然了。
  
  這人敢在Q大禁車的地方跑車,暢通無阻,就因為那個車牌數字和「ZJ」這兩個字母。那麼,既然現在自己的身份是他的女人,那麼系主任找自己,應該不是說畢業證的事,說不定還想借她來敲敲許二的門呢。
  
  所以,她倒是鎮定了,發了一條短信問:系主任問什麼事?
  
  趙敏回復:能有什麼事?還不就是問你是不是跟許二少在一起。我和周珍珍回答說:你們是朋友,其餘事情不太清楚。估計這人改天會找你。你要有心理準備。
  
  看來,這男人的身份還真得要惹來不少的麻煩事。她略略側過臉瞧他。
  
  「是不是覺得本公子太過玉樹臨風,捨不得移開眼?」許二忽然開口。
  
  「是啊。許少帥得驚天動地的。」董小葵一邊說,一邊轉過臉,繼續寫短信:許少確實是我朋友,你也知道孫冠華的事不簡單,他在幫我處理這件事而已。
  
  發這條短信是為了趙敏安心。
  
  當手摁下發送,她心裡倒是腹誹:許二,我倒是給你留了好名聲了。哼,你除了欺負我,哪裡有幫我處理過?
  
  是啊,如果他出手,怕是輕而易舉就將孫冠華背後的勢力揪出來了。
  
  但是,這男人只給她一個身份,讓她利用這個身份去處理自己的事情。這好比是看著她落水了,也不跳下來拯救,只丟給她一塊木板,衣冠楚楚地站在岸邊,看著撲騰的她,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爬上來。」
  
  可惡的男人。董小葵撇撇嘴,又給此岸彼岸發了一條短信,說:我在這邊有點事。具體事情明天打電話給你。
  
  此岸彼岸的短信很快,直接就兩個字「睡了?」
  
  雖然只有兩個字,董小葵也是看的懂,她的意思就是問自己跟許二滾上床沒有了。
  
  這個死女人,居然就問這個。董小葵咬牙切齒的,又不敢說出聲,發了短信出去:睡了。
  
  此岸彼岸的短信更快:靠,你真是不聽姐姐言啊。居然睡了。這個男人不是良人啊。你居然放棄了秋水長歌。呸呸呸。
  
  董小葵這才氣定神閒地發了一條:與上次一樣,純粹睡覺。
  
  這回,此岸彼岸的回復讓董小葵幾乎撲倒,她問:他不行?
  
  看到這三個字,董小葵不由得轉過臉看許二,很是疑惑:這男人難道真的因為玩太多了,所以現在已經不行了?如果是這樣,那還真是悲劇啊。好歹他才二十八歲,就這個——不舉的話….
  
  「不要一臉花癡的樣子,本公子知道自己長得玉樹臨風。」許二也不看她,很是得意地說。
  
  董小葵在一旁做嘔吐狀,繼續發短信:不會吧。
  
  此岸彼岸電話倒是打過來,嚇了董小葵一跳,她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有點做賊似的地「喂」了一聲,此岸彼岸也在那頭壓低聲音,說:「昨晚你們抱著睡,他有沒有反應你難道沒有注意?」
  
  「什麼反應?」董小葵有點支支吾吾地問。
  
  「男人的反應啊?」此岸彼岸在那頭問。
  
  董小葵這才恍然大悟,仔細回想昨晚,想到他的親吻,便再也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有沒有反應。於是說:「不清楚。」
  
  此岸彼岸在那邊唏噓不已,好一會兒,才說:「也是,你大約早就醉了。聽你說他,這人就是個高手。」
  
  「才不是。」董小葵回答,臉卻是滾燙。
  
  這時,正是紅燈。許二忽然一下過來,奪過她的手機。
  
  「你幹什麼。手機是隱私,不能借的。你自己說過的,還過來。」董小葵喊著,伸手去奪,許二也不躲避,一下子抱住她,猛然攝住她的唇,緊緊不放。
  
  董小葵推不開,想要喊,也不敢,因為電話還沒有掛掉。她終於一動不動,任憑他在她的唇瓣上遊走,又是一番唇齒糾纏。她只覺得太瘋狂,在等紅燈的間隙,在朋友的電話還沒掛掉之時,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似乎總喜歡將她逼到窘迫的境地。總是以虐她為樂。
  
  他就那樣吻著她,最初的霸道,後來化作纏綿的憐惜,連董小葵都有些不爭氣的醉。直到後面的車不停地鳴笛,他才放開她,卻也不去開車,湊在她耳邊說:「這是正餐前的甜點,等一下,會有更豐盛的等著你。」
  
  這話讓董小葵一顫,許二卻拿著電話對那段的此岸彼岸說:「小葵跟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做,忙完再給你打。」
  
  說完,也沒管此岸彼岸回答,逕直掛了電話。而這時後面的車鳴笛聲已經此起彼伏了,許二還是慢悠悠地將董小葵的手機關了,往車的抽屜裡一扔。
  
  「許仲霖,別太過分了,把手機給我。」董小葵炸毛了,直呼其名。
  
  許二一邊開動車子,一邊說:「呀,長能耐了,敢對本公子直呼其名了。」
  
  「名字就是拿來喊的。我有什麼不敢的?」董小葵很生氣,萬一媽媽打電話來,關機的話,她又擔心,怕又得給陳佳川打電話詢問了。
  
  「你可知,我長這麼大,敢直呼這個名字的,除了我家老爺子和我爹媽,就沒有人敢,就是我哥也沒有。」許二語氣裡滿是傲慢。
  
  董小葵不屑一顧,面上卻是堆著笑說:「是,許少,我不該直呼您的名諱。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把手機還給我吧。」
  
  「你總不長記性。」許二說。
  
  自己怎麼不長記性了?董小葵覺得很疑惑。
  
  「稱呼。」他提醒。
  
  這個男人也是個糾結的主,她無語看看天,學著林志玲那樣,嬌滴滴地喊了一聲:「仲霖。」
  
  他唇邊浮起一抹笑,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早就教過你,不要跟我耍花招。看這樣子,沒誠意。」
  
  「仲霖君。」董小葵再喊一聲,九曲迴環的嗲。
  
  「算了。不上道的傢伙。」許二淡然地說。
  
  「那把手機還給我吧。我就幾條短信還沒回。」董小葵語氣軟了下來。
  
  「我已經打過電話給李斂楓,告訴他,你今天不會去水族館。」許二說的很淡然。
  
  「你——」董小葵心裡總是覺得憋屈,再怎麼說,李斂楓也是她的恩人。去不去,也該是她親自向他說的。許二居然越俎代庖。
  
  「你太過分了吧?」
  
  許二瞧她一眼,說:「行了,今天跟我好好做那種事。我從不帶女人來這種地做那種事的。」
  
  「我倒是萬分榮幸了。」董小葵知道多說無益,悲涼一笑,然後閉上眼不看他。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時,車已經停了,是在山下的度假村。老闆是個胖子,笑瞇瞇地瞧見許二,老遠就喊:「許少,許久不見來了。」
  
  許二點點頭,說:「最近忙。」
  
  那人笑嘻嘻地說:「清楚,最近有重要活動,你們確實得要盯緊些的。」
  
  「莫論了。」許二說,在一旁換鞋子。
  
  那人呵呵一笑,瞧了董小葵一眼,然後對許二說:「許少教訓得是。我是多嘴了。那為你準備晚飯,等你下山來吃。」
  
  「嗯。錦程的口味。」許二淡淡地說。
  
  「那這位小姑娘呢?」那胖子笑嘻嘻地問。
  
  董小葵還沒開口回答,許二站起身,說:「她跟我一樣的口味。」
  
  許二一說完,就拉著董小葵就往山上走。
  
  雖然知道自己又被這廝耍了,但還是問:「去哪裡?」
  
  許二指了指那高聳的山,說:「去體驗一下臉紅心跳。免得你以後遛狗的時候,拉不住龍飛虎翼。」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01:01 AM

第095章 嗯,味道不錯
  
  許二一身休閒,換了運動鞋,倒是將他平素裡的淡漠冷然都統統剔除,就連臉上也有了笑容。
  
  這樣的許二讓人覺得溫暖,離自己也很近。
  
  過去的那個男人,無論是一襲的休閒,還是一身的西裝筆挺。神情總是淡漠的,幾乎看不出喜怒哀樂,語氣一直很平,平得讓人疑心這男人從來沒有情緒波動。
  
  他總是把自己包裹在清冷裡,在他的周圍形成一個氣場,與周圍的人隔著一段距離,疏離而冷漠。
  
  那時,董小葵看著他抽煙,覺得他是一個孤獨的人,光看背影都會讓人莫名心疼。
  
  可是今天,看到這樣的許二,再看著他往前走的背影,不知怎麼的,董小葵突然覺得他離自己很近。
  
  就那樣瞧著他的背影,挺拔的身姿,在和暖的日光下,走得很穩。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許二走路有一種特別的姿態,就是身姿挺拔,走得特別穩,也特別快。
  
  許二突然回過頭來,瞧見董小葵還站在那裡,瞟她一眼,說:「現在才怕,晚了。」
  
  那語調曖昧,笑容有些邪。
  
  董小葵白了一眼,說:「敢問許少,咱們這列車得開往哪裡啊?」
  
  許二一聽,長眉一展,臉上露出一抹驚異,立刻微斂眸光,唇邊一抹笑,氣定神閒地說:「山頂,做臉紅心跳的事。」
  
  呸,這人就喜歡說話誤導。昨晚讓她去浴室等他,害得她簡直是如臨大敵,幾乎想要以死抗爭了。結果他是讓她幫忙洗狗。
  
  昨晚說做臉紅心跳的事情,害得她整晚都沒睡著。今天睡醒起來,讓她到書房裡去磨墨,果然是讓她臉紅心跳的。
  
  她以為就是這個了,反正她發現這人喜歡虐她為樂。
  
  誰知道還有後招。他竟然帶她到這個地方來。不過,既然人家在床上都放過自己了,那麼,應該不至於變態到哪裡去吧?
  
