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笑佳人 -【惡漢的懶婆娘】《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2 PM     標題: 笑佳人 -【惡漢的懶婆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52 PM 編輯

【書名】:惡漢的懶婆娘

【作者】:笑佳人

【內容簡介】:

  這是一隻樹懶和一頭狼穿越後的愛情故事。

  一個是吃飽睡睡飽吃的懶丫頭,一個是高大腹黑的鄰家壞哥哥。

  懶丫頭東躲西藏,壞哥哥磨牙霍霍:你是我的,哪都別想逃!

  於是,懶丫頭剛剛找到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就被壞哥哥五花大綁,吃了個乾乾淨淨!

  書名無能,其實這是篇甜寵文,男主色狼,女主蠢萌,⊙﹏⊙b汗

  某男的愛情宣言:忠犬算什麼,我給你當忠狼!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2 PM

第一章、楔子 白狼與樹懶

  陳氏集團近期宣佈將錄製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特別動物節目,《狩獵遊戲》,人為的將兇猛的野生動物遷徙至完全不同的環境中,從而為觀眾呈現該動物是如何適應新環境的,又是如何與陌生的獵物戰鬥的。

  追蹤拍攝的所有捕獵者全都來自各國國家動物園,陳氏集團承諾,節目完成後會將捕獵者完璧歸趙。

  距離《狩獵遊戲》正式開播還有一周的時間,雖然陳氏集團已經做了全方面的準備,新上任的董事長卻突然臨時起意,決定舉行試播儀式,而觀眾則是該集團的全部股東。

  待所有人都落座之後,陳浩東看了看前面二十米長的高清顯示幕,沉聲道:“開始吧。”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亮如白晝的放映廳瞬間陷入了黑暗,而前面的顯示幕則閃爍了一下,隨著一段緊張扣人心弦的音樂,黑底的螢幕上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了幾個筆鋒銳利的大字,正是《狩獵遊戲之白狼》。

  “白狼又稱北極狼,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犬科家族成員,也是灰狼的亞種,分佈於歐亞大陸北部、加拿大北部和格陵蘭北部。白狼具有很好的耐力……今日的狩獵遊戲,就讓我們期待白狼在熱帶雨林內的精彩表現吧!”

  顯示幕上,一輛軍用卡車緩緩停在了南美洲的一處自然環境保護區電網之外,體型健壯的工作人員迅速抬下一個大型牢籠,牢籠裡面正是一頭長約兩米的白狼。白狼雙眼緊閉,應該是被打了**,它一身雪白的毛髮在周圍深色的碧綠當中異常耀眼突兀,鏡頭忽然一轉,清晰地顯示出白狼鼻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要知道,白狼平時可是生活在零下溫度的北極區域,如今將它搬到四十攝氏度高溫的熱帶雨林,可以預見它的第一道難關就是能否成功適應環境。

  影片實際拍攝的時間是一天,而陳氏集團將剪輯最精彩的狩獵故事,合輯成只有一個半小時的影片。

  隨著鏡頭慢慢變換,白狼的一身白毛已經被它刻意弄得滿身泥汙,為了就是不輕易暴露身形。熱帶雨林是毒蟲的天堂,白狼在吃了幾次小虧後已經知道如何探路,甚至已經能夠辨別出掩映在樹皮上的毒蛙。可惜這些毒蟲不能作為它的食物,從清晨到黃昏,這只白狼只是在河流邊飲水充饑而已。

  轉眼到了黃昏時分,白狼終於發現了一隻活物,可惜它倒掛在樹上,似乎正在睡覺。白狼想了想,慢慢地潛伏在一片灌木叢當中。它現在體力快要達到極限了,需要趁此機會慢慢休息,一邊耐心地等待獵物下地。

  鏡頭緩緩上移,落到了白狼的獵物身上,卻是一隻閉著眼睛睡覺的猴子。

  安靜的等待中,解說員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種生物名為樹懶,它雖然有腳卻不能走路,靠得是前肢拖動身體前行,爬行速度比烏龜還慢。樹懶生活在南美洲茂密的熱帶森林中,一生不見陽光,每週只有在排便的時候才下樹,以樹葉、嫩芽和果實為食,吃飽了就倒吊在樹枝上睡懶覺,可以說是以樹為家。”

  “樹懶是一種懶得出奇的哺乳動物,什麼事都懶得做,甚至懶得去吃,懶得去玩耍,能耐饑一個月以上,非得活動不可時,動作也是懶洋洋的極其遲緩。就連被人追趕、捕捉時,也好像若無其事似的,慢吞吞地爬行。據觀察,面臨危險的時刻,樹懶逃跑的速度還超不過零點二米每秒。”

  “不知道這只白狼是運氣好還是特別倒楣,竟然挑中了樹懶。如果那只樹懶很快就爬下來,憑它的速度,必然會淪為白狼的口中餐,可是若是它才剛剛吃飽睡著,怕是還要等一周才能下地吧……白狼能否如願,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出於意料的,下麵的董事們並沒有覺得不耐煩,反而被樹懶這種奇妙的動物勾起了好奇心。聽說過聰慧、兇狠、神速、會發電等等類型的動物,卻不曾知道還有如此懶惰的。

  大約五分鐘過後,螢幕上忽然傳來解說員激動的聲音:“動了動了!樹懶睜開眼睛了,嗯,很好,它開始往下爬了,接下來,讓我們期待白狼大展雄威吧。提醒一句,樹懶的爪子可是非常鋒利哦!”

  果不其然,大螢幕上的樹懶已經慢慢爬到了地面上,懶洋洋地環視一圈後,開始緩慢地朝東方爬去。

  就在此時,白狼眼中凶光一閃,突然從灌木叢中撲了出來,勢如疾電,眨眼間將樹懶壓在身下,狼嘴大張,正是對著樹懶長長的脖子。

  樹懶愣了愣,隨即猛地揮動超長的前肢,從兩側揮向白狼,白狼頭一歪,躲過了要害,不過脖子依然被樹懶的爪子狠狠地劃了兩道,落下一片黏在一起的毛髮,鮮血更是流了出來。但是白狼也不是白白受傷的,兩隻強健有力的前爪已經牢牢地按住了樹懶,整個身子都撲在樹懶身上,不管不顧地朝樹懶的脖子咬去。

  就在董事們暗暗期待白狼的尖牙插入樹懶的脖子時,一動不動的樹懶猛然抬起了頭,腦袋狠狠地撞在了白狼肩上,恰好將脖子伸到了白狼口下,而當白狼毫不猶豫地咬下去的時候,樹懶忽然掙脫出一條前肢來,鋒利的爪子狠狠地朝白狼的脖子插了下去!

  雙方生死未明之際,螢幕忽然定格。

  “觀眾們請放心,白狼已經被送往了救護中心,後證實只是輕傷,並無大礙。瞧,現在它已經再次生龍活虎了。”

  鏡頭切換到了救護中心。

  陳浩東死死盯著螢幕上的那只白狼,除了它的脖子上少了兩撮毛外,與先前那只白狼幾乎一模一樣。然而他卻知道,他父親就是因為白狼意外死亡,覺得內疚才提出反對繼續錄製節目的,不想卻被其他董事們聯合起來趕下了台,如今又想偷龍轉鳳混過去。

  哼,一周後,他將親自揭穿這些利益熏心的董事們!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3 PM

第二章、同年同月同日生

  青山村,蕭家。

  屋內媳婦痛苦的呻吟聲連續不斷地傳出來,一聲聲地落在蕭守望耳中,讓他那顆堅強沉穩的心不停地跟著起伏,就算是面對最危險的獵物,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過,媳婦啊媳婦,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

  就在他快將鞋底磨破時,屋內終於傳來張婆子興奮的叫喊:“生啦生啦,是個大胖小子!”

  他有兒子了!

  蕭守望再也忍耐不住,風似的沖了進去。

  藍氏虛弱地躺在炕上,她沒有留意衝進來的相公,而是緊張不安地盯著張婆子手裡的娃娃:“張嬸,孩子怎麼不哭啊?”

  張婆子早就愣住了,一動不動地盯著緊緊咬住她手指的娃子,當然,小孩子連牙都沒有,說是咬著,不如說是含著,可孩子口上的力氣,還有都亂蹬的小腿,哪怕她接生幾十年了,也從來沒有經歷過啊!

  “怎麼回事?”聽說孩子有問題,蕭守望也顧不得關心媳婦,湊過來就要查看,待看清那邊的情況,忍不住咧嘴樂了,眼睛盯著自家有些黑的兒子,口上安撫藍氏:“沒事,咱兒子估計是餓了!”

  似是驗證他的話,張婆子剛把手指搶出來,那娃娃就嗷嗷大哭起來,哭一聲,頓一下,如此三番後,突地安靜下來,肥滾滾的身子卻扭來扭去。

  “放心吧,這孩子沒事,活蹦著呢,你先餵奶,我把……”

  話沒說完,大門口忽然有人大喊道:“張奶奶,我娘要生了,你快去看看吧!”

  張婆子忙把懷裡的娃娃交給蕭守望,對藍氏道:“瞧瞧,你們姐倆感情好,連生孩子都要紮堆,哎呦,剪刀我放哪啦?”慌亂地轉了一圈,總算把要用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急忙忙往外趕。

  張婆子走後,夫妻倆面面相覷,藍氏一邊接過兒子,一邊忍不住擔心道:“嫂子沒事吧?”

  蕭守望已經平靜下來,彎腰把安靜的兒子遞給媳婦,聲音沉穩:“放心吧,嫂子這是第三次生了,身邊還有大哥照顧,一定沒事的。”

  藍氏點點頭,注意力很快就完全放在了懷裡的兒子上,皺巴巴的小臉,微黑的細嫩肌膚,小鼻子一動一動的,就像是小狗,瞬間讓她的心軟成了水,溫柔地餵起奶來。

  蕭守望默默看了一會兒,才把剛剛來不及收拾的汙血倒了出去。

  蕭家東邊只隔十步遠的院子裡,舒茂亭領著五歲的女兒和四歲的兒子,焦急地等待妻子生產。

  “爹,娘生了妹妹,我就要當哥哥了吧?”舒展仰著頭,烏黑的大眼睛望著他爹道。

  縱使心裡擔憂,舒茂亭依然溫和地笑了笑,雙手夾住兒子,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父子倆互相對視,“你怎麼知道娘生的是妹妹?”

  舒展最喜歡他爹笑的樣子,短短的胳膊立即環了上去,小腦袋搭在爹爹寬厚的肩膀上:“我不知道,反正是妹妹!”

  舒茂亭摸了摸兒子的頭,低頭看向悄悄攥著裙擺的女兒:“阿宛,你說呢?”

  舒宛抬頭,粉嫩的小嘴輕張:“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我都會好好照顧他的!”

  望著自小乖順懂事的女兒,舒茂亭心中忽的一片祥和。

  一炷香的功夫後,秦氏生下了一個女兒,母女平安。

  送走張婆子,父子三人都圍了上去。

  秦氏輕輕拍著睡熟的小女兒,臉上一片柔和。

  “辛苦你了。” 舒茂亭替妻子攏了攏頭髮,輕聲道。

  秦氏俏臉微紅,含羞帶怯地睨了相公一眼。

  她今年二十三歲,膚色白皙,鵝蛋臉,柳葉彎眉,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胚子,也是秦家唯一的女兒,自小身受長輩喜愛,就連婚事,都是讓她自己做主。六年前她一眼相中前來給父親看病的舒茂亭,不介意他家境貧寒,義無反顧的嫁了進來,而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成親後小倆口恩恩愛愛,琴瑟和鳴,生活十分美滿。

  “娘,妹妹叫什麼名字?”舒展不錯眼珠地瞧著裹在棉布裡的娃娃,輕聲問道,妹妹睡著了,可千萬不能吵了她。

  秦氏與舒茂亭相視一笑,名字早就想好了,男女各一個,“妹妹叫阿蘭,你以後可得好好照顧她哦!”

  舒展喃喃地喚了一聲妹妹的名字,鄭重無比地用力點頭,好像小大人似的。

  秦氏莞爾一笑,忽聽大女兒道:“娘,你看妹妹的脖子下麵有塊髒東西!”

  秦氏嚇了一跳,低頭看去,卻見大女兒說的是孩子肩胛骨處的淺灰色胎記,不由鬆了口氣。

  聽了娘親的解釋,舒宛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她覺得,妹妹的胎記就像兩個牙印呢?

  對於周圍的喧嘩,舒蘭半點都不知曉,她睡得甜甜的,餓的時候就張開嘴,馬上就有一個溫溫熱熱的圓球塞進嘴裡,砸吧兩下,便能喝道一種無比甜美的水流。喝飽了,她就繼續睡覺,只是這些人不讓她睡得安穩,總是喜歡摸她兩下,不是臉就是屁股,癢癢的不舒服。

  慢慢地,她能看清周圍的景象了,開始時她嚇了一跳,這裡沒有參天的大樹,沒有碧綠的藤蔓,沒有厚厚的落葉,也沒有那股深深印在腦海裡的泥土氣息,有的只是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其中還有活物,他們咿咿呀呀地對著她指指點點,開始她不知道什麼意思,聽得次數多了,漸漸就明白了,偶爾著急的時候,也會急著叫出聲來。

  她記得第一次喊出“娘”的時候,那個常常餵她喝奶的人欣喜地抱著她親了又親,那一天都是笑著過的。她第一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時候,“爹爹”一把將她提起放在肩膀上繞了好幾圈,嚇得她嘩啦啦尿了他一身,可爹爹一點都沒有生氣,還用他泛青的下巴刺她。

  她第一次躺在地上睡覺的時候,“姐姐”心疼地把她抱了起來,生怕她凍壞了。她第一次被壞丫頭推倒的時候,“哥哥”伸手就把壞丫頭推了個狗吃屎,回家被娘親狠狠打了一頓,可哥哥一邊捂著屁股喊疼,一邊朝她擠眉弄眼的,好笑極了。

  五歲的時候,舒蘭終於明白了身上發生的變化,並且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她知道,她變成了一個人,一種很是奇怪的生物。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4 PM

第三章、懶蟲麻煩精

  冬雪消融,春風拂柳,轉眼間,院子裡的杏樹又開花了。

  “阿蘭,阿蘭,你在哪?”

  舒宛忙完午飯,趁空閒掀開門簾往屋裡瞧了一眼,卻發現本該躺在炕頭睡覺的妹妹竟然不見了,連忙把東屋西屋凡是能睡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她這個妹妹,從小就安靜懂事,不像別人家的小孩那樣愛哭愛鬧的,可就是有一個缺點,人特別懶,一天到頭總是睡覺,說她她也不聽,打吧,對著那樣一雙黑葡萄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嘟嘟肉呼呼的小臉,就連嚴格教子的娘親都捨不得動手,就更不用說溫和愛笑的爹爹了,結果,妹妹越來越懶了,懶到隨便找個地方都能睡過去。

  沒有找到妹妹,舒宛急得不行,眼看日頭就要當中了,爹爹、娘親和弟弟還有蕭叔叔一家人都在地裡忙著種花生,就等著她去送飯呢!

  屋子裡沒有,難道她跑出去玩了?

  儘管舒宛覺得一身懶肉的妹妹不可能主動出去玩,她還是走到院子裡看了看。這一瞧,立即傻眼了。

  家裡的院子是用籬笆圍起來的,西邊上種了兩顆杏樹,都有碗口粗了,開滿了粉中帶白的杏花,而就在兩顆杏樹中間,不知何時放了一個柳條編成的小筐,四尺來長,一尺多寬,平常放在手推車上,一邊一個正好,偏偏現在小筐裡裝著的不是爹爹從山上采的藥材,而是仰面躺著一個娃娃,暖暖的陽光透過繁花照在身上,恍如夢境。

  對於妹妹的“新床”,舒宛哭笑不得,換做平時,她還會逗逗妹妹,只是今天時間緊迫,沒有玩鬧的功夫。快步走到杏樹下,舒宛伸手拿過遮在妹妹臉上的帕子,直接把人抱了出來,“阿蘭,醒醒,咱們去給爹爹他們送飯!”

  光說是喊不醒人的,經驗豐富的舒宛乾脆用打濕的帕子替妹妹擦了一把臉,洗去她嘴角的口水,這時候,舒蘭終於睜開了眼睛。

  “姐姐,吃飯了啊?”

  “你啊你,除了睡覺就知道吃,你忘了今天咱們家種花生啊,走,咱們去給爹爹送飯,在地裡吃。”舒宛替妹妹拉了拉有些皺巴的褲子,鎖好門,一手牽著睡眼朦朧的妹妹,一手提著盛著飯菜的籃子,快步往南邊地裡走去。

  “阿宛去送飯啊?”村人們笑著跟舒宛打招呼。

  舒宛甜甜一笑,管這個叫李叔,朝那個喊張嬸,一路上就沒有斷過。

  “你瞧瞧人家阿宛,跟你一般大,人家都會做飯哄妹妹了,你啥也不會,讓你洗件衣裳都犯怵!”有媳婦子拿阿宛當例子教訓自家孩子,那被訓斥的女娃撇撇嘴,扭頭跑開了。

  這種事情在村裡很是常見,舒宛記得,娘親沒少誇蕭家弟弟聰明懂事,用來教訓淘氣的舒展,至於妹妹,娘親都懶得說了,說啥?你說的天花爛墜,人家脖子一縮就睡著了……

  走了大概一刻鐘的功夫,兩人終於到了自家花生地地頭。

  “爹,娘,蕭叔,二嬸,吃飯了!”

  舒宛這一喊,地裡忙碌的眾人先後放下手頭的活計,一起圍了過來。

  舒宛往地上鋪一塊藍色的粗布,拿出擺的滿滿的兩盆菜,把米飯盛好,等人齊了,再挨個遞過碗筷。

  藍氏頭上裹著青色的頭巾,看著已經長成小姑娘的舒宛,由衷贊道:“嫂子,我可真羨慕你,阿宛乖巧懂事,任誰見了都要誇上幾句,要是我也有個這樣的閨女多好。”

  女兒被誇,秦氏心裡美滋滋的,可是一看到幾乎是閉著眼睛吃飯的小女兒,那笑容就變成了無奈,給蕭琅夾了一口菜,才道:“閨女有啥好的,你要是生個阿蘭那樣的,就等著愁吧。你說說,這倆孩子是一天生的,性子咋差這麼多呢?”

  “你們家蕭琅,六個月就會走路,一歲時說話清清楚楚的,兩歲就會幫著處理獸皮了……現在還幫忙點種。再看看我們家阿蘭,快兩歲的時候才會走,三歲開始說話,唉,簡直沒法比!”

  被貶的當事人沒有任何反應,她哥哥可不幹了,舒展放下碗筷,“娘,妹妹雖然懶了點,可她不用你操心啊,要是她四歲時也偷偷跑到山裡去,你該著急了!”說著,悄悄瞪了蕭琅一眼。

  “就是就是,”藍氏忍不住介面道:“阿蘭多乖啊,像我們家這個,眨眼的功夫人就沒影了,也不知道他每天都跑哪裡撒野去,還有這悶葫蘆的性子,看見生人就不愛說話,就是跟我們,除了非說不可,他也不張嘴!”

  女人們互相誇讚對方的孩子,蕭守望和舒茂亭早已習慣了,只笑著吃飯。

  “娘,我吃飽了。”蕭琅放下碗,起身就要往地裡邊走。

  秦氏一把拉住他,“乖侄子,你都忙活了一上午啦,剩下的就交給你宛姐姐吧,待會兒吃完飯,你帶著妹妹先回家,去你們家也成,去我們家也成,總之別讓妹妹睡地上就行。”

  蕭琅低頭,瞥了一眼吃完飯正在打瞌睡的舒蘭,有點不情願地點點頭。

  秦氏忍不住在蕭琅微黑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那“吧唧”一聲脆響,終於讓舒蘭抬了抬眼,晃悠悠撲到了秦氏懷裡:“娘,親親!”

  抱著懷裡軟軟的身子,聽著那甜濡的童音,秦氏的心都要化成水了,趕緊在撒嬌吃醋的女兒臉上狠狠親了兩下,點著她的小鼻子道:“回去要聽哥哥的話,知道不?”

  舒蘭在娘親懷裡拱了拱,要不是突然被某人拉開,她都要在熟悉的溫暖懷抱裡睡著了。

  蕭琅拉著舒蘭的手,悶聲道:“娘,伯母,我們走了。”

  “去吧,不許你亂跑啊!”藍氏不放心地叮囑道。

  蕭琅嘴角抽了抽,他哪裡亂跑過,不過是去山上鍛煉身體罷了,人的身子比自己原來的體質差多了,沒有獠牙沒有鋒利的爪子,他必須增強其他方面,才能掌握強大的攻擊力。

  想的正出神,身側忽然傳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低頭一看,就見舒蘭使勁扭著胳膊,想脫開他的束縛,“疼,你放開我!你走那麼快,我不要你牽著!”

  真是嬌氣的孩子!

  蕭琅不屑地鬆開手,沒想到舒蘭一個沒注意,直接朝後跌去。

  舒蘭小屁股跌的生疼,看也不看蕭琅,抹著臉哇哇哭了起來:“嗷嗷,娘,狼哥哥欺負我!”

  望著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大嘴張得能看見嗓子眼的小女孩,蕭琅咬牙罵了一句:麻煩精!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4 PM

第四章、洗澡危機

  蕭琅把舒蘭領回了自己家。

  舒蘭哭了一會兒就哭累了,小小的身子幾乎完全靠在比她略高的蕭琅身上,要不是蕭琅比一般的同齡孩子結實許多,兩人早就一起倒地上了。

  “好了,到家了,你自己去炕上睡。”蕭琅把胳膊從舒蘭懷裡抽出來,示意她自己爬到炕上去。

  舒蘭迷迷糊糊地點點頭,伸手往比她高些的炕沿一搭,露出兩隻胖乎乎白嫩嫩的肥胳膊,然後再把右腿搭在炕沿上,吭哧吭哧地費勁兒往上爬,可惜努力了半天,還是半邊身子掛在炕上,就是上不去。

  “笨死了!”

  蕭琅嘀咕一聲,雙手托住眼前扭來扭去的小屁股,往上一抬,便把人撥到了炕裡邊,還滾了兩圈。

  舒蘭閉著眼睛拱了拱,直接趴著睡了。

  “你把鞋脫了!”蕭琅在地上咬牙道。

  舒蘭吧唧吧唧嘴,伸手亂抓了一下,然後把食指送到了嘴裡,黑乎乎的小手指,紅潤潤的唇,掛滿黑乎乎淚痕的小臉,說不出來的討厭!

  蕭琅簡直要抓頭髮了,為什麼會有這麼懶的人!瞧她那身衣裳,還是伯母早上給她新換的,就因為她方才耍賴在地上打滾,現在已經髒的不成樣子了,還有她的臉,午飯前還白白淨淨的,現在黑一道白一道的,啊啊啊,她是人啊!!!

  想到伯母看著自己時的柔柔眼神,想到舒宛姐姐給他繡的小荷包,蕭琅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這個懶丫頭。

  他去了灶房,踮著腳把鍋刷了一遍,舀了滿滿幾舀水,去後院抱來柴禾,開始準備兩人的洗澡水。嗯,單給她一人洗澡太浪費了,反正家裡的澡桶夠大,他也洗洗吧。

  過了一會,水咕嘟咕嘟冒起泡來,蕭琅費了一番功夫兌好洗澡水,便把舒蘭從炕裡頭拽了下來,先解開頭頂的兩個髮髻,軟軟的微黃的頭髮就散了下來,蓋住了她的肩膀,然後脫衣服脫褲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身子。

  蕭琅看了看舒蘭白嫩嫩的小肚子,再看看她黑乎乎的小手,越發覺得她懶得無藥可救,本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可愛小姑娘,偏被她自己折騰的不成樣子。

  由於舒蘭還睡著,蕭琅一點一點把人拖到澡桶邊緣,自己握著她的手先跨進澡桶,然後用力把她拽了進去,不想腳下一打滑,兩人一起倒在了澡桶中。

  “咳咳,嗚嗚,娘!”舒蘭嗆了好大一口水,難受地要命,本能地喊起娘來。

  “不許哭!”

  耳旁一聲脆響,成功地讓舒蘭閉上嘴巴,睜開眼,就見一個小黑人站在面前,黑亮亮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自己。

  眼看舒蘭撇撇嘴又要哭起來,蕭琅不耐煩地扶著她坐下,輕輕往她身上撩水:“別哭,哥哥給你洗澡,洗的白白淨淨的,你看你的手!”抓起某人的小黑手,舉到她面前。

  舒蘭眨了眨眼睛,乖乖不動了,周圍的水晃啊晃的,不冷也不燙,好舒服。

  見舒蘭老實了,蕭琅總算松了一口氣,開始替她搓澡。

  “狼哥哥,疼!”舒蘭閉著眼睛,嘟起唇。

  蕭琅定睛一看,果然在她白白的小身子上發現一道道指痕,便放輕了動作。

  這下子舒服了很多,舒蘭甜甜地撒嬌:“狼哥哥真好。”

  蕭琅早就習慣了她疼就哭舒服就撒嬌的脾氣,也不答話,洗完小腿屁股就接著給她洗肚子,慢慢的就輪到了肩膀脖子。軟軟的頭髮像水藻一樣飄在水面,擋住了視線,蕭琅便讓舒蘭坐到自己腿上,把礙事的頭髮撥到她身後,抬起手,卻愣住了。

  單薄精緻的肩胛骨處,有兩個牙印似的胎記。

  像被攝了魂一般,蕭琅慢慢地湊了上去,軟軟的唇,印上那熟悉的形狀。

  陌生的碰觸讓舒蘭睜開了眼睛,她疑惑地看著肩膀處的小後腦袋勺,抬手摸上蕭琅的胳膊:“狼哥哥,你幹嘛親我肩膀?”娘說過,喜歡就親臉蛋,雖然她常常看見爹爹親娘的嘴巴,有時候還會在夜裡親娘的咪咪,那時候她還替爹爹惋惜來著,娘親的奶水早就沒有了呢。

  身前的人忽然抬起頭,舒蘭沒有準備地落入一雙冰冷的眸子裡,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前世她見過一次,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旁的生物有眼神交流,所以記憶深刻,陌生卻是因為她明明已經變成人了,這人又是二嬸家的狼哥哥,他怎麼會用吃人的眼神看自己呢?

  舒蘭本能地搖搖頭,伸手去蓋蕭琅的眼睛,“狼哥哥,你別這樣看我,我害怕!”

  蕭琅抓住她的手,“你怕什麼?”

  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聽到這樣的對話,絕對會震驚的瞪大眼睛,天啊,這明明是兩個五歲的娃娃,怎麼淨說些引人誤會的話呢?若是他們在大個十歲,就完全可以接受了,無非就是男女那點事嘛。

  舒蘭越發害怕起來,手腳發涼,哪怕周圍的溫水也無法阻止那靈魂深處湧上來的淒慘回憶,她試著縮回手,蕭琅卻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朝她張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熟悉嗎?”

  是它,真的是它!那只突然從身後撲過來的龐然大物!

  “娘……”舒蘭嚇得魂飛魄散,張口就叫,只是沒等她的聲音傳出去,就被人死死按進了水裡。

  “放開我,咕嚕嚕……”她使勁掙紮,溫熱的水卻趁虛而入,那滋味難受極了,舒蘭連忙閉上嘴巴,驚恐讓她的眼淚洶湧而出,融到水裡消散。死亡的滋味再次降臨,舒蘭不甘心地想,上輩子死在它手裡,這輩子還要死在他手裡嗎?她只是喜歡睡覺而已,招誰惹誰啦,為何要遇見它?

  舒蘭恨,蕭琅更恨。

  它是冰原上的狼王,最喜歡的就是在冰天雪地裡奔跑,可是有一天,它落入了人類的陷阱,隨後就失去了意識,等它再次清醒,就被囚禁在一個狹隘的金屬牢籠裡,過著沒有自由的日子。好不容易,它又被放了出來,雖然是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它自由了,短暫的熟悉後,便發現了第一隻應該能吃的獵物,一隻掛在樹上睡覺、害它從早等到晚的獵物!更可恨的是,這只逃跑速度極慢的獵物竟然一爪子取了它的命,在它剛剛重溫自由的時候!

  無論是它與它,還是他與她,都有著生死之仇!

  看著在水下撲騰的小身子,蕭琅體會到一種報仇的快-感,那銷-魂的滋味讓他眸子裡浮上了一種淡淡的血色,他好像又回到了冰原,所有生物都在它身下顫抖。

  “啊!”

  下身某處脆弱忽的被狠狠抓住,蕭琅發出一聲哀嚎,手上也沒了力氣。

  趁這短暫的機會,舒蘭以前所未有的高亢奮的精神狀態沖出澡桶,也不穿衣服,撒腿往花生地裡跑去!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5 PM

第五章、一場誤會

  青山村很多人都記得,那一天,一個五歲的女娃娃赤身裸體地從蕭家衝了出來,披頭散髮,邊跑邊喊娘。

  舒蘭跑到花生地的時候,略顯沙啞的哭聲已經傳入了秦氏和藍氏等人的耳朵,等他們齊齊回頭,發現舒蘭光溜溜地往地裡跑,一邊跑一邊喊娘的時候,那表情可謂五花八門,極其精彩。

  舒家人的四顆心都要碎了,秦氏扔下手裡的花生種就沖了上去,把女兒緊緊地摟在懷裡,舒蘭哭的快要喘不上氣來,死死抱著秦氏,一聲聲地喊娘,喊得嗓子都啞了。

  “阿蘭不哭,不哭,娘在這兒呢!”秦氏也顧不得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接過丈夫遞過來的布衫,裹住女兒的小身子,索性盤腿坐在地上,把人打橫抱在懷裡,一邊拍著她肉呼呼的肩膀,一邊輕聲哄著。

  藍氏又心疼又著急又擔心,舒蘭也是她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不愛哭鬧,今天哭成這樣,那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而這委屈極有可能是蕭琅給的嘛!

  蹲下身子,藍氏替舒蘭揉弄她露在外面的小腳,細心地把壓入她腳心軟肉的細砂粒撥掉,等舒蘭慢慢平靜下來,才輕聲問:“阿蘭,你怎麼了?你狼哥哥呢?”兒子的名字是三聲,但是舒蘭喜歡叫成二聲,大家就都隨著她說了。

  聽到那三個字,舒蘭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哭成水泡似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秦氏:“狼……哥哥給我洗澡,然後把我按在水裡,不鬆手,嗚嗚,我難受地要死了,就抓了他一下,哥哥疼得鬆開手,我就跑了出來……娘!”

  她說得都是事實,沒有半點添油加醋,雖然做了這麼久的人,其實除了知道家裡人都疼她,她可以找她們訴委屈外,向來懶惰的舒蘭還沒有學會那些花花腸子。不過,從今天開始,舒蘭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蕭琅是那頭龐然大物投胎的,上輩子沒有吃了自己,這輩子依然想殺了她,她以後必須躲得遠遠的,不能再落在他手裡。

  “個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他!”

  聽完舒蘭斷斷續續卻口齒清晰的訴苦,藍氏愣了片刻,等她反應過來兒子做了什麼好事時,噌地站起身,不顧秦氏和舒茂亭的勸阻,風似的往家裡跑去。她是真的生氣,以前兒子貪玩不著家也就罷了,平常到底還算懂事,哪想今天竟然敢這麼對待阿蘭,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差點就鬧出人命了!

  秦氏抱著舒蘭不方便,忙叮囑舒茂亭和蕭守望:“你們快去攔著她,小孩子玩鬧,總有個磕磕碰碰的,蕭琅一向明理懂事,肯定不是有意的,興許只是嚇唬嚇唬阿蘭,哪有她說得那麼邪乎!趕緊快去啊!”想要起身,卻被舒蘭摟地緊緊的,哭著不讓她去。

  蕭守望看著還在掉眼淚的舒蘭,漸漸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旁人不知道,他這個當爹的卻知道,兒子的力氣特別大,對狩獵殺生有一種天生的……領悟。去年開始,蕭琅就纏著非要跟他一起進山打獵,遇到兔子山雞等獵物時,蕭琅執著的眼神讓他都有些滲得慌,若不是兒子平常孝敬父母,自覺地幫忙做家務,對其他孩子雖然冷漠卻也不會動手打架,他差點就認為兒子中邪了。

  “大哥,嫂子,你們別擔心,蕭琅做錯事就該打,不能慣著,阿蘭這孩子嚇得不輕,你們多陪陪她吧,我回去看看!”按住想要回家的舒茂亭,蕭守望歉然地朝他拱拱手,大步流星地奔家去了。

  舒茂亭關心小女兒,可這裡有妻子安撫著,他更擔心藍氏手重把蕭琅打出個好歹來,給秦氏遞了個眼神,匆忙地追了上去。

  舒展氣得不行,“娘,我也去看看,他竟然欺負阿蘭,看我不打死他!”