  雖然貌似八卦論壇上說豪門公子神馬的變態愛好最多了,但董小葵還是下意識地認為許二不是這樣的人。
  
  於是,她上前幾步,瞧著他調皮一笑,低聲問:「那敢問許少什麼是臉紅心跳的事呢?」
  
  許二一聽,瞧著董小葵,嘖嘖地搖搖頭,歎息一聲,說:「唉,真不容易啊,你終於上道了。」
  
  「終於上道了?」董小葵一臉詢問的神情。她總覺得這傢伙的許二說話神神秘秘的,稍微一走神,或者頭腦不夠靈活,就跟不上,完全一頭霧水。
  
  許二卻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難道爬山不是讓人臉紅心跳的事?」
  
  果然,她就知道。這人——
  
  董小葵站無語地翻翻白眼,許二卻是將她一拉,說:「走吧。磨磨蹭蹭的,看樣子很想和我睡了。」
  
  「哪裡有?」董小葵炸毛,立馬反駁。
  
  「看這表情就是。」許二托起她的下巴,嘖嘖地說,倒真是紈褲子弟的模樣。
  
  董小葵原本想說「我才沒有」,但是轉念一想,立馬說:「是啊,你真是說對了。我就一直在琢磨著,是不是上演一下八點檔的狗血劇情什麼的,把你許少綁牢靠了。」
  
  「喲!終於生動一點了。」許二提高聲調,接著問:「你說說,想怎樣綁啊?說了,本公子好配合你一下。比如下個崽什麼的。」
  
  哎,走這條路行不通。董小葵覺得是自己走到死胡同裡去了,這男人思維敏捷,隨時抓住一句話就能把人圍追堵截鬱悶到死。
  
  她走錯了路,只好低頭不語,算作示弱,躲過這一劫,下一次再開一局。這個也是處理事情的方法,很多人明知道走錯路了,就破罐子破摔,準備一條道走到黑。
  
  董小葵從來不幹這種事,既然錯了,就要撥亂反正。
  
  許二卻不依不饒的,一托她的下巴,驚訝地說:「你還真是這麼想的?要不,咱們山上來一次?這次懷不上,下次繼續。」
  
  「鄙視你。這樣有意義嗎?」董小葵說,本義是說鄙視他總是這樣逗她,惹得她不暢快。
  
  結果許二火了,說了一句:「呸,老子再厲害,懷孩子這種事,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啊。得多幾次。」
  
  董小葵無語,氣鼓鼓地在一旁,說:「我不去爬山了。許少雅興,就自己去。」
  
  她也是耍橫,說完就抱著手在一旁,挑釁地瞧著許二。
  
  許二卻是無比惡霸地說了一句很欺男霸女的經典台詞:「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董小葵眉頭一蹙,瞧了他一眼。
  
  他只是微笑,漫不經心地說:「如今你是我的女人。這身份在,是麻煩;不在,是**煩。」
  
  這簡直是赤果果的威脅!
  
  「你威脅我。」董小葵。
  
  許二也不點頭,只瞧她一眼,神色恢復成平常的淡漠,輕飄飄的一句反問:「不然呢?」
  
  「威脅一個弱女子,有意思嗎?」董小葵語氣頗為委屈。
  
  「有意思啊。」許二丟下這句話,轉身往山上走。
  
  董小葵瞧著他的背影齜牙咧嘴一番,心裡想:現在還沒摸透你的路數,哼,以後我會扳回來的。上一次,Q大羽毛球大賽,她可是最後翻盤的。就是前面的輸,全都在摸對方的路數,最後就是全部拿下。
  
  這人生就如街口洗衣店的張嬸常常念叨的麻將定律那樣:一開始贏的,往往後來都輸了。
  
  許仲霖!最好別給我機會,讓我看清楚你。董小葵一邊阿Q地展望將來,一邊緊緊跟上。
  
  是的。她絕對不是那種面對威脅寧死不就的傢伙。
  
  女人如水的意思,不僅僅是說,女人要有水那般清澈的質地、如水般柔情,更是說女人要像水那樣懂得審時度勢,依勢象形,遇見困難阻隔,都繞著而行,絕不硬碰硬。
  
  許二大約是知道董小葵跟上來,也是放慢腳步。最後,董小葵終於追上許二,雖然從小是在山裡混的,但還是微微喘息。
  
  兩人在山路上並肩而行,也沒有說話。日光傾城,走了一陣,就感覺到熱,臉上也滾燙。好在四野的山風清涼,那些綠樹在風中搖曳,此起彼伏的。
  
  來這裡爬山的人並不多,一路上只看到幾個男女,有幾人似乎都是認識許二的,見到他,倒是有幾分恭敬。
  
  許二也只是略略點頭,並不曾停留,一直往上走。
  
  倒是那些男女眼裡全是驚訝,雖然只是瞬間,他們就斂得很好,波平如鏡的,董小葵還是覺察到不平常。
  
  照理說,在週末來爬山鍛煉的人不少,可是這山路上幾乎沒有人。那幾個人的神色也很怪異。
  
  董小葵一直豎起耳朵聽他們的話,他們往山下走,說得非常小聲,董小葵只聽得隻言片語,什麼「隊長」,什麼「女人」,還有「小女孩」的,四野的風也太猛烈,此起彼伏的,最終是聽不見了。
  
  「山路崎嶇,要用心走,不然很可能就摔下懸崖,萬劫不復。」許二忽然停下來說,語氣又是那種淡淡的冷然。
  
  董小葵耷拉著腦袋,站在他面前,低頭瞧著自己的運動鞋,鞋帶也鬆了。她蹲身卻繫鞋帶。繫好鞋帶,站起身來。
  
  許二低聲問:「可是明白了?」
  
  董小葵點點頭,說:「多謝提醒。」
  
  許二似乎最聽不得謝字,立馬不悅地說:「無妨,我對你所做的,都會要求回報的。」
  
  暈,這人又不知要說什麼有的沒的。董小葵抿著唇。
  
  許二卻已經轉了話題,指了指山上那片茂密林木的地方說:「那裡有一塊大石頭,很不錯,走吧。」
  
  「嗯。」董小葵低聲應答,跟著他往山高險之處走去。
  
  山路很窄,在有些只能一個人側身走的地方,許二就先走過去,然後對著董小葵伸出手。
  
  董小葵看著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在日光下甚為好看,她將手交給他,即便旁邊是懸崖,她也莫名覺得踏實。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低聲說:「貼著裡面過來,小心些。」
  
  那語氣輕輕柔柔的,生怕驚擾了董小葵。這會兒的許二,又是極有教養的。
  
  董小葵小心翼翼地挪步過去,那邊是寬闊一些的路。許二將她一拉,摟在懷裡,問:「怕麼?」
  
  董小葵搖搖頭,說:「我小時候,可是滿山跑的。我家鄉就是一個山中小鎮。周圍有高大的山。」
  
  「你倒是猴子了。」許二輕笑一聲,打趣她。
  
  「根據起源說的一種,咱們都是一路貨色。」董小葵在他懷裡甕聲甕氣地說。
  
  許二哈哈一笑,將她放開,卻並沒有放開她的手,一直握著,往山上走。
  
  他的掌心有幾塊厚繭,也不知是做什麼鍛煉,長年累月地留下的吧。她不由得細細地摩挲。
  
  許二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走在前面,拉著她。
  
  最後,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才總算到達山頂,看到那塊光華的大石頭。不過,許二卻是呼吸平順,似乎就是在散步一樣。
  
  不會吧,這人如此妖孽?自己也算是在山裡跑慣的。平常的體力也是驚人,都累成這樣,他居然面不改色,呼吸平順。
  
  武林高手!!!董小葵這樣想。
  
  許二放開她的手,瞧著董小葵看了一陣,抬起手將她臉上滲出的汗珠擦去,若有所思地說:「諾,這才是活色生香……」
  
  董小葵一聽,又來了,正要反駁他用詞不當。
  
  許二卻不待她說話,立刻搖了搖頭接著說:「一個爬山都不會出汗的女人,不知道擦了多厚的防水粉底,你倒是經過驗證,純天然了。」
  
  這句話活生生把董小葵想要鄙視的話噎了回去,這人的解釋真是來的陡峭。她不由得翻翻白眼,說:「看來許少閱人無數啊。」
  
  許二忽然湊過來,摟住董小葵腰,在她身上一嗅,搞得董小葵一緊張,身子不由得一顫,要往後退。
  
  「小心了,山頂。」他低聲提醒,一臉捉弄的笑。然後放開她,說:「嗯,不錯,這氣味是我喜歡的。」
  
  「氣味?」董小葵站在一旁,十分尷尬,一身的汗味,還喜歡——簡直讓人徹底無語。
  
  「嗯。氣味,比如,我不喜歡舒淇,不過她在那個什麼電影裡面有句台詞是這麼說的——兩個人氣味互相吸引才是最重要的。」許二忽然說,莫名其妙就來一句「我不喜歡舒淇」,這句話依舊天馬行空到十萬八千里外。
  
  好在她董小葵領悟力還算可以,要不然跟這個人的對話就是明明都講著普通話,結果都像是在講外語。
  
  不過,這傢伙這句話沒說對。董小葵忍不住糾正:「人家說的是——我對一個人一見鍾情的話,不是看,是味道,彼此被對方的氣味吸引,氣味相投。懂嗎?」
  
  許二看著遠處的霧氣,,緩緩地說:「我懂。其實這跟在自然界中雄性用氣味來標記領地一樣,雌性用氣味來吸引雄性,這就是最原始的氣味相投。」
  
  明明在說男女之間的愛情,他立馬扯動物身上去了。董小葵撇撇嘴無語,在一旁坐下,聽他瞎掰。
  
  「嗯。比如,那麼多的女人,有些身材很好,臉蛋妖冶,可是她身上的女人香就是令人不舒服。」許二懶懶地躺在大石頭上,氣定神閒地說。
  
  「許少果然見多識廣,經驗豐富。」董小葵明裡暗裡的諷刺著。
  
  許二一聽,一下子坐起來,將董小葵一拉,低聲說:「你的味道,嗯,不錯。」
  
  「我從不用什麼香水,要有也是爬山出的一身汗味。許少的品味真獨特。」董小葵總算是在這個男人面前找到點平素裡的猖獗,立馬反唇相譏。
  
  許二也不生氣,將她摟得更緊,笑著說:「女人香,不是CD毒藥,不是夏奈爾五號,更不是真我,是最純粹的女人自然而然的味道。你,不錯。」
  
  這話表達得很明顯,也很純粹,無異於許二直接說「董小葵,老子看上你了」,她心裡比他吻她,抱著她睡覺時,更加紛亂。不由地扭過頭,冷冷地說:「無聊。」
  
  許二也不說話,只是好一會兒,問:「今天爬山,臉紅心跳了吧?」
  
  不說這事還好,說到這事,董小葵一肚子火,扭頭在一邊,不理會許二。
  
  兩人也沒有說話,只有四野的風聲無邊。這樣過了許久,許二才說:「以前來這裡,沒事的時候,就在這裡看風景,很寧靜。」
  
  董小葵瞧了瞧四周,北地的山,跟蜀州向來沒得比,她撇撇嘴,說:「景致不過爾爾,週末都沒幾個人來。」
  
  「這是軍是管轄區。」許二回答。
  
  董小葵一驚,這裡竟然是軍管轄區,難怪,剛才就覺得那度假村的感覺不太一般。這許二竟是在這裡暢通無阻的。
  
  不知這許家又是怎麼樣的權貴之家。總覺得這許二太過不一般。她微微側過臉,瞧這個男人,他半閉著眼,神色寧靜。
  
  兩人沒再說話,過了許久,直到太陽欲要墜下山時,山頂的風吹著有些冷時,他才說:「我從明天開始,會很忙。你要好自為之,擦亮眼睛,自己去應對周圍。」
  
  「你要去哪裡?」董小葵下意識地問。
  
  許二瞧了瞧她,說:「我的事,你莫問。你只須記得:處理任何事情,都想到你是我許二的女人就夠了。」
  
  董小葵不說話,像是在聆聽長者的教誨。
  
  他後面又說了很多,說司機會每隔一天接她來寧園一次,去書房練毛筆字,或者在三樓廳堂看資料片。有空就給龍飛虎翼洗澡。
  
  董小葵有些懵,問了一句:「不是讓我來給龍飛虎翼洗澡的嗎?」
  
  許二白了她一眼,說:「我懷疑九重天裡的那個是不是你?本公子還反覆看了看當天的錄影,確定無疑了的,現在,我倒是懷疑了。」
  
  這話讓董小葵一驚,他居然有當日自己對陣孫冠華的錄影,原來當時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你當時為何不戳穿?」董小葵低聲問。
  
  「不值當的問題,你還揪著不放。莫說我不在,那是葉三搞的。就算是我在,有好戲不看,是SB。」許二說到後來,語氣與神色都十分鄙夷。
  
  董小葵耷拉著腦袋,知道他在批她不曉情勢。在他忙碌不可能親自出現在她身邊的日子裡,讓司機帶她來寧園,其實是繼續照拂她。
  
  這個男人,這一刻,又讓人這樣感動。她低頭咬著唇不語。
  
  許二又叮囑說:「對任何人,即使是你的室友的詢問。你都要承認,你是我的女人。」
  
  「對她們也……」董小葵說到這裡沒有說下去了。
  
  許二冷冷一笑,說:「我不想插手你的事,但是我給了你這個對等的條件,你就要好好運用。不要給我漫不經心的。處理的不好,本公子回來,直接毀了你。」
  
  這話說得殘酷,到底是為她好。原本這社會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而且對趙敏她們保密,也許正是對她們的保護。
  
  對於他這句威脅性的殘酷話語,董小葵沒有什麼抱怨與不平,反而感覺暖暖的。只是心中一個疑問一直盤桓著,她猶豫不決。
  
  「走吧,到山下吃完飯,送你回去。」許二站起身,很自然地握著董小葵的手。
  
  在快要到達山下時,董小葵還是傻傻地問了那個疑問:「為什麼要對我好?」
  
  許二一聽,腳步一頓,然後輕描淡寫地說:「因為,很少有人能和我對話,你,是一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01:0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12:50 AM 編輯

第096章 浪漫一夜
  
  下了山,暮靄沉沉,回望山頂,古炮台在暮色裡顯得更滄桑。週遭一個人也沒有,天地沉沉,仿若天地間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手牽著手,再也不分離。
  
  這種感覺很奇妙。董小葵偷偷地樂,繼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兩人信步走到度假區,那胖子已在門口等著,看到許二過來,一臉笑容地迎上來,說:「我還正說帶手電上來找呢。」
  
  「你覺得我需要?」許二反問,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胖子不以為然,像是早已習慣許二的作風,呵呵一笑,說:「只是看你今天帶著女眷,這山路狹窄的。」
  
  許二哼一聲,沒有多說,依舊拉著董小葵的手,往度假區裡走。
  
  吃晚飯的地方是單獨的包間,原木的裝修,古樸雅致,壁燈也是古典的造型。
  
  桌上杯盤碗盞精緻,擺放的全是錦城菜色。
  
  董小葵一看,倒是格外親切,自從來到京城,雖然與趙敏、余姚、周珍珍一併到處去找菜館。好的川菜館也有,但是極少吃到正宗錦城口味。
  
  倒是那一天從榮冠集團出來,與許二去「無味記」,那裡的菜倒是讓她吃得舒服。那人貌似是他伯父來著。
  
  「又在想什麼?」許二一邊往桌邊坐,一邊問。
  
  董小葵回過神來,搖搖頭,忙掩飾說:「是瞧著這些菜色,想到小時候的一些事了。」
  
  「嗯,什麼事?」許二漫不經心地問。徑直拿起桌上的一隻土陶的酒瓶,扒開松木塞子,往旁邊的杯子裡倒酒。
  
  「嗯,也沒什麼,就是小時候跟吃有關的了。」董小葵回答,心裡可是沒想到這人還會問她什麼事。
  
  他也不追究,只是倒了兩杯酒,遞給董小葵一杯,慢騰騰地說:「過去的,只是一種經過,太過沉湎,會影響將來。你應該看到,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新的。」
  
  「嗯。」董小葵瞧著那杯中的酒,不是平素裡清澈,也不是九重天底樓雲春調配的那些花花綠綠的,有點米湯的感覺,更像是小時候,外婆煮給她吃的雞蛋醪糟湯。很是誘人,但是這是酒,自己的酒品……,哦,不解釋。
  