  舒宛一把扯住弟弟的胳膊,搬過他倔強的腦袋:“不許你瞎說,這件事說不定是誤會,讓爹爹和二叔他們處理就好了,你願意就去旁邊看看,千萬別添油加醋。”

  “對,聽你姐姐的,你二叔二嬸本來就生氣呢,你當哥哥的,要勸著他們才對。”秦氏欣慰地看了大女兒一眼,瞪著莽撞的兒子道。

  舒展憤憤地撇撇嘴,不想與她們計較,撒開腿跑了,女人就是麻煩,妹妹都被蕭琅那小子欺負成那樣了,她們竟然還讓他替蕭琅說好話,做夢去吧!

  藍氏怒氣衝衝地回到家裡,一眼就看見蕭琅穿的整整齊齊地坐在屋簷下,正在洗換下來的髒衣服,那大大的木盆裡似乎露出了一抹粉色,走過去一看,果然是舒蘭的粉紅衫子。

  “娘,種完花生了啊,您累了一天了,快去炕上歇會吧。”蕭琅抬頭,幼稚的臉上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對於這個優秀的兒子,藍氏心裡無疑是自豪的,放眼整個村裡,誰家的孩子五歲能有這麼懂事?

  不過,兒子的懂事並不能沖散她心裡的震驚與怒火。

  藍氏一把將蕭琅拉到了一旁,低著頭問:“你是不是欺負阿蘭著?”

  蕭琅眼裡閃過一道冷光,被他濃密的睫毛掩飾過去,他抿了抿唇,“娘,我沒欺負妹妹,她身上髒了,我給她洗澡,不小心嗆了水,她就抓了我一把,撒腿就跑了。”說著,把褲子往下一扒,露出大腿上三道明顯的紅色抓痕,眼看都破皮了。

  舒蘭跑後,蕭琅就仔細想過了,如今她是伯父和伯母的女兒,他要是真的殺了她,舒家人肯定會難過的,他們對自己疼愛有加,他不能恩將仇報惹舒家人傷心。哼,報仇不一定要殺了對方,只要不讓她過舒心的日子就成了。

  懶丫頭鐵定會告狀的,為了避免遭毒打,蕭琅特意在腿上抓了一把,娘肯定會心疼的。

  藍氏果然心疼死了,其實她在看見兒子替舒蘭洗衣服的時候,就相信兒子沒有欺負舒蘭,否則怎麼會幫忙呢?這麼小的孩子,一定是誤會了,嗯,阿蘭那孩子一向嬌氣的很……

  藍氏前腳到,蕭守望和舒茂亭後腳就追了上來,自然也聽到了蕭琅的解釋,看到了他的傷痕。蕭守望鬆了口氣,舒茂亭也笑著道:“就說是誤會,都怪我們把阿蘭慣得太嬌氣了,大驚小怪的。看看蕭琅,還好心替阿蘭洗衣服,唉,簡直比女兒還貼心啊!”

  藍氏雖然不氣了,卻還是朝蕭琅屁股打了兩巴掌,“以後小心點,別再嚇著阿蘭了!”

  “嗯”,蕭琅點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5 PM

第六章、惹不起(一)

  為什麼蕭琅對她有那麼大的怨氣呢?這個問題困擾了舒蘭整整五年。

  對於轉世投胎這件事,舒蘭覺得,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關鍵的是投了什麼胎。瞧瞧,老天對他們多好,讓他倆都投了個好胎。她有爹疼娘愛,姐寵兄賴,家裡重的活計都被爹爹和哥哥做了,輕巧的由娘親和姐姐解決,她只需吃了睡睡了吃就行,唯一的任務就是耍賴撒嬌,逗家人開心。

  蕭琅呢,他雖然苦了些,娘親藍氏三年前難產去世了,可蕭二叔對他加倍的好,任誰提親也不願意續娶繼室,生怕他受了委屈,知道蕭琅喜歡上山打獵,蕭二叔也縱著他,小日子自由自在的,多逍遙。

  可他為什麼非要揪著自己不放呢?

  因為前世自己害了他?可那也是因為他想吃掉自己,她才反抗的,再說了,兩人同歸於盡,誰也不欠誰的,她都懶得追究上輩子的恩怨了,他何必小肚雞腸呢?

  想了半天得不到答案,舒蘭索性不再想,懶懶地翻個身,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太陽已經曬到屁股了,繼續睡下去只會換來娘親的巴掌,這麼多年下來,舒蘭早就掌握了偷懶的限度,娘親可以容忍她不吃早飯,卻不會讓她連午飯也錯過。

  打水洗完臉,舒蘭拿著頭繩去找舒宛幫她梳頭發,見秦氏一人在院子裡洗衣服,疑惑地問:“娘,我姐呢?”爹爹肯定又出去看診了,哥哥開春就住在鎮上的舅舅家裡,為八月份的鄉試做準備,他們不在家都是正常的。

  秦氏頭也沒抬,“今天你爹去鎮子,我便讓你姐跟著去了,把前幾天做的夏衫給你哥送去,眼看著一天比一天熱,總不能讓你舅舅他們破費吧。”雖然他們不缺這幾個錢。

  舅舅家啊,舒蘭坐在屋簷下的小板凳上,默默地想了想。印象中她去過舅舅家好幾次了,姥爺不苟言笑,看起來怕怕的,姥姥卻很慈祥,每次去都要摟著她親幾口。兩個舅舅和舅母都很喜歡她,表兄們也喜歡跟她玩。對了,舅舅家還有葡萄藤,青葡萄酸酸的,紫葡萄甜甜的……

  可是,不管舅舅家多麼好,舒蘭都不是很喜歡住在舅舅家,因為在那裡她不能睡懶覺,否則會被人笑話的,更主要的是娘親會準時把她從被窩裡拽出來。而且,舅舅家人多,她就是想偷偷打個盹都不行,總是被人打擾。

  “娘,那你待會兒給我綁頭髮吧。”舒蘭嬌嬌地道,伸手打了個哈欠。

  秦氏眉頭跳了跳,終究沒能忍住,把衣服摔在木盆裡,瞪著女兒道:“你瞧瞧你,都過了十歲生日了,連最基本的梳頭都不會,你姐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洗衣服做飯,什麼都幫我幹。我告訴你,你再這麼懶下去,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舒蘭聽慣了秦氏的批評,並不在意,眨眨眼睛道:“娘,什麼叫嫁不出去啊?”

  “就是等你長大了,沒有男孩子願意把你娶回家,你就只能呆在家裡做被人恥笑的老姑娘!”秦氏咬牙道,以前她覺得女兒小,捨不得拉下臉來管教,可現在絕對不能再慣下去了,否則她不會家務不會女工也不讀書認字,既不能當一般農家的媳婦,又不能勝任富戶家的奶奶,萬一真嫁不出去怎麼辦?

  “哦,這樣啊,那也挺好的,我就一直跟爹爹你們住。”舒蘭無所謂地道,爹娘對她這麼好,她才懶得嫁人呢。

  看著女兒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秦氏真是快要被她氣死了,“你……”

  “伯母,阿蘭又惹你生氣了啊?”蕭琅端著一個小菜盆,出現在舒家院門口。

  舒蘭噌地站了起來,滿眼警惕地盯著對面一身樸素布衣的少年。

  當年的小男孩已經長成小大人了,幾乎是村中同齡孩子裡面最高的,跟十五歲的舒宛差不多,比自己高出半個頭呢。常年上山打獵,他的臉蛋胳膊曬得跟小麥同一個顏色,讓原本秀氣的面容顯得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一些,少了孩子的活潑靈氣,多了成人的穩重。此時此刻,他漆黑幽深的眸子就那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就好像一隻大花貓,而她就是困在角落裡的小耗子,只能被他玩弄,什麼時候他沒有興趣了,就會撲上來把自己吃掉!

  不行,舒蘭一刻都不想跟蕭琅多呆,轉身就要往屋裡跑,她要把屋門插上,什麼時候蕭琅走了,她再出來。

  秦氏眼疾手快地拽住女兒的胳膊,笑容滿面地對著蕭琅道:“阿琅來了啊,快到屋裡來,你妹妹一直盼著你早點過來呢。”

  藍氏去世後,蕭琅整整一個月都沒有說話,哭都不哭一聲,但所有熟悉蕭琅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孩子心裡難受著呢,蕭守望也急得不行,生怕孩子憋出病來。後來,秦氏想著舒蘭是和蕭琅是一起長大的,雖然因為那次誤會女兒一直躲著蕭琅,可畢竟都是孩子,說不定主動關心一下,蕭琅會好受些。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女兒只不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蕭琅的頭,蕭琅眼裡就恢復了光彩。自那以後,只要對著女兒,蕭琅臉上的笑容就會多一些。

  所以,每次蕭琅過來,心疼少年早早喪母的秦氏都會讓舒蘭“熱情”地招待他。

  蕭琅看著在秦氏懷裡掙紮扭動不肯直視自己的小女孩,微微一笑:“這樣啊,正好,剛剛我爹燉了一隻雞,讓我給伯母你們送來當晌午菜呢,阿蘭肯定愛吃。”說著走了進來。

  秦氏也不跟他客氣,一手接過菜盆,一手把舒蘭塞到蕭琅手裡,恨鐵不成鋼地道:“阿琅啊,你宛姐姐去鎮子了,這孩子自己又笨,你替她收拾收拾。”從小到大,舒蘭很多事情都是蕭琅幫忙打理的,秦氏簡直就把他當半個兒子看待,也沒考慮什麼男女之妨,轉身就去放東西,開始準備午飯。

  “好,我替妹妹梳頭發。”蕭琅用力攥著舒蘭想要掙脫的手,直接把人按回矮凳上,俯身湊在她耳邊道:“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我把你頭髮都拔光!”

  舒蘭呆呆地坐在那裡,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直打轉,娘啊娘,你知道這人其實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嗎?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7 PM

第七章、惹不起(二)

  蕭琅也拿了條矮凳在舒蘭身後坐下,極其認真地替她梳頭發。

  嗯,這根頭髮太黃了,混在其他柔亮的黑髮之間很礙眼,拔掉。

  咦,這裡怎麼有個死結?拉一下,不行,那就用力,嗯,不錯,終於解開了。蕭琅摘下木梳上糾纏的一小撮頭髮,藏在口袋裡,滿意的看著舒蘭不停聳動的小肩膀。

  懶丫頭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她會想盡辦法躲著自己,但當她落入他手裡後,就不會做些無謂的掙紮。當然,剛剛幾下就算折磨夠了,再欺負她,懶丫頭會哭出來的,到時候即便伯母相信自己,也有些麻煩。

  熟練地替舒蘭綁了雙丫髻,蕭琅讓她掉轉過來:“哥哥給你梳劉海。”

  舒蘭乖乖地機械地起身又坐下,杏眼閉得緊緊的,她不敢直視蕭琅的眼睛,自打認出彼此的身份後,舒蘭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因為那樣她會想起前世他壓在自己身上時,眼裡那嗜血的凶光。

  看著舒蘭不停翕動的纖細睫毛,蕭琅的手頓了一下。

  縱使他不願意,都必須承認,懶丫頭生的特別好看,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好看,比他見過的所有農家女娃都好看。或許是因為好吃懶做,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一直是白裡透紅粉嘟嘟的,竹葉似的細長彎眉,秀挺的如玉鼻樑,紅嫩嫩的櫻桃小嘴,每次看見她,蕭琅都會湧起一種熟悉又陌生的衝動,就像是去年她“主動”送給自己的櫻桃,紅潤鮮嫩,讓人想吃又捨不得破壞。

  想到這裡,蕭琅突然有些懊惱,如今他不能吃生了,吃人更不行,可總這樣不疼不癢地給懶丫頭使壞,小時候還覺得滿足,現在越發覺得不夠了,他全身的骨骼血液都在叫囂著,告訴他還可以換種方式,偏偏,他想不到。

  心情瞬間變得煩躁,蕭琅發洩似的拔掉舒蘭額前一根不老實翹起來的碎發。

  “疼!”

  舒蘭終於忍不住了,忽的睜開眼睛,靈動的杏眼裡早就溢滿了淚水,一連串地流了下來。她也不看蕭琅,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嗷嗷大喊,就那樣低眉斂目地無聲的淌淚,竟然讓蕭琅生出一種罪惡感,儘管那種感覺轉瞬即逝。

  蕭琅抬手,面無表情地抹掉舒蘭臉上的淚珠,然後開始替她梳劉海,視線卻一直落在舒蘭扇啊扇的細密睫毛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特別喜歡盯著懶丫頭看,思索過幾個晚上後,蕭琅把這種喜歡定義成對獵物的滿意。

  “阿琅,你們吃過了嗎?”秦氏準備淘米時候,忽的問道。

  蕭琅一邊打量舒蘭的腦袋一邊回道:“吃過了,今天我爹要去鎮子,所以吃的比較早。”他們父子清晨出發,打到兩隻山雞就回來了,下午蕭守望要去鎮子賣掉最近積攢下來的獸皮。

  既然吃過了,秦氏就只淘了一碗多米,走到灶前,隨意的朝外面看了一眼,見兩人側對著她乖乖坐著,放下心來,一邊收拾一邊與蕭琅說閒話:“阿琅,你年紀也不小了,就該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整天在山上混也不是回事啊。”這孩子,前幾年跟舒茂亭讀了幾本書,丈夫說他天賦比兒子還要好,偏偏他就是不想讀了,連童子試都沒有參加。

  蕭琅在舒蘭臉上摸了一把,終於放她走了,“伯母,我不喜歡那些東西,看著就頭疼。”

  秦氏恨鐵不成鋼地歎口氣:“你這孩子,從小就主意大,我也勸不了你。左右你們父子這些年應該也攢了不少錢,還是買幾畝良田吧,將來成親也容易些。”

  蕭守望的親娘成親三年無子,他爹蕭永江就悄悄跟鄰村的寡婦勾搭到了一起,那寡婦也是命好,不久就大了肚子。就在蕭永江打算將人接回家的時候,發現妻子也懷孕了,畢竟正經的娘子更重要,蕭永江便花言巧語勸著寡婦再等等。那寡婦也是心狠的,假意應承下來,等生完了孩子,直接找上來蕭家,害的蕭永江妻子怒火攻心,早產下兒子就去了,蕭永江不但不生氣,反而順水推舟續娶了那寡婦。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蕭守望在家裡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後娶完媳婦就被分出來單過,除了那三間破房子,連地都沒有。

  成親?娶個女人生孩子?

  蕭琅本能地搖搖頭,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雖然變成了人,可他對異性並沒有多大興趣,除了親娘和熟悉的舒家母女,他對所有女子都不屑一顧,要麼就是太粗鄙,要麼就是虛情假意裝嗲賣騷,總之他只要一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脂粉味,就恨不得立即轉身。

  而這些女人中,蕭琅最反感最厭惡的就是他名義上的大伯娘張氏跟她八歲的小女兒蕭蓮花。當然,如果不是那寡婦繼奶病死了,她也能算進去。

  哦,對了,高居他仇恨榜首位的始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舒蘭,只不過,蕭琅恨舒蘭,卻不覺得厭惡。至於原因,蕭琅沒有深究,大概在五歲之前,舒蘭在他眼裡都是個粉雕玉琢的可愛小妹妹吧。

  秦氏見蕭琅坐在那裡發呆,舒蘭早就跑到丈夫給她搭的秋千架上玩去了,便把灶膛外的零碎柴禾收拾乾淨,走出來蹲在蕭琅身前,用手給他量身子,男娃的個頭長得就是快,比去年高出一大截了,她得重新給他做兩件夏衫才是。

  秦氏不是第一次給自己做衣服了,蕭琅知道她這種動作的意思,看著秦氏近在咫尺的溫柔面龐,蕭琅心裡又酸又暖,他不想讓自己的思緒被人看了去,索性閉上眼睛。

  鼻端縈繞著淡淡的清香,這是秦氏身上的味道,舒宛和舒蘭身上也有,也是除親娘之外,唯一一種不讓蕭琅反感的女人香。

  遠處舒蘭一直在偷偷留意這邊的動靜,見她娘打算給惡狼做衣服,忍不住喊道:“娘,我也要穿新衣服!”其實她對飯以外的東西沒有什麼要求,可她就是不願意看秦氏對蕭琅好,這種佔有欲生來就伴隨著她,她不許秦氏抱蕭琅,不願她親他,因為秦氏是她最親最親的娘,蕭琅憑什麼跟她搶?

  秦氏也知道女兒的佔有欲,扭頭瞪了她一眼:“給你做新衣服都白搭,整天就躲在屋子裡睡覺,穿著給誰看啊!”

  蕭琅朝舒蘭咧嘴一笑,“伯母,你就給妹妹做吧,至少還有我能看見呢。”

  秦氏起身,似笑非笑地瞧著嘟著嘴表達不滿的女兒:“阿琅不用替她說話,從今天起,她甭想再睡懶覺了!”

  這句話她說得很低,舒蘭並沒有聽見,小女孩還沒有意識到好日子即將到頭了,她只是恨恨地瞪著蕭琅,虛偽的傢夥,就會在她娘面前裝好人!誰稀罕穿新衣給他看!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8 PM

第八章、挨打

  秦氏很認真地思考過小女兒的性子。

  作為親娘,沒有人比秦氏更瞭解舒蘭,這孩子其實不缺心眼,但是她連缺心眼的都不如,人家缺心眼的腦子笨不會看人行事,舒蘭是根本沒有往這邊想過。蕭家蓮花欺負她,搶了女兒頭上戴的珠花就跑,舒蘭不哭也不告狀,回家啥也不說,睡覺。蓮花推她,只要沒摔疼,舒蘭就不哭,有時候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了,要不是有一次被舒展看見,秦氏是如何也想不到女兒是這樣跟別的女孩子相處的。

  秦氏曾一度懷疑女兒是不是個傻子,可仔細觀察吧,舒蘭也懂得撒嬌討好丈夫,懂得替挨打的哥哥揉揉吹吹,自己切菜不小心傷了手,舒蘭那眼淚流的讓她欣慰又心疼,姐姐穿了新衣服,舒蘭也知道甜甜地誇她好看。最讓秦氏放下心來的是,舒蘭會跟蕭琅耍心眼,有好幾次,舒蘭都“證據確鑿”地告狀說蕭琅欺負她,想讓她這個娘替她做主,再也不讓蕭琅進門。

  女兒真的不傻,她就是太懶太懶了,從早到晚,她保持清醒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秦氏以前沒管過嗎?怎麼可能,她恨不得把舒蘭拴在身上,逼她走路,逼她睜著眼睛看自己是怎麼做事的!

  可是呢,每次她鐵下心來管教,丈夫、舒宛或舒展總有一個會被舒蘭的眼淚臣服,倒打一耙,讓她尚未開始就敗下陣來。

  哼,這次趁他們都不在家,非要把她的懶骨頭拆了!

  把碗筷擺好,秦氏朝坐在秋千打盹的女兒獅吼:“進來吃飯!”又對坐在屋簷下看書的蕭琅細聲問:“阿琅,要不要再吃點?我特意蒸了你最愛吃的雞蛋羹呢。”

  蕭琅放下手裡的醫書,仰頭微笑:“好。”

  舒蘭撇撇嘴,只要有蕭琅在,娘就不關心她了。

  因為蕭琅帶了燉雞來,秦氏就沒有準備其他菜,她自己坐在飯盆旁,讓舒蘭和蕭琅並排坐著。

  給蕭琅盛了半碗米飯,又添上滿滿一大勺雞蛋羹,秦氏笑盈盈地道:“幹吃雞蛋也沒意思,多吃點。”

  蕭琅知道秦氏喜歡看自己多吃飯,就像當初藍氏一樣,所以雖然在家裡吃過了,他還是接過碗,目光在菜盆裡轉了一圈,默默垂下頭。

  兩隻雞腿,秦氏留了一個給舒茂亭,準備晚飯時給他熱熱,另一個就夾給蕭琅,不想蕭琅端著碗就躲開了,“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舒蘭酸溜溜地看了一眼那香噴噴的雞腿,紅嘟嘟的唇撅的老高,她才是娘的孩子,娘怎麼能那麼偏心呢?

  不過,當秦氏的筷子在空中一轉,把雞腿放在自己碗裡時,舒蘭立即喜笑顏開,挑釁地朝蕭琅撇撇嘴,張嘴就在雞腿肉最多的地方咬了一口,才嚼兩下,就感覺一陣火辣辣的滋味竄上舌尖湧向喉嚨,舒蘭一口吐掉嘴裡的東西,眼裡佈滿了淚水:“娘,辣!”

  秦氏愣了一下,燉雞裡面的確放了辣椒,可舒蘭吃的是雞腿,她夾起來的時候就看過了,上面連個辣椒籽都沒有,女兒怎麼會被辣到?低頭去看舒蘭吐出來的還沒有來得及嚼碎的東西,果然發現一根細細的紅辣椒!

  再看女兒淚眼模糊、張嘴直吸氣的樣子,秦氏連忙去盛了一碗水,“快漱漱口!”

  舒蘭搶過碗,蹲到後院漱口去了,嗚哇哇的漱口聲裡伴隨著委屈的啜泣。

  蕭琅尷尬地放下碗,低頭道歉:“伯母,都是我不好,做菜的時候見那根辣椒太小,偷懶忘了切,沒想到它滾到了雞腿肉縫裡,辣到妹妹了。”

  秦氏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誰沒有吃過辣椒?再說,蕭琅這孩子早早沒了娘,家裡都是他做飯,秦氏心疼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想到那辣椒其實是蕭琅故意藏到雞腿裡的,而且,為了確保雞腿落到舒蘭嘴裡,他特意把雞腿上的皮剝了,這樣秦氏見了,肯定會把沒剝皮的那只雞腿留給舒茂亭,因為舒蘭不愛吃雞皮……

  舒蘭回來的時候,就見她娘目光柔柔地望著蕭琅,而那頭惡狼故作自責地垂著頭!

  “我不吃了!”猛地把碗摔在桌子上,舒蘭怒氣衝衝地往她跟姐姐住的西屋走去。

  “你給我回來!”秦氏眼睛一蹬,伸手把舒蘭拎了回來,指著她的飯碗訓斥:“你把飯吃乾淨,然後自己刷了,慣得你沒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舒蘭從來沒有刷過碗,以前都是娘和姐姐刷的,所以她幹乾脆脆地扭頭拒絕:“我不刷!”

  “砰!”秦氏毫不手軟地朝女兒屁股揮了一巴掌:“你刷不刷?”

  那聲悶響不但嚇到了舒蘭,也驚到了蕭琅,他疑惑地抬起頭,看向舒蘭,懶丫頭只有賴床時才挨過打,這回……

  舒蘭不可置信地望著秦氏,眼淚倏地就落了下來,心裡的委屈比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還讓她難受,“不刷,就不刷!”使勁掙紮著要掙脫秦氏的束縛。

  秦氏今天是決心徹底治了女兒的懶病的,自然不會讓她得逞,緊接著又打了舒蘭一下:“不刷,不刷我就打到你願意刷為止!”

  “不刷!”

  “砰!”

  “不刷!”

  “砰!”

  ……

  眼看舒蘭哭的快要上不來氣了,卻還擰著脖子不服輸,蕭琅心底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他沒有多想,拿起舒蘭的碗就要起身。

  “阿琅你放下!”秦氏大聲喝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要麼就是她心軟饒了女兒一回,然後以後就再也別想拿打人這招制服舒蘭了,要麼就是舒蘭怕疼最後服輸,乖乖地聽話幹活。

  秦氏要的不是讓女兒天天幹活,舒蘭可以不做,但是她必須會做,然後還要學會其他女子應該具備的手藝,否則將來女兒嫁不出去,她這個當娘的也要承擔大部分責任。

  “伯母,妹妹還小,你……”

  秦氏揮手打斷蕭琅的勸解:“阿琅你不用替她求情,我就從來沒講過這麼懶的人,現在咱們慣著她,將來她嫁人了,她婆婆她丈夫會慣著她嗎?行了,你先家去吧。”繼續問舒蘭:“你刷不刷?”

  舒蘭心裡難受極了,她覺得秦氏不喜歡不心疼自己了,而這一切都是蕭琅造成的!

  “不刷,你打死我吧,反正有人巴不得我死呢!”舒蘭大聲喊著,淚洗過的清澈眸子恨恨地瞪著蕭琅!

  蕭琅還沉浸在秦氏的話裡,舒蘭會嫁人嗎?她要嫁給誰?她要是嫁人了,自己不就沒法天天收拾她了嗎?

  後來聽到舒蘭的話,他嚇了一跳,抬頭去看,就見舒蘭第一次用那種仇視的目光看著自己,心好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蕭琅本能地退後一步,眼看秦氏又要打下去了,他趕緊大步沖了上去,硬生生將舒蘭從秦氏手裡扯了出來,拉著舒蘭就往外跑,“伯母,我帶妹妹去玩,回來她就聽話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9 PM

第九章、舔可以療傷

  晌午的時候,村人都在家中吃飯,街上沒有幾個人影,蕭琅見舒蘭掙紮的厲害,索性捂著她的嘴,把人拉到了河邊的樹林裡。

  河水是從山裡面蜿蜒流出來的,林子裡面地勢起伏,越往北地勢越高,往裡走半個時辰就到了山腳下。平常村裡的孩子會在林子週邊躲貓貓,裡面是不敢去的。蕭琅當然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他直接拉著哭哭啼啼的舒蘭往裡面走。

  舒蘭開始只知道哭,她以為秦氏會追出來,可直到到了林子邊上,也沒看見她娘的身影,這下子立馬就慌了,生怕蕭琅待會兒把她吃了,連忙連摳帶撓地往蕭琅身上招呼,可惜蕭琅的個子不是白長的,左手捂著她的嘴,右手環著她的腰肢胳膊,硬是讓她動彈不得,半夾著把人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小山坳。

  等到站定之後,蕭琅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覺到舒蘭的眼淚不停地落在他手上,不由讓她正對著自己:“你別哭了,屁股疼不疼?”

  “不用你裝好人!”舒蘭原本十分害怕的,此時聽到使壞的人提及痛處,立即瞪著紅腫的眼睛,邊哭邊含糊不清地道。秦氏不知道,她卻明白,那辣椒肯定是蕭琅故意藏在裡面的,哼,要是沒有他,娘親不會逼著自己刷碗!

  因為蕭琅還捂著舒蘭的嘴,所以她說話的時候,軟軟的唇就碰到了蕭琅生了一層薄繭的手心,還有溫熱的氣息撲在上面。蕭琅只覺得一陣酥麻從手心升騰而起,有種異樣的舒服和甜蜜。看著舒蘭明亮澄澈的水眸,細細嫩嫩的臉蛋,他的手慢慢變捂為撫,略帶顫抖地沿著掌下柔嫩的肌膚摩挲起來,此時此刻,他忽然意識到,舒蘭是個女的,是異性,而且,她長得很漂亮。

  少年稚嫩的身體,發生了熟悉又陌生的變化。

  熟悉,因為他前世死亡前已經長成了成狼,在某個特定的月份,身體都會發生一種變化,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也知道該挑選一隻雌狼作為配偶,可偏偏沒有一隻雌狼能入他的眼,等他為了後代決定退讓時,卻被抓了起來……

  只是那時候,身子僅在特定的月份才會出現變化,為什麼現在突然興奮了呢?是因為人的關係嗎?

  蕭琅突然又有些茫然起來,他記得去年有人向舒宛提親,伯母說舒宛年紀還小,要多留兩年再嫁出去。還有,舒展有一次拿了一本春宮圖給他看,取笑他現在太小,要過幾年才懂得那種事情的滋味,這是不是說明,人的欲望覺醒應該晚一些?可他現在算怎麼回事?

  轉世就是這樣,每當蕭琅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人的生活後,就會發生一兩件讓他陌生疑惑的事情。當年藍氏突然去世,蕭琅很長時間都無法接受,為什麼生孩子也會死?他娘的身體不是一向都很健康嗎?還有心裡那無法抑制的難過傷痛,都是他所不熟悉的。

  幸好,這世上還有人跟他一樣。

  對藍氏的回憶讓蕭琅的身體平復下來,他看著陷入呆愣的舒蘭,忽的笑了笑:“屁股疼嗎?”他懂得男女之妨,但是他從來沒將舒蘭當成女的看待,至於舒蘭,她估計什麼都不曉得。

  蕭琅覺得他的笑容很溫柔,但是在舒蘭眼裡,他笑的格外兇殘。

  不過呢,在生死危機面前,舒蘭難得聰明瞭一次,她在想著脫離狼爪的方法。

  “不疼,狼哥哥,咱們回家吧?”哥哥告訴過她,娘生氣的時候,就要嘴甜甜的。那她喊蕭琅哥哥,他也會高興一些吧?說不定會放過她呢。

  看著明明怕得都在顫抖卻假裝微笑的舒蘭,蕭琅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

  “疼!”舒蘭再也裝不下去,雙手捂著屁股躲開,靈機一動,撒腿就要往回跑。

  蕭琅一把從後面扯住她的胳膊,“別跑,我給你揉揉,一會兒就不疼了!”

  舒蘭想說不用他假好心,可是人已經被扯了回來,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就被蕭琅往下麵帶了下去,瞬間變成他盤腿坐著,她面朝地趴在他腿上的姿勢,然後褲子就被褪了下去,屁股涼颼颼地露了出來。

  驚訝讓她忘了尖叫,舒蘭雙手撐地,扭頭看向蕭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細細弱弱地哀求:“狼哥哥,你別吃我,以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蕭琅直直地盯著身前被打的紅撲撲的小屁股,抬頭看了舒蘭一眼,懶丫頭的一邊髮髻已經散了,碎發散落下來,被淚水打濕,黏在她細白的小臉上,黑亮的星眸,瓷白的臉,紅潤嬌嫩的唇,說不出來的豔麗靡亂,讓他剛剛滅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燒了起來。

  伸手抹掉她的眼淚,蕭琅低沉沙啞地安撫:“別怕,哥哥給你療傷,不吃你。”

  舒蘭不信,卻見蕭琅忽的低下頭,在她的屁股上舔了一下。

  “啊……”溫熱的軟舌拂過被娘打了的地方,有點疼,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舒蘭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聲,“你幹嘛舔我?”不會是開吃前要洗一洗吧?剛剛放鬆的身子馬上又緊繃起來。

  蕭琅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想也不想地答:“這樣可以療傷,以前……”說未說完,頓了一下,狼群中,只要有同伴受傷,其他狼就會幫它舔舐傷口,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可事實證明舔舐很有效,所以舒蘭挨打,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幫她療傷,這才把人拉到了此處,然,他已經不是狼了,舌頭還有療傷的功能嗎?

  低頭,白裡透紅的小屁股不安分地扭啊扭的,蕭琅暫時拋棄腦海裡的疑惑,依循本能又舔了一下,側頭問舒蘭:“有沒有舒服一些?”

  “有,那你真的不是要吃我?”舒蘭還在糾結生死問題。

  “放心吧,我要把你養肥再吃,現在太瘦太小了。”蕭琅很是認真地道,滿意地見舒蘭愣住,不再理她,低頭專心地舔了起來,偶爾輕輕親一下,嫩嫩的,比豆腐還要可口。這種感覺太奇妙了,讓人樂此不疲,流連忘返。

  聽了蕭琅的回答,舒蘭不知道該擔心還是放心,不過一直維持扭頭的姿勢太累了,她瞧了一會兒,確定蕭琅沒有動口咬她的意思,慢慢趴了下去,漸漸地,屁股上連續不斷的舒爽讓她有了睡意,小聲嘀咕了一句,真的就睡著了。

  大哭之後的人,睡時會帶著弱弱的鼾聲,蕭琅很快就發現了舒蘭的變化。

  他慢慢抬起頭,目光一轉,落在舒蘭光溜溜的腿根處,抬起手,輕輕把褲子向下扒了一段距離,直到膝蓋才停下,於是,兩截白膩膩細滑滑的大腿露了出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09 PM

第十章、樹下野鴛鴦

  初夏的季節,林子裡清風陣陣,攜來未名花的淡淡清香。

  舒蘭乖乖地趴在蕭琅腿上,雙手疊放在腦袋下面,小腦袋習慣性地歪向右面。若是換成別人,前低後高的姿勢絕對睡不安穩的,可她是誰啊?前世都能頭朝下倒掛在樹上睡覺,現在這點小難度,什麼都不算!

  可是呢,舒蘭忘記了,前世沒有人會打擾她,現在她身邊卻有個喜歡欺負她的轉世的惡狼。

  扒掉舒蘭的褲子後,蕭琅便愣住了,原來懶丫頭的腿比她的手還要白還要細膩,高高撅起來的小屁股與被他壓下去的雙腿之間勾勒出一道柔和的曲線,看起來是那樣的誘人心動。

  蕭琅開始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舒蘭的圓圓屁股,漸漸地,他眸色越來越深,視線也移到了舒蘭兩腿之間。他知道母狼的身子,知道男人的身子,卻還沒有瞧過女人的下面,當然,小時候跟舒蘭洗澡的時候不算,那時除了他下麵多了根小棍子,兩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一種名為本能的衝動讓他小心翼翼把舒蘭仰面放在草地上,屁股處微微的疼痛讓熟睡中的舒蘭皺了皺眉頭,挨著草地蹭了蹭,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蓮藕似的兩條胳膊搭在腦袋旁邊,襯著她憨憨的睡態,竟說不出來的好笑可愛,蕭琅實在是忍不住了,口乾舌燥地側躺在舒蘭旁邊,輕輕地親了她一下,然後就迷戀上了那種軟軟的感覺,在她臉上流連忘返起來。

  “唔,娘,讓我再睡會兒……”舒蘭揮手拍向“娘親的手”,朝左邊扭了過去。

  隨著她無意識的動作,粉色的繡花短衫向上縮了縮,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蠻腰來,在身下碧草的映襯下,就像豆腐一樣誘人。

  蕭琅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搭在舒蘭的胯骨上,前後摩挲,呼吸越發急促,既然身子有了反應,是不是說可以做那種事情了?

  這個想法讓他渾身熾熱,蕭琅猛地坐起身,再次將舒蘭放平,見她睡得熟沒有驚醒的跡象,便慢慢半跪在舒蘭兩腿外,雙臂撐著草地,低頭湊了過去。

  平坦的小腹下方長了幾根稀疏的嫩草,在下面就是雪白的嫩肉,粉色的小唇……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來,蕭琅很想扒開那可愛的粉唇,瞧瞧裡面是何等風景。

  可就在他顫抖著快要碰到那裡時,遠處忽的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夾雜著急促的人語:“翠荷,前邊就到地方了,讓哥哥好好疼你!”

  蕭琅吃了一驚,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是朝自己這邊來了,忙飛快地替舒蘭穿好褲子,抬眼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合適的藏身之處,只好把舒蘭弄醒,“阿蘭,有壞人來了,咱們去樹上躲躲!”

  舒蘭懵懂地眨眨眼睛,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為何會跟蕭琅在這裡。

  蕭琅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拉著人閃到一顆兩人合抱粗的大樹後,低聲催促舒蘭往上爬。他們都十歲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孤男寡女地躲在林子裡,傳出去對舒蘭的名聲不好。蕭琅喜歡捉弄欺負舒蘭不假,但這只限於他自己,旁人若是詆毀辱駡舒蘭,他第一個就受不了。

  那邊的跑步聲越來越近,迷迷糊糊的舒蘭也沒有細想,本能地信了蕭琅的話,雙手環樹,小腿一蹬,以令人震驚的速度爬了上去。若是秦氏瞧見了,她肯定會懷疑這麼靈活的舒蘭還是她那個多一步都懶得走的女兒嗎?

  有些東西是講究天賦的,受益於前世,蕭琅體魄超強,對氣味異常敏感,往往憑藉氣味就能辨別身後的人是誰。舒蘭呢,她前世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活在樹上,對爬樹天賦異稟,連蕭琅都自愧不如。只是,除了蕭琅和她自己,沒人知道罷了。

  舒蘭在前,蕭琅在後,兩人剛在離地三米多高的枝椏間藏好,就見一男一女手拉著手跑了過來。

  “這兩人好像有點眼熟啊?”舒蘭被蕭琅抱在懷裡,低低地道,一時也忘了她還生他的氣呢。

  溫熱的如蘭氣息迎面撲來,蕭琅環在舒蘭腰上的胳膊緊了緊,沒有說話,懶丫頭平常根本不記人,他卻認了出來。樹下,那身材偏圓滾的紅臉男子是裡正的大兒子趙大郎,低著頭跟在趙大郎身後的卻是他大伯娘張氏的長女,蕭翠荷,今年十六歲,性子木訥內向,不得張氏喜歡,常常被刁鑽跋扈的妹妹蕭蓮花欺負。

  光天化日的,他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麼,難道說?

  正想著,肩膀一重,卻是舒蘭靠在他身上,又閉上了眼睛。

  蕭琅好氣又好笑,這丫頭,要是哪天被人販子抓走,恐怕都不會哭一聲。

  當然,他是不會讓她發生那種事情的。

  樹下,趙大郎摟著蕭翠荷並肩坐下,急不可耐地就要親嘴,“好翠荷,可想死我了,現在就給了我吧!”一手環住翠荷的纖腰,一手就要解開她的腰帶,壯實的身子幾乎完全壓到了翠荷身上。

  原來趙大郎性子風流,依仗他老子是裡正,十三四歲就學會了勾搭村中無知少女行苟且之事,有的閨女被他得了身子,雖遭其所棄,卻礙於名聲不敢聲張,只能忍氣吞聲地活著,反而更助長了趙大郎的氣焰。不過呢,頻頻得手的趙大郎眼光也被養刁了,雖然早就認識翠荷,卻因為翠荷人生的黑,姿色平平,一開始他也沒想勾她。沒成想那天傍晚路過河邊,窺見翠荷躲在大石後洗澡,一眼就迷上了她胸前飽滿挺翹的兩團乳-肉,恨不得當時就撲上去。好在他雖然好色,卻也懂得不能用強的道理,否則傳揚出去,他老子還不打死他,便伺機下手。

  這邊趙大郎想方設法地勾搭翠荷,殊不知翠荷心裡早就惦記上了他,就連河邊偶遇,都是她算計好的。

  翠荷性子木訥不討喜,樣子也只算得上中等,去年張氏就給她張羅婚事,偏偏沒有媒人上門。後來三月裡的時候,山後頭村落裡的一戶人家請媒婆上門提親,說的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醜陋漢子,翠荷萬萬看不順眼,偏偏張氏歡喜人家允諾的嫁妝,一口應承下來,只等中秋過了就成親了。

  翠荷沒有辦法,思來忖去,便打上了趙大郎的主意。她想著,只要把肚子搞大,趙大郎還能看著她遠嫁不成?至於悔婚後張氏的下場,翠荷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當娘的都不替女兒考慮,她為何要想著張氏?

  不過嘛,對於男人,可不能一下子就如了他的意。

  “大郎,別這樣,讓人瞧見了不好……”翠荷假意推搡著趙大郎,暗中故意用自已引以為傲的胸部磨蹭對方因為肥胖同樣有料的胸膛。

  這一碰,兩人同時打了個激靈。

  趙大郎一把抓住翠荷的手往他褲襠裡塞,“好翠荷,你摸摸,哥哥哪裡還等得了啊!快給我吧,到時候我馬上去你們家提親,你娘肯定會答應的!”

  翠荷羞得滿臉通紅,心裡盤算是一回事,真槍實彈又是一回事,手一碰到那滾燙粗硬的物事,身子立即軟了一半,哪裡還抵擋得了?轉眼就被趙大郎伺機推倒在地上,手腳麻利地解腰帶扒褲子,上下又親又摸,待到翠荷那裡流出些水來,也不說一聲,提槍就入了進去,只把翠荷入得慘嚎一聲,雙眼翻白,他卻不管不顧,前後擺動起來,爽的嘴裡啊啊直叫。

  過了好一會兒,翠荷才從那股鑽心般的疼痛中緩過氣來,哭著求趙大郎慢些柔些,說自己疼得厲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一時後悔不該從了此人,半點溫柔也不懂。

  “別怕,忍忍就行了,你年紀小,又是第一次,難免疼些,以後就舒服了!”趙大郎喘著粗氣道,他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只徒自己快活,哪管翠荷是第一次,一下比一下重,一次比一次深,翠荷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被人這樣折騰,叫著叫著就暈了過去。

  趙大郎似乎早就習慣了女人昏倒,臉上半點驚詫都沒有,不但沒停下,反而將翠荷雙腿搭在肩膀上,狠狠地入將起來,兩隻肥肥的爪子握著翠荷胸前揉捏,口中淫言穢語更甚。

  蕭琅在樹上看得清清楚楚,只不過他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腦海裡盤旋的全是趙大郎那句話,原來女人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會疼的,翠荷都十六歲了,趙大郎還說她年紀小,那舒蘭豈不是更難受?

  瞥了一眼樹下翠荷半死不活的樣子,蕭琅暗暗地決定,就算要吃舒蘭,也要等她大一些才行,否則就憑她那怕疼的身子,到時候還不把他恨到心裡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蕭琅就皺起了眉頭,兩人本來就有深仇大恨,他怎麼還顧忌這個了?

  低頭,懷中的懶丫頭兀自睡得香甜,耳旁傳來的急促呼吸聲漸漸地亂了蕭琅的心,他的視線牢牢地定在舒蘭紅潤嬌嫩的唇瓣上,終於忍不住,俯身湊了上去。

  嗯,軟軟的,甜甜的,跟想像中的一樣美味。

  懷中人不安地扭動了兩下,蕭琅怕驚動樹下的人,索性將她雙腿緊緊夾在兩腿之間,一手墊在舒蘭腦袋下面,讓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一手悄悄從她的粉衫下摸了進去,沿著腰肢摩挲起來。

  嗯,胸口只比小時候微微鼓了一些,不過沒關係,再養兩年,一定會鼓起來的。

  舒蘭彎彎的睫毛動了動,怎麼回事啊,腰上癢癢的,嘴巴好像也被人咬住了……

  咬?

  她倏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蕭琅同樣細密的黑睫毛,而他正含著她的嘴唇玩弄,一副很享受的模樣,不會是要趁自己睡著吃了她吧?

  舒蘭緊張地想要大呼出聲,卻被蕭琅緊緊地堵在口中,剛想用力掙紮,忽聽下麵傳來一聲粗噶急喘的吼聲,嚇得她呆住了。

  趁這短暫的功夫,蕭琅俯在她耳旁低聲道:“別動別喊,壞人就在下麵,不信你看!”

  舒蘭就那樣任他抱著,透過枝葉往下看,這一看非同小可,驚得她差點掉下去。

  卻是趙大郎泄了之後,懶懶的從翠荷身上爬了下來,倒在一旁喘息,閉著眼睛回味剛剛入天似的快感,所以舒蘭一眼就瞧見直挺挺躺在草地上的翠荷,黑溜溜的身子下方,有一攤紅白混合的汙跡。

  “那紅的是血,你要是出聲,壞人也會同樣對你的!”蕭琅在舒蘭耳旁威脅道。

  舒蘭茫然地眨眨眼睛,有點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無論是前生今世,她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血,她甚至想像不出來那血是怎麼來的,還有那個壞人,為什麼要欺負這個女的呢?小時候她問哥哥人肉好吃不,哥哥卻說人是不會吃人的,既然不吃人,壞人為啥要把那女的弄出血來呢?她一動不動的,不會是死了吧?

  滿腹的疑惑,一時讓舒蘭忘了其他,一眨不眨地瞧著兩人。

  趙大郎躺了一會兒,慢慢平靜下來,轉身見翠荷還沒有清醒,眉頭一皺,隨便拿帕子替兩人收拾一下,抬頭去推翠荷:“喂,醒醒,醒醒,咱們得回去了!”虧她長得又黑又高,怎麼嬌弱的連那些白白嫩嫩的小丫頭都比不上,晦氣!

  身子被不停推搡著,翠荷終於有了知覺,剛剛要動,身下就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想到自己的清白就這樣沒了,翠荷忍不住哭了出來:“趙大郎,我恨你!”

  趙大郎嬉皮笑臉地湊過去,把人摟進懷裡賠不是:“好翠荷,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控制不住嘛,誰讓你下邊那麼緊呢。快別哭啦,回頭讓人看出來不好,等過幾天你身子養好了,我在好好伺候你,保管讓你夜夜想著那銷魂滋味!”

  “哼,你就會哄我!”翠荷捂著臉道,心想,為了她下半生的幸福,只好忍了這一次。

  趙大郎又親又摸的哄了一會兒,等翠荷不再氣了,哄著人離了此地。

  這回舒蘭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狼哥哥,她怎麼又哭又笑的啊?”不自覺喚出了兒時的稱呼。

  蕭琅聽了心裡歡喜,摸著她的小手道:“管他呢,你還是想想自己吧,你娘還生你氣呢!”

  舒蘭立即拉下臉來,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要不我娘才捨不得讓我幹活呢!”使勁抽出自己的腿,雙手一出溜,嗖地滑到地上,抬腳就要回家。

  蕭琅站在樹上望著她,“我有個辦法能幫你躲懶又不用挨打,只要你答應以後乖乖聽話,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10 PM

本帖最後由 magic03e 於 2014-8-18 05:11 PM 編輯

第十一章、離家出走

  只要能偷懶不做活,舒蘭什麼都願意做!

  她帶著滿滿的期待轉身,仰著脖子望向蕭琅:“快說快說,只要你的法子管用,除了吃我這一樣,其他我都聽你的!”

  “那你記住這句話!”蕭琅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道亮光,對舒蘭咧嘴一笑,手腳麻利地爬了下來,在舒蘭身前站定,笑著道:“你真笨,伯母並不是真的要你做活,只是想讓你學會罷了。既然如此,回去她讓你刷碗,你就乖乖地刷了,等你姐姐回來,以後她肯定不會讓你做的。若是伯母還讓你做別的事情,你也乖乖聽話,學個樣子就行。勞累幾次就能換來大把的偷懶時間,多好!”自然地伸手,牽著舒蘭往回走。

  舒蘭仔細想了想,似乎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呢。

  等等,是不是忘了什麼?

  “啊,對了,剛剛在樹上,你幹什麼親我?”舒蘭不可思議地叫道,娘說過,只有喜歡一個人時才可以親對方,而且只能親臉,嘴巴是留給未來相公的,蕭琅怎麼能偷親她?

  蕭琅頓住,眼含深意地看著她,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我先嘗嘗你好吃不好吃,嗯,現在肉還不夠勁道,再過幾年,才差不多可以吃了,所以啊,眼下你不用擔心我吃你,也不用躲我,乖乖叫哥哥,哥哥不會讓你吃虧的!”

  一番話成功地讓舒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僵硬,機械地隨著蕭琅走出了林子。

  走出林子之前,蕭琅替舒蘭仔細整理了衣衫,確保秦氏看不出來異樣,又表情嚴肅地叮囑一番,才各自回家了。

  秦氏在飯桌上鋪了一層粗布,把針線放在上面,就坐在灶房裡給蕭琅縫補夏衫,不時抬頭朝門口張望,也不知道蕭琅把女兒帶到哪裡去了,當時她也是氣傻了,沒有阻攔,後來想想,女兒向來就愛跟蕭琅擰著幹,別說聽他勸了,兩人只要不打架,她就燒香拜佛了。

  正想著,旁邊籬笆外慢吞吞地走過來一個身穿粉衫的小丫頭,不是舒蘭是誰?

  “嘶……”不小心針紮了手,秦氏放下針線,就想迎出去,卻在即將起身前,又強自坐穩了。不行,她不能表現的太熱情,否則還會被女兒吃得死死的,遂佯裝沒有注意到舒蘭,依舊低頭縫補,只拿眼角留意院子外的動靜。

  雖然蕭琅那麼說,舒蘭還是有些犯怵,倚在籬笆門上,偷偷瞧著她娘,屁股被打的滋味深深烙在腦海裡,當時娘那麼生氣,會不會繼續打她?還有,娘明顯喜歡惡狼,這讓她心裡十分不爽。

  她就那樣扒在細密的籬笆門上,圓圓的杏眼期盼地望著秦氏,她知道,娘最喜歡往外面張望了,如果她還疼自己,看見她這樣,肯定會跑出來抱住她的。小時候爹爹帶她出去玩,每次回來都會享受那種待遇,今天出去那麼長時間,娘擔心壞了吧?其實吧,她也不想惹娘生氣,可她就是懶嘛,讓她幹活,真是難受死了!

  秦氏根本不抬頭,舒蘭就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兩個人各有心思,就比誰更有耐心了。

  漸漸地,舒蘭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最後眨了眨眼睛,蜷縮在地上睡了。以天為蓋地為廬,這句話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秦氏氣得要瘋了!

  要說她第一看不慣的是女兒的懶病,那麼第二看不慣甚至恨之入骨的,就是女兒想睡就睡倒在地上就睡的壞習慣!除了傻子,誰會躺地上睡覺?著涼髒衣不說,若是被別人看見傳了出去,日後誰敢娶這樣的閨女?

  怒火騰騰而起,秦氏嘭的放下手中的針線,大步流星地快走到門口,也不叫醒舒蘭,直接提著人就回了屋子,把門一關,拿起炕頭的掃炕笤帚就往舒蘭屁股上招呼:“我叫你睡,誰教你躺地上睡覺的?村頭從小沒了娘的二傻子都比你強,你是嫌我這個當娘的不會教養嗎?啊?”手下一點都不留情,砰砰砰直打。

  舒蘭屁股原本就被秦氏打的紅腫,如今又被掃炕笤帚狠狠打著,只一下就受不住了,慘嚎著醒了過來,“娘,別打了,我刷鍋,我這就刷鍋,你別打了,嗚嗚嗚……”

  碗筷早被自己收拾好了,誰還用她刷?

  秦氏手頓了頓,橫著眼睛問:“你以後還往地上睡覺不?”

  舒蘭愣了愣,轉瞬想到蕭琅的話,他說,不管娘讓她幹什麼,只管點頭應了,娘一高興,就不會為難她……現在娘這樣問,是讓她在地上睡覺嗎?

  她茫然地點點頭,誰知才點兩下,屁股上又挨了重重一下!

  蕭琅騙人!

  這個念頭比疼痛還快速地浮上心頭,舒蘭的眼淚更洶湧了,她就不該相信蕭琅的,他從來只會欺負她,哪裡會真心為她好?

  “嗚嗚嗚,蕭琅你個小混蛋,你個沒娘教的野孩子,你……”她想到曾經聽過的一些辱駡蕭琅的話,不經大腦地喊了出來。

  秦氏震驚地忘記了動手,她乖乖的女兒,竟然還學會罵人了?

  一手扔掉掃炕笤帚,秦氏把舒蘭的身子擺正,冷著臉問:“誰讓你罵人的?我不是告訴你不許罵人嗎?你是不是都當成了耳旁風?”

  舒蘭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把蕭琅恨得死死的,“蕭琅你個小混蛋,你個沒娘教的野孩子……啊!”卻是秦氏聽著刺耳,伸手擰住舒蘭的小臉:“我讓你罵,我看你還罵不罵!”

  毫不帶感情的吼聲直接傳進耳朵,舒蘭倏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低頭俯視自己的秦氏,娘的眼神好陌生啊,裡面一點溫柔都沒有,她恨恨地瞪著自己,因為她罵蕭琅而掐她!

  生平第一次,舒蘭覺得心裡的難受比身體上的疼痛還揪心!

  娘不喜歡她了,就讓她幹活,娘更偏心蕭琅,所以聽不得她罵他,狠狠地掐她!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舒蘭也不哭了,愣愣地注視著秦氏,試探著喊:“娘……”

  可憐兮兮的聲音,好像無根的浮萍,聽得秦氏手一顫,忍不住就想鬆開手,可是,她想到以前教導舒蘭的時候,都是因為她撒嬌才半途而廢,這次便狠了心,直接打斷女兒的話:“別喊我娘,我沒有你這麼懶還滿口髒話的女兒!”

  “我是你生的,怎麼不是你的女兒?”舒蘭腦袋裡的一根弦斷了,她使勁掙開秦氏的手,瞪著眼睛朝她大吼!

  秦氏想到自己老娘以前訓斥她的樣子,索性扭頭就往灶房走:“算了,反正你是我從地裡撿回來的野丫頭,我管你做什麼,你會不會做活,乾淨不乾淨,跟我有什麼關係。”故作輕鬆地坐在矮桌前,盼著女兒跑過來跟她哭求。

  卻不想,舒蘭只是愣了片刻,便抽泣著撒腿往外面跑了出去,那速度,若非秦氏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她本能地站了起來想要追上去,轉念一想,女兒在村裡沒有什麼玩伴,肯定又是找蕭琅告狀去了,蕭琅明理懂事,應該會幫著教導女兒的,便安心坐了下去。

  縫了兩針,秦氏停下手裡,望著後院發呆。

  嗯,今天就差不多這樣罷,女兒又哭又跑的,她心裡也不好受。晚飯做阿蘭最喜歡的炒肉片吧,留給丈夫的那個雞腿也給她,要是女兒還不解氣,晚上自己就摟著她睡覺,小丫頭最喜歡賴在她懷裡了。想到舒蘭小時候的趣事,秦氏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黃昏的時候,舒茂亭和舒宛有說有笑地回來了,恰好秦氏做好了晚飯,正準備炒菜呢。

  舒宛笑著往裡走,嘴裡大聲喊著:“妹妹,快出來,你三表兄讓我給你捎好東西來了,你見了保管喜歡!”跨進屋子,才驚訝的發現屋裡沒人,妹妹竟然沒有睡覺!

  “阿宛,阿蘭跟蕭琅玩呢,你去接她回來。”女兒從來沒有這麼晚不回家過,要麼就是在蕭家睡著了,要麼就是還跟她賭氣呢。不過呢,秦氏相信,待會兒女兒回來聞到菜香,肯定會笑眯眯地喊她娘的,那孩子,心思單純,向來記不住別人的壞。

  舒宛也沒有多想,藏好三表弟特意叮囑她帶回來的禮物,笑著去了蕭琅家。

  蕭琅跟舒蘭分開後就去了後院劈柴,因為沒聽到那邊有大動靜,只當舒蘭乖乖聽話了,便放下了心。此時見舒宛過來跟他尋懶丫頭,手裡的斧頭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阿蘭沒過來啊,她不在家?”

  舒宛也意識到了不對,舒蘭出去玩,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家裡人帶著,二是蕭琅帶著,否則她自己是不會出去的。

  兩人互視一眼,看出了彼此眼裡的擔憂,連忙快步朝舒家跑去。

  “娘,妹妹沒跟阿琅玩啊,她說去了哪裡嗎?”舒宛進了院子就喊道。

  秦氏正彎腰炒菜呢,聞言突地站直了身子,“她沒去找阿琅?”那這小半天的功夫,女兒去了哪兒?

  舒茂亭原本在後院藥棚裡收拾藥材,聽到前邊的動靜,忙肅容走了進來,“怎麼回事?”

  三人六隻眼睛齊齊地盯著自己,秦氏迅速回過神,將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越說越緊張忐忑,後來眼裡就有了淚意,抓著舒茂亭的手:“這孩子,不會是當真了吧,她能去哪裡啊?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擔心後悔,讓她的眼淚洶湧而出。

  蕭琅看了秦氏一眼,轉身離開。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12 PM

第十二章、馬車裡的男人

  卻說舒蘭哭著跑出舒家院子,一時不知該去何處。

  娘說她是撿來的,舒蘭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娘以前對她那麼好,比對姐姐還好,她怎麼會是撿來的?

  可是,現在因為她偷懶不幹活,娘就不喜歡她了,還動手打人,難道娘撿她回來,就是準備把她養大做活的?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舒蘭落寞委屈的想,既然如此,她親娘又在哪裡呢,要是她現在回到親娘那裡,親娘就不會打她了吧?

  如果舒蘭轉世投胎的時候沒有睡覺,她自然知道秦氏說的是氣話,偏偏出生那會兒她睡得甜甜的,就連接生婆都納悶這孩子生下來怎麼不哭呢,從此便將出生就會抓人咬人的蕭琅和不哭不鬧的舒蘭奉為兩大奇嬰。

  跌跌撞撞地走到樹林裡,舒蘭突然聽見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渾身都沒有了力氣。

  午飯被辣椒辣到了,後來就被娘打了,她根本沒有吃多少東西,舒蘭委屈地想,抬頭瞅了一圈,發現一顆腰粗的榆樹,榆樹下面的榆錢都被人摘掉了,只有樹尖兒還掛著一簇簇嫩嫩的榆錢。

  自從變成人後,胃口也變了,以前愛吃的樹葉根本不能下嚥,只有槐花和榆錢還算好吃。

  舒蘭揉揉眼睛,手腳麻利地爬了上去,越是上面,樹枝越細,好不容易夠到一簇榆錢時,身下的樹枝已經開始左右搖晃了。不過舒蘭並不是很怕,穩了穩,直接把榆錢塞進嘴裡開吃。這種簡單的綠色食物讓她有了一種回到叢林的感覺,思緒慢慢飄回曾經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生活,要不是遇到那頭惡狼,她哪裡會變成人,如果不變成人,就不會挨打挨駡傷心難過了!

  恨恨地嚼著嘴裡清香的食物,舒蘭無聊地望向村東頭,那條土路是通往鎮子的,遠處正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舒蘭眼睛一亮,以前去鎮子,爹爹都是在那條路上攔馬車,趕車的老頭會很親切地請他們上去,一直把他們拉到鎮子裡。眼下娘不喜歡她了,不如去舅舅家吧?

  當然,舒蘭肯定沒有看見舒茂亭給車夫搭車錢,也忘了如果她真不是秦氏的女兒,鎮子裡的舅舅也就不再是舅舅了。

  懶丫頭沒有想太多,折下一根堆滿了榆錢的樹枝,歡歡喜喜地爬下樹,朝那條土路奔去。

  ……

  魏大如木雕似的坐在車座上,一動不動的,偶爾揮一下馬鞭,或是車裡人與他說話時,他才會動動嘴唇,卻依然言簡意賅的。

  眼前是一條鄉間土路,兩側的麥田已經轉黃了,一片一片的,像金色的海浪,看著就能想像豐收時的時候,村人們雖然累得汗流浹背,臉上卻洋溢著收穫的幸福。魏大突然覺得,他明白了老爺喜歡住在鄉下的原因。

  驀的,一個粉色的身影從一側的小路上跑了出來,一手拿著根榆錢樹枝,一手掐腰喘氣站在前面,遙遙望向自己這邊。大概是誰家貪玩的孩子跑出來了吧,魏大沒有多想。

  誰曾想,當馬車到了小女孩身前時,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竟然跳到了土路中間,魏大大吃一驚,連忙停下馬車,剛要出言訓斥,就見那小姑娘仰著脖子看向自己,粉嫩的小嘴說出一句讓他莫名其妙又哭笑不得的話來:“大叔,我要坐馬車,麻煩你帶我一程!”

  感情是把他們當成專門拉人收路錢的馬車了?還大叔?他才十六歲好不好,只不過因他不苟言笑,看起來才比實際年齡大一些,那也不至於被人喊大叔吧?

  這要是個大人,魏大理都不理,可面對已經走到身前的小姑娘,對著那雙純真無邪的黑眼睛,魏大心中一軟,儘量柔和地解釋:“小姑娘,我們的馬車不拉人,你趕緊回家去吧。”雖說村人淳樸,可每年都會發生幾次拐賣幼兒的案子,特別是這樣俊俏的小姑娘,若是被人販子瞧見,一準兒要騙走的。

  舒蘭疑惑地眨眨眼睛,看了青色繡竹子的車簾一眼,扭頭道:“不拉人?那裡面裝著什麼東西?”其實不拉人也沒關係,只要裡面還有地方,擠一擠也無所謂的。

  什麼東西?

  魏大背上冷汗直流,剛要訓斥舒蘭離開,就聽裡面傳來衣服摩挲的聲音,緊接著,一隻修長白皙的玉手探了出來,撩起車簾。

  “老爺,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魏大不由解釋道,老爺喜怒無常,千萬別動怒啊!

  程卿染淡淡一笑,用眼神打斷魏大的話,頗有興趣的打量下面正目不轉睛瞧著自己的小姑娘,若是旁人敢這樣不加掩飾地窺視,他定會厭惡反感,但若是孩童單純的欣賞,他還是挺享受的。

  “小妹妹,你要坐馬車去哪裡?”程卿染笑的溫如春風。

  魏大心裡一陣惡寒,老爺您都是二十又三的人了,竟然管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叫小妹妹?若是您早些成親,小少爺都該跟她差不多了!

  舒蘭沒有瞧見魏大抽搐的嘴角,只不錯眼珠地望著倚在馬車裡的男人,那雙桃花似的眼睛好像冬夜裡的星星一樣迷人,讓她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了。舒蘭一直覺得,爹爹是這裡最好看的男子,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還有比爹爹更白皙更俊朗更溫柔的人啊!

  程卿染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並不急著催促,笑著打量舒蘭,眼裡閃過驚豔。孩童的肌膚不用說,天生的細膩瑩潤,這孩子卻白皙地不像是農家的孩子,臉蛋脖子沒有半點被曬過的痕跡,把那本來就明豔動人的五官襯得更加精緻,莫名其妙的,腦海裡突然泛起一個念頭,要是有個這樣精緻的女兒多好,他會給她她想要的一切,盡可能地寵著她……

  這個想法才出現,程卿染卻發覺小姑娘紅潤的小臉上有淡淡的淚痕,水汪汪的眼睛也有些泛紅,分明是剛剛哭過的樣子,他不自覺地蹙眉,誰捨得對這樣的孩子下手?

  “小妹妹,你要去哪裡?你娘呢?”程卿染又問道。

  娘這個字眼深深刺激到了舒蘭,眼淚瞬間就彌漫如霧,堪堪停在眼裡顫啊顫的,那叫一個可憐。

  “我娘不要我了,她說我是撿來的孩子,嗚嗚,我要坐馬車去鎮子,去舅舅家!”

  魏大差點從馬車上栽下去!

  撿來的孩子,撿來的孩子會養成這樣?一副不諳世事的被寵壞了的模樣!

  程卿染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笑出來,反而一本正經地問:“那你娘知道你要去舅舅家嗎?”

  舒蘭揉揉眼睛,嘟囔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才不會打我!”

  “打你?打你哪兒了?” 程卿染有些生氣,小孩子就算不聽話,也不能用打的。當年自己就沒少挨老爺子打,深知被打之痛的程卿染極其看不慣打孩子的父母,特別是他們這樣乖巧懂事好看可人的孩子,那是必須要好好疼的!

  舒蘭轉身,指著自己的小屁股:“打我屁股啦,先是用手,然後用笤帚,都腫了!”說著就要脫褲子證明。

  程卿染眼疾手快地俯身把人抱進馬車,放下車簾,正好舒蘭也把褲子褪了下去,露出兩條細白的小腿,果然,最上面本應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卻是一片紅腫,直接讓程卿染眼神一暗,這樣不講道理的娘,就讓她好好著急一次吧!

  心疼地替小丫頭穿好褲子,程卿染自己挪到一側的矮凳上,讓舒蘭趴在軟軟的榻上,柔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爹爹是做什麼的?舅舅又是誰?”

  舒蘭十分喜歡這個好看又溫柔的男子,左手墊著下巴,右手輕輕晃動吃了一半的榆錢,嘟嘴道:“我叫舒蘭,有個哥哥和姐姐,哥哥去年中了秀才,因為要準備……我姐姐可溫柔了,有什麼好吃的都讓著我……爹爹叫舒茂亭,是郎中,長得也很好看,只比你差一點點……我姥爺家裡開布莊,每年都給我做好看的衣服,兩個舅舅都很疼我,會給我買糖葫蘆吃……”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是身下太舒服了,還是車裡淡淡的清香有安神的作用,竟然又睡了過去,手裡的榆錢落在墨色的毯子上。

  程卿染撿起榆錢樹枝,拿在手裡轉了轉。

  真是天真啊,幸而遇到自己,換做旁人,恐怕忍不住下手吧?