  所以,儘管董小葵很想嘗一下這酒是不是小時候記憶中的醪糟湯的味道,但還是忍住了,抬眉看許二,說:「我不喝酒的。」
  
  許二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瞟了她一眼,點點頭說:「嗯,很好。」
  
  董小葵拿起筷子,也不是拘禮,開始夾那清炒青筍,一邊夾菜,一邊問:「你要開車,還喝酒?」
  
  許二垂著目,漫不經心地說:「等下有司機,這米酒還不錯,只是這杯子差勁了一些,回頭等我空了,帶一些去寧園,書房後面的櫃子裡,有鎏金盃,裝著米酒,很好看。」
  
  閒話家常的許二,總是讓人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只剩下不停地吃飯。
  
  「女孩子在別處不喝酒是好的。不過,跟我一起無妨,你也嘗一杯。」許二忽然說。
  
  呸,跟你在一起喝了酒更危險。董小葵立刻反應,在心裡腹誹,面上卻是一副堅決不從的模樣,說:「不太想喝。」
  
  許二也不逼迫,又倒了一杯,慢慢品嚐,然後才說:「上次在九重天,怎麼就喝了?」
  
  「那個是騎虎難下。」董小葵聲音很小。
  
  許二自顧自地吃菜,末了,說了一句:「自作聰明。喝些吧,這種酒也是錦城那邊的風味,小時候,我在國外,外婆煮的醪糟雞蛋羹,跟這個味道很像,香甜誘人。」
  
  他也提到外婆,垂著目,神情有些落寞。
  
  也許那位老人家,不在了吧。董小葵心裡一軟,想到自己的外婆,心裡有些濕濕的。她低聲說:「我也想到我外婆給我煮的醪糟雞蛋羹了。」
  
  「那喝一杯吧。當是重溫。」許二說完,又喝了一小口,夾了一些菜。
  
  董小葵瞧著他,這人坐得很端正,吃相斯文,端白瓷酒杯的姿勢很優雅,舉手投足有一種內斂的貴氣。
  
  即便是很安靜地坐在那裡,也有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去看他。
  
  她瞧他幾眼,低了頭,端了那杯米酒喝著,溫熱的酒,有甜美的香氣。她起初小口淺嘗,後來將整杯都喝完,又不好意思倒。
  
  許二卻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說:「這酒,你喝一杯就好。吃飯吧。」
  
  人家既然這樣說,她也就只好應答著。
  
  兩人開始吃飯,各自都沒有說話。
  
  吃完後,許二便站起身,依舊是拉著董小葵的手往外走,車早就在外面,司機也在那裡等著,瞧著兩人走出來,開了車門。
  
  「先去Q大。」許二吩咐司機。
  
  「是。」司機語調謙恭,開始開車。
  
  許二對董小葵說:「以後,他會負責接送你。你有什麼需要就對他說。」
  
  「嗯。」董小葵應答。
  
  車子開動,車內,寂靜無聲。
  
  這山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是京城的地盤,出了京城好遠了。
  
  車在山間的公路上跑,也許是軍管區的緣故,這段路的車極少。夜色四合,這個路段隔很遠才會有一盞路燈,昏黃不明的。
  
  爬山,確實是一件很體力活的事。董小葵這會兒已經累得不行,死狗一樣靠在椅背上,只瞧著天窗外的風景。這一晚,夜色晴朗,巍峨的青山之上是綴滿星斗的天空。那些星星密佈著,那夜色像是水一般嘩啦啦傾瀉。
  
  似乎許久沒有這樣看過星星了。在學校忙碌,在都市裡總是忽略星星。回家,也是匆匆住幾個晚上,又踏上打工求學的道路。
  
  似乎一直在奔波。她感覺很累,許二卻是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溫暖寬大,將她的手包裹著掌心裡。
  
  許二就這樣握著,董小葵也不掙扎,兩個人坐著,還是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在夜色裡,就這樣靜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小葵終於是熬不住,閉上眼睛。朦朦朧朧裡,聞到醉人的氣息,像是醪糟雞蛋羹的香甜,感覺又回到外婆家,睡在那個小閣樓上,閣樓的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槐樹,五月的槐花正香甜,開著窗戶,銅鈴在窗口輕輕作響,風在房間裡打轉,帶來滿屋子的香。
  
  她滿足地笑了一聲,然後放心大膽睡過去。
  
  等董小葵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她略略一翻身,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學校的床上,而是躺在許二的懷裡,就睡在車裡。
  
  她略一搖頭,才想到昨晚自己似乎很累,在車裡睡著了。閉上眼睛的時候,對許二說過:「到Q大叫醒我,我先休息一下。」
  
  可是這人怎麼沒有叫醒自己,她立馬掙扎著要起來。就聽見許二在耳邊低聲問:「醒了?」
  
  「嗯。你怎麼沒叫醒我?」董小葵坐起身子,整理頭髮,問:「幾點了?」
  
  「九點二十分。」許二回答。
  
  週一上午有課的。董小葵心裡發怵,頗為懊惱,看看四周,更是懊惱。這不是Q大外,而是寧園。
  
  又回寧園來了!!!
  
  「你怎麼又把我弄回來了?」董小葵有些生氣,疑心這人是故意的。
  
  許二坐在那裡沒有動,好一會兒,才說:「你電話響了,也吵不醒你。我叫也不醒。看你是真的累了,所以就讓你睡。」
  
  「那你怎麼又弄回來了,我週一早上有課。」董小葵拍著額頭。
  
  許二也不生氣,只是說:「我不能在外面停太久。」
  
  董小葵倒是沒話說,許二身份貌似特殊,再說了他是權貴之家的公子,在Q大那邊停留太久,始終不是太好的。
  
  不過,誰打電話來?她趕忙從包裡翻電話,一個是趙敏,一個是此岸彼岸,還有一個是董小槐。都是已接電話。
  
  這人怎麼可以接她的電話?那一次在西山,狼狽不堪的她向他借手機,他很欠揍地說:「手機,關乎隱私,不借。」
  
  如今,這不是窺伺她隱私麼?她瞧了瞧電話,又不悅地看看許二,問:「你接我電話?」
  
  「少囉嗦,來替我揉揉膝蓋。」許二不悅地說。
  
  董小葵本來想反駁,最終卻是想到自己一直躺在他懷裡,這人怕是吵醒她,所以一直沒有動吧。
  
  這事,董小葵到底是有些感動的。這他接電話的帳另外算。一單歸一單嘛。
  
  所以,她坐過去為他揉膝蓋,一邊揉,一邊問:「你接我電話,說啥了。」
  
  「電話一直響。你也不見醒。我就接了,沒啥。我就說你累壞了,已經睡著了。然後就掛了。」許二漫不經心地說。
  
  董小葵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句話,他還說沒啥?給一個女孩子打電話,大半夜的,是一個男人接電話不說,這個男人還說這個女孩子累壞了,已經睡著了。這——,這任憑是誰都會有想法的。
  
  「你——」董小葵狠狠地敲在他膝蓋上,然後轉身走到車外。
  
  虎翼與龍飛在一旁的草坪上趴著曬太陽,瞧見董小葵,蹦跳上來,轉了轉圈。董小葵拍了拍虎翼的腦袋,說:「乖。」
  
  龍飛也一併上來,求撫摸。董小葵又拍了拍龍飛,說:「乖。」
  
  兩隻狗狗這才往車那邊去,許二下車來,一臉不悅地說:「董小葵,沒想到你力氣倒還大,下手這麼狠。」
  
  董小葵不悅地說:「你說過手機是隱私,你還——」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女人。我在幫你。」許二很高姿態,摸了摸虎翼龍飛,讓它們一邊去玩。
  
  董小葵不說話。知道自己如今騎虎難下,從前,沒有招惹這太子爺,自己面對的敵人就只有孫冠華背後那個。如今招惹了這太子爺,再回到從前的身份,浮上水面要對付自己的人就多多了。
  
  她又不傻。許二昨晚那句「我的身份在,是麻煩,不在,是大麻煩」,她聽得懂。所以,也懶得得罪這位。
  
  「行了,吃完早餐,我讓司機送你回去。」許二走到門口,回過頭來,看到董小葵還在原地站著,語氣倒是軟了下來。
  
  董小葵抬眉瞧瞧他,倒是看出他神色疲憊,有些憔悴了。看樣子昨晚是一直沒有睡。到底就是為了自己能睡得好一點麼?
  
  她心裡這才生出幾絲的愧疚。平心而論,自己確實沒有聽到任何的手機鈴聲,並且也睡得極其舒服。
  
  她抿著唇走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董小葵洗漱完畢出來,許二在講電話,聲音很小,看到董小葵下樓,便是說了一聲:「行了,我一會兒就過來。」
  
  兩人一起吃早飯,也是沒有說話。董小葵只覺得氣氛壓抑,最後,許二匆匆吃完,對她說:「你好自為之。我先走了。」
  
  他說著,拿了衣服就往外走,董小葵忽然站起來,也是莫名其妙地喊了一聲:「許少。」
  
  許二轉過來瞧著她,董小葵倒是侷促了,兩人就那樣對視著。許二看了看表,往外走。她倒是莫名其妙也是追了出去,看到他走到車子前。
  
  「有事嗎?」許二站在車門口問。
  
  董小葵鼓了鼓勇氣,走過去,深呼吸一下,說:「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
  
  「嗯,你最近注意些,不要傻傻的。」許二坐進車裡,電話又響了。
  
  他接起來,說:「馬上就來。」
  
  看來是事情緊急。董小葵第想起第一次見到他,就有人開車追著,他也受傷了。他到底有怎樣的身份,董小葵不清楚。
  
  但這一刻,董小葵忽然覺得害怕,在他將車調頭往外開時,她忽然跑了過去。
  
  車開得快,董小葵本來想要放棄,可是那車忽然有急剎了。也不見許二下車,或者探出窗外。
  
  董小葵走上去,他坐在車裡,問:「怎了?」
  
  董小葵咬了咬唇,低聲說:「你——,要注意安全。」
  
  許二「嗯」了一聲,然後開著車走了。董小葵就站在原地,龍飛虎翼不知什麼時候,也一併坐在她身旁。
  
  她在原地站立一會兒,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先給董小槐打了一個電話,問了他打電話來做啥?
  
  董小槐說是因為祖屋的事,三叔他們又在說賣掉,就是包括我們家的。媽媽在跟他們據理力爭。
  
  「呸,你讓媽別去爭,咱們家那份兒房契絕對不拿出來。我六月底就回來,看看他們能弄出點啥。」董小葵在火冒三丈,親情是多麼可貴的,但是這幫子親戚,真讓人寒心。
  
  「嗯。我也是這樣勸媽的。」董小槐在那端回答。
  
  董小葵又詢問了一下他的學習成績,考試準備情況等。末了,終於問了昨晚打電話來,跟那人說了什麼。
  
  董小槐一一回答,原來許二的原話是:「你姐姐今天去爬山,大約累著了,電話都丟在我車上了。我讓她明天給你打。」
  
  呸!這男人就是喜歡嚇她。
  
  她掛了電話,不知怎的,很想哭。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01:02 AM

第097章 疑雲,疑雲
  
  董小葵收拾好東西,回學校。
  
  在路上,本來想著給此岸彼岸打個電話,又想到上午是這女人的睡覺時間,於是將手機收起來。剛收起來,電話便響了。她翻出來看來電,沒有存儲名字,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接起來,低聲說:「您好,請問找哪位?」
  
  對方一時沒說話,沉默了一下,說:「董小葵小姐,我想跟你談談。」
  
  打電話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雖然聲音溫婉,但聽起來卻並不友善。而且她的語氣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這女人的聲音很陌生,所使用得電話號碼,董小葵也是第一次見。那麼,自己跟這人不熟,可她打電話來不自報身份,直接開口就是居高臨下的口氣。並且聽那話的內容,她還知道她董小葵。
  
  這種被窺伺的感覺很不好。況且對方還那麼無禮。董小葵心裡有些不悅,卻也壓著性子,問:「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對方還沒回答,那邊就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誰讓你多事的?」
  
  那男人嗓音沙啞,不住地咳嗽,像是得了重感冒。
  
  「我是在為你——,你——」那女子有些氣急敗壞,緊接著聲音忽然遠了,也不知在吵什麼,那男人在咳嗽,那女人在安慰,似乎說:「不找就不找,你還氣上了。」
  
  緊接著,又有狗狗在叫,那女子斥責那狗:「叫什麼叫?滾出去。」
  
  電話那邊嘈雜得很,烏七八糟的,董小葵總結了一下,是那個女的要找自己談談,而那個男的似乎不讓。
  
  聽他們的聲音,自己也是不認識的。所以,她耐著性子,問:「你們是誰?」
  
  但是無人應答,過了一會兒,那邊電話也掛掉了。
  
  董小葵將手機握在手裡,覺得這事很詭異。如果說對方沒有叫出她的名字,那麼這就像是打錯了電話。可是對方一開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自己到底又得罪誰了?那女人的聲音也很不友善。
  
  這樣思索一陣,沒有結果,不覺間抬眼,卻發現車已經到了Q大東校門。司機正要將車一直開進去,董小葵立刻喊:「停車,以後送到這裡就好了。」
  
  那司機依言停車,然後立馬下車,為董小葵打開車門,對著她行禮,說:「許少吩咐,後天上午我會來接您去寧園。」
  
  「嗯。有勞了。」董小葵向他點頭回禮。
  
  「董小姐,如果有什麼麻煩,您可以告訴我。許少吩咐過,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讓我聽董小姐差遣。」那司機依舊恭敬地站在那裡。
  
  這司機其實一點司機的模樣都沒有,更像是保鏢了。典型的北方男人,臉龐剛毅,身材魁梧,渾身上下有一種英氣。
  
  這會兒,他對著她一個南方的小女子行禮,確實讓董小葵有些不自在。
  
  她立刻搖搖頭,說:「沒事,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那司機點了點頭,說了聲「我走了」,然後,逕直開車走了。
  
  董小葵這才理了理包,準備往學校裡走。正是中午時分,很多Q大的學生紛紛到Q大東門外的美食街覓食。
  
  董小葵才一轉身,便發現許多人都瞧她,有人還三三兩兩竊竊私語,以目指指點點。
  
  她眉頭一蹙,有些不悅。繼而又想起趙敏說過,這學校裡有許多關於她的流言蜚語。
  
  而此刻,這輛賓利太過招眼,再加上ZL的車牌,這還真是鐵證如山。大約這些人都在為證實流言,從而證明自己擁有敏銳的分析力而歡呼吧。
  
  她撇撇嘴,沒有理會這些異樣的眼光,往宿舍去。
  
  回到宿舍,也只有趙敏一個人在,還是在做習題。見到董小葵回來,頭也不抬,也不說話。
  
  氣氛實在是壓抑,董小葵心裡不舒服。外面那些人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她都不在乎,因為那些人與她不相干,便不需要在乎那些人的喜怒哀樂。
  
  可這宿舍裡的人不一樣,這兩年來,她們四個同甘共苦,共同進退,是同學,是室友,更是家人。但是從她回來,趙敏就當她不存在。董小葵清楚,這是趙敏真正生氣的方式,不說話,不理人。那種冷暴力讓人心揪得痛。
  
  如今,她是真的生氣了吧?之前,她就語重心長地告誡過自己,可是自己沒有聽進去。
  
  董小葵心裡很是難過。坐在床上瞧趙敏,說:「敏敏,我回來了。」
  
  「嗯。」她應了一聲,還是低頭看習題。
  
  氣氛很尷尬,董小葵咬了咬嘴唇,又說:「對不起,我知道我讓你擔心了。」
  
  「沒事。」趙敏說「沒事」,可還是繼續低頭看習題,沒有要理董小葵的意思。
  
  氣氛一如既往地尷尬。董小葵張嘴幾次,終於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只得沮喪地低著頭,聞到自己身上的汗味,這才想起昨天去爬山之後,就在他懷裡睡著了,今天早上,不知怎的,因為他離開,自己變得恍惚。再說,也沒有衣服在那邊,於是也沒洗澡。
  
  不曾想,竟然有不好聞的味道。也不知許二那傢伙抱著自己,怎麼還睡得著。
  
  想到許二,她心裡總算有些暖暖的。站起身去翻衣服,準備洗澡。在翻找衣服時,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喊了一聲:「敏敏,你吃午飯了嗎?」
  
  「嗯,吃了。」趙敏回答,依舊在看書做習題,並沒有說下去。
  
  「余姚和珍珍呢?」董小葵繼續問。
  
  「珍珍去茶餐廳了。余姚身體不適,繼續請假。」趙敏又翻了一頁,在一旁的本子上寫寫畫畫地做筆記,並沒有要與董小葵談話的意思。
  
  董小葵也覺得無趣,便說:「我去洗澡了。」
  
  「嗯。」趙敏鼻子裡哼一聲,還是沒有抬頭。
  
  董小葵走到浴室裡,花灑裡的熱水灑下來,滑過皮膚。她閉著眼,抿著唇,無聲地哭了,自然分不清臉上的是水,還是淚。
  
  哭了一陣子,覺得心裡好了一些。她才穿好衣服走到鏡子前,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然後吹乾頭髮,平靜地走出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趙敏已經在對著鏡子細細描眉,換了一身鵝黃色的連衣裙,加著個小披肩。
  
  「敏敏要出去?」董小葵問。
  
  「嗯。有個朋友從美國回來,去吃頓飯。」趙敏一邊說,一邊轉身拾掇她的包。語氣還是不鹹不淡的。
  
  董小葵聽出明顯的疏離,但還是裝作沒有聽出來,繼續問:「額。早上教授有沒有點名?」
  
  「有人替你遞了病假的請假條。」趙敏回答,抬眉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冷的,讓董小葵心裡很不舒服。
  
  「誰?」她問得有些底氣不足,明知道大約是許二那傢伙做的。
  
  「誰知道。」趙敏對著鏡子轉了個圈,然後往門外走去,將門摔得很響。
  
  董小葵心裡很難過,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打開電腦,想去有遊戲裡掛一掛,看看副本情況。
  
  「最神話」的畫面一如既往的美麗。她站在南天門,有些恍然。下意識地點開好友名單,看著一串的人物,都覺得空洞。
  
  此岸彼岸依舊不在。也許是週一的緣故,家族裡很多人也都不在線,只有短耳貓咪在蟠桃園挖寶,煙花燼頭在競技場與人切磋。
  
  她甚覺無趣,便詢問了一下短耳貓咪最近的情況。
  
  短耳貓咪:最近整個區都河蟹。打架鬥毆少有發生,「碧霄長歌」沒有故意找事,大家一致瞄準副本。
  
  董小葵又詢問了一下副本情況。原來自從那次,她集合三界力量去副本逛一圈,雖然死出來得很快,但是後面的人,基本上沒有能夠超越她的。
  
  董小葵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短耳貓咪問:族長,我們什麼時候,再去那個終極副本?
  
  董小葵回答:改天吧。我最近有些事情要處理。
  
  她說著,又點開夫妻那一欄,秋水長歌的名字是灰的,並不在線。
  
  短耳貓咪發了一個炸彈表情過來說:你們總是在忙。連那五把鑰匙也不找了麼?
  