  摸了摸舒蘭軟軟的頭髮,程卿染低聲吩咐魏大:“走吧,直接回府。”

  魏大本能地驅車出發,可心裡總覺得不妥,“老爺,不把人送到秦家布莊嗎?”他在鎮子裡住了三年,因為平時跑腿打探消息,對周圍還是很瞭解的,雖然舒蘭的敘述毫無邏輯,他還是猜到了她舅舅的身份,相信老爺一樣。

  “不必,讓他們先著急一晚上。不過,你回頭就派人去衙門門口守著,若是他們打算報官,再及時攔住,別把事情鬧大。” 程卿染的聲音不急不緩。

  魏大悄悄探了口氣,老爺還是這麼率性而為,好在還懂得分寸,唉,舒家人晚上別想睡覺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12 PM

第十三章、嫉妒

  “老爺,到了。”魏大穩穩地停住馬車,朝車裡面道。

  程卿染看著睡得香甜的小丫頭,無聲一笑,輕輕將人抱在懷裡,低聲吩咐魏大掀開車簾,瀟灑地跳下馬車。

  魏大微微低頭,掩飾住眼中的驚訝:“老爺,要不要吩咐人去收拾間客房?”

  “不用,”程卿染逕自往院裡面走去,“今晚她就睡我房裡。”

  即便平時再沉著冷靜,聽了這短短一句話,魏大還是錯愕地張大了嘴,只是沒等他問出口,程卿染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照壁後了。

  不過魏大真是想多了,程卿染可沒有什麼齷蹉心思,試想想,能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生出色心的傢伙,就算不是褻-玩孌-童的猥瑣子弟,也肯定不是什麼好鳥。程卿染自認他還算得上一枚君子。

  剛走進他的聽雨軒,大丫鬟芳竹就迎了上來。

  芳竹今年十七歲,是程卿染已故奶娘的獨生女兒,從懂事起就在程卿染身邊伺候,知書達理,落落大方,漸漸地就成了他身邊的大丫鬟。程卿染離開京城前,遣散了一大批奴僕,也曾打算替芳竹找門好親事,無奈芳竹說什麼都不肯嫁,程卿染對她又不能像一般的丫頭那樣遣散或賣人,再加上他的衣食起居都是芳竹親自打理,便把她也帶到了這偏遠小鎮。

  芳竹生的只能算是清秀,唯有兩彎柳葉眉秀麗動人。剛剛在屋子裡,遠遠瞧見程卿染抱著個女子走了進來,她心裡咯噔一下,慌忙迎了出去,臉上卻是一副微笑的模樣:“老爺,這位姑娘是?”待走得近了,看清那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總算稍微放下了心。

  程卿染沒有答話,只吩咐她去取傷藥來。

  芳竹疑惑地望著他玉樹臨風的背影,暗暗咬了咬唇,抬腳去了側室。

  程卿染把舒蘭放在床上,低頭,忽的發現小丫頭身上有磨損的痕跡,褲子褶皺裡還留著碎碎的木屑和深綠色的草木汁液,想到那根榆錢樹枝,不由低低罵了聲“小淘氣包”。

  他的房間,一般只有芳竹一人伺候,現在她去取藥了,程卿染只好自己拿了帕子弄濕,蹲下身替舒蘭淨面,輕輕擦拭幾下,那小臉就變得白裡透紅粉嘟嘟的喜人,讓他莫名地愉悅起來,如果真有個這樣的女兒或妹妹多好。

  芳竹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程卿染溫柔笑望床上人的樣子,明豔動人。

  她不由自主停在門前,程卿染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溫柔地笑過,他對大多數女人只有深深的厭惡,連正眼都不惜給,如今他竟然笑了,那小姑娘到底是誰?

  察覺到門口暗了,程卿染收起笑容,起身吩咐道:“她被娘親打了屁股,你替她上藥吧。”言罷,走到一旁的書桌前,背對著床坐下,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芳竹強自鎮定地應了一聲,走到床前,本能地先看向那人的臉蛋。

  細白如瓷,粉暈如桃,濃密的睫毛彎彎翹翹,隨著她的呼吸微微翕動著,紅嫩嫩的小嘴如水洗過的櫻桃,瑩潤誘人。芳竹眼裡接連閃過驚豔和隱晦的嫉妒,老天爺為什麼如此的不公平!

  她的嫉妒不受控制地反映到動作上,等她脫了舒蘭的褲子,將藥膏往舒蘭身上紅腫的地方抹時,舒蘭立即醒了過來,“疼!”

  委屈的叫喊清清脆脆,在安靜的房間裡是那麼的突兀。

  芳竹恨不得堵上舒蘭的嘴!她根本沒有用力好不好,這麼一下就喊疼,這小丫頭不會是故意的吧?

  “你是誰?”看著蹲在床前怒視自己的陌生女子,舒蘭半撐著胳膊支起身子,茫然地問道。

  芳竹剛要說話,程卿染已經走了過來,他瞥了一眼舒蘭高高腫起的小屁股,聲音低沉地命令:“你下去準備晚飯,這裡我來就行了。”直接把藥瓶搶了過去,側坐在床前,笑著對舒蘭道:“乖乖躺著,我給你上藥,塗了藥,屁股就不疼了。”

  舒蘭眯了眯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程卿染來,想了想,乖乖地趴了下去。他笑的那麼好看那麼溫柔,肯定不是壞人的,因為壞人都和惡狼一樣,又黑又醜,就算是笑,也凶巴巴的讓人害怕。

  程卿染截然不同的態度深深地刺痛了芳竹的心,可她畢竟伺候了他那麼多年,熟知他的脾氣,不但沒有露出半點不悅,反而朝舒蘭溫柔的笑了笑,這才輕步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天青色的床幃下,程卿染替那人塗藥的手是那麼輕柔,小心翼翼的,好像手下是他最珍愛的寶物。

  “還疼不疼?”程卿染緩緩地將藥膏抹在舒蘭嫩嫩的臀-瓣上,輕聲道,含笑的眼睛打量著用雙手托著下巴的小丫頭,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要如此對待一個陌生人。

  屁股上被撫摸過的地方有種清涼的感覺,舒蘭只覺得舒服極了,用力地搖搖頭:“不疼,很舒服!”

  程卿染笑的越發好看,聲音如山間淙淙的流水,悅耳動聽:“那就好。嗯,今晚你就在這裡養傷吧,怎麼樣?明天我再送你去舅舅家。”

  舅舅家啊,舒蘭皺了皺眉,舅舅家的規矩特別多,她不喜歡住在那裡,先前是因為沒有地方可去,才想到舅舅家的,眼下有溫柔好看的大哥哥照顧著,她才不要去呢。

  扭過頭,舒蘭可憐兮兮地望著程卿染:“大哥哥,我能不能就在你家住下?”

  “哦,你不想去舅舅家了?”程卿染挑眉道,對著舒蘭的屁股吹了吹,替她穿好褲子。

  “不想去,到舅舅家就不能睡懶覺了,三表哥也總跟在我身邊,偷偷打個盹兒都不行。”舒蘭嘟著嘴,想到三表哥那張不停湊在她耳邊說話的嘴,她就煩得慌。

  這次程卿染沒有說話,舒家人最遲明早就會去衙門報案,他不可能留舒蘭太久。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晚上想吃什麼,哥哥讓人給你做。”

  剛說完,就聽身下傳來清晰的肚子咕咕叫聲,不由莞爾。

  舒蘭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這也不能怪她啊,人家一天沒吃飯了嘛。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13 PM

第十四章、給你一棍子

  舒蘭習慣了一日兩餐,所以沒有吃午飯的後果,就是晚飯時吃撐了,小肚子溜圓,把程卿染特意給她買的新衫子都撐了起來。

  程卿染坐在書桌旁,一雙被燈光映得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卻含笑望著床上翻來覆去打滾的孩子,當舒蘭再次面朝外躺著時,他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低頭俯視:“是不是睡不著啊?”

  睡不著覺,對於舒蘭來說,比登天還難。

  “睡不著,肚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往下墜,我朝這邊躺著,它也朝這邊,我掉過去,它也掉過去,好難受……”舒蘭可憐又茫然地揉揉肚子,圓圓鼓鼓的,忽然想到蕭二嬸當年懷著寶寶的時候,不由瞪大了眼睛:“大哥哥,我不是要生孩子了吧?”好可怕,爹爹說過,蕭二嬸就是生不下孩子才死的,她可不想死!

  小臉上滿是擔憂害怕,大大的眼睛急的眨啊眨的,程卿染瞧得一顆心都化成了水兒,伸手把舒蘭抱了起來,開始替她穿衣服:“胡說什麼,你才多大,哪裡會有孩子?你啊,就是晚飯吃太多了,讓你慢點吃,偏偏不聽,好像誰跟你搶似的!”這還是喝過消食茶呢,要是沒喝,止不住難受成什麼樣,唉,都怪自己心軟,一見她摟著碟子不放手的小樣,就沒有堅持住。連他都這樣了,她爹娘不定怎麼寵著呢。

  彎腰給她穿上軟底繡鞋,程卿染牽著莫名其妙的舒蘭往外走:“咱們去花園裡走走,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舒蘭撇撇嘴,她不想走,可誰讓她睡不著呢。

  出門時,芳竹欲提燈跟著,程卿染淡淡地一擺手,讓她回屋休息去了。

  天色並沒有完全暗下來,西天邊還殘留著深藍色的層雲,在最後兩抹慘澹的日光下顯得有些猙獰,舒蘭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百無聊賴地左瞧瞧,右看看,什麼東西都黑乎乎的,樹是墨綠色,花也都蔫了,只有微涼的風吹來淡淡的花香。

  慢慢的,那香味越來越濃,卻是程卿染把她帶到了兩顆茂盛的丁香樹下,一串串淡雅的潔白丁香好看極了。

  “在這兒坐會兒吧,”程卿染掏出帕子,將那可容一人酣睡的竹椅擦了又擦,回頭對舒蘭道。

  風吹過,兩片丁香打著旋兒飄了下來,一片落在程卿染頭頂,一片落在他繡蘭葉的墨色衣襟上,他笑著回頭的那一瞬間,舒蘭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大哥哥,你真好看。”抬手將那花瓣取了下來。

  程卿染一愣,隨即笑的更開懷,一把將舒蘭抱起放在腿上,摸著她的頭頂道:“你長大後會比哥哥還好看的。”說著這話的時候,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老爺子去世前,不停念叨著讓他快點娶妻生子,好給一脈單傳的程家繁衍子嗣。眼看自己年紀著實不小了,程卿染也覺得該好好考慮親事了。可惜,大抵是自己容貌過於出眾的緣故,尋常女子見到他,無不露出近似癡呆的表情,一次兩次還可以接受,次數多了,程卿染就無法容忍了。當然,也有女子表面上故作不屑一顧,可一旦轉身,程卿染就能感受到背後傳來的黏人視線。想到將來要與這種人日日相對,程卿染頓時沒了成親的念頭。

  目前為止,能讓他看得順眼的女子,大概只有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一人吧?

  程卿染低頭,看著乖乖坐在腿上的舒蘭,惋惜地歎了一聲。

  唉,若是小丫頭再大個幾歲,把她娶回家,一直留在身邊也不錯,可惜,她實在太小了,無法讓他生出半點男女之情。而且,她現在天真爛漫,無非是不諳俗世的緣故,若是真的大了,可能就與那些女子一樣了。

  “大哥哥,你幹嘛歎氣?”舒蘭仰起頭,疑惑地問道。娘說有煩惱的人才會歎氣,大哥哥這麼溫柔好看,吃喝不愁,還沒有人逼著他做這做那,換做是她,怕是會美死吧。

  說了你也不懂,程卿染輕輕一笑,如玉的臉龐再次明亮起來,一邊哄孩子似的拍著舒蘭的後背,一邊隨意地說起話來:“妹妹啊,你離家半天了,有沒有想你娘?他們現在找不到你,恐怕都要急瘋了。”

  舒蘭眼睛一暗,低頭,看著那片丁香花瓣在拇指與食指間被碾碎。

  她想娘親,娘親做的飯特別好吃,她還會笑著餵自己吃飯。想爹爹,爹爹每次回家都會抱起她在空中轉一圈,他的手又大有暖,她根本不害怕會掉下去。想哥哥,哥哥會趴在炕上裝作大馬讓她騎,就算被娘罵,他也不怕。還有姐姐,姐姐最溫柔了,睡覺前會幫她洗臉,給她蓋被子,冬天的時候跟她睡一個被窩……

  可是娘親不要她了,舒蘭的眼淚無聲的漫了出來,順著臉龐滑落,彙聚在小小的下巴上,一滴一滴。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靠著自己的肩膀卻輕輕抖動起來,程卿染心中一跳,這才發現小丫頭已經哭了。

  他忽然好奇舒蘭為什麼會挨打了。

  結果,聽完她無比委屈的敘述,程卿染一時哭笑不得,原來這丫頭那麼懶,真難為她娘了。

  想要勸慰幾句,又覺得說什麼她也不會信的,反正她很快就要回去了,到時候自然明白她娘的苦心,便專揀自己小時候的趣事說給舒蘭聽。

  程卿染的聲音低沉動聽,舒蘭哭著哭著,就安靜下來,眨著眼睛聽他講故事,有不懂難以理解的,就會問出來。一大一小,你問我答,氣氛十分和諧。

  夜幕降臨,周圍一下子暗了。

  程卿染摸摸舒蘭的小肚子,笑道:“走吧,咱們回去睡覺。”

  舒蘭上下眼皮早就開始打架了,聞言,腦袋往程卿染溫暖的懷裡一縮,“大哥哥抱我回去,阿蘭要跟你一起睡。”十分依賴的模樣。

  程卿染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這麼會撒嬌,也不知將來便宜了誰。”

  一手托著舒蘭的腿彎,一手摟著她的腰,就要起身。

  不曾想,就在這一瞬間,身後忽然傳來淩厲的風聲,程卿染大吃一驚,本能地想要回頭看,驀地腦後一痛,無力地倒了下去。

  舒蘭只聽到一聲悶響,然後緊緊抱著自己的手就突然鬆開了,她“嘭”地一聲就摔到了地上,所幸程卿染本來就坐著,她摔得並不疼。

  拍拍小手,舒蘭嘟著嘴轉過身:“大哥哥,你……”

  話沒說完,差點被嚇死!

  朦朧的夜色裡,一個模糊的黑影冷冷地站在竹椅之後,雙眼冒著寒光,緊緊地盯著她。

  儘管看不清楚,舒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誰:“你怎麼在這裡?”又驚又怕地站起身,想要向程卿染尋求保護,卻震驚的發現他歪倒在竹椅上,而蕭琅手中還握著一根短棍。

  想到那聲悶響,舒蘭大聲尖叫起來:“你把大哥哥打死……唔……”

  蕭琅扔掉手裡的短棍,一個箭步就閃到了舒蘭身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死死地圈起她企圖掙扎的雙臂腰肢,冷笑道:“大哥哥?叫的夠親熱啊,短短半天功夫就被人灌了迷湯,你怎麼不蠢死?”

  想到他辛辛苦苦地從村子追到鎮子,好不容易聽到她的聲音,卻發現她被人抱在懷裡,一口一聲“大哥哥”,軟軟的,酥酥的,是她從不對自己用過的語氣,他就恨不得打死那個哄她騙她的男人,恨不得咬死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走,跟我回去!”

  縱有天大的怒火,也不能在這裡發脾氣,蕭琅理智地道,就那樣禁錮著舒蘭逼她往牆邊走。

  舒蘭早就把蕭琅恨死了,都是他,娘親才不要她的!

  見自己掙脫不開惡狼的束縛,舒蘭猛地張口狠狠地咬住蕭琅中指,幾乎只是瞬間,嘴裡就嘗到了甜腥的血味。

  “嘶……”蕭琅沒料到她會咬自己,本能地鬆開了手,幽深的眸子裡一片複雜,她竟然為了外人咬他?

  趁他短暫的愣神,舒蘭靈巧地脫出身去,拔腿就往回跑,邊跑邊喊:“救命啊,快來人!”

  程卿染被打死的憤怒驅散了舒蘭心裡的恐懼,她說什麼也不會跟蕭琅走的,誰知道他會不會吃了她?這樣的惡人,她是再也不願意跟他呆在一起了!

  只是沒等她跑出幾步,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舒蘭嚇得渾身一激靈,要是被惡狼抓住,肯定會死的!

  不行,跑肯定不行,惡狼最擅長跑了,舒蘭難得動了一次腦子,在蕭琅追上來之前,閃身撲到旁邊一株筆直的不知名的大樹上,蹭蹭蹭往上爬,轉眼間就離地好幾米了,邊爬邊大聲喊救命。

  蕭琅氣得眼裡都快冒出火來,他唯一比不上懶丫頭的,就是這爬樹的本事!

  “舒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乖乖下來,否則我饒不了你!”他在樹下低聲威脅,拳頭狠狠砸向樹幹。

  回應他的,只有一根被舒蘭丟下來的短小樹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頭頂。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8 05:14 PM

第十五章、軟硬兼施

  舒蘭沒有跟蕭琅走,蕭琅也沒能離開,聞聲而來的魏大一伸手,就把蕭琅胳膊反剪住了。

  眼看蕭琅被魏大困住了,舒蘭蹭蹭蹭爬了下來,肉呼呼的食指指著蕭琅的臉:“大叔,他把大哥哥打死了!”

  魏大唬了一跳,也顧不得替自己的年齡分辨,慘白著臉問:“老爺,老爺在哪兒?”

  想到程卿染歪倒在長椅上的模樣,舒蘭眼淚嘩啦啦流了出來,也不回答魏大的話,撒開小腿就往丁香樹那邊跑。魏大拉著咬牙切齒地蕭琅追了上去,兩個壯實的護院提著燈籠跟在後面。

  遠遠瞧見程卿染的身影,魏大心中咯噔一下,雙腿發軟,差點站立不住,老爺不會真被打死了吧?

  舒蘭更是抱著程卿染的胳膊抽泣起來,“大哥哥,嗚嗚嗚……”

  蕭琅看著幾乎撲在男人身上的舒蘭,一時後悔當年怎麼沒把她淹死!

  後腦疼得厲害,程卿染本來就有些知覺了,再聽到近在耳前的哭聲,慢慢就恢復了神智。甫一起身,先對上一雙冰冷滲人的眸子,短暫的愣神後,程卿染桃花眼微眯,伸手把舒蘭抱到腿上,摸著她的腦袋安撫,這才挑眉打量蕭琅。

  嗯,看上去十三四歲,皮膚是微黑的小麥色,五官雖然還帶著少年的稚嫩,卻隱隱有了硬朗的線條,特別是那緊抿的唇和冷視自己的眼睛,竟然讓他心底發寒。

  程卿染仔細回想了片刻,確定自己沒有這樣一個小仇家,不由納悶起來:“你是誰?為何打我?”

  蕭琅沒有說話,緊緊盯著坐在程卿染懷裡,正滿臉驚喜地仰望程卿染的舒蘭,憤怒的同時,又有一種被勒住脖子的感覺,胸口悶的難受。

  自家老爺沒事,魏大深深地鬆了口氣,沉聲道:“老爺,這小子似乎認識舒小姑娘,剛才我聽見他讓她隨他走呢。”

  “哦?”程卿染疑惑地皺眉,低頭問舒蘭:“你認識他嗎?”

  舒蘭撇撇嘴,小手拽著程卿染腰間的玉佩,清脆地道:“不認識。”看都沒看蕭琅一眼。

  “舒蘭你個沒良心的,我辛辛苦苦來救你,你竟然睜眼說瞎話?你不認識我,小時候誰給你嗑瓜子吃?誰給你洗衣服?誰給你抓麻雀玩?好啊,現在你認識別人了,就裝作不認識我了,你別以為他對你多好,等著吧,照你這麼蠢下去,有你哭的時候,到時候看誰會來救你!”蕭琅氣得眼睛都紅了,扯著脖子朝舒蘭吼道。

  舒蘭猛地扭頭看他,想要回嘴,對上蕭琅兇狠的眼神,脖子一縮,哼了一聲,從程卿染身上跳到地上,拉著程卿染的手就要走:“大哥哥,別理他,咱們睡覺去!”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用了渾身的力氣,對方卻不疼不癢。

  蕭琅死死地盯著舒蘭的手,一時又萬分恐懼起來,他是知道懶丫頭的倔強了,可生氣歸生氣,一想到懶丫頭與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睡在一個被窩,想到他會對懶丫頭做那種事情,蕭琅就急的想要仰頭嚎上一嗓子。

  不行,他不能讓舒蘭跟那人走!

  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蕭琅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裡一片水似的柔光:“阿蘭,別生氣了,哥哥不該跟你吼,可你不知道,伯父伯母發現你不見了,都急的不行,伯母一直哭呢,你姐姐也哭個不停,嗓子都喊啞了。他們平時對你那麼好,你忍心讓他們擔心嗎?”他並沒有瞧見舒家人的情景,但想來應該差不多的。

  舒蘭聽了,眼前就浮現出娘親與姐姐抱在一起抹眼淚的樣子,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卻有些不敢相信,眼巴巴地瞅著蕭琅:“你胡說,我娘都不要我了,又怎會找我?”

  “瞎說什麼,你是伯母的女兒,她那麼疼你,怎麼會不要你?”蕭琅有點無法理解舒蘭的意思,瞧見程卿染意味不明地打量自己,便認定舒蘭被他騙了,想到自己人小力微,不由後悔起來,早知道就不該貿然動手的。

  程卿染與魏大面面相覷,敢情兩人真認識啊?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再加上知道自己誤會了舒蘭的娘親,程卿染伸手示意魏大鬆開蕭琅,低聲吩咐他幾句。魏大點點頭,迅速地退了下去。

  蕭琅一獲得自由,就冷著臉把舒蘭扯到了自己身邊,警惕地瞪著程卿染。

  舒蘭還想著家裡的親人,難得沒有掙扎。

  程卿染頗有興趣地瞧著將舒蘭護在身後的蕭琅,笑了笑,重新坐回到長椅上,“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又是怎麼進來的?”

  鎮子距離遇見舒蘭的那個村子足有七八裡地,自家又有十來個護院,這小子竟能不聲不響地摸進來,也是有真本事的,不知他跟小丫頭是什麼關係。

  蕭琅冷冷地看著程卿染,反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偷偷帶走阿蘭?”這人太有心機了,裝作一副溫柔的樣子哄騙懶丫頭,最後還不是想一逞獸=欲!

  程卿染苦笑一聲,這件事情,雖然他問心無愧,卻也解釋不清,左右稍後舒家人就過來了,到時候再解釋吧,至於他們信不信,程卿染不是很在意。畢竟,雙方怕是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我已經派人去請她爹娘了,你們隨我去客廳等吧。”程卿染揉了揉腫了個包的腦袋,暗道這就是他莽撞行事的教訓吧。

  聽到爹娘要來,舒蘭有些忐忑,怕娘親打她,又怕娘親不認她,滿腹的心事想說,一抬頭,卻發現程卿染已經走遠了,身邊只有一頭眼神晦澀不明的惡狼。

  “大哥哥,你等等我,我要……”

  話未說完,就被蕭琅堵住了嘴巴,“你給我老實點,下次再敢一聲不吭的溜走,看我怎麼收拾你!”

  蕭琅使勁點了舒蘭的額頭一下,拉著她跟在程卿染身後,人在屋簷下,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自己都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舒蘭不情不願地甩了甩胳膊,被蕭琅一瞪,就老實了。

  ……

  舒蘭不見的事情,舒茂亭夫婦並沒敢張揚出去,雖然他們一直把舒蘭當孩子寵著,可女兒畢竟十歲了,若是傳出去,就算沒事,也能被人說出事來。在沒有確定女兒是否被人販子擄走前,他們只找了蕭守望幫忙尋找,直到天黑後依然沒有尋到舒蘭,幾人才徹底慌亂起來。

  秦氏和舒宛早把眼睛哭腫了,就連舒茂亭的眼睛也有些發紅。

  蕭守望見這一家人愁雲慘霧的,想到自己那尋人未歸的兒子,不由歎道:“你們別太擔心,阿琅從小就跟阿蘭一起玩,說不定已經找到人了,正在哪裡勸著哪!”

  “不會的,阿琅那麼懂事,要是真找到了,早就把阿蘭領回家了。都怪我,不該拿話哄她……”秦氏靠在炕頭,手裡捂面的帕子早就沾滿淚水,濕了個透徹。

  舒茂亭也沒有精力勸解妻子了,將女兒平時去過的地方翻來覆去的想了一遍,忽的心中一動,“孩子他娘,你說阿蘭會不會跑去她姥姥家了?”

  秦氏猛地抬起頭,眼裡充滿了希望,可轉瞬又黯淡下去:“她那麼小,就算想去,也不認得路啊!”

  舒茂亭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秦氏道:“不行,我得去鎮子看看,要是阿蘭不在那裡,咱們也不能這樣一直白白擔心,趕緊報官才是正理。”就算孩子的名聲壞了,那也好過被人販子拐走永不能相見的好。

  “你說得對,我也跟你去,讓我一直在家裡等著,我受不了。”秦氏擦了擦眼睛,起身道。

  緊挨著她的舒宛立即緊緊拉住秦氏的手,“娘,我也去。”

  舒茂亭想了想,留舒宛一人在家也不放心,便看向蕭守望。

  “行了,你們都去吧,我在這替你們看著,省著阿蘭回來找不到人。”蕭守望開口道。

  舒茂亭朝他拱手,領著妻子女兒走了,裡正家裡有牛車,還得想個由頭借才行。

  哪想他們的牛車剛在秦家門口停穩,就見秦氏的父親秦如海領著兩個兒子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個陌生的小廝。

  瞧見女兒女婿,秦如海的粗黑眉毛瞬間擰成倒八字,低聲呵斥秦氏:“你是怎麼當娘的,竟然逼得阿蘭離家出走!幸好遇到程老爺,好心把她帶了回去,又派人來告,否則要是遇到那黑心的拍花子,一聲不響地擄走阿蘭,你就等著悔死吧!”

  聽到女兒的消息,秦氏驚喜交加,哪裡還在意老父的訓斥,若不是舒茂亭眼疾手快地攔著,她都要抓住魏大的手了:“真的嗎?阿蘭在你們家?”

  魏大見秦氏雙眼紅腫,心下很是同情,忙道:“在的,我家老爺遇見小姐的時候,她正在路旁哭著說娘親不要她了,我家老爺不忍心讓她一人流落在外,恐她出事,便先把人帶回了府。想要詢問小姐的雙親,奈何她堅持不說,後來還是一位小哥找了進來,才知道了貴府的底細。”

  “一定是阿琅啊,你快帶我去!”秦氏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即激動地催促道。

  魏大應了聲,請幾人上了程家寬敞的馬車。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09 AM

第十六章、春夢有痕

  秦氏等人隨魏大走進客廳的時候,目光不約而同落在那個腦袋搭在桌子上酣睡的小身影上。

  舒茂亭尚能控制住自己,秦氏卻哭著跑了上去,抱著舒蘭將她渾身上下都看了個遍,想知道女兒有沒有受傷。

  舒蘭真的沒想睡覺,可她今天爬上爬下的,心情也大起大伏,剛剛坐在椅子上,就忍不住打起盹來。朦朦朧朧中,有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她揉了揉眼睛,待看清近在眼前的人,小嘴張了張,最後伴著眼淚喊出一聲“娘”。

  酥酥軟軟的嬌聲入耳,秦氏又是心疼又是恨,邊哭邊罵:“你個死丫頭,天生就是來折磨我的,打不得罵不得,稍不如意就離家出走,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娘,也沒有你爹,我們都是白疼你了啊!你個死丫頭……”

  嘴上罵著,手卻把人牢牢抱在懷裡,生怕稍鬆一些女兒就會被誰搶去似的。

  舒蘭聽了,一時竟忘了哭,娘的懷抱很暖,可她為什麼還要罵自己呀?想要撐開身子看看娘親的臉,卻被抱得一動不能動,恰好舒宛走了過來,舒蘭一看見整天未見的姐姐,心裡的委屈就止不住地湧了上來,“姐,娘不要我了,她說我是撿來的野孩子……”

  “傻丫頭,娘那是說氣話呢,你當然是娘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娘生你那天,咱爹、阿展還有姐就在屋簷下守著,不信你問問咱爹!”舒宛強自壓抑著眼淚,紅著眼圈,摸著妹妹的腦袋道。

  舒蘭心中歡喜,忙扭頭尋找舒茂亭的身影,然後就看見俊朗溫和的爹爹立在皺著眉頭的姥爺身旁,剛剛要脫口而出的“爹爹”一下子卡在了喉頭,忐忑不安地偷瞄秦如海,在她的印象裡,姥爺就沒有笑著的時候。

  見外孫女噙著淚水可憐巴巴的瞧著自己,秦如海不自然地扯住一個笑容。

  沒人知道,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外孫女,否則就憑舒蘭在秦家住的那些日子,他就能狠心逼她改掉那些懶毛病,正因為心疼,才沒捨得真正拉下臉來。不過,讓他在大庭廣眾下有所表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秦如海咳了咳,朝坐在主位上飲茶的程卿染走了過去,心中卻有些困惑。程卿染算是鎮子有名的大戶了,他們這些本地人摸不出他的背景,只知道他特立獨行,性子倨傲,偏偏連鎮長都要敬他三分。秦如海沒有與程卿染打過交道,聽傳聞說他是個冷血心腸的人,曾經有賣身葬父的姑娘跪在他馬車前,磕頭磕地頭破血流,他都沒有捨半個銅板……

  程卿染正望著秦氏母女的方向,目光裡有錯愕,有迷茫,以致于連秦如海走近了,他都沒有察覺。

  “程老爺,多謝您照顧秦某的外孫女,此份恩情,秦某銘記在心,將來若是有什麼秦某可以幫忙的,請您儘管開口。”秦如海朝程卿染揖了一揖,良久沒有得到回應,不由抬頭看去,卻見程卿染愣愣地望著一處。

  秦如海順著程卿染的目光回頭,恰好對上大外孫女溫柔的笑靨,朦朧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好像夢裡走出來的人物似的。心頭咯噔一下,秦如海對程卿染的印象急轉直下,好啊,瞧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竟然是個色胚子!

  索性站起身,秦如海擋在程卿染身前,提高聲音道:“程老爺,多謝您照顧秦某的外孫女……”

  程卿染回過神來,忙起身回禮:“秦老爺客氣了,晚輩不過是舉手之勞。”一時有些懊惱,那姑娘不就是與小丫頭長得有七分相像嗎,何至於看得愣了神?

  秦如海面色稍霽,講了幾句客套話,就喚女兒女婿過來道謝。

  舒茂亭夫妻是真心地感激程卿染,都快把他誇成菩薩轉世了。舒宛拉著舒蘭默默站在旁邊,抬頭看了一眼程卿染,微微錯愕後,很快就低下頭,因此錯過了程卿染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明日秦某預備在望鶴樓置辦一桌酒席,還請程老爺務必賞臉。”秦如海表情平靜地道,雖然心中不喜,該做的禮數卻不能廢。

  程卿染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摸了摸舒蘭的腦袋,輕聲道:“秦老爺您客氣了,遇見舒蘭小姑娘,也算是我們倆有緣。明日晚輩還要外出一趟,您就不用破費了。”

  舒蘭有些不捨地望著程卿染,“大哥哥,我以後可以來找你玩嗎?”

  沒等程卿染說話,一直默不作聲的蕭琅忽的道:“人家是大忙人,哪有功夫理你?”

  “不用你管!”舒蘭惱怒地瞪了過去,剛要繼續問,就見姐姐朝她搖了搖頭,想了想,舒蘭乖乖地低下了頭。

  程卿染將三人的互動看在眼裡,沒有說話,有別人在場,他不方便與舒蘭太過親近。

  魏大打著燈籠,隨著程卿染將眾人送出門。

  “魏大,你把秦老爺他們送回去吧,路上小心些。”程卿染負手立在門口的大紅燈籠下,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秦家也有馬車,偏偏那車夫不住在秦家,剛剛事情又急,秦如海就沒有派人去尋,直接上了魏大的馬車。此時又勞煩人家相送,秦如海只得又朝程卿染行了一禮,這才率先登了馬車。

  因為人多,舒蘭的兩個舅舅主動提出坐在外面。

  秦氏也沒有跟自家哥哥客氣,現有丈夫扶著上了馬車,轉身接過舒蘭,口上喚蕭琅上去。

  蕭琅回頭,看了一眼程卿染,這才利索地跳了上去。

  人少了,程卿染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舒宛身上。十四五歲的年紀,明豔的面容在夜色中染了淡淡的柔光,行動舉止自然好看,沒有半分尋常女子的矯揉造作,車簾落下的前一瞬間,程卿染看到舒宛對舒蘭柔柔一笑,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舒蘭的鼻子。

  馬車轆轆遠去,芳竹提著燈籠,細聲提醒:“老爺,夜深了,回去歇了吧?”

  程卿染默默收回視線,心情莫名地很愉悅,腦海裡全身舒宛抬眸看向自己,卻又很快低下頭去的那一幕,在這寂靜的夜裡,那景象不停地在眼前重現,他甚至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舒宛右側勃頸上有顆小小的黑痣……

  奇怪了,不就是一眼嗎,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

  舒蘭不見的事情,秦如海只通知了兩個兒子,其他人早就睡下了。

  秦如海讓女兒一家人在家裡住一晚。

  舒茂亭的意思卻是,一家人直接趕著牛車回村子,免得讓蕭守望擔心。

  猶豫不定的時候,舒蘭突然從秦氏懷裡冒出頭,撒嬌似的摟著秦氏的胳膊:“娘,我要住在姥爺家!”她才不要回家,回家,就意味著被惡狼欺負,舒蘭算是看透了,只有離蕭琅遠遠的才有好日子,哪怕在姥爺家沒法睡懶覺,她也豁出去了。

  蕭琅默默地站在燈籠找不到的黑暗裡,沒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

  秦氏只當女兒困得厲害了,想了想,朝舒茂亭道:“要不你帶著阿琅回去吧,我們娘仨在這兒住一晚。”

  聽到娘親這麼說,舒蘭喜得笑出聲來。

  舒茂亭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好吧,那你們趕緊進去吧,我跟阿琅先回去了。”轉身看向蕭琅,卻發現他已經朝牛車走去了,清瘦的背影,讓人不禁心中一疼。這孩子,聽說舒蘭不見後就跑了出來,舒茂亭根本無法想像,他是怎麼找到程家去的。

  漆黑的夜裡,一輛牛車穩穩地走著,車前掛著兩盞昏黃的油燈,在夜色中搖搖晃晃。好在回家的路筆直平坦,這點燈光已經足夠了。

  “阿琅,今天多虧了你啦!”

  “嗯。”

  “對了,你怎麼知道阿蘭在他家的?”

  “……”

  試探幾次後,舒茂亭徹底無語了,阿琅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愛說話。不過,今日他的舉動實在是太過震撼了,已為人父多年的舒茂亭情不自禁地多想了想,阿琅對小女兒絕對不一般,可到底是兄妹情,還是男女之情?若是後者,這孩子倒也不錯……

  蕭琅悶悶地坐在車尾,漆黑的眸子望著鎮子的方向,罷了,不管怎麼說,她都沒事了,其他的事情,等她回來以後再說吧。

  那一晚,蕭琅做了個很讓他意外的夢。

  夢裡,他抱著舒蘭坐在樹上,樹下是糾纏在一起的趙大郎和翠荷,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漸漸地,樹下那個不停擺臀挺動的人就變成了自己,而更讓他想起來就臉紅心跳的是,身下的人,換成了舒蘭。

  懶丫頭臉紅紅的,杏眼裡彌漫了一層氤氳的淚水,她紅紅嫩嫩的小嘴撒嬌似的喊著“狼哥哥”,一聲一聲,喚的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揉不進,就只好一下又一下地深深入到她身子裡,然後換來更多的酥軟嬌吟。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次日早上,蕭琅醒來的時候,發現褻褲上多了某樣東西。

  儘管他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打算趁蕭守望不在家的時候洗掉,還是被密切觀察兒子的蕭守望發現了。

  看著難得扭捏一次的兒子,想到他昨日的奔波,蕭守望欣慰地拍了拍蕭琅的肩膀:“阿琅長大了啊。”

  還有一句,蕭守望沒敢問出口:阿琅,你是不是喜歡阿蘭?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11 AM

第十七章、三個表哥

  舒展和秦涵一前一後跑進來時,舒宛正在替舒蘭梳頭。

  舒蘭換了一身嶄新的粉紅衫子,懶懶地坐在鏡子前,整個後背幾乎都靠在舒宛身上,已經梳了一個丫髻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好幾次都讓舒宛亂了陣腳,只得重新來梳。

  “姐,阿蘭身子好了嗎?”舒展快步來到梳妝鏡前,低頭打量妹妹,一身素色青衫的少年已經比舒宛高出半頭了。

  舒蘭偷偷溜走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秦如海等人商量好了說法,就說昨夜舒蘭突然肚子疼,趕來鎮子看郎中,然後就在秦家歇了一晚。

  舒宛側頭瞧了弟弟一眼,“好多了,昨晚發了汗,你別擔心。”

  舒展鬆了口氣,見妹妹還像以前似的就愛睡覺,壞壞一笑,伸出食指,在小丫頭白白嫩嫩的脖子上來回蹭了起來。他知道,妹妹全身都是癢癢肉,隨便什麼地方,只要這樣輕輕的撫弄,她絕對受不了。

  果然,幾乎就在舒展的手碰上舒蘭的脖子時,舒蘭就往左邊縮了縮脖子,可惜舒展偷笑著窮追不捨,舒蘭躲無可躲,倏地睜開眼睛,根本不用看,就嘟著嘴嚷了出來:“哥哥,你說過再也不撓我癢癢的!”

  “哈哈哈,那你還說再也不睡懶覺呢!”舒展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身上早沒了在學堂時的溫和穩重。

  舒蘭不依,伸手就要抓哥哥。

  舒宛一把扶正她不老實的腦袋,輕聲訓道:“老實點,仔細待會兒娘進來!”透過鏡子,見秦涵傻傻地立在屋門口,不由笑道:“表弟怎麼不進來?”

  十二歲的秦涵這才走了進來,在舒展身前站定,只看了舒蘭一眼,白淨的面龐就浮上了淡淡的紅暈,“阿蘭,你來了啊?”

  這不是廢話嗎?舒展扭過頭去偷笑。

  “嗯,三表哥。”舒蘭興趣寥寥地應了一聲,乖乖坐著一動不動,上下眼皮又開始互相勾搭了。

  秦涵已經習慣了小表妹睡眼朦朧的樣子,並不覺得她是懶得搭理自己,反而滿臉幸福地瞧著舒蘭。

  在他心裡,除了大表姐,就沒有比表妹更好看的女孩子了,秀秀氣氣的彎眉,水靈靈的黑眼睛,細細白白的臉蛋,紅紅嫩嫩的小嘴,只消漫不經心地看自己一眼,就能讓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變了,恨不得一整天都圍在她身邊,看她睡覺的可愛樣子,看她撒嬌的嬌憨模樣。

  “好啦,咱們去前院吃飯吧。”舒宛在妹妹的髮髻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地道。

  舒蘭扭了扭腦袋,任由姐姐牽著走出了屋門。

  秦家富裕,宅子共有三進,第一進是廳堂,接待客人的地方。第二進秦如海老兩口住在正房裡,兩個舅舅分別占了東西廂房,平時大家一起吃飯。後院則是秦氏未出嫁前的閨房,到現在也每日打掃,一旦秦氏夫妻來了,隨時都能住下,現在舒展就住在這裡。

  舒蘭幾個跨進前院,就見兩個小丫鬟正從廚房往膳房端菜呢。

  舒蘭歪頭想著她們的名字,冷不丁一雙大手從旁邊伸了過來,下一刻,她就被人抱著在空中轉了一圈。舒蘭慌張地抱住那人的脖子,眯著眼睛大叫:“二表兄,快放我下來!”

  姥爺家就是討厭,一個個都喜歡捉弄她!

  秦明的笑聲依然那麼張揚爽朗,直到舒蘭像只八爪魚一樣緊緊扒著自己,他才滿意的停止了原地打轉,朝舒宛喚了聲表妹,大步流星地邁進了膳房。

  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秦風見了,皺眉訓斥道:“你又捉弄阿蘭了,瞧把她嚇的,還不快放下來!”

  秦明置若罔聞,直到母親朱氏也投來不悅的目光,才掃興地撇撇嘴,“好啦,不嚇唬你啦,一個個都給你撐腰!”

  雙腳重新觸地,舒蘭恨恨地瞪了秦明一眼,腦袋轉了一圈,朝坐在一側主位上的老太太撲了過去,“姥姥,二表兄又欺負我!”

  老太太正月裡剛過了五十五歲的壽辰,頭髮隱隱發白,身子骨卻很硬朗,雙手一用力,就把舒蘭抱起放在腿上,先“吧唧”親了一口,才假裝生氣地瞪著秦明:“姥姥看見了,回頭就給他一拐杖,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我們阿蘭!”

  秦明在男桌那邊坐下,還不忘笑嘻嘻地打趣老太太:“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偏我的奶奶最喜歡閨女,一看到她外孫女,就把我這個玉樹臨風的孫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快閉嘴吧,咱們家就屬你最會說話!”老太太笑的眉眼彎彎,低頭又親了舒蘭一口,兩個兒媳婦生的都是孫子,她一直都盼著秦家多個姑娘呢,偏偏盼了十來年都沒有盼到,好在女兒生的倆外孫女一個比一個水靈,她能不稀罕嗎?

  秦如海端坐在主位上,默默看了一會兒,突地咳了咳:“行了,既然人都齊了,就開飯吧。”

  屋子頓時安靜下來,眾人舉止有禮的吃飯,雖不如官家那樣嚴謹,卻也優雅好看,畢竟,秦家也是鎮子上有名的大戶。秦如海老當益壯,兩個兒子堪稱他的左膀右臂,將布坊和筆墨鋪子打理的蒸蒸日上,就連孫輩的三個孩子都是人中龍鳳,秦風和秦明一個溫和沉穩,一個聰穎機靈,明顯就是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最小的秦涵喜歡讀書,已經是童生了,今年七月就參加院試考秀才。大房經商,二房攻科舉,一家人和和樂樂,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朱氏臉圓圓的,看起來很和氣,給舒蘭夾了好幾次菜。

  秦涵的母親柳氏生的十分出眾,柳葉彎眉,標準的瓜子臉,皮膚也細白,看起來跟江南閨秀似的,偏偏是個直爽的脾氣,往常也很喜歡舒宛姐妹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舒蘭總覺得二舅母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笑容也不想以前自然。

  飯畢,秦如海領著男人們去鋪子了。

  老太太和兒媳婦、女兒笑著聊家常,舒宛站在她身後給她揉背。

  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舒展拉著舒蘭跑了出去,秦涵緊跟在後邊。

  柳氏注意到三人偷偷摸摸的身影,黛眉皺的更深了。以前她只當兒子將舒蘭看成妹妹一樣疼,今天才發現兒子臉紅羞澀的模樣,分明是動了男女之情,這能讓她不愁嗎?舒蘭那丫頭,除了吃飯睡覺啥都不會幹,當成外甥女沒啥,要是當兒媳婦,那就不成了,兒子將來是要當官的,娶得媳婦必須能持家才行。

  有心想要探探小姑子的口風,又怕人家根本沒那個心思,萬一讓婆婆知道了,准得責怪自己眼界高,柳氏越想越頭疼,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減少兒子與外甥女獨處的機會。唉,要是兒子年長幾歲,舒宛那丫頭還是挺招人稀罕的,明理懂事,會照顧人。

  屋外頭,舒展拉著舒蘭的手,小聲道:“妹妹,一會兒娘要是回家,你千萬要留在這兒啊,哥哥好久沒見你了,還想多跟你待會兒呢。嗯,你要是答應了,等我從學堂回來,給你帶五芳館的點心!”

  秦涵沒有說話,只緊張地看著舒蘭,生怕她不答應。小表妹難得來一次,他真心捨不得她走。

  五芳館的點心啊?

  舒蘭想了想,點點頭:“哥哥,你放心吧,我這次就不回家了,要一直住在姥姥家。”回家就要被惡狼欺負,她才不回去!

  舒展倒是沒有想到她答應的這麼痛快,因為以前每次來姥爺家,舒蘭都會催著娘親快點回去,這回是怎麼回事,該不會妹妹生病還沒有全好吧?

  剛要追問,旁邊閃過一道人影,一抬頭,就見二舅母不悅地瞪著他們。

  “阿展,小涵,你們還在這兒磨蹭什麼,趕快去學堂!”柳氏表情嚴厲地道。

  “哦,我們這就走!”舒展討好地朝她一笑,見二舅母忍不住笑了,才拉著秦涵朝大門跑去。

  柳氏望著他們的背影,輕輕搖搖頭,低頭細聲問舒蘭:“阿蘭,你哥哥跟你說什麼悄悄話啦?告訴舅母好不好?”目光柔柔的,就像以前哄舒蘭的時候一樣。

  舒蘭沒有多想,脆脆地道:“哥哥讓我繼續住在姥姥家,還說給我買五芳館的點心!”

  柳氏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眼底卻閃過一道陰霾,該不會是兒子自己想要舒蘭留下,不好意思開口,才讓舒展拿點心哄她的吧?

  舒蘭到底還是沒有走。

  一是她下定決心不走,二是老太太捨不得小外孫女,所以不管秦氏怎麼說,祖孫倆就是抱著不撒手,秦氏實在沒有辦法,瞪著眼睛警告女兒必須乖乖地呆在家姥姥家,哪兒都不許去,這才帶著舒宛回家了。

  送走娘親,兩個舅母各自忙碌去了,舒蘭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就接連打起哈欠來。

  “這丫頭,可不能一直睡覺,春杏,你陪小姐去後院蕩秋千,看看花也成。”老太太捏了捏外孫女肉呼呼的小臉蛋,吩咐旁邊的丫鬟。

  春杏笑著應了聲,拉著不情不願的舒蘭去後院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14 AM

第十八章、隔壁的小胖墩

  秦如海自小學習的就是經商之道,跟莊稼沒有半分關係,偏偏也因此分外嚮往田園之樂。除了在鎮南有處消暑的莊子外,他把自家寬敞的後院也用來種瓜果蔬菜了。

  舒蘭由丫鬟春杏牽著,不甘不願地來到了後院,但當她看清後院的景象時,困意竟神奇地去了大半。

  姥爺家的後院足有一畝地大小,右手邊是一排翠綠如蓋的葡萄架,如今端午已過,葡萄藤上掛滿了一串串花生粒大小的青葡萄,晶瑩剔透,煞是喜人,只一眼,就讓人嘴裡泛酸。旁邊牆根處栽了一溜櫻桃樹,只有牆頭那般高,碧綠的葉子間藏著一顆顆紅豔豔的櫻桃。

  “春杏姐姐,我要吃櫻桃!”舒蘭仰頭,甜甜地道,大眼睛裡充滿了濃濃的渴望。

  對著這樣粉雕玉琢的表小姐,春杏語氣不自覺地就比平時柔和了三分,指著西邊兩顆筆直挺拔的楊樹道:“好,小姐您先去那邊坐秋千,奴婢這就給您摘櫻桃去。”

  舒蘭點點頭,繞過兩畦低矮的青菜,小跑著去了二表兄特意給她綁的秋千。

  秋千中間是一塊兩尺來長、一掌多寬的木板,上面綁了軟軟的錦墊,兩端系著結實的麻繩,麻繩另一頭分別緊緊綁在兩根兒臂粗的枝杈處,保管不會掉下來。舒蘭家裡也有秋千,卻是綁在爹爹特意買回來的鐵架子上,不像這兩株楊樹合她的意。

  小屁股對準錦墊,舒蘭用胳膊懶懶地環住兩側麻繩,腳尖一點地,就輕輕晃動起來,遠遠看著春杏隱在葡萄藤後的粉藍身影,忽遠,忽近。清晨的陽光斜灑過牆頭,當她晃向東邊的時候,陽光就會撲面而來,晃回去的時候,人就藏在了樹影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寧謐暢意。

  “爹,你撒開我,撒開我!”

  一片靜謐中,隔壁的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

  舒蘭耳朵一動,伸出腳停了秋千,歪頭聽那邊的動靜。

  “你個小兔崽子,好好的書不去讀,竟然躲在豬圈裡想殺豬,想學你老子,你還嫩著呢!”朱來財伸手在兒子屁股上狠狠拍了兩下,把人往樹幹上一抵,肥胖卻靈巧的手三兩下就將人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退開三步,瞪著兩隻雖滿臉肥肉卻無法遮其鋒芒的大眼睛,漲紅著臉道:“既然你不想讀書,那就哪也別想去了,乖乖在這兒給我閉門思過,午飯也甭吃!”扭頭就走。

  朱元寶扭了扭圓滾滾的身子,知道老爹捆的緊,不甘心地吼道:“爹,我讀書有屁用,反正你死了那肉鋪就是我的了,子承父業,與其讀書浪費時間,還不如讓我早早就跟著你學宰豬切肉呢!”

  “呸,老子命長著呢,用不著你惦記我那肉鋪,不想讀書,就乖乖在這兒呆著,什麼時候聽話了,我再放了你!”朱來財被兒子的“豪情壯志”氣得渾身肥肉亂顫,差點忍不住再給他一鞋底,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怒火,威脅似的揮了揮拳頭,踏著重重的步子去了前院。

  朱元寶咬牙望著老爹肥滾滾的壯實身影,狠狠地“呸”了一口,又有點後悔,早知道老爹臨走前還要看看那幾頭肥豬,他就換個地方藏了。

  前院傳來重重的落鎖聲,朱元寶徹底死了心,抬眼看藍藍的天空。

  舒蘭從來沒有看見過父子吵架。

  自家爹爹脾氣溫和,不管哥哥以前多淘氣,都是和顏悅色的與他講理,反倒是娘親常常氣得拿笤帚疙瘩打哥哥屁股。那頭惡狼呢,從小就被兩家大人誇懂事,舒蘭還真想不起來他啥時候惹大人生氣過。

  隔壁的男娃竟敢跟他爹強嘴,真是膽大啊,不知道生的什麼模樣?

  舒蘭好奇極了,再加上那邊久久沒有動靜,她更想知道那男娃到底受了什麼懲罰,窺見春杏捧著手帕去前邊洗櫻桃去了,舒蘭輕輕離了秋千,手腳俐落地順著樹往上爬去,直到能看清隔壁院子的情況時,才停了下來。

  那邊院子裡有株柿子樹,從舒蘭的角度看去,就見一個穿著灰綢圓領袍子的少年被綁在樹幹上,頭上戴著一頂銀灰色的高帽,側臉圓乎乎的,白白的,下巴上的兩層肉十分明顯。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偷窺,朱元寶突然睜開眼睛,扭頭朝牆頭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看,嚇了他一跳。

  原來牆頭沒有人,秦家的楊樹上卻扒著一個小姑娘,兩條蓮藕似的胳膊緊緊環著樹幹,就連粉底繡花的褲腿也縮了起來,露出細細白白的一段小腿。再看那小姑娘,整個身子都擋在樹後,只露出半個頭來,一雙又圓又大的杏眼好奇地瞧著他。

  短暫的呆愣後,朱元寶沒好氣地朝她吼了一句:“看什麼看,沒見過啊?”
  舒蘭乖乖地搖搖頭,脆脆地道:“沒見過,你爹為啥綁你?就因為你想殺豬?你為啥要殺豬呢?豬又沒惹你……”舒蘭沒有見過殺豬,也不知道自己最喜歡吃的豬肉是怎麼來的,她只知道那是豬肉,卻無法將其與殺豬的“惡行”聯繫到一起。或許是前世樹葉吃多了,摘幾片樹葉也不會影響樹的身子,所以舒蘭從來不覺得吃肉,肉的主人就會死。

  朱元寶張了張嘴,最後只吐出四個字:“你有病吧!”

  “我沒病啊!”舒蘭沒有聽出來那是感歎句,認真的回答他。

  朱元寶徹底傻眼了,本不想理會這明顯缺根弦的丫頭,忽的想到一個問題,詫異地問道:“你是誰?”秦家啥時候有小姑娘了?

  舒蘭覺得朱元寶很有趣,雖然長得有些胖,肉呼呼的卻很好玩,跟她熟悉的男娃都不一樣,便笑著答:“我叫舒蘭,你叫我阿蘭就行,你是誰啊?”

  姓舒?朱元寶想了想,秦家的女婿姓舒,他以前還見過呢,還有一個好看的小姐姐,難道舒家有兩個女兒?

  “啊,小姐,你怎麼爬到樹上去了?”洗完櫻桃回來的春杏剛剛挑起門簾,就看到樹上有團粉色的身影,嚇得她三魂去了倆,忍不住尖聲叫道。

  舒蘭趕緊爬了下來,食指抵在唇上:“噓……春杏姐姐你別喊!”小時候哥哥爬樹就被娘親打了一頓,舒蘭記憶猶新,明白小孩子爬樹是要挨駡的。

  看著安安穩穩站在樹下的人兒,春杏那顆心終於回到了肚子裡,仔細聽了聽,確定剛剛那聲大叫沒有驚到旁人,才松了口氣,跑到舒蘭身前替她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有些害怕地道:“小姐,您可千萬別再爬樹了,要是您出了事,奴婢就慘了!”

  她還真不敢說出去,那樣自己肯定得落個照看不周的罪名。

  舒蘭乖乖地點點頭,見那盤櫻桃都掉在了地上,不由露出可惜的神色。

  “小姐想吃櫻桃,奴婢再重新給您洗去,不過,您還是跟在奴婢身邊兒吧!”春杏可不敢再讓她自己玩了,這可是秦家人的心頭寶,但凡出點意外,她就等著被賣出去吧!

  舒蘭回頭看了一眼,沒吭聲,乖乖跟著春杏走了。

  吃完晌午飯,舒蘭陪著老太太睡覺。

  以往沾炕就睡,今兒個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小胖子沒有吃飯呢,挨餓多難受啊!

  舒蘭在炕上翻了個身,老太太睡覺時不喜歡有人在身邊伺候,剛剛守在外邊的春杏又去方便了,正是溜出去的好機會。

  躡手躡腳地爬下炕,舒蘭抓了兩塊綠豆糕放在口袋裡,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事實證明,爬樹和爬牆也是有點共同之處的,手腳靈活嘛。

  只聽“嘭”的一聲,舒蘭就從一人多高的牆頭跳到了朱家的院子裡。

  朱元寶不可思議地斜眼望著舒蘭,這小丫頭也太淘了吧,有些男孩兒都不敢跳牆呢!

  舒蘭神秘兮兮地走到朱元寶身前,掏出口袋裡的綠豆糕,送到他面前:“給你吃!”

  茂盛的柿子樹下,一個粉雕玉琢的粉衫小姑娘抬起細白的小手,捧著兩塊淺綠色的綠豆糕,朝比她高出半個頭的胖小子伸了過去。

  朱元寶心頭忽的湧起一種異樣的情緒,呆呆傻傻地望著舒蘭純真爛漫的笑臉,她清泉似的杏眼裡也含著可愛的笑意,就好像做了一件好事,等著人說謝謝似的。

  可惜他沒有說謝謝,而是皺著眉問道:“你幹嘛給我吃的?”

  舒蘭收回手,一本正經地道:“因為餓肚子難受啊!”自己真傻,他的手都被綁起來了,根本就不能接過去嘛。

  “我餓不餓跟你有什麼關係?”這句話在舌頭尖上打了個轉,可看著小丫頭一臉懊惱的可愛模樣,朱元寶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啊,我幫你解開繩子吧,那樣你就能吃東西了!”舒蘭突然興奮地道,收好綠豆糕,也不等朱元寶說話,繞到樹後開始解起繩子來。
  朱來財打的是個死結,舒蘭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繩子鬆動了一點點,但她卻沒有半點放棄的心思,低頭不停地奮鬥著。

  聽著身後時輕時重的呼吸,朱元寶只覺得一陣暖流從全身流過,他從小跟著粗魯的老爹一起長大,沒有娘親沒有姐姐,根本不知道被女孩子關心的滋味。可這一刻,卻有個好看的小姑娘翻過牆頭,給他送吃的,還主動提出替他鬆綁。

  “阿蘭,你以後就叫我元寶哥吧!”

  朱元寶低聲道,肉乎乎的臉蛋忽的紅了,宛如爬上第一抹紅的水蜜桃。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19 AM

第十九章、撞見

  朱家在鎮子邊上有專門的養豬房,每日由下人打理,可是朱來財喜歡自己喂豬,便在後院角落裡搭了個豬圈,親自打掃餵食。用他自己的話說,要是臨睡前不聽幾聲豬哼唧,晚上會睡不著覺的。

  三兩口吃掉綠豆糕,朱元寶把舒蘭帶到豬圈邊上。兩人爬上圈牆,肩並肩坐好,一起看裡面的七頭肥豬。

  “它們七個是親兄弟,怎麼樣,很肥吧?我爹最會養豬了,滿鎮子的人都不如他!”朱元寶自豪地道,雙眼炯炯有神。

  舒蘭看著下面並排躺在石灰地面上的七隻大白豬,認真的點點頭:“母豬可真能生啊,一下就生了七隻!”

  朱元寶哼了一聲:“七隻算什麼,我還見過一次下十六隻豬仔的呢,少見多怪!”語氣很是得意,忽的想到什麼,懊惱地拍了一下大腿,滿臉興奮地叮囑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拿刀,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殺豬的!” 轉身跳下圈牆,撒腿朝後房門跑去。

  舒蘭張大了嘴,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元寶哥為啥非要殺豬呢?

  收回視線,再看向那些側躺著曬太陽的大白豬時,舒蘭眼裡溢滿了同情,真可憐,睡覺的時候被人殺掉,要是它們醒著,還可以躲開元寶哥呢,唉,這群大懶豬啊,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啊,什麼破爹啊,竟然把後門插上了!”

  朱元寶試了幾次沒有推開門,忍不住捶門大嚷道,要不是兩人長得一看就是爺倆,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爹撿回來的了!

  舒蘭心裡一喜,最後看了一眼那群豬,雙手一撐,人就落在了地上。

  “元寶哥,既然你們家門插著,不如去我姥姥家玩吧,那邊有櫻桃,紅紅的,可好吃了。”舒蘭跑到朱元寶身邊,熱情地邀請道。

  她這樣一說,朱元寶還真的覺得有些渴,可他想的比舒蘭多,猶豫著道:“要是被你姥姥發現怎麼辦?”

  舒蘭無所謂地眨眨眼睛:“發現就發現唄,我姥姥可喜歡小孩子了,肯定不會說你的!”

  “誰是小孩子啊?”朱元寶瞪了舒蘭一眼,比了比兩人的個頭,挺起胸膛道:“我都十三了,再過兩年就可以娶媳婦啦!”

  舒蘭今天被他瞪了好幾次了,見他又瞪自己,還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不願意跟她玩,便噘著嘴道:“愛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回去了!”也不管朱元寶,扭頭跑到挨著房的牆角,胳膊腿一起用力,轉眼就站到了牆頭上。回頭看了一眼,就要跳下去。

  朱元寶連忙喊道:“我也來!”他都半天沒喝水了,反正兩家人關係還不錯,待會兒說明瞭緣由,相信秦家老太太不會生氣的。

  舒蘭這才笑了,往旁邊挪了挪,乖乖地等他上來。

  朱元寶會爬牆,但是必須踩在高高的板凳上,直到胸膛與牆頭齊平時,他才能爬上去。

  所以,當他站在地上,仰頭看著笑嘻嘻的舒蘭時,頭一次覺得他那一身肥肉非常礙事。

  連續試了幾次,屁股都快摔成四瓣了,朱元寶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不去了,老子就不信不喝水還能把我渴死!”

  舒蘭親眼見他摔了好幾次,自己屁股都覺得有點疼,此時聽他要放棄,不由急道:“再試試吧,剛剛差一點就上來了,要不,我拉你上來!”說著,曲腿趴在牆上,伸出右手去接他。

  朱元寶臉色緩了緩,搖頭道:“算了,你哪有力氣,小心被我拽下來。”一副不想再試的模樣。

  舒蘭不忍心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被困在院子裡,忽的靈機一動,朝他笑道:“你等著,我去裡面搬凳子!”說著,人就跳了下去。

  朱元寶只聽到她落地的聲音,那“嘭”的一聲好像直接傳到了他心裡,震得他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如夏日裡的暴雨,涼爽恣意,驅散了屢次失敗後的煩躁。

  平靜下來,朱元寶靠在牆上,等著舒蘭回來。

  結果沒等到舒蘭,卻等來一個結實的黃臉婆子。

  被婆子拉上去的那一刻,朱元寶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把這身肥肉去了,太丟人了!

  “朱家少爺,我們老太太在客廳裡等著您呢,請您隨老奴走吧!”黃臉婆子面無表情地道。

  朱元寶知道舒蘭肯定是被人發現了,無奈地笑笑,只得跟在婆子身後,快要進門時,瞥見東邊牆根下的紅櫻桃,突然就沒有那麼緊張了,緊張啥,大不了回頭再被老爹打一頓唄,他早習慣了!

  跨進廳堂,就見舒蘭倚在秦家老太太旁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瞧見他,跳著就要跑過來,卻被老太太拉住了。

  朱元寶忙快走幾步,朝老太太躬身道:“老太太,都是元寶頑皮,阿蘭也是為了幫我才淘氣的,您莫要怪罪她才是。”

  老太太笑眯眯地打量身前的胖小子,衣服上灰撲撲的,一看就是摔了跟頭,連帽子都歪了,偏偏還裝作一本正經地朝自己行禮。不過呢,到底還知道替外孫女求情,可見心眼子不壞。

  街坊鄰居的,彼此多少都有些瞭解,老太太也不問他為什麼被綁在後院,笑著讓他起身,吩咐丫鬟去準備些水果糕點。

  朱元寶詫異地看著丫鬟出門,不明白老太太為啥不罵不打,反而對自己這麼好。

  正疑惑著,就聽老太太道:“元寶啊,這是我小外孫女,從小就懶的不成樣子,除了吃就是睡,讓她多走一步她都不願意。難得她跟你投緣,寧可不睡覺也要去找你玩,以後就麻煩你照顧照顧她,沒事帶她出去走走,行不?”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十歲的時候已經曉得與男娃保持距離了,可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小外孫女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孩子,即便長高了,模樣也開始長開了,她那心思還跟五六歲時差不多呢。關於這丫頭的將來,她娘愁,自己這個當姥姥的何嘗不愁?左右十歲的年紀算不得大,正好趁她自己樂意,讓她出去玩耍玩耍,說不定能把性子改改呢,否則要是再過兩三年,就是她想出去,大人都不讓嘍。

  這丫頭很懶嗎?朱元寶不是很信,看她爬上爬下的,懶人哪有這麼靈活?

  可是,老太太總不會無緣無故讓他領著舒蘭出去玩吧?

  罷了,吃人手軟,拿人手短,就當是替秦家哄孩子了,朱元寶大義凜然地點頭應承下來。

  吃了飯,洗了臉,朱元寶帶著舒蘭出去了,後面跟著兩個丫鬟,丫鬟後面還不遠不近地跟著倆小廝,生怕她丟了或者被人欺負似的。

  “元寶哥,咱們去哪兒玩?”才走出門不遠,舒蘭就覺得有點困了,打著哈欠道,之前是擔心他餓著,現在人都出來了,她幹嘛還要陪他玩?雖然他似乎什麼都懂,哪怕嘴上說個不停,也不像三表兄那樣無聊。

  朱元寶想了想,自信滿滿地道:“走,我帶你去吃好東西!”不是除了睡就知道吃嗎?那就讓她吃個夠!

  就這樣,朱元寶帶著舒蘭逛遍了他能想起來的所有好地方,最後拉著她去了老爹的肉鋪。

  “看,那就是我們家的鋪子,生意很好吧!等我再大幾歲,那鋪子就是我的了,到時候你要是來買肉,我給你算便宜些!”朱元寶指著斜對面的肉鋪,自豪地道。

  舒蘭伸出脖子朝那邊張望,就見朱來財脖子上系著一個白大褂站在砧板後,嘴裡不停吆喝著,每當有人來買肉時,他就會先誇對方幾句,惹得那些老婆子小媳婦笑的花枝亂顫,明明只想買五兩肉,一高興就拎走了一斤。

  元寶哥將來是不是會變成他爹那樣?

  舒蘭試著將對面的大胖子換成小胖子,然後自己去買肉,怎麼想都覺得好玩。

  “元寶哥,咱們去跟前看看吧?你給我指指,啥叫五花肉啊?”舒蘭期盼地道,剛剛她已經聽到好幾種肉了,排骨豬腰子什麼的,不都是豬肉嗎?