  董小葵回答:下個月吧。
  
  是啊,下個月。她就可避開這些紛紛擾擾的煩亂,回錦城去了。到時候在錦城找一份兒工作實習著,又離家近,可以照顧媽媽和弟弟,等實習期滿,回這京城來交個實習報告,做個論文答辯,到時候就可以畢業了。
  
  京城的一切,就讓它煙消雲散吧。包括他——
  
  想到許二,心裡不知怎的,總有些空落落的,像是遺失了重要的東西。
  
  短耳貓咪發信息過來,說:得了,下個月。說不定別人早就找到了。
  
  她回答:這事,也是靠運氣的。這五把鑰匙都公佈好幾個月了,至今找到線索碎片的人,似乎也只有我吧。
  
  這話惹得短耳貓咪發了鄙夷的表情。董小葵略一笑,又問起秋水長歌最後有沒有上線。得到的回答是自從洞房花燭之後,秋水長歌只上線過一次,就是前天晚上十點過。不過。弄琴跟他打招呼,他只是說:替無憂打點材料,在星山之巔。後來就匆匆下線了。
  
  前晚——
  
  唉,本來自己原計劃也上來晃蕩的。可是被許二強行弄到寧園了。前晚十點過,自己在許二的浴室裡洗澡。
  
  董小葵沒有說話,逕直點開系統上線提示,發現有一封郵件。點開來看,是秋水長歌發來的,只有短短幾行字:
  
  吾妻無憂:
  
  你要的十二顆靈石已經準備好,我給你指定寄售了,注意查收。另外,你的畢方鳥換羽毛時,你就可以學「影風訣」了,學好了之後,嗯,嗯,下副本,很好。
  
  另,夫君最近很忙,不會上線。但如果有需要,請發郵件。
  
  你的夫君秋水長歌
  
  董小葵一笑,從寄售商店查收了他為自己寄售的靈石,又瞧了瞧畢方鳥的成長週期,看來再養幾天,就可以收穫畢方鳥的羽毛了,等到時候學習這「影風訣」,再帶人下副本。
  
  這副本是不限制人數的,那麼就說明必須要集合很多力量,還要有個善於指揮。如今,她算是參透副本門口的NPC盤古的話語了。「團隊的力量,三界無分」,不就是說要集合三界的能人,才能合力探索這個副本麼?
  
  她略一笑,心情稍微好一些。正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她摸出來,看是此岸彼岸,一接起來,那女人就在那端喊:「無憂。你現在哪裡?」
  
  「學校。」董小葵回答。
  
  「這麼快就睡夠了?」那女人在那頭氣定神閒地問。
  
  「呸,死女人。」董小葵啐了一口。
  
  此岸彼岸哈哈大笑,說:「改天,老娘一定要看看這個極品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太搞笑了。」
  
  這話還沒有落音,此岸彼岸已經在那邊笑得不可開交。董小葵覺察出不尋常的氣息,立馬問:「夏可可,你老實交代,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董小葵一問完,就聽見此岸彼岸在那邊狂捶著桌子,說:「那丫的接你的電話,哈哈,跟我說他將你累著了,你睡了,叫不醒,有事明天找。哈哈,太搞笑了。」
  
  「啥?他這樣跟你說的?」董小葵聲音提高,不由得站起身來,心裡咒罵這許二,這話擺明就是讓人誤會的。這人絕對是存心的。
  
  「哈哈,是啊。原話,一字不漏。」此岸彼岸在那端發狂地笑。
  
  「淑女,淑女。這有什麼好笑的?」董小葵往窗邊走,靠在窗邊瞧著梧桐大道上人來人往。
  
  「當然好笑。根據他說話來分析,你們分明沒滾,只純粹睡覺了。因為他在刻意誤導我。嘿嘿,所以,這男人太有意思了。」此岸彼岸在那邊壞笑。
  
  「無聊的女人,今天倒是起得早。」董小葵笑著說,瞧著梧桐大道上有個慢悠悠踩著滑板的人,戴著帽子,穿著寬大的T恤。喲,禁止自行車後,現在又改玩滑板了,人民的智慧果真是無窮盡的。
  
  她瞧著那人,倒是覺得身形有些熟悉。此岸彼岸卻止住了笑,語氣忽然嚴肅認真起來,說:「我回廣東的事得推辭了,最近遇見些事挺詭異的。」
  
  「什麼事?」董小葵一聽,很害怕是自己的事連累了她。
  
  「其實也沒什麼。但是這事跟你有關,我必須得搞清楚。」此岸彼岸說。
  
  「跟我有關?」董小葵低聲問,心裡發怵,果然是自己連累了她。
  
  「嗯,有人往我帳戶上打了20萬,發了一條短信:已還,小葵不欠你了。」此岸彼岸說。
  
  「什麼?」董小葵不由得低聲驚呼,而後立刻問:「署名和戶頭呢?」
  
  「一概不詳。不過我搜集了一些資料。你現在立馬走出來,我半個小時之內殺你們學校東門,我們做做詳細分析,理清楚,不然老娘都覺得周圍飄著鬼,非常不舒服。」此岸彼岸提議。
  
  「嗯。我立刻出門。」董小葵回答,也覺得這事太過詭異,必須要理一理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01:04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 12:51 AM 編輯

第098章 莫名其妙的男人
  
  日光從碧綠茂盛的梧桐葉縫隙裡漏下細碎的光,灑在梧桐大道上,泛著錫箔紙般的明亮,惹得人眼睛不由得微微瞇起,六月的風如情人溫柔的手輕撫過唇邊,泛著暖暖的涼意。
  
  董小葵T恤牛仔褲,綁了馬尾,挎了個運動型的包,清爽乾淨,一直往東校門走。
  
  正是週一下午,挨著的幾個學院都有課。所以,梧桐大道上人很少,加上Q大禁自行車的原因,連平時那種悅耳的車鈴聲也聽不到。
  
  這倒是前所未有的寂靜。可是,董小葵的心卻不寧靜,甚至有些煩躁。這不是向來沉著冷靜的她該有的表現。
  
  也許,終於要有所失去吧?她停住腳步,抬頭瞧著在日光照耀下,如同碧玉通透的葉子,葉子在風中微微舒展。
  
  這幾個星期,像是過了幾年,人一下就經歷了很多。
  
  許多的事也都糾結到了一塊兒。陳佳川的負心,孫冠華的刁難,許二的侵略,李斂楓的莫名其妙,余姚明顯的疏離,趙敏的不悅……
  
  真是一團亂麻。董小葵歎息一聲,不由得拍了拍額頭,說了一聲「煩」。
  
  這聲「煩」本來說得極其小聲,卻惹得身後的人發出一聲輕笑,聽聲音是極其年輕的男子。
  
  董小葵轉過身去瞧,果然是個年輕的男人,約莫就二十出頭,長得很是順眼,嗯,膚色稍黑,穿著寬大T恤,肥大短褲、灰色的運動帽,帽簷歪在一邊,抱著個滑板,很陽光男孩的感覺啊。
  
  此刻,這人正笑盈盈地瞧著她。
  
  莫名其妙!認為自己一副好看皮囊就大殺三方麼?董小葵十分鄙夷地瞟他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走。
  
  那人卻是滑著滑板追上來,笑著問:「哎,你一臉煩躁,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董小葵低著頭不說話,加快腳步前進。他也滑得更快一些,與董小葵保持著平行。
  
  走了一陣子,董小葵忽然停住腳步,那人反應極快,也是瞬間就轉了方向在她旁邊繞圈,問:「看你樣子像是遇見很棘手的事了。」
  
  「先生,你與人搭訕的方式皆屬下等,收效甚微。回去修煉個十年八年的,再出來行走吧。」董小葵微瞇著雙目,笑容裡全是不屑。
  
  男子跳下滑板,饒有興趣地瞧著董小葵,說了聲:「真是有趣的丫頭。」
  
  「多謝讚美。我剛忘了告訴你,修煉智慧的時候,氣質要跟上。乖,回去吧。」董小葵對著他一笑燦爛的假笑。
  
  然後,一說完,就繼續往前走。心裡卻是萬分鄙夷:就這段位,還想跟女生搭訕,真是天真得如同春天裡的兩條蟲。
  
  誰知那男子卻依舊不依不饒,滑著滑板跟著她,笑嘻嘻地說:「多謝教誨,我讀完研了,基本的智商還是有的。氣質嘛,所認識我的人,都說我溫文爾雅。」
  
  董小葵沒差點笑噴,還是一臉虛假的笑,說:「喲,我真是孤陋寡聞了,今日才知道溫文爾雅還有這層意思了。」
  
  「中文博大精深,有機會,你可以跟我爺爺探討一下。我爺爺喜歡研究古文。」男子嚴肅認真地建議。
  
  你爺爺的,關我什麼事。哼,真是自以為是。董小葵懶得理會,只是不屑地瞟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他也不生氣,依舊是一臉笑吟吟,滑著滑板,哼著不知名得歌,旋繞著滑板跟著董小葵一直往前走。
  
  董小葵本來心裡煩,這人老是在面前繞。她終於停下來,不悅地問:「你到底要如何?」
  
  「不如何啊?只是見你很不開心,所以——」他一臉無辜,那眼睛還水靈靈的。
  
  「我開不開心,跟你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董小葵一字一頓地強調,覺得自己絕對不能與再說一句話。
  
  他一聽,臉上全是驚訝,聳聳肩,笑著說:「做人何必那麼嚴肅呢?無論遇見什麼事,都要放輕鬆。」
  
  「你可以走了。不要再跟著我,否則,你懂的。」董小葵眉毛一挑,眼神陡然凌厲,掃了他一眼。
  
  「我不懂。哈哈。」男子滑著滑板又跟上來,聲調提高了不少。
  
  董小葵停住腳步,對著他回眸一笑,他神情一凝,十分狐疑。董小葵還是笑著,等他到了近前,快速地一腳踢在他小腿上。笑著說:「現在懂了吧?」
  
  「你卑鄙,居然採用迷魂計。」男子眼明手快,終究沒有從滑板上掉下去,而是縱身一跳,踉踉蹌蹌幾步,最終在一旁站定。
  
  「孫子兵法云:兵不厭詐。所謂俠士風範,皆給品性高者。你顯然,達不到。」董小葵一臉不屑的笑,搖搖頭。
  
  男子卻沒有理會她的輕蔑,反而是抿著唇。一臉玩味地瞧著她,然後說:「雖然拽古文這點讓人很不悅,不過,大體上來說,你——」他說著,指著董小葵,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然後補充了一句:「很有意思,我很喜歡。」
  