  “你怎麼啥都不知道啊?”朱元寶鄙夷地撇撇嘴,“走吧,待會兒好好記著!”反正他是奉秦家老太太之命幫忙哄孩子的,老爹就算生氣,也不會當著秦家下人的面打他,朱元寶肆無忌憚地走了出去,搖頭晃腦的,說不出來的囂張得意。

  舒蘭好奇地跟在他身後,學著他那樣走了兩步,小腦袋晃啊晃的,一個不穩,朝左前方歪了過去。

  夕陽將影子拖得老長,兩人往東走,朱元寶單看舒蘭的影子,就知道她在做什麼,此刻見她要摔了,忙轉身去扶她,幸好動作夠及時,舒蘭正好撲在他圓滾滾充滿彈性的肚子上。

  “看你還學不學我!”朱元寶扶著舒蘭的肩膀,沒好氣地道,等會兒見她站穩了,便想收回手。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扣住他的肩膀,朱元寶剛要回頭去看,一股大力便將他甩了出去,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摔倒在地上,右手腕火燒似的疼,一看,嚓,都流血了!

  “誰不長眼睛敢打我?”朱元寶噌地跳了起來,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憤怒地道。

  蕭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提著兩隻半死不活的山雞,一手緊緊抓著掙紮不已的舒蘭,低頭問她:“他是誰?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25 AM

第二十章、翅膀硬了

  手腕被攥地生疼,舒蘭一邊掙紮,一邊用另一隻手去扒蕭琅麥色的大手,“你放開我!”

  沒想到剛說完,蕭琅竟真的鬆開了她!

  第一次享受這種聽話待遇的舒蘭不禁愣住了,可沒等她動腦筋去琢磨,身邊的人突然閃到了她身前,緊接著,她就看見蕭琅跟朱元寶扭打到了一起。

  “啊!小姐快躲開!”偏瘦的那個丫鬟最先反應過來,搶著把舒蘭抱到一旁。男孩子打架可是不長眼睛的,要是把小姐碰了,他們這些跟隨就等著被訓斥吧!

  舒蘭已經傻了,蕭琅為什麼會來鎮子,又怎麼跟朱元寶打起來了?

  胸口突然發悶,也不知道是害怕看到打架,還是怕誰受傷,舒蘭甚至不敢扭過頭去看。

  就在她驚慌忐忑的時候,身後忽然沒了扭打的動靜,忽聽一聲大喝:“好你個蕭家大郎,竟敢在老子面前打我兒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吧!”

  “爹,不用你管,我就不信我打不過他!”

  “呸,瞧你那孬樣,先給老子爬起來!”

  周圍傳來一陣爆笑,有男人洪亮的大笑,女人低低的笑聲,還有小娃子咯咯咯清脆的童音。

  獨獨沒有蕭琅的聲音。

  舒蘭莫名的有點害怕,趕忙轉過身,然後便瞪大了眼睛。

  蕭琅被身高體壯的朱來財反剪住了雙手,往常頗顯壯實穩重的他,在朱來財身前卻像個瘦弱的小孩子。然,雖然被抓,他臉上卻沒有半點恐慌擔憂,頭上的青頭巾就像剛系完的一般,端正好看,身上的粗布短褐也平平整整,根本看不出來他剛剛動過手。舒蘭的目光落到他微黑的臉龐上,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卻堪堪對上那雙熟悉又讓她恐懼的幽深眸子,平靜地沒有半分波瀾,好像一直在看著她,知道她會看過去似的。

  舒蘭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別過頭,然後又詫異地張大了嘴。

  與蕭琅的冷靜從容相比,朱元寶的情況就只能用淒慘形容了。

  他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趴在地上,正要撐著坐起來。頭上高帽歪歪垮垮,身上錦袍褶皺不堪,右腿彎那裡有個明顯的腳印,好不容易站起來,剛要朝蕭琅走去,身子突地一歪,差點又摔倒在地上。

  朱來財剛剛正忙著給人切肉,聽到動靜抬頭時,就見自己的胖兒子被人摁在地上,乍一看,他還有些不敢相信,就像做夢似的,兒子不是被他綁在樹上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兒子的慘叫卻摻不得假,朱來財頓時火冒三丈,扔下菜刀就跑了出來,想要看看誰家的孩子這麼大膽,竟敢動他殺豬匠的寶貝兒子!

  別看他胖,身子卻靈活,伸手就把小兔崽子的胳膊扭住了,待看清兇手的臉,朱來財還真愣住了,這不是北頭村子裡獵戶蕭守望的兒子嗎?以往父子倆常常送野味到他的鋪子,朱來財對蕭琅還是有些瞭解的,身手好,早熟懂事,可兩家無仇無怨的,他為啥打元寶動?

  朱來財並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深知一個巴掌拍不響,兒子啥樣他最清楚,整日調皮搗蛋,說不定這回挨打也是活該呢!雖然這麼想,但當他察覺兒子腿不方便時,立馬嚇了一跳,蕭琅可是從小就進山打獵的,別是對兒子下了狠手吧?

  丟下蕭琅,朱來財慌張地跑到朱元寶身前,彎腰去按兒子的腿骨。

  “疼!”朱元寶殺豬似的叫道。

  朱來財卻鬆了口氣,幸好只是受了點皮肉苦,要是兒子的腿真斷了,管他獵戶還是什麼,他都要找蕭守望拼命去!

  回頭看了看表情冷漠的蕭琅,朱來財伸手就朝兒子後腦勺拍了一下:“你又幹啥跟人打架?”

  哼,回家再跟他算偷跑出來的帳!

  “鬼才跟他打架,誰知道他是誰!”

  朱元寶氣急敗壞地大吼道,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發洩滿滿一肚子火!

  他招誰惹誰了,莫名其妙被人甩在地上,換誰誰不生氣啊!更何況還有那麼多人看著,他要是不找回場子來,還不讓人笑話死?哪想那人看起來瘦巴巴的,動作可不含糊,他的拳頭還沒碰上人家呢,就被擰了胳膊按在地上,接著就是重重一腳踩到腿彎,疼得他冷汗直流!

  “元寶哥,你沒事吧?”舒蘭忐忑地挪到朱元寶身邊,小聲問道,蕭琅那傢夥一定是因為她才打元寶哥的,他那麼狠,元寶哥的腿……

  她這一問,朱元寶立即想了起來,憤恨的目光在蕭琅和舒蘭之間轉了幾圈,揉著胳膊肘問道:“你認識他?”

  儘管不想承認,舒蘭還是咬咬唇,低低地道:“他是我鄰居……可他常常欺負我!”

  啥?虧他還是男的,竟然好意思欺負女流之輩!

  朱元寶挑挑眉,不理會目瞪口呆的老爹,一瘸一拐地挪到蕭琅身前,剛想推他的胸口一下,馬上記起自己剛剛吃的苦頭,便順勢摸了摸下巴,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喜歡欺負小娘們,都追到鎮上來了,怎麼著,你是瞧見阿蘭跟我在一起,便想連我一起欺負嗎?哼,剛剛是我沒留神,有種咱們再打一次!”

  蕭琅原本沒將這個小胖子放在眼裡,可當他聽見“阿蘭”兩字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眼底便又暗了一分。元寶哥,阿蘭,叫的都挺親熱啊,倒是他小看懶丫頭了,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跟人家好上了,不但跟他一起出來玩,還知道向他告自己的狀!

  能讓懶丫頭走出大門的人,想來應該有特別之處,蕭琅收回凝視舒蘭的視線,認真地打量起朱元寶來。

  不看倒好,越看越生氣!

  舒蘭喜歡親近程卿染也就罷了,畢竟那人長了副好皮囊,可這小胖子算什麼?肥頭大耳的,哪裡比得上自己?還是說,在舒蘭眼裡,隨便一個人都比自己重要?想到剛才舒蘭滿臉擔心地詢問胖子的傷勢,蕭琅就恨不得再給他一拳!

  “既然你想打,那就來吧,”蕭琅面無表情,瞥了呆愣的朱來財一眼,緊接著道:“你們爺倆一起上也沒關係。”

  語氣平靜無比,落到朱元寶耳中,卻是赤-裸裸的不屑和藐視!

  “我今兒個跟你拼了!”揮拳就沖了上去。

  “住手!”朱來財回過神來,一把將兒子扯回自己身邊,看看蕭琅,再看看被四個下人護著的小姑娘,一時搞不懂到底怎麼回事,“元寶,那小姑娘誰啊?你們倆怎麼玩到一塊了?”朱家祖上就沒出過瘦子,子孫一代比一代胖,向來沒有女人緣,朱來財小時候就深深體會過不受女娃待見的滋味,如今見兒子跟那麼漂亮的女娃一起玩,不由更加納悶起來。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了,秦家丫鬟怕回去晚了被訓,忙領著舒蘭去解釋:“朱老爺,奴婢是秦府的,這位是我們的表小姐,晌午表小姐發現元寶少爺困在後院,心生不忍,便求我們老太太幫他。後來她老人家見表小姐與元寶少爺投緣,便請元寶少爺領著表小姐出來見見世面,沒成想給您添了麻煩。奈何眼下時候不早,想來我們老太太已經催人出來尋了,奴婢想先領表小姐回去,還請朱老爺放心,奴婢回去一定會將此事稟告老太太的。”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朱來財頷首,“去吧去吧,別讓你們老太太著急,只是這件事就不用特意告訴她了,小孩子玩玩鬧鬧的,不值得。”

  丫鬟感激地福了一福,領著舒蘭就往回走。

  舒蘭有些不放心的回頭,她走了,蕭琅不會再打元寶哥吧?

  蕭琅的視線緊緊跟隨著舒蘭,見她頻頻回頭,眼中卻只有朱元寶,恨得牙根直癢癢!

  昨晚做了那種夢,他越發想要看到舒蘭了,以致于忘了舒蘭宿在鎮子上,一早就跑到舒家,結果只看見準備上山采藥的舒茂亭……沒有見到人,心裡說不出來的彆扭難受,蕭琅破天荒地沒有隨蕭守望去山上打獵,一人留在家裡,時不時就朝外面望一望,期待看到秦氏母女的身影。

  哪想,舒蘭竟然沒有回來!

  向來不喜歡鎮子的人為什麼突然不願回來了?不用想,蕭琅也知道,舒蘭是在躲著他呢!

  好,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所以一等蕭守望回來,蕭琅便主動攬下去賣山雞的活,急急來了鎮子……

  如今眼看舒蘭就要走遠了,蕭琅顧不得方才心生的憤怒,躍過朱家父子就追了上去。

  “你給我站住,打完人就想跑啊!”朱元寶眼睛一蹬,作勢就要跟上去。

  朱來財自然不會讓他再惹麻煩,一手拽著朱元寶的衣領,一手撿起被蕭琅丟在地上的兩隻山雞,喃喃自語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

  那邊,蕭琅緊緊跟在舒蘭身後,不顧兩個小廝警惕的目光,軟著聲道:“阿蘭,你們家的杏兒快熟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伯母就把杏兒都給我吃了。”先把人騙回去,到時候再好好收拾她!

  舒蘭低頭看自己的腳,撇嘴道:“不用你瞎說,杏兒要等收完麥子才熟呢。”這件事她記得清清楚楚。

  蕭琅捏了捏拳頭,又道:“今天我爹打了兩隻白兔回來,身子又圓又軟,你不是最喜歡毛茸茸的小東西嗎?那就趕快回家去吧,要是晚了,就被我們吃了!”

  舒蘭停下腳步,歪頭想了想,終於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可二叔明明說過,山裡的兔子都是灰的,沒有白兔子,哦,你又騙我!”小嘴嘟著,氣呼呼地瞪著蕭琅,一雙杏眼水靈靈,明豔豔,直直讓人喜到心裡去。

  蕭琅最喜歡看舒蘭生氣的樣子,明明很傻很憨,偏她自己覺得氣勢十足。

  “阿蘭,跟我回去吧,伯父伯母都說想你呢。”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微微垂了眼睫。

  那兩個丫鬟和小廝早就聽傻了,這小子剛剛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怎麼現在變著法央表小姐回家啊?看他已經十三四歲了,難道說……

  可表小姐還是孩子脾氣呢啊!

  這不,馬上就聽舒蘭脆脆地道:“我爹娘要是想我,一定會親自接我來的,用不著你假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啥,哼,我就不回去,你再也別想欺負我!”

  說完,胳膊一用力,拉著丫鬟往前跑。

  “小姐,不對,得從這裡拐彎……”

  蕭琅呆呆地立在弄堂裡,望著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夕陽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漸漸地,那影子就融入了黑暗之中。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29 AM

第二十一章、趙大郎挨打

  天越來越熱了,陽光照到水面上,明晃晃的刺人眼。

  奔波了一早上,豆大的汗水從額間滾落下來,蕭守望擦了一把汗,索性把竹筒放在身邊,痛痛快快洗了個臉。河水清涼,渾身筋骨好像都被涼水浸過一樣,徹底活了過來。

  “阿琅,過來洗洗臉吧!”蕭守望回頭喚道。

  蕭琅背靠樹而坐,側頭看了看河邊,搖搖頭。

  蕭守望皺了皺眉,兒子這是怎麼了,從鎮子回來後,就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雖然他平常就不愛笑,可每次上山,眼裡都會有一種懾人的光芒,完全不似現在這種黯然。

  或許是因為阿蘭不在家?

  想到兒子已經長大了,蕭守望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提了水,回到蕭琅身邊,挨著他坐下。

  “咳咳,阿琅,你昨天去鎮子,是不是找阿蘭去了?”蕭守望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儘量柔和的道,他一個大男人,跟孩子說這種事情,還是挺尷尬的。

  蕭琅身體一僵,依然不太習慣蕭守望這種親昵的動作,本能地想要躲開,抬眼瞧見蕭守望黝黑的臉龐,便忍住了,老老實實地一動不動,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唉,就兒子這副悶葫蘆性子,怎麼會討女孩子喜歡?

  為了讓兒子振作起來,蕭守望覺得有必要傳授些經驗給他。

  “阿琅啊,你要是喜歡阿蘭,就必須對她好,這樣才能讓她高興,她高興了,就會願意跟你玩,玩的時間長了,就會習慣地來找你,習慣每天都見到你,那個時候,她就是喜歡你了。”

  蕭琅呆板的表情終於有了鬆動,看著蕭守望的眼神有些奇怪,誰喜歡那懶丫頭了?對她好?他恨不得天天打她欺負她!

  蕭守望被兒子的眼神看得有些無語,“阿琅啊,你跟爹說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阿蘭啊?要是你喜歡,我去幫你探探口風,你伯父脾氣好,又是看著你長大的,不會嫌棄咱們家窮的。”雖然十歲談婚論嫁有些早,可兒子這副樣子,不如早點有個數,若是舒家覺得兩個孩子不合適,也趁早讓兒子死心,小孩子忘性大,等過了兩三年,就不會想著她了。

  或許是蕭守望從小喪母,親爹又不關心他,媳婦也是他自己看中的孤女,所以他對兒子的婚事沒有太多想法,總覺得只要兒子喜歡就成,暫時還沒想到阿蘭適不適合當個兒媳婦。

  蕭琅的心跳漏了一拍,老爹的意思是讓他娶懶丫頭嗎?

  娶回來,她就得搬到他家,再也不能跑到別人家去住了!

  這個主意不錯,蕭琅突然心情大好,縱使他在別人面前都喜怒不形于色,蕭守望還是感受到了兒子的心境變化,笑道:“傻孩子,好了,看你也沒有心思打獵,先回家去吧,去鎮子找阿蘭也行。”

  他臉上曖昧的笑容讓蕭琅莫名地有些臉熱,罷了,他哪裡知道自己跟懶丫頭之間的仇怨?

  “爹,那我回去了,你小心些,別往深山裡去。”蕭琅站起身,不自在地道。

  “去吧去吧,爹知道,對了,你要是去找阿蘭,記得給她帶點好吃的!”蕭守望望著兒子漸漸遠去的身影,殷勤地提醒著。

  蕭琅身子一頓,接著走得越發快了,眨眼就消失在樹叢後。

  蕭守望無奈地笑笑,忽然想到什麼,眼底浮起一抹憂傷,當初,自己還不是傻傻的,不會說甜蜜的話哄妻子,見到她就臉紅心跳,最後還是她氣不過,哭著問自己到底想不想娶,蕭守望永遠記得,藍氏當初雙手叉腰、邊哭邊打他的樣子。

  轉眼,兒子都這麼大了,可惜她看不到……

  *

  回到家裡,蕭琅換了身半新不舊的灰布衫,想了想,去了舒家。

  秦氏和舒宛正在刷涼席,預備鋪在炕上的棉布墊子上,瞧見蕭琅過來,都有些吃驚,“阿琅,今天怎麼這麼快就下山啦?”

  蕭琅看看舒宛,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秦氏道:“伯母,再過五天就是我爹生辰了,我想去鎮上給他買點東西,又怕自己不會挑,想讓宛姐幫我看看,您看方便嗎?要是今天不行,明天去也成。”

  聽了這話,秦氏眼神立即變得水一樣的柔和,越看蕭琅越喜歡,多孝順的好孩子啊,要是阿蘭有他一半的懂事,她就心滿意足啦。“這有啥不方便的,阿宛,你現在就帶著阿琅去吧,嗯,晌午飯就去你姥姥家吃,到時候順便把你妹妹帶回來,省著在那丟人現眼,惹你弟弟分心!”

  “行,”舒宛應了一聲,笑著對蕭琅道:“你在這等會兒,我去換身衣裳。”

  蕭琅點點頭,接了舒宛剛剛的活。

  秦氏想說不用他幫忙,轉而想到蕭琅的脾氣,笑了笑,沒有說話。

  舒宛很快就走了出來,聽到腳步聲,蕭琅不由抬頭看去。

  她換了一件藕色的小衫,下面系著湖綠色的長裙,走動間露出精緻小巧的繡花鞋尖,在明媚的五月陽光下,就像是一朵初綻的蓮花,清新動人。其實,舒家的兩個女兒都像極了秦氏,大大的杏眼,粉面桃腮,只不過舒宛的眉毛更偏英氣,舒蘭則是柳葉彎眉,嬌嬌憨憨的……

  “阿琅,走吧,還愣著幹啥?”舒宛見蕭琅對著灶房那邊發呆,淺笑著提醒道。

  蕭琅連忙起身,耳根有些發燙,幸好他本來就黑,遮掩了過去。兩人齊齊向秦氏告別,並肩邁出了舒家的籬笆門。別看蕭琅跟舒宛一般高,舒宛可沒把他當成大男孩看待,無論是蕭琅還是妹妹,都是她幫忙帶大的,在她眼裡永遠都是當年圍著肚兜的胖娃娃。

  “哎呦,這不是阿宛妹子嘛,打扮的這麼漂亮,是要往哪去啊?”剛走到村東土路上,一道極其惹人厭煩的猥瑣聲音就傳了過來。

  舒宛頭都沒回,繼續往前走,只是臉色變得很難看。

  蕭琅聽出那是裡正兒子趙大郎的聲音,想到他的為人,再聽他用這種語氣跟舒宛說話,不由皺起眉來。

  舒宛見蕭琅的步子慢了,低聲道:“不用理他,咱們走咱們的!”她就不信,光天化日的,趙大郎還敢硬來不成!

  蕭琅抿了抿唇,按下心頭的火氣,人就是麻煩,有很多避諱的東西,就是再討厭誰,也不能想打就打。

  他們不理會趙大郎,趙大郎卻趕著牛車追了上來,親昵地道:“阿宛妹子,你們也去鎮子吧?正好我也要去置辦些東西,不如帶你們一程,咋樣?”一雙綠豆似的眼睛賊兮兮的盯著舒宛苗條的身影,眼睛專往她敏感的位置看。要知道,舒宛可是周圍村子裡最出彩的姑娘,趙大郎早就惦記上了,無奈沒有機會下手,她又不似其他農家女那樣好騙,只消自己說兩句軟話就乖乖上鉤。

  舒宛氣得臉色通紅,罵他也不是,只好放慢腳步,借蕭琅的身影擋住自己。

  可她慢下了,趙大郎也跟著慢下,“阿宛妹子,你躲我幹啥啊?好幾天沒見著你了,快讓我仔細瞧瞧!”一副非要看你的無賴行徑!

  蕭琅看著趙大郎那張滿面油光的臉,看著他無視自己的存在肆無忌憚地調戲舒宛,等他再次靠近過來時,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把從趙大郎牛車上拽了下來,一提氣,就把人甩到了旁邊土路和麥田之間的溝渠裡,“嘭”的一聲,震起一片灰塵!

  舒宛嚇了一跳,阿琅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看著趙大郎壓倒一片雜草的扭曲身影,舒宛說不痛快那是假的,可遠處地裡還有人,若是趙大郎嚷嚷起來,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而且裡正那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實則最小肚雞腸了,誰要是讓他沒臉,定會找機會給人小鞋穿的!

  溝渠裡雜草叢生,趙大郎是側倒著摔進去的,本來只是墩了一下,不是很疼,偏偏衝勁兒太大,身子不受控制地又往後滾了一圈,後腰恰好撞到一塊微微凹出來的石頭,疼得他嘴巴張的老大卻叫不出聲,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指著蕭琅就罵:“你媽反了天了,竟敢打……”

  蕭琅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裡一片冰冷,“你要是再罵一句,我就打死你!”

  村人打架,常常把“死”字掛在嘴邊,可從來就沒有誰真的打死人過,趙大郎根本就沒往心裡去,掙扎起來就要打蕭琅,一個毛頭小子,自己還怕他不成?

  但是,當他抬眼準備衝上去,忽的就頓住了,不可置信地望著蕭琅的眼睛,那裡面的幽幽寒光嚇得他渾身發冷,好像夢裡被狼盯住時一樣,任誰也不會懷疑他剛剛的話,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舒宛也被蕭琅的冷厲模樣嚇住了,只當他是替自己抱不平,太過氣憤,連忙拉著他的袖子就往前走,“阿琅,咱們不理他,你別生氣了!”男娃都是衝動的,自家弟弟平常看著乖乖的,真打起架來,那也是拼命的主,趙大郎塊頭那麼大,舒宛可不想蕭琅受傷。

  蕭琅被舒宛拉著,雖然走了,眼睛卻一直盯著趙大郎,那滲人的目光嚇得趙大郎良久都沒敢動彈一下,直到蕭琅回過頭去,他才腳下一軟,跌坐在草叢裡,媽呀,那小子不會被鬼附身了吧?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31 AM

第二十二章、受傷

  都說狗改不了吃屎,這句話半點沒錯。

  短暫的驚嚇後,趙大郎晃了晃腦袋,真是的,怎麼被那小子一個眼神就嚇住了?

  好吧,我不在近處看美人,隔遠了看總沒關係吧?這路又不是你們家的,想不讓我看,那就呆在家裡別出來,趙大郎冷笑著想,架著牛車又追了上去,等到距離兩人二十幾步時慢了下來,一邊眯縫著眼打量舒宛的背影,一邊哼唱窯姐們招待客人的豔曲。

  即使不回頭,舒宛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背上的黏著視線,氣得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蕭琅轉身就要往回走,卻被舒宛一把扯住,“算了吧,咱們等他過去再走!”拉著人站到一側,剛要瞪向趙大郎,忽聽一陣輕快的馬蹄聲響,一輛馬車噠噠噠地跑了過來,然後,停住了。

  程卿染挑開車簾,笑的如沐春風:“舒姑娘,蕭小兄弟,你們是要去鎮子嗎?”目光落在舒宛臉上,見她似乎很是惱怒的樣子,不由愣了愣,這是在生氣?

  舒宛認出他來,心底閃過一絲猶豫,最後還是紅著臉道:“程老爺,您方便帶我們一程嗎?”繼續走下去,她真怕蕭琅和趙大郎動起手來。

  程卿染馬上想起剛剛似乎聽到了幾句下流的詞曲,頓時心有所悟,正色道:“自然方便,快上來吧。”說著,伸出手來,想要接她,一時倒也沒有多想。

  舒宛目光閃了閃,拉過蕭琅,低聲道:“阿琅,你先上去。”

  蕭琅看了程卿染一眼,忍住心中不悅,抬腳跨上馬車,轉身將舒宛拉了上來。

  程卿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冒失了,表情有些僵硬。把兩人讓了進來,客套兩句,見舒宛垂眸斂目的,便不再說話,端坐在主位上,望向窗外。

  趙大郎並沒有瞧見馬車裡的人,只聽到是個男人的聲音,眼看美人上了馬車,又是嫉妒又是怨恨,鞭子揮的啪啪直響,想要追上去,奈何人家馬蹄輕快,轉眼就把他拋得遠遠的。

  “臭娘們,裝的冰清玉潔似的,還不是跟人家勾搭上了,哼,不就是嫌老子不如他家有錢嗎,等著吧,早晚你得落在我手裡,看我不折磨死你,叫你嫌貧愛富!”

  趙大郎恨恨地望著馬車遠去,罵的越來越難聽,可惜,只有他一人聽得見。

  蕭琅從上車後就一直盯著程卿染,在他眼裡,程卿染把懶丫頭拐帶走了,又趁她不懂事摟摟抱抱的佔便宜,絕對不是好人,舒宛這麼好看,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麼壞心思,便一直警惕地盯著他。

  程卿染又不是石頭,沒過一會兒,就察覺到了蕭琅“火辣辣”的視線,側眼瞧去,詫異地挑挑眉。“蕭小兄弟,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要不是蕭琅眼裡警惕意味十足,程卿染真怕對方看上了自己,真是那樣,他一腳就把人踹下去!

  蕭琅冷冷剜了他一眼,別過頭。

  程卿染更加疑惑了,這小子什麼意思啊?上次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下,自己還沒生氣呢,他怎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小兄弟,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程卿染心平氣和地問道。

  蕭琅沒說話。

  舒宛見了,有些不好意思,怎麼說,上次都是程卿染幫了妹妹,這回又幫他們擺脫了趙大郎,便替蕭琅轉圜道:“程老爺,阿琅只是有些怕生,您別怪他。”她剛剛低著頭,並沒有瞧見蕭琅對人家的“深情”凝視。

  程卿染嘴角不由有些抽搐,怕生,怕生的孩子會用那種眼神嗎?

  但是,他並沒有生氣,趁此機會與舒宛說起話來:“舒姑娘,看來小兄弟跟令妹的關係很好啊?”

  程卿染長得十分出眾,這樣一個人主動示好,舒宛根本無法生硬地不理他,只好移開目光,蹙眉低聲道:“他倆一起長大,阿琅一直把阿蘭當妹妹看待。”撇清了蕭琅和舒蘭的關係。

  “一起長大,難道他們兩個是同歲?”程卿染故意問道,如果舒蘭與蕭琅同歲,那舒宛跟蕭琅之間肯定沒有什麼,剛剛瞧見兩人並排站在一起,舒宛又毫不避諱地讓蕭琅拉她上車,程卿染自然多想了一些,因此想要探究一下,儘管他平時並不是好奇心太強的人。

  “是啊,”提起這件事,舒宛臉上漾起了柔和的笑容,看著表情很不自在的蕭琅道:“他們倆是一天生的呢,只差了一個多時辰,不過,阿琅很懂事,一直很照顧阿蘭……”

  馬車裡光線稍暗,程卿染卻覺得少女溫柔微笑的臉龐十分明豔,一時看得愣了神,目不轉睛。

  舒宛說了很久,後來意識到只有自己在說話,不由覺得十分失禮,偷眼看向程卿染,生怕他有了厭煩之意,沒想到那人竟癡癡地望著自己……強烈的羞惱瞬間湧了上來,舒宛連忙低下頭,臉上熱的厲害,對程卿染的印象一下子就變壞了。咬咬唇,想著馬車已經走了很遠了,她毫不猶豫地掀開車簾,“麻煩停一下!”

  暗含不悅的聲音驚得程卿染和蕭琅都清醒過來,魏大也本能地停住馬車。

  蕭琅剛剛在想著小時候戲弄舒蘭的場景,現在清醒過來,立即看向兩人。只見舒宛俏臉酡紅,明亮的杏眼裡滿是不悅,程卿染雖一本正經地望著窗外,臉上卻有些不自然,便覺得一定是他欺負了舒宛,一拳就揮了過去。

  聽到耳旁的風聲,程卿染倏地一驚,抬手就擋住了蕭琅的拳頭。他本就有些功夫,上次完全是沒料到有人會闖入自家宅子,又兼與舒蘭聊得入神,才沒有留意到蕭琅,此時正是敏感的時候,五感格外清晰,自然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

  緊緊攥著蕭琅的手腕,程卿染冷聲質問道:“小兄弟,動手總該有個理由吧?”是不是覺得他脾氣太好,所以一次兩次的動手?

  僅憑程卿染的手勁,蕭琅就知道不能小覷對方,便想要換種方式攻擊,忽聽舒宛氣道:“阿琅,下車!”

  程卿染連忙鬆開了手,半傾著身子,有些訕訕地朝舒宛解釋道:“舒姑娘,我……”

  “多謝程老爺好意帶了我們一程,只是前面馬上就是鎮子了,為了避嫌,我們就不叨擾您了!”舒宛冷冷清清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路邊,背對著馬車等蕭琅。

  看到程卿染吃癟,蕭琅心情大好,俐落地跳了下去,正要走開,又怕程卿染繼續糾纏,回頭就朝馬屁股狠狠拍了一下。

  馬兒受驚,撒開蹄子往前跑去。

  魏大很快就穩住了馬,不安地回頭請示:“老爺,要不要再等等他們?”舒家這兩姐妹,看著挺像的,怎麼脾氣差那麼多啊?

  “不用了,直接走吧。”程卿染斜靠在矮榻上,淡淡的道。別的女人巴不得讓自己看呢,她倒好,還生起氣來了!不過,想到剛剛舒宛眼含怒氣的俏麗模樣,程卿染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是愉悅。

  如果面前有面鏡子,程卿染一定會發現,他現在的表情是多麼……犯賤!

  *

  秦家後院,朱元寶和舒蘭並排蹲在一個四方的鐵籠前,看裡面的一窩小白兔。

  “元寶哥,為啥兔子眼睛是紅的啊?”舒蘭目不轉睛地盯著裡面不停亂動的一隻兔子,好奇地道,其實這個問題她問過很多人了,可無論是爹爹還是姥爺,都沒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朱元寶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早知道這丫頭白癡問題一大堆,早上說什麼也不該答應給她帶兔子過來。

  “哪來那麼多問題?愛看就看,不愛看我就帶走了!”朱元寶瞪著眼睛,表情很是嚴肅。

  舒蘭縮了縮脖子,怯怯地別開視線,元寶哥哪都好,就是嗓門特別大,還愛凶自己!

  朱元寶見她老實了,得意地笑了笑,一點都怕遠處的丫鬟告狀,反正是老太太請他過來哄孩子的,“你自己玩,我去摘櫻桃吃!”摸了摸舒蘭的腦袋,費力的站了起來,一直蹲著,腿都快麻了!

  舒蘭目送他穿過葡萄藤,看了看那邊打哈欠的丫鬟,偷偷一笑,左手拿著細柳枝逗弄兔子,右手卻悄悄擰開鐵籠門上打結的鐵絲,瞅准一隻兔子,伸手就抓住一條兔腿往外拖。

  兔子受驚,撲騰騰跑到鐵籠另一角,被抓住的那只也不甘心乖乖被俘,一陣亂竄亂踢,尖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地在舒蘭手背、手腕上抓了幾道,嬌嫩的肌膚瞬間就被劃破,流出血來。

  舒蘭疼得眼淚直掉,強忍著才沒有叫出聲,想要鬆開兔子,偏偏性子裡那股強勁也竄了上來,不管不顧地拉出兔子,強行將它按在地上:“讓你摳我,我把你的毛都拔掉……啊!”原來沒等她開始拔毛,人家兔子一個撲騰,就竄了出去。

  舒蘭可不甘心白白流血,氣呼呼地追了上去,破兔子,根本就沒有看上去那麼可愛!

  遠處的小丫鬟大吃一驚,可是看著舒蘭不停追逐兔子的身影,想到老太太最希望表小姐走動了,便沒有過去阻攔,依舊遠遠的守在一旁。因為舒蘭的袖子寬大,丫鬟並沒注意到她的傷口。

  兔子四處亂竄,跑到了葡萄藤下,最後藏在一株櫻桃樹後,只露出一團短尾巴。

  舒蘭腳步一頓,躡手躡腳地踱了過去,眼睛緊緊盯著那抹白色。眼看距離兔子只剩十來步了,以為勝券在握的她,情不自禁地彎了嘴角,卻不想腳下突地被一根老藤絆住,身子一歪,下一刻便撲在了地上,膝蓋跌的生疼。

  愣愣的趴在地上,看著兔子一溜煙地竄出去,身上的疼痛和心裡的委屈同時湧了上來,舒蘭再也忍不住,撇撇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朱元寶正忙著摘櫻桃呢,聽到哭聲,嚇了一跳,回頭見舒蘭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只知道哭,連忙丟下手裡的櫻桃跑了過去,胖胖的手伸到舒蘭的腋下,輕輕鬆松將人提了起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是不是哪摔疼了?”

  舒蘭頓了一下,抽搭著伸出雙手,可憐兮兮地望著朱元寶,眼裡蓄滿了淚。

  朱元寶疑惑地看去,只覺心中一緊,但見舒蘭細白的右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好幾道血痕,極其刺眼。左手好一些,卻也破了皮。

  一看就是被兔子抓傷的!

  朱元寶氣得直罵:“說了不讓你抓兔子,你偏不聽話,這回知道教訓了吧?活該!”大力擼起舒蘭的兩隻袖子,檢查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舒蘭沒想到她都受傷了,朱元寶還罵她,頓覺更加委屈,眼淚止也止不住,一串一串往下掉。

  朱元寶又生氣又心疼,還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撇下她的,當初自己剛看到兔子的時候,不也背著老爹偷偷抓著玩,被摳了好幾下。

  “不哭不哭啊,哥哥帶你上藥去!”

  朱元寶放柔了語氣,舉起肉呼呼的手替舒蘭抹去眼淚,領著她往前院走去。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33 AM

本帖最後由 magic03e 於 2014-8-19 11:34 AM 編輯

第二十三章、怒火

  蕭琅從小就跟著蕭守望去山上打獵。

  小的時候,礙於胳膊短腿不長又沒力氣,他只能幫蕭守望打打下手,佈置陷阱什麼的,大多數野味都是蕭守望打到的。後來,他漸漸長大了,親手獵殺的野味越來越多,等到藍氏難產而死,家裡沒了管錢的媳婦後,蕭守望便把所有錢物都交給蕭琅保管。在他看來,兒子就是他活下去的意義,他的一切,都是為兒子準備的。

  蕭琅不是很明白蕭守望的行為。在他的觀念裡,作為父親,蕭守望在他無法自力更生時照顧他是應該的,但如今他有了自立的能力,就不能在接受父母的饋贈。所以,他準備了兩個錢罐,一個放蕭守望掙的錢,一個放他自己掙的。這次給蕭守望預備生辰禮物,他用的就是自己的錢。

  “阿琅,你看這綢子怎麼樣?給二叔做衣服不錯,回去我和你伯母一起裁縫,用不上兩天就能縫好一套。”舒宛站在布攤前,仔細翻看擺出來的各色布匹,最後指著一匹青灰色的綢佈道。這匹大概能賣一兩二錢,換衣服時,怕蕭琅預備的錢不夠,她特意帶上了二兩碎銀。

  靴子,腰帶,糕點,這已經是舒宛提出的第四樣禮物了。

  蕭琅依然搖搖頭,“我爹不喜歡穿新衣,就算買了,他也不會穿的。宛姐,咱們去那家刀劍鋪子看看吧。”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送什麼,叫上舒宛,不過是想隨她去秦家看看懶丫頭,舒宛來鎮上,一定會去看看舒展或懶丫頭的,只是沒想到秦氏竟然讓她把懶丫頭帶回去,這可算是驚喜了。

  舒宛朝蕭琅所指之處瞧去,那是一家看起來很舊的鋪子,外面擺了一方長桌,一堆或新或舊的刀劍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看攤的老頭靠在藤木搖椅上,晃啊晃的,說不出來的愜意。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畢竟是女孩子,跟蕭琅想的差遠了。“走吧,不過,我可不會挑……”

  蕭琅心裡有些愧疚,垂眸道:“宛姐陪我來就已經很好了。”

  兩人去了刀劍鋪子,這回換做蕭琅領路,舒宛好奇地跟在他身後。外面攤子上擺的大多都是殘次品,蕭琅沒有發現中意的,就去了裡面,只見三面牆壁上掛滿了長長短短的刀劍,單看劍鞘和刀鞘,就知道品質比外面的強了一大截。

  店家是個蓄須的中年男子,身高體瘦,白麵皮,一襲灰衫,正坐在櫃檯後看書,察覺他們進來,只抬頭看了一眼,道聲“請便”,目光就再次回到手裡的書上,倒像是個讀書人。

  西邊牆壁上掛著的是刀具,蕭琅踱步走到跟前,幽深的黑眸專注地掃過一把把短刀,最後選了一把刀鞘簡單卻不失古樸的尺長匕首,抽出來,只看了一眼,便轉身走向店家:“我要這把。”

  荀牧瞥了一眼他手裡的匕首,眼裡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淡淡地道:“十兩銀子。”

  即使鎮定如舒宛,也忍不住櫻唇微張,不可置信地看向儒雅店家,這麼一把匕首就要十兩銀子?蕭家父子一年的花銷恐怕都不夠十兩!

  “阿琅,這把刀太短了,不如換一把長的吧?”舒宛沒好意思當著店家的面說自己買不起,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待會兒只要說沒有滿意的,就可以體面地離開了。

  蕭琅卻搖搖頭,極其自然地從袖袋裡摸出兩錠五兩的碎銀,放在桌子上,然後對舒宛道:“宛姐,咱們去看阿蘭吧。”並不覺得價錢有多貴。

  舒宛目瞪口呆地跟在蕭琅身後,直到離開鋪子有段距離了,她才扯住蕭琅的袖子,蹙眉問道:“阿琅,你帶這麼多銀子出來,二叔知道嗎?”

  給父親買禮物盡孝心是沒錯,但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大大咧咧地花掉兩人一年的口糧錢。蕭二叔逢年過節都捨不得添置新衣,可見家裡的銀錢緊張,這十兩銀子不知要攢多久呢,她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蕭琅亂花錢。再說,蕭二叔若是知道一把破匕首就花了十兩,估計會氣蕭琅亂來的!

  蕭琅搖搖頭,買禮物的事當然不能讓老爹知道了。

  舒宛就知道是這樣,忙把蕭琅拉到路旁,鄭重其事地講了一大堆道理,什麼一兩銀子能買多少糧食多少布料,什麼要勤儉度日等等,說的蕭琅滿臉疑惑。

  “宛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爹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想好好孝敬他一次,你放心,這錢是我自己攢下來的,不會影響我跟我爹吃飯的。”蕭家的柴米油鹽都是蕭守望負責採辦,但蕭琅常常跟著一起去,自然知道一兩銀子有多貴重。

  在他眼裡,那把匕首賣十兩銀子,真的不算貴。

  附近村子裡的獵戶,一般家境並不富裕,如果家裡沒有田地,獵戶的日子可謂十分艱辛。因為他們都只是身高體壯,跑的比常人略快些,比較好的也就會下下套子,掌握兩手莊稼把式。然山上的獵物又不是傻子,乖乖等著被人抓,它們耳朵靈敏,很容易發現獵人的動靜,或是竄得快或是性子兇猛,獵戶常常空手而歸,連續幾天都打不到野味。也正因為如此,野味的價格很貴,一般是家禽的兩三倍,一隻三斤的山雞就能賣二百文,山豬等稀罕的野味價格就更高了。

  蕭守望是個普通的獵戶,一年所掙只能勉強養家糊口。

  但蕭琅不一樣,雖轉世為人,可他繼承了前世身為狼王的大多數優勢,嗅覺靈敏,奔跑速度快,體力持久。沒有鋒利的獠牙和爪子,卻有特製的長箭和短刀棍棒替代,這些都讓他成為了天生的獵者。別人到處尋找山雞野兔,他能直接搗了雞窩兔窩,別人四五個一起見了狼豹都要逃跑,他九歲時就單槍匹馬宰了一條成年豹子。

  兒子太過優秀,蕭守望既高興又擔心,怕自己那混帳無情的親爹和蠻橫不講理的大哥一家人眼紅打秋風,所以只要蕭琅打到罕見的獵物,父子倆都會特意拿到二十裡地的白水鎮去賣,而不是只隔六七裡的平陽鎮。

  除了他們父子倆,沒有人知道,短短的兩三年,蕭琅已經攢了六七百兩銀子。

  聽著蕭琅淡然的語氣,舒宛很想問問他家裡到底還有多少錢,可,這種涉及人家家私的話,就算蕭琅把她當姐姐一樣看待,終究不是一家人,她真的問不出口。

  “罷了,要是蕭二叔發現錢少了,不高興,你就說銀子借給我了,千萬別說匕首花了十兩銀子!”舒宛無奈地歎氣道,幸好娘親沒有收掉她往常收到的紅包,她還有點閒錢,可以先替蕭琅墊上。

  蕭琅靜靜地看著舒宛,那雙杏眼裡的擔憂警告讓他心中一暖,乖乖地點點頭。

  舒宛鬆了口氣,看看天色,笑道:“好了,咱們去找阿蘭吧。”

  結果,等他們拐進秦家所在的那條弄堂,正好看見秦家小廝領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郎中進了院子。

  舒宛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小跑著奔了過去。

  於是,兩人與郎中同時跨進了廳堂。

  只需一眼,蕭琅就發現了舒蘭的位置,然後看見她縮在秦家老太太的懷裡,眼中含淚,抽抽搭搭地望著旁邊的朱元寶,那雙軟軟的嫩嫩的小手搭在膝蓋上,幾道血痕清晰可見。

  朱元寶正提著那只弄傷舒蘭的兔子,“阿蘭你看,我把它抓回來了,你不是想摸它嗎,儘管摸吧,把兔毛都摸光了也沒關係!”原來,兔子的四隻小爪都被粗布裹得嚴嚴實實,不管它撲騰的多厲害,都沒了傷人的手段。

  舒蘭看了看朱元寶,想要伸手,可對上兔子那雙紅眼睛,突然覺得十分可怕,根本沒有之前以為的那麼可愛,便往老太太懷裡縮了縮,腦袋緊緊貼著老太太溫暖的胸口,撇嘴道:“我不摸,再也不喜歡兔子了。”

  看出她眼裡的害怕,朱元寶狠狠拍了兔子一下,“也好,這東西有什麼好玩的,你等著,回頭我給你弄只紅嘴大-鳥來,還能陪你說話呢!”

  舒蘭眼睛一亮,抬頭看向老太太,好奇又期盼地問:“姥姥,元寶哥說的是真的嗎?鳥還會說話?”

  老太太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笑道:“嗯,沒錯,那鳥叫鸚鵡,不但會說話,還特別好看,不過,你可不能再親手摸它了,它可會啄你的!”

  舒蘭吃了貪玩的教訓,自然乖乖地點頭,扭頭朝朱元寶甜甜一笑:“那元寶哥要說話算數!”

  本就明亮的眼睛,此時彎成了兩彎月牙,襯著裡面未落的淚水,清清亮亮的,直讓人疼到心裡去。

  朱元寶被舒蘭那樣看著,只覺得心跳的厲害,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平靜下來,不知是急的還是怎樣,白淨的臉蛋倏地就紅了,胡亂點點頭,“那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弄來!”拎著兔子,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笑望著他跑開,瞧見舒宛,喜道:“阿宛來啦,快過來坐!”把蕭琅當成了老郎中的小廝或學徒。

  舒宛擔心妹妹的傷勢,一時忘了介紹蕭琅,快步走了過去,心疼地查看舒蘭的傷,“姥姥,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太太把舒蘭放在一邊,示意郎中過來幫忙檢查上藥,低聲跟舒宛解釋起來,心裡並不是很擔心,孩子還小,傷口又淺,塗些祛疤的膏藥就行了,保准不會留下疤痕。況且,小外孫女跟朱元寶玩的來,她心裡高興著呢,隱隱有了個念頭。

  她們祖孫倆說話,蕭琅跟著郎中走到舒蘭身邊,偏偏站在郎中身後,這樣他能看見舒蘭,舒蘭卻看不見他。清水早就準備好了,郎中重新替舒蘭清洗一遍傷口,塗上乳白色的傷藥,攏須示意無礙。

  老太太便吩咐丫鬟領郎中去管家那裡結帳。

  郎中走了,舒蘭這才瞧見蕭琅,對上他幽深的黑眸,嚇了一跳,眨眼就躲到老太太旁邊,嬌聲斥道:“你怎麼來了?”

  警惕防備的語氣,跟剛才與朱元寶說話時判若兩人。

  蕭琅的胸口就好像被什麼割了一下,疼痛難忍,漸漸地,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變成了憤怒,一點一點在胸腔積聚,慢慢上湧,蔓延到了眼底,直直地,盯著舒蘭。

  就在他殘存的理智即將消失地一絲不剩時,老太太疑惑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宛,他是?”

  除了舒蘭,沒人留意到蕭琅的異樣目光,舒宛笑著將蕭琅拉到老太太身前,介紹道:“姥姥,他就是阿琅,過幾天就是蕭二叔的生辰,他想買件禮物,我是陪他來鎮上挑看的。”

  老太太自然聽說過蕭琅,秦氏每次過來,總會念叨幾次他,聽著聽著,她也打心底裡喜歡這個可憐又懂事的娃,如今親眼見了,見蕭琅劍眉星目,一派沉穩的氣度,不由點點頭:“嗯,是個好孩子,行了,你們倆就在這吃午飯吧,我去前院看看,你舅母她們這兩日忙的很,剛剛看過阿蘭就又去忙了,我也去瞧瞧。”

  舒宛站了起來,伸手扶她:“姥姥,我陪您去吧。”回頭對蕭琅道:“阿琅,你陪阿蘭待會兒,看著她,別讓她再惹禍了!”

  舒蘭噌地跳了起來:“姐姐,我也……”卻被蕭琅閃身攔住,一手扣著她的腦袋,打斷她的話:“嗯,我知道!”

  老太太回頭看了一眼,見蕭琅背對著自己,手像哄孩子一樣摸著小外孫女的頭,知道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妹還親,便沒有多想,叫上丫鬟一起走了。

  她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到,蕭琅手裡下了多大的力氣,被他擋住的舒蘭,臉上又是多麼驚恐。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37 AM

第二十四章、噩耗

  頭頂忽然傳來的疼痛,讓舒蘭尚未出口的話,堪堪彌散在嘴裡。

  疼,好似有鋒利的刀子劃著頭皮,舒蘭知道,那是蕭琅乾淨整潔的指甲,並不長,可當他用力時,依然能弄得她很疼,就像六歲那年,蕭琅要給她梳頭,她不願意,就被他狠狠地在腦頂上劃了一道,都流出血了。她哭著去向娘親告狀,可蕭琅只是滿臉愧疚的一句道歉,娘親就信了他。

  那次他只用了一個手指,這次卻用了五根。

  舒蘭嚇得一動不敢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眾人離去,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廳堂門口,於是,偌大的屋子裡,就只剩下她和那頭惡狼,她怕得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因為她實在是怕極了那雙殘忍冰冷的眸子。

  看著在自己手下瑟縮顫抖的小丫頭,看著她低垂的如蝴蝶羽翅翕動的濃密眼睫,蕭琅心裡的怒氣漸漸散了。

  鬆開手,微微彎腰,便把人抱到了足以容納一人酣睡的長椅上,輕輕放平。

  舒蘭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便被蕭琅按著,平躺在了鋪著柔軟綢墊的椅子上,她瞪大了眼睛,茫然不解地望著半蹲在一側的蕭琅,怯怯地道:“你要做什麼?我姥姥很快就會回來了!”

  蕭琅沒有說話,只默默地看著她,然後,抬起右手,放在她的臉上,用指腹輕輕摩挲她細膩的嫩嫩臉龐,小巧秀挺的鼻樑,彎彎的柳葉黛眉,然後沿著那美麗的弧度移到眼角,再慢慢下滑,在即將到達那精緻的下巴時,倏地上移,撫上她飽滿豐潤的櫻唇,輕輕的,一下一下的碰觸。

  當他抬起手時,舒蘭就嚇得閉上了眼睛。

  看不見,只能感受他溫熱的手指在自己臉上輕輕移動,有點癢,又有點酥麻。

  本以為他會欺負自己,他卻遲遲沒有動靜,只這樣莫名其妙地摸她,舒蘭慢慢放鬆下來,卻好像更加緊張,細密的睫毛快速地翕動著,終於在蕭琅摸上她的嘴唇時,睜開了眼睛,“你幹嗎……”沒想到剛剛開口,蕭琅的手指好巧不巧地落進了口中,正好被她欲閉合的貝齒咬住,嫩嫩的舌尖在他的指腹滑過,傳來一種怪異的感覺。幾乎是本能的,舒蘭迅速扭開頭,逃離他的手指。

  那柔軟的觸感,卻在剎那間奪走了蕭琅的理智。

  猛地拉過舒蘭的身子,一手托著她的腦袋,一手別住她的臉,對上那紅嫩的唇,蕭琅喉頭一緊,低頭壓了上去。

  唇齒相碰,舒蘭嗚嗚地掙扎,蕭琅怕引來旁人,忙鬆開她,沙啞著聲音低語:“別動,我只是嘗嘗,嘗嘗就好,不會吃你的,乖……”

  舒蘭眼裡一片氤氳,臉上緋紅如霞,右手肘半撐著身子,左手虛弱地推著他的胸膛,泫然欲泣地確認道:“真的只是嘗嘗嗎?”

  “嗯,”蕭琅目光從未有過的溫柔,見舒蘭咬咬唇,雖然不相信卻還是閉上了眼睛,一副隨時預備赴死的嬌弱可憐模樣,真恨不得將人揉進胸膛,再也不讓她跑開。靜靜欣賞了片刻她乖覺的可愛模樣,蕭琅分出一分心留意屋外的動靜,便慢慢湊近眼前的粉面,恣意的品嘗起來。

  懶丫頭的唇瓣略厚,嫩嫩的,他最是喜歡。閉上眼睛,沿著那優美的弧度來回輾轉,輕吸慢吮,愛憐的舔舐,輕柔的細咬,直到她無法抑制地張口呼吸時,他才趁虛而入,急切地享受裡面的甜美蘭汁,勾住她軟滑的丁香小舌,恣意品弄。

  只消片刻,兩人的呼吸都重了起來。

  舒蘭無力地倒在蕭琅的臂彎裡,若不是有他的支撐,她早就掉在地上了。這不是第一次被蕭琅親,卻是她第一次如此清醒地被他親,那種害怕突然被他咬上一口的緊張,伴隨著唇瓣舌尖上傳來的陌生快意,都讓她心亂如麻,就連他局促的呼吸,都讓她敏感怕癢的肌膚顫慄起來。

  不行了,不行了,在這樣下去,她快無法呼吸了……

  “嗚嗚,狼哥……哥,別親……了……”舒蘭無力地推搡著蕭琅,軟語告饒。

  那一聲顫抖破碎的“狼哥哥”,就想夢裡夢到的一樣,三回九轉,清晰地傳入耳中。

  蕭琅渾身一震,忽的意識到這裡是秦府,怕繼續親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這才留戀地在舒蘭唇上磨了磨,雙唇一松,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低頭看她滿臉酡紅地躺在臂彎,大口呼吸的誘人模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蘭終於平靜了一些,驟然發覺自己被蕭琅抱著,忙掙扎著要坐起來。蕭琅剛剛嘗到了甜頭,看她也沒有那麼不順眼了,並不阻攔,又擔心她毛手毛腳地扯到傷處,還好心地扶了扶。

  舒蘭毫不留情,瞪了一眼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氣惱地扭過頭。她是打不過他才乖乖任他欺負的,可不表示原諒了他。

  見她氣呼呼的,蕭琅反而笑了笑,起身坐在她旁邊,抓起她一隻手察看傷勢,漫不經心地道:“阿蘭,以後別跟那個元寶玩了,你看,他害你受了傷,還疼嗎?”如果不是傷口上面抹了藥膏,蕭琅差點忍不住想替她舔舔。

  舒蘭撇撇嘴,把頭扭到另一邊:“我就喜歡跟元寶哥玩,用不著你管!”她的傷是自己不聽話才被兔子摳的,跟元寶哥有什麼關係,況且,元寶哥還答應給她弄一隻會說話的鸚鵡呢。

  蕭琅強忍著才沒有捏疼舒蘭,咬牙問道:“他那麼胖,有什麼好玩的?”

  舒蘭朝他翻了個白眼,好玩不好玩跟胖瘦有什麼關係,想不回答,瞥見蕭琅緊抿的唇角,怕惹他生氣又要吃虧,便哼道:“元寶哥對我好啊,他帶著我去吃好吃的,給我買好玩的,還不會時不時就欺負我,兔子摳我,他還會替我教訓兔子。他對我這麼好,我不跟他玩跟誰玩!”關鍵時刻,她也不傻了,沒把朱元寶凶她的事情說出來。

  蕭琅突然就想起蕭守望的話來,喜歡一個人,就要對她好。

  他雖然不喜歡懶丫頭,但目前看來,似乎只有對她好,她才會心甘情願地回家吧。

  抿抿唇,蕭琅不自然地看了舒蘭一眼,垂著眼簾道:“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以後就不欺負你了。”他真的不會再弄疼她了,因為他找到了更令自己滿意的法子。

  蕭琅的話,不管他說的多麼一本正經,舒蘭都不會再相信了。

  “不用你扯謊,我可記得你說過的話呢,說什麼要把我養肥,等我的肉勁道了再吃!哼,剛剛你還咬我的舌頭,鬼才信你的話!”一定是覺得自己的肉還不夠好吃,他才沒有用力咬下去的,舒蘭後怕地想,要是回家,蕭琅輕而易舉就能把她擄到山裡,偷偷吃了,任誰也知不道。

  蕭琅氣得狠狠捏了舒蘭一把,難得說句軟話,她竟然不信!

  胳膊疼得厲害,舒蘭仰著頭回瞪蕭琅:看看,還說不欺負我呢,現在就忍不住了吧!

  如果不是在秦家,單憑舒蘭現在挑釁的態度,蕭琅就能不顧一切地把她吃幹抹淨!

  剛想再教訓她一次,院子裡忽然傳來走動的聲音,蕭琅目光一閃,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低聲恐嚇道:“你要是把剛才的事情說出去,哪怕你不回家,我也會半夜過來吃了你,不信你就試試!”

  舒蘭得意地朝他扮個鬼臉,小跑著迎了出去。

  蕭琅望著她的背影冷笑,就讓她先得意一陣,等午飯後舒宛提出來帶她走,看她怎麼辦!

  可惜,朱元寶生來似乎就是要與他作對的。

  飯後,沒等舒宛提出要帶舒蘭回家,朱元寶就興奮地跑了進來,手裡提著一隻青色的鳥籠,直接舉到舒蘭面前,大聲道:“阿蘭,你看,這是張老頭那裡新送來的,很多人搶著要買,卻被我搶到了,怎麼樣,好看吧?”的確很多人搶,最後多虧秦家派了小廝跟著他,要不就憑他身上那五兩銀子,只能買只小點的普通鸚鵡了。

  舒蘭幾乎在朱元寶跑進來的時候就站了起來,一雙大眼直直地盯著籠子裡的鳥。

  那是一隻渾身雪白的鸚鵡,只有脖子下面和頭頂一簇形狀優美的羽毛是嫩黃色的,更可愛的是,鸚鵡兩眼斜下方各有一小圈紅色的羽毛,也不知道本來就是這種顏色,還是後來被人點上去的。

  只一眼,舒蘭就喜歡上了這只漂亮的鳥。

  “阿蘭真可愛!阿蘭真可愛!”

  就在她想問問朱元寶怎麼讓鸚鵡說話時,鸚鵡的小腦袋轉了一圈,翅膀一撲,突地叫喊道,聲音有些沙啞,卻咬字清晰,讓人聽得分明。

  舒蘭愣了,隨即喜得不知道該怎麼好,一會兒看看朱元寶,一會兒看看老太太和舒宛,最後瞅著鸚鵡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清脆嬌憨,不知道比鸚鵡的聲音要好聽多少倍。

  朱元寶頓時覺得剛剛沒有白跑,傻傻地看著笑的眉眼彎彎的舒蘭,他發現,跟這丫頭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覺得她越好看。

  蕭琅坐在舒宛旁邊,冷冷看著站在一起的兩人,眼中的寒意幾乎要凝成刀刃,隨時都能飛出去戳在朱元寶身上。

  突地,一個藍衣丫鬟急匆匆跑了進來,進門就喊道:“老太太,不好了,剛剛姑爺派人來傳話,說有人在山裡發現了狼群,逃出來時撿到一張弓,上面刻著蕭二爺的名字,姑爺擔心蕭二爺出事了,讓舒宛小姐跟蕭琅少爺趕緊回去呢!”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39 AM

第二十五章、拒絕

  村裡獵戶間有個規矩,要在隨身武器上刻上自己的名字,為的就是出現意外時,旁人能憑藉那些弓箭棍棒認出主人的身份,及時通知家屬。

  蕭琅就撿到過一根染血的粗制長矛,他清晰地記得,當蕭守望把東西交給一戶人家時,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抱著長矛痛哭流涕,老人身後,幾個高矮不一的孩子先是露出茫然無措的神情,然後就跟著哇哇哭了起來,哭聲震天,惹得不少村人跟著落淚。

  所以,當聽清丫鬟說了什麼時,蕭琅腦海裡嗡的一聲,好像被巨石重重砸中胸口,緊的難受。

  晨間的場景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蕭守望背著長弓的高瘦身影,他蹲在河邊,回頭招呼自己喝水時臉上的笑容,他放在自己頭上摩挲的粗糙大手,還有他尷尬而不自在的指點……

  或許,他只是不小心掉落了弓?

  這個想法簡直就是自欺欺人!

  蕭琅倏地站了起來,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他要去看看那弓,他要辨認弓上的刻痕,他要察看弓上是否有血跡,他要進山去找蕭守望,去找他的爹!

  下一刻,蕭琅如同一陣風般奔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眼前,耳畔只餘院落裡清晰的腳步聲,但是很快,那腳步聲就消失在了下人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

  丫鬟呆立在門口,屋裡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舒蘭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她知道丫鬟口中的“蕭二爺”就是蕭二叔,也知道有人撿到了蕭二叔丟了的弓,可她卻猜不出這些話連在一起的含義。望著大人們嚴肅的面孔,她莫名地不安起來,求助地看向同樣迷茫的朱元寶,希望無所不知的元寶哥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

  朱元寶搖搖頭,示意舒蘭不要說話,他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明白,一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蕭琅跑出去後,舒宛強忍著才沒有讓盈滿眼眶的淚水流下,她看了看茫然無知的朱元寶和舒蘭,轉身朝老太太道:“姥姥,家裡出了事,一定亂糟糟的,就讓阿蘭在這裡多住幾天吧,我這就走了。”

  老太太拉住轉身欲走的大外孫女,心裡也很沉重,蕭家與舒家是什麼情分,她一清二楚。要是蕭守望真的遇難,女兒女婿怕是會傷心難過好一陣子,當年藍氏難產而死,女兒連續好幾個月都仄仄的,人瘦了一大圈。

  “傻丫頭,那孩子心急衝動,你怎麼也跟著不懂事了!”老太太心疼的責怪一句,回頭對大兒媳朱氏道:“你趕緊派人去知會你爹他們,看看布坊裡能否抽出人手來,讓他們全都帶到村裡去幫忙。那頭姑爺肯定請里正發動村民進山尋人呢,咱們家的人都跟著去,多個人也多份希望!”

  朱氏應了一聲,步履匆匆地出去指派,吩咐這個去布坊通知公爹相公,指揮那個準備馬車棍棒,面上雖然沉穩,心中卻極為忐忑,那可是狼**啊!不管進山的人有多少,只要一想到相公可能會遇到狼,她那顆心都恨不得跳出來。本能地想要埋怨老太太多事,又不是姑爺有危險,派幾個下人去幫忙也就算了,何必讓自家爺們跟著去呢?可轉念一想,那也是老太太的相公和兒子,她心裡的擔心,只會比自己更多。

  所有的擔心不滿,都化成一聲長長的歎息。

  秦如海很快就領著人回來了,跟老妻叮囑了一番,自家人帶著舒宛跨上一輛馬車,七個健壯的工人跨上另一輛,兩輛車快馬加鞭往青山村趕去。

  “姥姥,蕭二叔怎麼了?”舒蘭倚在老太太身邊,緊張地問。

  老太太摸摸她的頭,遞給朱元寶一個眼色,這才道:“沒事沒事,大概是在山裡迷路了,我讓你姥爺他們幫忙去找了。”

  “哦……”舒蘭立即放下心來,喃喃自語道:“那蕭二叔一定會走出來的,小時候他就告訴過我,要是在山裡迷了路,就看日頭,日頭在哪邊,那邊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到底還是記不清是東還是西了,舒蘭不好意思地笑笑,重新跑回朱元寶身邊,拉著他的袖子要去後院裡逗鳥玩,不知道鸚鵡吃不吃櫻桃,嗯,一會兒試試看就知道了。

  朱元寶疑惑地看向老太太,見老太太滿臉疲憊地朝自己揮手,便跟著舒蘭出去了,只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

  車簾大開,舒宛緊張地坐在邊上,眼看拐過下個路口就要抵達青山村了,怎麼還沒有看見阿琅?

  “他是不是繞小道回家了?”大舅秦宜康疑惑地猜道,畢竟那小子跑的再快,也不可能快過馬車,八成是挑小路了。

  秦如海濃黑的眉毛深深皺著,上一次聽說狼群鬧事,還是十幾年前的一個寒冷冬夜,狼在深山裡找不到食物,餓的只剩下皮包骨頭,才竄到山腳下的村莊獵捕家禽,可現在正是草長兔肥的季節,好端端的,狼群怎會出山?

  “老大老二,一會到了山上,你們兩個要緊緊跟在工人身後,切不可落下!”

  “我們知道,爹,您放心吧。”二舅秦宜貴面上一片沉穩,此時他穿著一身粗布短打,掩蓋了平常的儒雅書生氣息,倒像是秀氣的莊稼人。不像秦宜康,身子微微發福,即使粗布衣裳也掩飾不了他身上的富貴氣度。

  進了村子,就見村人正簇擁著往里正家裡趕呢。

  秦如海直接吩咐車夫朝人流湧去的地方趕車。

  遠遠的,舒宛就聽到爹爹與里正爭辯的聲音:“阿琅都說這是蕭二弟的東西了,您怎麼還不答應派人進山尋人?這都什麼時候了,早一刻出發,希望就大一些,這麼多人一起去,還怕那幾頭狼不成?您看這孩子都急成什麼樣了!”

  舒宛大驚,隨著秦如海擠進人群,就見舒茂亭和秦氏緊緊摟著掙扎不已的蕭琅,一個正勉強與里正說情,一個抱著蕭琅掉眼淚,求他聽話,不要獨自上山。

  里正四十多歲,不高不瘦,面白無須,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負手背在身後,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舒郎中,我知道你們兩家的交情深,可也不能為了找一個蕭守望,就讓我不顧村人的性命,逼他們進山找人不是?誰知道山裡有多少條狼?萬一哪個村民受傷遇險,你讓我怎麼向他交代,向他的家人交代?再說,這種事情發生過好幾次了,你看看那弓上的血,蕭守望八成是遇害了,何必再讓村民但風險去找一個……”搖搖頭,不再說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秦氏便感覺懷裡的人掙扎地更劇烈了,心疼又心酸,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管蕭琅是踢是打還是咬,秦氏都死死抱著他,她也知道,蕭守望八成是……那蕭琅便是蕭家唯一的骨血,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去送死啊!

  趙大郎站在里正身側,幸災樂禍地盯著在秦氏夫妻懷裡,紅著眼睛掙扎的蕭琅,心裡一陣得意,讓你小子打我,現在報應來了吧,呸,天生就是克父克母的煞星命!別說弓上有血,就是沒有,他也會跟身為里正的老爹告狀,讓他不發動村民。

  此時,幾乎所有青山村的村民都聚集過來了,其中不少漢子都攥緊了拳頭,想要出手。可,他們都知道里正的脾氣,如果貿然出去,萬一願意附和的村民不多,他們不但無法進山,還要白白得罪里正一次。所以,他們只能等里正發話,等他親口命令大家進山找人。

  有的漢子猶豫不定,想要開口求情,卻因為胳膊被身邊的妻子牢牢環住了,妻子擔憂乞求的眼睛,讓他們頓住了腳步,抿緊了唇。

  突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蕭永江,那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麼不說句話啊?”