  「那真是我的三生不幸。」董小葵也懶得給這人留餘地,反正自己心裡不爽,誰讓他好死不賴要撞到槍口上來。
  
  男子還是笑,露出深深的酒窩,也不管他的滑板,只抱著手站在一旁,說:「我很看好你哦。」
  
  「我跟你半毛錢關係沒有,誰讓你看好了?莫名其妙。」董小葵說完,一轉身,逕直拐入旁邊一條小徑。
  
  那男子抱著滑板追上來,說:「哎,我請你喝咖啡,怎麼樣?」
  
  「山野村姑,喝不得西方高檔。」董小葵回答,又立刻站定,指著前面的圖書館,問:「認識那幾個字麼?」
  
  男子看了看,說:「春華樓。」說完,他立刻嘀咕:「這應該是圖書館吧?怎麼整得跟青樓似的?」
  
  呀,看來這人不是Q大本校的,而且也沒有在Q大一帶混過。這圖書館的名字實在很囧,總給人錯覺。所以,一代代Q大學生私下裡,都說這就是Q大的青樓啊,管去圖書館叫逛窯子。
  
  比如,甲問:「乙呢?」丙回答:「逛窯子去了。」然後,丁戊戌等同學全部知道他在春華樓圖書館自習,找他的人絕對不會走錯圖書館。
  
  久而久之,這附近的幾所學校都知道Q大有所青樓,名曰「春華樓」。
  
  非Q大人員,並且也對Q大不熟的人,出現在這裡,還對自己不依不饒。這不能不讓人提防。這時,董小葵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山頂,許二說的話:「我給了你這個對等的條件,你就好好運用,不要給我漫不經心的。」
  
  他還一直強調他的身份在,是麻煩,不在,是大麻煩。那麼,這人難道是有什麼目的的。董小葵不由得去打量他。
  
  他卻是一下子回過頭來,問:「你讓我看那樓做什麼?」
  
  董小葵這才回過神來,對著他微微一笑,說:「你錢多,想請人喝咖啡的話,去那門口一站,一票妹妹會跟你去喝咖啡的。額,對了,我可以免費為你提供路引,出東門向左,有間叫『有所思』的咖啡廳還不錯。去吧,乖。」
  
  男子呵呵一笑,說:「你倒是給我提供路引,怕我迷路了?」
  
  「是啊,Q大的精神是友好的。對於初次來到Q大的人自然要給予熱情的指導。」董小葵笑吟吟,毫不留情地將他戳穿。
  
  男子眉目陡然展開,一臉驚訝,然後頗為讚賞地說:「你還真是聰明。」
  
  「歡迎你到Q大來晃蕩。那邊,有一群妹妹等著你請可咖啡,去吧。你賣相不錯,也許最後咖啡錢也省了。」董小葵一臉虛假的笑,一邊說,還一邊指了指春華樓。
  
  男子聳聳肩,笑著說:「她們與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那你找跟你有半毛錢關心的去。再見。」董小葵笑吟吟地說,轉身要走。
  
  「那就是你了。我請你喝茶。」男子笑著,不依不饒的。
  
  「我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何況——,我可沒有心情與你這張臉,隔著茶壺相對啊。好了,不用再見了。」董小葵一邊說,一邊快步往前跑。
  
  那人到底沒有追上來,只在原地說:「哎,我們很快就不止有半毛錢的關係了,你等著瞧。好了,我改天來請你喝茶。乖一點啊。」
  
  呸,這世界自以為是的人真多。腦殘、心殘,還以為自己帥得驚動銀河系了。
  
  董小葵撇撇嘴,已經走到了計算機學院,花圃裡的花開得熱烈,芳香馥郁。她深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不那麼鬱悶。顯然剛才與那渣人對陣一番,心情愉快多了。
  
  忽然,電話響了。大約是此岸彼岸殺來了,這女人大約要數落她了。摸出電話來,上面是個陌生的號碼,她一警覺,接起來,喂了一聲,對方沒有回答。
  
  「到底是什麼人,別裝神弄鬼的。」她也十分不悅,最近接到這樣的電話很多,心裡很是煩躁。
  
  對方依舊沒有回答。董小葵冷笑一聲,說:「我向來和善,不想用最極端的方式。閣下,別忘了現在是科技時代。好了,點到為止,閣下也是聰明人。」
  
  那段有輕微的呼吸聲,然後是長長的歎息,之後,掛上了電話。
  
  看來,還真有妖蛾子作祟。董小葵正要將電話放進兜裡,電話又響了,這會兒更是直接什麼都沒顯示。
  
  號碼也沒有。喲,這手段越發高了。董小葵很是不悅,卻也耐著性子,問:「哪位?找誰?」
  
  對方也只剩呼吸聲,有些急促不順,聽起來倒像是騷擾電話。董小葵火了,不悅地說:「方纔我已經告誡過閣下,如果閣下一意孤行,也不怪我不給你留餘地了。我希望這是閣下最後一次。」
  
  「剛才有人打電話騷擾你?」對方忽然說話,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說了很多話之後的那種沙啞,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是董小葵一下子就聽出是許二的聲音。
  
  不知怎的,她聽到他的聲音,鼻子一酸,「嗯」了一聲,就說不出話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7-29 01:05 AM

第099章 小三為何來示弱?
  
  「對方說了什麼?」許二語氣有些急,聲音不復上午出門時的清澈,並且一問完這句話,便開始咳嗽起來,雖然不劇烈,但總是讓人聽著心疼。
  
  董小葵滿是焦急,立刻回答許二的問話,說對方打來電話並沒有出聲,這樣的情況已有好幾次。然後,也不等許二發表意見,就問:「你是不是感冒了?身邊有沒有帶藥?」
  
  大約是這種關心太過明顯,她一說完,許二也不說話了,似乎屏住了呼吸。
  
  董小葵自己倒是愣住。因為她除了對極其親近的人,比如親人以及一些非常好的朋友,會表達關心外,對其他的人都有著淡漠的疏離。
  
  在她看來,太過關心一個人,有假借情感之名進行索取的嫌疑。她太過愛惜自己,所以,很多時候,即便是要對一個不太熟識的人關心,也是默默的,不著痕跡地做一些事就好。
  
  許二會不會認為她在假借情感之名設置圈套,以便將來「勒索」呢?
  
  話說,他們這種權貴之家長大的人,對週遭都有著深刻的防備,對出現的人做的每件事,都要揪出其目的性。因為在他們的成長中,有太多的人捧著虛情假意,假藉著情感之名來進行過各種各樣的索取。
  
  董小葵深刻地知道這一點,所以,在與許二的交往中,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她不想讓他看輕自己,將她歸納到別有用心的行列。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樣做,這樣去在乎這個男人的看法。他們不過是終究要楚河漢界的人而已。
  
  剛才,太過衝動了吧?董小葵抿了抿唇。在小徑旁旁的木椅上坐下來,靠著椅背,仰頭看天空,高大的香樟樹遮住了日光,只露出藍天的一角。日光從茂密的葉間漏出,已經有了灼人意味。
  
  她微微瞇起眼睛,安靜地聽著電話那端的沉默,一顆心懸在那裡,像是在等待審判。
  
  而那端,靜默了片刻後,許二似乎端了杯子在喝水。因為她聽見水入喉那種輕微咕咚聲。過了一會兒,許二似乎喝完水,便是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說:「我沒事,只是平時很少說話,剛才做了個報告,所以嗓子有些啞。」
  
  聽到他終於說話,並沒有那種深刻的防備,董小葵才鬆了一口氣,乖巧地「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許二聽她「嗯」一聲,並沒有繼續說話,他也沒有說話。於是兩人又靜默著,可誰也沒有掛電話的意思。
  
  終於,過了一會兒,許二低喊一聲:「小葵。」
  
  「嗯,我在聽。」董小葵立刻回答。
  
  許二在那端「哦」一聲,似乎要說什麼,正在醞釀措辭,卻有人敲門,在喊:「許隊,可以了。」
  
  許二回答了一聲「好」,聲音比較的遠,像是離開了電話。
  
  許隊!董小葵聽到那人喊,想這男人怕真是有著什麼特殊身份的。至少他跟雲少、戴元慶、葉三甚至是李斂楓都不相同。在那個群體裡,他像是一個特立的存在。
  
  「我有事要忙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無法解決的,記得告訴陳俊,我已經吩咐過他,這段時間聽你的吩咐。」許二又拿過電話,叮囑董小葵,然後也沒有等董小葵回答,便掛了電話。
  
  想來是事情緊急,才讓向來注重禮儀修養的他這樣掛了電話。
  
  董小葵拿著電話,還是維持著聽電話的姿勢,在椅子上坐著。過了好久,才低聲說了一句:「我知道。」
  
  她說著,不由得閉上眼,聞著花圃裡的花香,聽著風聲,覺得世界這樣的美好,仿若每個細胞都舒展開來。
  
  她在椅子上坐了許久,直到此岸彼岸打電話來說已經達到Q大東門,讓她速速接駕,她才站起身前行。
  
  剛出東門,果然看到此岸彼岸的車拐入停車場,於是她在停車場外等此岸彼岸。算她的車約莫該停好了,便想著給她打電話。
  
  剛掏出電話低頭撥號,面前卻是有人擋著視線。董小葵抬頭一看,只看到一個紅連衣裙的女子,身材妖嬈,長長的黑髮在京城六月的風中搖曳,像是某洗髮水廣告的模特。因為逆著光,所以董小葵並沒有看清她的臉。
  
  她站在董小葵的面前,直接說:「我想跟你談談。」
  
  這人是敵是友也沒分清,所以,董小葵反問:「我認識你嗎?」,並且一邊反問,一邊退後到安全的距離。然後換了一個角度,這才發現,來人竟是吳淑麗。
  
  自己跟這人沒有任何的關係,如果硬要說有交集,也不過是陳佳川而已。那麼,她這樣氣勢洶洶地來,顯然是為了陳佳川。
  
  「董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吳淑麗,陳佳川的現任女友。」吳淑麗有些氣喘,一邊說,一邊在小包翻找著什麼。
  
  董小葵蹙了蹙眉。如果採用標準一點的說法,吳淑麗曾經是小三,並且成功地將她這個正牌給踢出了局。她可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與這樣一個女子多說一句話。所以,她對著吳淑麗一笑,說:「恭喜你成為他的女朋友。而我,與你並無談話的交情,再見。」
  
  她說著,繼續往停車場裡走。
  
  吳淑麗卻是追上來,跑得有些急,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得脆響。
  
  「董小姐,我只有幾句話,說完就走。」吳淑麗跑著,攔住了董小葵。
  
  董小葵停住腳步,掃了吳淑麗一眼,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妖嬈,還富有,聽得流言裡傳說,她還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專修小提琴。
  
  她是陳佳川的新歡!來找自己,必然跟陳佳川有關,那就聽聽陳佳川最近到底如何了。即便是分手,他到底還是認識了多年的人。
  
  所以,董小葵淡淡地說:「什麼話,快說吧,我很忙。」
  
  吳淑麗像是鬆了一口氣,依舊有些喘,說:「我平時很少這樣跑。」
  
  那我什麼關係?董小葵不語,自然也沒有好臉色。吳淑麗臉上一陣尷尬,接著咳嗽兩聲,態度十分恭謙地說:「我今天來找你,其實是來道歉的。我和家川是真心相愛的。雖然,我知道當初的事,很對不起你。」
  
  「這算是遲來的道歉?」董小葵一笑,搖搖頭,說:「當初,我就告訴過他陳世美是值得原諒的。我沒怪他,所以,也沒有道歉可言。」
  
  「我是說我向你道歉。」吳淑麗低聲說,頭也低下去了。
  
  董小葵覺得這事很蹊蹺,富貴之家長大的吳淑麗,她上一次也是見識過的。哪裡會這樣對一個山野的女子低聲下氣的?
  
  這其中必有隱情。倒不知這陳佳川出了什麼事?
  
  董小葵心裡不由得擔心起他來,可面上卻還是平靜,淡笑著說:「我向來講道理。他與我不能走下去,是他的錯,我又怎會遷怒他人。吳小姐今天做法,可是侮辱人格的做法啊。」
  
  吳淑麗一聽,面色一凝,有些遲疑地問:「你是說,你不怪我們?」
  
  「我沒那時間和精力去與不相干的人計較。所以,吳小姐的禮貌,我收到了。對不起,我還有約。」董小葵說著,繞開她,對著走出來的此岸彼岸揮手。
  
  吳淑麗卻是追上來,說:「董小姐,就給我一點點時間的,我幾句說完就走。」
  
  董小葵自然是停下腳步,因為根據她對吳淑麗的第一印象,這人不會是低聲下氣向人道歉的主,今天這樣做了,必然有隱情。何況,她還沒有探聽出陳佳川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過,她停了腳步,並沒有轉過身,只是說:「這句話,你該說過了。當今社會,時間就是金錢,拖劇情的做法,是很不道德的。直說吧。」
  
  吳淑麗趕忙站到她面前,點點頭,說:「董小姐寬宏大量,不計較我與家川對你的傷口。如今也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說了。我今天來,是想讓董小姐求個情,放過我和家川。
  
  果然不出所料,有隱情!這都什麼事啊?
  
  董小葵不由得眉頭一蹙,臉色一沉,冷冷地問:「什麼情況?向誰求情?」
  
  吳淑麗瞧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這才低聲說:「我家是做鋼材、皮貨生意,從前天晚上開始,運營了兩代的公司,連動都動不了,還說觸犯了什麼法律,昨天就來了兩批調查的。今天中午,股份統統被低價買走。」
  
  「我對你吳家生意沒興趣。陳佳川怎麼樣了?」董小葵打斷吳淑麗的話,不耐煩地問。
  
  吳淑麗瞧了董小葵一眼,立刻又低眉垂首地站著回答:「家川前天下午被公司開除,理由是:竊取公司核心技術。你也知道,家川就想設計出頂級的、劃時代的遊戲。這盆子髒水一潑,他便是沒辦法在這圈子裡混了。昨天,他去之前幾個爭著要他的公司,結果人家不要他。有一家私下告訴他,是他得罪了京城權貴,人家擺明要毀他的。昨天下午,他沮喪,去酒吧。又給人打了,現在手都折了,打著繃帶,還在醫院裡打點滴。」
  
  吳淑麗的敘述讓董小葵徹底驚呆了。自從與陳佳川分手後,她從來不去擔心他會怎麼樣。
  
  因為從分手的那天開始,董小葵就比較過自己與吳淑麗。得出的結論是:無論哪方面,吳淑麗都會給陳佳川更多的幫助。
  
  所以,雖然那時好難過,但從心底裡,她還是祝福陳佳川,並且希望他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可是如今,陳佳川居然搞到了這樣的地步。陡然間,董小葵覺得心裡有一塊大石壓著,透不過氣來。
  
  「董小姐,我知道你忙。可是,請你務必替我們求求情。畢竟,你跟他也認識這麼多年,就算是熟人,董小姐也不想他落魄吧?何況,他一直是才華橫溢的,這樣是毀了他。」吳淑麗言辭懇切,說到這裡,一臉期望地看著董小葵。
  
  董小葵垂了眸子,沒有說話。吳淑麗有些著急,又補充說:「你要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包括——把他還給你。」
  
  吳淑麗的聲音到後面幾乎輕得聽不到。董小葵鄙夷地一笑,說:「吳小姐,你一直在做侮辱我人格的事。首先,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的任何情況,也都與我無關。其次,既然有人動你們吳家和陳佳川,為何就不能是你們吳家樹敵太多呢?第三,你來找我說什麼求情,我倒是聽出來了,你是在說,你們今天的遭遇是我的報復?對嗎?」
  
  董小葵咄咄逼人,吳淑麗不由得往後退,臉上全是惶恐不安,她咬了咬唇,點點頭說:「一開始,我是那麼想的。因為,在京城,能做到這速度與境地,沒有幾個人。況且——,如果是吳家敵人,也不會動家川,因為家川還沒正式見過我父母。想來想去,唯一對不起的人,便是董小姐,所以——」
  
  她總算聽出來吳淑麗的意思,這女人懷疑動吳家和陳佳川的人是許二。
  
  呸,許二才不是那麼無聊、低格調的人。再說了,這權貴之家的公子,除非是紈褲子弟,不學無術,不然,大凡有點底蘊的,都不會傻啦吧唧地樹敵太多,危及家族。
  
  所以,董小葵輕蔑地一笑,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董小姐,求你向許二少求個情。這事是我們對不起你。」吳淑麗著急了。
  
  在一旁站了許久的此岸彼岸伸伸懶腰,「唉」了一聲,十分不耐煩地說:「哎呀,你這人說話的水準咋就這麼低呢?句句都在打人臉,別人為什麼要幫你?」
  
  「我?」吳淑麗轉過去瞧此岸彼岸,狠狠瞪她一眼。
  
  「喲,心也不誠。」此岸彼岸嘖嘖地說,然後走了過來,將董小葵一摟,說:「走吧,過幾天,老娘就要滾回廣東了,可得珍惜咱們的分分秒秒啊。」
  
  董小葵一笑,勾著她的下巴,用京劇獨白念:「呀,好個小娘子,恁得如此的美,讓爺心旌搖蕩哩——」
  
  此岸彼岸拍開董小葵的爪子,做小女人狀嬌羞,說了一句:「死相。」
  
  董小葵拍著胸口,嘔吐,兩人皆哈哈大笑。然後勾肩搭背往旁邊的咖啡廳走,剩了吳淑麗在原地站著。
  
  兩人又說一笑,這才走了幾步,吳淑麗還是不死心,又追上來。她還沒開口,董小葵就十分不悅地說:「我幫不了你,因為許二少不會做那種事。」
  
  「可是——」吳淑麗說。
  
  此岸彼岸十分不耐煩地說:「呀,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不上道呢?燒香都找不對廟門,還想求菩薩保佑。真不知你這些年怎麼活的。孩子,回去修煉吧。別打擾我跟神仙妹妹約會,OK?」
  
  吳淑麗訕訕的神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董小葵竭力憋著笑,趕忙往咖啡廳走,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出息了。」此岸彼岸一臉板著,瞟了她一眼,抬腳往咖啡廳走。
  
  才走了幾步,董小葵就見她停住了腳步,瞧著咖啡廳裡,低聲罵了一句:「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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