  眾人的視線,齊齊的轉移到人群中的一家人。

  為首的黑瘦老頭正是蕭守望的親爹蕭永江,身上罩著一件不合身的粗布衣衫,空蕩蕩的,好像風吹就會倒似的。見所有人都朝自己望了過來,他渾濁的眼中閃過羞愧、怯懦和尷尬,無奈之下,只好推出身側的長子蕭守運,咳了咳,道:“守運,我老了,進山找你二弟的事情就全指望你了!”人要臉樹要皮,縱使早就忘了還有蕭守望這個兒子,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拒絕幫忙,否則,村人一定會指著他的脊樑骨,罵他不顧念血脈,連親生兒子的死活都不管。

  蕭守運就是他的寡婦繼室生的那個兒子,只比蕭守望大了幾個月而已。

  親爹都不在乎兒子,蕭守運又怎麼會關心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悄悄給妻子張氏使了個眼色,然後上前一步,凜然朝里正道:“叔,求你幫忙吧,不管結果如何,我們蕭家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不行,我不讓你去!”張氏突地一聲大叫,撒潑似的坐在地上,緊緊抱著蕭守運的大腿,幾個動作便折騰地頭髮散亂,邊哭邊喊:“你這是要我們母子的命啊!兩個閨女還沒有嫁人,豆子才四歲,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們娘幾個怎麼活啊!”

  “胡鬧,那可是我親兄弟,你讓我眼睜睜地看他困在山裡不管嗎?”

  蕭守運故作生氣地吼道,使勁甩腿,試著擺脫張氏,可不管他用多大力氣,張氏都死死抱著他的腿,任由他拖著走,淒慘的哭聲,配合著她披頭散髮的可憐模樣,讓許多婦人都感同身受,生出了由衷的同情。與孩子的將來相比,其他人,都不值得讓家裡的頂樑柱冒險。

  聽著周圍的唏噓聲,蕭守運覺得差不多了,遂露出為難的表情,深深的歎口氣,低下頭不再說話。

  里正眼裡閃過得意的光芒,這村子,只有他說話才管用!

  就在此時,秦如海冷臉站到了中間,舉起一個錢袋道:“各位,如果有人願意進山幫忙找人,不管找到與否,老夫都會給他一百銅錢,若是找到人,哪怕只是一根骨頭,老夫也出三百,若是有人遇到狼受傷,老夫願賠銀百兩!”

  威嚴的話語,擲地有聲。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46 AM

第二十六章、喪事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百銅錢,對秦家人來說算不得什麼,有時隨手賞給小廝的都比這個多,但是,在青山村眾人看來,那是男人連續做三四天最重的力氣活,才能掙回來的工錢。

  於是,那些擔心丈夫出事的媳婦們紛紛鬆開了手,本就猶豫的壯丁們大步跨了出來。畢竟,他們都知道,只要人多,就不怕遇到狼**,那些畜生也是有靈性的,欺軟怕硬,欺少怕多。

  短短幾息功夫,就聚集了四十多人。

  里正的臉色極其難看,就像被人當眾甩了耳光似的,紅白變換。然,他只是里正,他可以在村民不願意的情況下號召他們進山,卻沒有理由在他們主動提出幫忙時表示反對。而最讓他內傷的是,無論心裡多麼生氣,他都不能表現出來。

  “既然大家都熱心幫忙,那就趕緊回家取東西吧,取完立即到這裡集合!”

  人群一哄而散,里正冷冷地瞥了秦如海一眼,叫上趙大郎,拂袖而去。

  直到此時,秦如海才聽到一種類似野獸低吼的聲音,詫異地循聲看去,堪堪對上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蕭琅瘋狂一般地掙紮著,舒茂亭的衣袖都被撕爛了,胳膊上血痕累累,秦氏情況稍好,可手臂上也見了血。

  這孩子怕是癲狂了吧?

  見多識廣的秦如海沒有半分猶豫,揚手就朝蕭琅的後頸劈下,劇痛傳來,蕭琅動作一僵,軟軟地倒在秦氏懷裡。

  舒宛捂著嘴,眼淚奪眶而出。

  夏日天長,在最後一抹餘暉快要隱去時,進山的村民們回來了。

  秦家兩個工人抬著一張臨時捆綁的簡單擔架,上面蒙著一張白布,去時布白如雪,歸時上面已染了點點血跡,有的濃重如墨染,有的細碎如星火,隨著腳步的晃動,白布下面凹凸不平的形狀越發明顯。

  蕭守運一手扶著擔架,一手捶打著胸膛,從山上哭嚎到山下,聲音沙啞難聽,如被沙盤碾過。

  跟在後面的村民們,亦滿臉惻然。

  秦氏聽到動靜,匆匆從家裡跑了出來,只一眼,便暈倒過去,幸好被緊隨其後的秦如海和舒宛一起扶住。

  “姥爺,我娘她……”舒宛顧不得去看那邊的情況,焦急地叫了出來。

  秦如海臉上一片沉重,“你娘是傷心過度,沒有大礙,你在家裡守著他們,我過去看看。”幫著把秦氏扶到屋子裡,秦如海低聲叮囑舒宛,大步走了出去,那種場景,不適合小姑娘看。

  望著遠去的背影,舒宛怔忪了片刻,忽然有種身在夢裡的感覺。明明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原本,她該帶著妹妹回來了,一家人坐在院子裡吃晚飯,隔著兩圈低矮的籬笆牆,可以看見對面蕭二叔與蕭琅的身影,父子二人沉默不語,卻又溫馨和諧。

  如今,蕭琅昏迷在炕上,蕭二叔……

  剎那間,夜幕籠了下來。

  遠處有震天的哭聲,有村民低低的勸慰,還是姥爺沉穩有力的聲音,他是在……指揮安排後事。

  耳邊傳來嗡嗡嗡的蚊子叫,夢境一下子變得真實起來,不管心裡多麼沉痛,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就是你心疼的不想清醒,總會有東西提醒你,醒來吧!

  舒宛擦掉眼淚,轉身點亮籠著紗的油燈,留一盞在灶房門前,提著另一盞進了屋。

  昏黃的燈光下,蕭琅眉頭緊鎖,消瘦的臉上全是憔悴。舒宛拿起櫃子上的圓扇,站在炕頭,替兩人扇起風來,抬頭望向紗窗外的漆黑夜空,眼裡空洞茫然。

  *

  蕭永江家位於村東,三間上房,東西兩間廂房,雖然已經有些年頭,可與蕭琅家的茅草屋相比,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此時此刻,擔架就停在因懈於收拾而雜亂的院子裡。

  蕭永江半跪在旁邊低頭抹淚,原本他也想學長子那樣哭出聲音來的,沒想到開口就喊成了“守運啊,你命怎麼那麼苦啊,早早……”那時候村人們還沒有散去,聽蕭永江這樣一喊,一個個都失了聲兒,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連哭靈都哭錯人名的,恐怕古往今來,都只有這一份吧?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早就出言諷刺了。所以蕭永江馬上閉了嘴,低頭裝死人,直到幫忙的人領了錢散去,他才自在了一些。

  張氏摟著四歲的豆子躲在兩個女兒住的西廂房,一會兒看看早早躺進被窩的長女翠荷,一會兒看看擺弄零碎首飾的次女蓮花,眼睛咕嚕嚕轉動,暗暗琢磨心事。雖然分了家,可畢竟有血緣關係,蕭琅又是個孩子,這喪事肯定得交給他們辦,好在這人被咬的只剩下幾根骨頭,棺木就可以買小一點,可再小,那也要花他們家的錢啊!

  老爺子啥也不會幹,除了幫忙種地,沒掙過一分錢,丈夫是個偷懶耍滑的,有點小心眼,可那點破心眼也換不來錢啊?日子本就過得緊巴巴的,她上哪掏錢去買棺木?

  煩躁地拍了一下想跑出去看熱鬧的兒子,張氏突地眼睛一亮,給蕭守望辦喪,當然要用他們家的錢!這兩年常常見他們父子倆打野味回來,不是兔子就是山雞,倆爺們平常又省吃儉用的,不定準攢了多少錢呢!

  思及此處,她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把兒子抱到炕上,塞給蓮花照看著,抬腳就往外走,剛要撩起門簾時,忽聽有人道:“蕭老弟,人死不能複生,咱們還是商量商量阿琅他爹的喪事吧,我女婿跟他兄弟一場,要是有什麼能用得上我們的,你儘管開口,現在天熱,得趕緊入殮才行。”

  秦如海站在舒茂亭身側,冷眼看著假哭的蕭永江父子,強忍不耐道,眼看就要麥收了,到時候忙碌起來,更不用指望這對無情的父子用心。自己女婿是個溫和性子,對上不講理不要臉的人,有理也說不清,他既然來了,索性幫忙料理罷。

  張氏心中一緊,誰都知道秦氏娘家有錢,剛剛那銅板像流水似的分了出去,要是丈夫聰明,說不準能讓他們出錢,到時候自己在偷工減料些,可不就能小賺一筆了?

  一時又興奮又忐忑,生怕丈夫嘴笨不會說話。

  蕭永江娶了刁蠻的寡婦繼室,性子早就被收拾沒了,好不容易等她死了,又娶回來一個更厲害的兒媳婦,想著法搜刮去他那點可憐的私房錢,然後除了一頓三餐給他留點飯吃,再也不肯分半個銅板,但凡涉及到錢物的事情,也不允許他攙和打聽。如今聽到秦如海詢問需要花費的喪事,他本能地縮了腦袋,偷眼瞄向蕭守運。

  “多謝秦叔,我爹他傷心悲痛,都說不出話來了,還請您別介意。”借著夜色的掩飾,蕭守運毫不臉熱地搶著道,隨即深深歎氣:“秦叔,也不怕你笑話,眼下麥子還沒收回來,家裡早就沒閒錢了,飯食都是從貨棧裡賒來的,我雖想給二弟辦的風風光光,可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躲在裡頭的張氏頓時咧開了嘴,關鍵時刻,丈夫還是有點用的。

  秦如海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既如此,你們就負責報喪佈置靈堂吧,棺木和法事就交給我女婿代辦……”

  蕭守運聽了,不由很是失望,喪事喪事,棺木和法事是最能撈油水的,偏偏落在了舒家!

  秦如海卻不理會他的小心思,交待清楚後,連夜派人買了上好的棺木來,入殮,又請廟裡和尚來做法事,因為蕭守望非壽終正寢,法事只做了一晚。

  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亮天空,當最後一絲嗡嗡的念經聲彌散在清新的晨風裡,蕭琅倏地睜開了眼,目光所及,是兩個鋪的整整齊齊的被褥,根本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

  只一眼,他便認出了這是舒家。

  遠處傳來熟悉的嗩吶聲,那是舉辦喪禮時的旋律。

  昨日之事洶如海浪,一下子湧進腦海,蕭琅猛地扯開身上的被子,穿鞋就往外跑。

  “阿琅!”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舒宛被撞了個正著,連忙扯住他的胳膊,剛想開口,蕭琅忽的回頭,一雙微紅的眸子直直瞪著她:“他們找到我爹沒?”

  舒宛拉著他的手一下子沒了力氣,別過頭,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他們在給我爹辦喪事?”蕭琅低著頭,一字一句地問,沙啞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然不等舒宛回答,他就逕自回了屋。

  舒宛一時愣住,這個時候,論情論理,都應該馬上跑去靈堂哭靈吧?

  正想跟進去看看,蕭琅已經沖了出來,眨眼就消失在了門口。

  舒宛莫名的感到不安,可等她追出去的時候,長長的街道上已沒了蕭琅的身影。

  應該是去靈堂了吧?

  望著空蕩蕩的街道,舒宛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這個疑問,那是他的親爹,阿琅不去靈堂,他還能去哪兒?

  可他剛剛為何要跑回屋子?

  那舉動實在是匪夷所思,舒宛不得不多想,驀地,她忽然記起昨晚從蕭琅身上取下來的東西,腳下一軟,差點失去力氣跌倒。

  蒼白著臉跑回屋子,舒宛直接望向紅漆木櫃上面,待看清那裡的擺設,這回再也忍不住,癱倒在地。

  蕭琅用十兩銀子買回來的那把匕首,不見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4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37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提議

  這世上孝子頗多,為父的年邁老去,為子的披麻戴孝,素衣守喪。

  可天下之大,能以十歲幼齡單槍匹馬進山為父尋仇者,恐怕寥寥屈指可數。

  所以,秦如海雖然責怪蕭琅的莽撞,卻也被他的孝心震撼,親自領著一眾村民進山找人。

  短短半日功夫,蕭琅的事情就傳遍了平陽鎮周圍的大小村落,不少壯丁自發結隊進山尋人,更有數不清的百姓期盼著聽到下文。

  平淡的太久,人人都憧憬奇跡,他們真心希望那個孩子能夠報仇雪恨,因為只有這樣,他的莽撞之舉才能變成大孝,他才能從一個無知的山野孩童變成智勇雙全的少年英雄,而他們才能成為這件必定流傳頗廣的軼事的見證者,才能自豪地與別人訴說。然,如果那孩子沒有成功,他們會遺憾會唏噓會大失所望,卻很少有人會替他心疼難過,畢竟,他們只是看客。

  程卿染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他回了書房,然後又走了出來,吩咐魏大準備馬車。

  馬車趕到青山村的時候,已是黃昏,絢麗的夕陽為延綿不絕的山巒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霞光,即便如此,它也無法驅散山林深處的黑暗,光亮與幽暗的對比,反而更讓人心悸。

  守在山腳的婦人們陸續回家了,她們要開始準備晚飯。

  於是,程卿染遠遠就望見了秦氏與舒宛,母女二人一動不動地駐足凝望深山的方向,白色的素裙隨風飄動,就像兩朵清幽的丁香。

  他莫名地有些難過,低聲示意魏大將馬車停在幾株稀疏的樹後,默默地坐在車廂裡,凝聽山村特有的蟲鳴。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終於傳來了沉重疲憊的腳步聲,程卿染聽見秦氏淒慘的哭喊,聽見舒宛壓抑的哭聲。他輕輕歎了口氣,看來,他們沒有找到人,或是……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一聲悠長的狼嚎隨風飄進車廂,清晰地傳入耳中。

  幾乎就在同時,仿佛一聲令下,所有的人語都消失了。

  程卿染不可置信地跳下馬車,然後,又一道清晰的狼嚎傳了過來,回聲如波浪,一圈一圈在山林上方飄蕩。

  蕭琅持刀立在一片空地上,初升的明月灑下柔和又清冷的光輝,卻照不清他的面容。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等待著,直到有狂奔的疾跑聲由遠及近,他才抽出匕首,雙眸緊緊盯著前方。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裡,忽的浮現七雙幽綠光芒,其中一雙綠芒的主人領頭跑在前面,在快要躍出樹林時,它忽的停了下來,左右動了動,似乎有些不太確定。

  蕭琅盯著為首的那雙綠眸,眼中波譎雲湧。

  沉默的對峙中,他忽的朝前走了兩步,緩緩揚起頭,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發出最後一聲狼嚎。從此以後,他將對所有獵物一視同仁,包括這些與他前世同名為狼、害了他親生父親的畜生!

  頭狼感受到了他的戰意,儘管它不明白這個人為何會狼語,身為頭狼,它必須接受其他雄狼的挑戰。

  頭狼從黑暗中現出身形,它身後的六條狼一動未動,狼有狼的規矩。

  明亮的月光清晰地照在它龐大的身軀上,壯碩的肩高達一米,完美的狼身長達兩米,高昂的頭張揚著它的驕傲,幽綠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前方瘦弱不堪一擊的卑微人類。

  因為蕭琅一動不動,頭狼漸漸失去了耐性,最後,它率先發起攻擊。

  狼的攻擊,那是深深印在蕭琅血骨裡的記憶,不論過去多少年,他都不會遺忘。

  他沒有躲,在頭狼撲身而至時,身體倏地後仰,全憑兩腿保證身體平衡,然後,雙手緊握匕首猛刺入頭狼的脖頸,狠狠向下一劃……

  隨著一聲慘叫,熱血噴濺而出,狼群四散而逃。

  匕首最終卡在頭狼的胸骨處,那前撲的勢頭雖然緩了緩,卻依然將緊握匕首的蕭琅往前拽了一大截,直到頭狼狠狠摔在地上,蕭琅才徹底停了下來,仰面跌倒在地。

  頭狼無力地抽搐著,粗硬的尾巴掃起陣陣灰塵,漸漸地,那嗷嗚的慘叫越來越輕……

  蕭琅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任由溫熱的狼血從額頭流下來,順著鬢髮流到耳朵裡,漸漸乾涸。

  頭頂是漆黑的夜空,繁星點點。

  娘親死的時候,爹說人死了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那他又變成了哪一顆?

  轉眼,又是一個新的黎明。

  仿佛一夜之間,麥子一下子就徹底黃了。村民們都忙著割起麥來,再也無心幫忙進山尋人,更何況,他們都覺得,蕭琅那麼大點的孩子,在山裡消失了一天一夜,怎麼可能還活著?

  在秦氏的哀求下,秦如海領著從鎮上雇來的短工,準備再去尋一次。

  可沒等他們出發,就見蕭琅肩上扛著一頭巨狼,滿身是血的走了出來。

  “阿琅!”

  秦氏一愣,隨即風似的撲到蕭琅身前,一把推開那礙事的狼屍,夾住蕭琅的腦袋就打了起來,一下一下狠狠地拍在他的屁股上:“你個狠心的孩子,誰讓你進山的!萬一你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麼對得起你爹!你要是真不想活,就在我面前死,非要跑到山裡餵狼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啊?”最後打不動了,半跪在地上,摟著蕭琅的腿大哭起來。

  舒宛靠在秦如海懷裡,死死咬著帕子,望著蕭琅那滿臉的血,看著他任由她娘打罵卻一動不動,眼裡一片死灰,眼淚就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伯母,我去看我爹了。”蕭琅推開秦氏的手,彎腰扛起頭狼的屍體,一步一步地朝蕭家走去。

  舒茂亭走上前,將妻子扶了起來,安慰道:“別哭了,阿琅沒事就好,咱們趕緊跟過去看看吧,我看他那樣子有點不對,身上都是血,也不知受傷沒……”

  “他沒事,身上的都是狼血。” 秦如海冷靜地道,濃眉下的雙眼精光閃爍,這孩子不是一般人,若是好好栽培,他日必有大出息!

  雖然他這麼說,秦氏依然不放心,連忙追了上去。

  蕭琅扛著狼邁進蕭家大門時,張氏正一手掩鼻一手抱著柴禾往裡走,聽到門口的動靜,她隨意地回頭看去,結果被滿臉血污的人影嚇得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扔下柴禾就逃命似的跑了進去。

  蕭琅就像沒看見沒聽見似的,雙眼直直地盯著擺在院子中間的大紅棺木,呆立良久,才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撲通一聲跪下,將頭狼的屍體放在身前,手裡的匕首放到頭狼的脖頸下,一刀一刀地割了起來。

  “爹,你看見沒?我把它打死了,你告訴我,它咬了你多少下,我就切它多少刀……”

  狼血不停地噴湧而出,很快便染紅了大片地面,比棺木上的紅漆還要紅得奪目刺眼。

  趕過來的秦氏等人、蕭守運夫妻都驚駭地頓住腳步,他們萬萬想不到,蕭琅會說出這種話來。

  眼看一顆狼腦袋被生生割下,眼看蕭琅把刀移至狼腹,張氏想也不想地阻攔道:“別切!一張狼皮能賣不少銀子呢!”看蕭琅那樣子,分明是要把巨狼割碎啊,這簡直是太暴斂天物了!

  蕭琅恍若未聞,繼續手裡的動作,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卻半點不受影響。

  張氏肉疼地要去把狼拖出來,可剛一伸手,就對上蕭琅染血的眸子,登時嚇得魂都沒了,連連倒退數步。

  秦如海深深歎氣:“隨他去吧,或許這樣,他心裡才會好受一些。茂亭,你去煮些安神湯給他喝。”這種情況,東西肯定是吃不下去的,拿來也白搭,只希望他心志堅定,早點清醒過來。

  舒茂亭臉色沉重的去了。

  回來時,蕭琅不喝,被幾個人強按著灌了進去,然後他就一直跪在那兒,等到整整一條狼被割得不成樣子,秦如海再也看不下去,又合夥把他抬走,讓人收拾了狼屍,才把他放了出來。

  日頭從東方挪到西方,黑暗再次降臨。

  蕭琅不吃不喝,就那樣直挺挺地跪著,偏偏連滴眼淚也沒有。

  秦家人回去了,蕭家人睡下了,只留著兩盞白燈籠掛在院子裡。

  “阿琅,明天再來替你爹守靈,先跟伯母回去好不好?”秦氏在蕭琅旁邊蹲下,柔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蕭琅沒有說話。

  舒茂亭扶起秦氏,無奈地搖搖頭,夫妻倆一步三回頭地回家了。

  月光下,就只剩下一個跪著的人影。

  整整兩晚沒有睡好,秦氏卻半點睡意也無,低聲和舒茂亭說話:“明兒一早你去把阿蘭接回來吧,守望生前那麼疼她,黃昏他就要入土了,阿蘭怎麼也要回來跪拜,總不能一直瞞著。而且她雖然不懂事,阿琅卻最在意她,兩人從小一塊長大,有些話阿琅不願意跟咱們說,興許就能對阿蘭說出來,說出來,心裡才好受些……”

  “嗯,我知道,只是,阿琅以後該怎麼辦呢?他還那麼小……”

  秦氏眼睛一亮,撐起身道:“咱們認他當兒子吧?這樣他就能跟咱們一起住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5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38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憐憫

  舒蘭是被大舅母叫醒的,朱氏給她換了一身素白的衫裙,頭上除了兩個丫髻,什麼發飾都沒有,就連頭繩都是梨白色的。

  “阿蘭,你爹來接你了,一會兒乖乖聽話,知道嗎?”

  望著低頭淺笑的舅母,舒蘭乖乖點頭,突然有些莫名的緊張。

  這些天,她幾乎都沒有見過姥爺和兩個舅舅,去找姥姥的時候,總能聽見她或輕或重的歎氣聲,家裡的丫鬟婆子走路都靜悄悄的,也不像以往那樣說說笑笑了,就連元寶哥過來的時候,都常常發愣,用一種她不明白的眼神看著她。

  最讓她不安的,是這套素白的衫裙。

  所有人都說她生的好看,最適合穿粉色,不管是家裡還是姥姥家,為她準備的大多都是粉色衣衫,再就是藕荷、杏黃、梅紅等鮮亮的色彩,除了中衣,她似乎很少穿素白。記得最清楚的那一次,就是蕭家二嬸死去的那段日子……

  她一下子又想到蕭琅來的那天,丫鬟進來說了句話,他就跑了,然後,身邊的人才發生了各種變化。

  舒蘭越發緊張,在踏出屋門之前,她忽的想起什麼,輕輕拉住朱氏的手:“大舅母,你知道蕭二叔在山裡迷路的事兒嗎?他回來了沒有?”大大的杏眼期盼地望著朱氏,眼底深處,是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恐懼。

  朱氏輕歎,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有煩惱的人才會歎氣,這是舒蘭記住的為數不多的話。

  然後她看見一身灰衫的爹爹,眼窩深陷,面色蒼白,好像瘦了很多。站在他身邊的哥哥眼圈泛紅,剛剛對上她的視線,就低下了頭。

  等到坐進馬車,爹爹自己套上一件粗布麻衣,然後遞給哥哥一件,最後拿出一件小的替她套在外面時,曾經以為早就忘卻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舒蘭不可置信地摸著有些磨手的粗麻腰帶,喃喃地問:“爹爹,咱們村子誰又死了嗎?”

  舒茂亭同樣摸摸她的頭,“阿蘭乖,你蕭二叔去了,你去給他磕個頭。”

  舒蘭很想問“蕭二叔去哪了”,但她問不出口,因為她知道這個“去了”是什麼意思。

  她只是不明白,蕭二叔怎麼會死?他長得那麼高,比爹爹還要高,他那麼健壯,胳膊比自己的腿還要粗,他的頭髮還那麼黑,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

  她不信,可眼淚自有主張地流了出來。

  馬車進了村子,舒蘭聽見曲調哀婉的嗩吶聲,還有幾聲乾澀沙啞的哭喊,她挑起車簾,瞧見幾個身穿白衣的人正在繞著村子走,邊走邊灑紙錢。那是村子的習俗,入葬之前,親人家眷必須繞著村子哭一圈,在東邊地裡用磚頭搭個小小的只有兩尺高的簡陋小房子,拜祭,然後就要從另一個方向回家,接下來,就要把棺材抬到北山的墳地,下葬。

  蕭琅家只有一戶親人,那就是他的爺爺和大伯。

  舒蘭還想再分辨那群白衣人裡都有誰,還想找到那個高瘦的身影,可是馬車已經駛了過去。

  舒茂亭把女兒抱了下來,牽著她往裡走,最後停住腳步,對兩兄妹道:“你們去給二叔磕頭。”

  舒展領著妹妹走了過去,挨著蕭琅跪下,對著朱紅棺木鄭重一拜,頭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起身時,他想對蕭琅說些什麼,卻覺得說什麼都沒有用,拍拍他的肩膀,沉默地退到一旁,讓出地方給妹妹。

  舒蘭看著那大紅棺木,木然地走上前,學著舒展方才的樣子,磕頭。

  頭觸地的那一瞬間,她想起來許多小時候的事。

  蕭二叔打了山雞回來,特意用漂亮的山雞尾羽給她和姐姐紮了個毽子,比貨棧裡賣的還要漂亮,雖然她一直只能踢兩下。夏天樹上的杏子熟了,她夠不到,蕭二叔一下子就把她舉了起來,高高的,穩穩的。蕭琅欺負她,娘親不信,她就去找蕭二叔告狀,蕭二叔問都不問蕭琅,抓住他的胳膊就朝他的屁股來一下,還讓她也跟著打。秋天打獵歸來,蕭二叔會摘一大捧紅山棗給她們吃,又酸又甜。冬天天冷,蕭二叔會過來與爹爹喝酒,兩人盤腿坐在炕桌兩頭,她就睡在一旁,被他們吵醒的時候,就能聽見蕭二叔爽朗地說著山中趣事……

  然而,那個疼她寵她的蕭二叔,現在就躺在這副棺材裡面,再也不會醒來了。

  她嗚嗚嗚地哭了出來,哭聲越來越大,慢慢的,她就控制不住了,痛哭變成了抽泣,難受地快要無法呼吸……

  一雙手把她抱了起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柔聲哄著。

  舒蘭靠在爹爹的肩窩裡,好像找到了最有力的依靠,慢慢平靜下來。

  抬棺,上山,下葬,填土,埋墓碑……

  舒蘭倚在姐姐身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眼淚流出來,就會被姐姐擦去。

  等所有人都散去,墳前就只剩下跪著的蕭琅,還有舒家五口。

  秦氏和丈夫對視一眼,把舒蘭帶到一邊,蹲在她身前輕聲問道:“阿蘭,蕭二叔死了,你傷心嗎?”

  舒蘭點頭,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秦氏替她抹去,“連你都這麼難過,那你說,阿琅他心裡有多難受?”

  舒蘭一愣,這才看向那個一直跪著的身影,是啊,那是他的爹爹,如果自己的爹爹死……不,她爹爹才不會死!舒蘭拒絕往下想,因為僅僅只是一個念頭,她都心酸的受不了。

  “阿蘭乖啊,你狼哥哥難過地都兩天沒吃飯了,娘現在回家做飯,你好好哄哄他,你狼哥哥一向最是疼你,你安慰他,他就會好過一些,到時候你領著他去咱們家吃飯,好不好?”

  舒蘭有些害怕跟蕭琅呆在一起,可看著娘親紅腫的眼睛,再看看蕭琅孤單的背影,想到他最親的兩個人都離他而去了,這世上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舒蘭就覺得他很可憐,便點點頭。

  秦氏獎勵地親了她一下,過去和蕭琅說了什麼,然後就同舒茂亭三人下了山。她知道,蕭琅是個懂事的孩子,就算他自己不回家,也不會忍心看著女兒陪他一晚上,或是任由她自己下山。

  清風徐徐,遠天邊是豔麗璀璨的晚霞,迎著那燦爛的光芒看去,蕭琅的背影越顯淒涼。

  舒蘭一步一步踱了過去,在蕭琅旁邊跪下,斜眼偷看他,見他木木地盯著墳頭,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旁邊似的,想了想,就挪到了他對面,因為她個子矮,抬頭便對上他低垂的目光。

  這一刻,他眼裡不再是讓她深深忌憚的幽深冰冷,而是一片茫然空洞,所謂丟了魂,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狼哥哥,你別傷心了,跟我回家吃飯去吧?”舒蘭試探著伸出手,搭在蕭琅的手上,沒想到碰到一片冰冷,嚇得她立即縮了回來。怎麼會這樣?她記得他的手一直很暖啊!

  縮回手的瞬間,舒蘭注意到,蕭琅的胳膊似乎動了一下。

  這回她伸出雙手,把蕭琅的手裹在裡面,喃喃自語道:“你是不是很冷?那我替你暖暖吧。”冬天的時候,每次從外面進來,姐姐都會用她的溫暖的手捂熱自己。

  蕭琅一動不動,舒蘭也不管他,捂熱這只手,便去捧著那一隻,等她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抬頭去看蕭琅的反應,然後驚訝地發現他正看著自己,眼裡有莫名的光芒閃動。

  舒蘭本能地想縮回手,卻被蕭琅反握住了,他聲音沙啞地說:“阿蘭,我好渴……”

  渴?舒蘭不由自主看向他的唇,見那裡幹幹的,情不自禁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低頭道:“那咱們回家去吧,家裡有水……”

  “可我現在就想喝。”他盯著她飽滿的唇,低語。

  “這裡又沒有水……”

  舒蘭納悶地抬頭,還未說完,一雙乾燥的唇就覆了上來,急切地探進她口中,近似瘋狂地吮吸著。

  “嗚嗚……”她抗拒地掙紮,卻被他雙臂緊緊地按壓在他的胸膛上,他跪著,她也跪著,但她卻比他低了那麼多,只能被他禁錮著承受他的索取。他果然是渴了,迫不及待地含著她的唇,捉住她的舌,搶走屬於她的所有甘甜。

  當舒蘭以為這次會和上次一樣,直到她無法呼吸的時候他才會停下時,蕭琅卻退了出去。他的胳膊依然緊緊攬著她,卻用額頭輕輕摩挲著她的額頭,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臉上,癢癢的。

  舒蘭好奇地睜開眼睛。

  兩人離得太近,她根本看不清蕭琅,只知道他閉著眼。視線不由向下移,恰在此時,她仿佛看見兩滴淚水滴了下來,但舒蘭很快就確定蕭琅是真的哭了,因為那淚水落在她的唇上,鹹鹹的。

  “阿蘭,現在我只剩下你了……”

  幽幽的低語,好似一聲歎息,傳進耳中。

  舒蘭愣了愣,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正想追問,蕭琅忽的站了起來,牽著她的手道:“阿蘭,咱們回家吧。”

  人死不能複生,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

  活著,是要向前看的。

      -----------------------------------------

  作者有話要說:俺覺得男主和女主挺配的,一個深沉,一個單純……不要拍俺。其實他們都是依循本性活著。蕭琅前世是狼,他的生活註定不會平靜,狩獵爭奪打殺,帶著記憶重生,他一定會儘快適應一切,好好活著。但是他也有任性不適應的一面,他不愛科舉不愛交際,他喜歡在山林裡打獵生活……舒蘭呢,楔子裡面就介紹了樹懶,一種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的動物,她的生活就像一張白紙。轉世成人,她其實也是依循本性,吃了睡睡了吃,她喜歡家人,也親近他們,如果她不知道蕭琅是想吃她的那個傢夥,她也會親近他。有些親們似乎覺得女主配不上男主,這個怎麼說呢,可能大家看慣了獨立自主的女主吧?唉,要是俺寫女主是貓穿越的,愛睡覺,又聰明,大概就能讓你們滿意了……今天廢話好多啊,勿怪……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53 AM

第二十九章、收麥子(一)

  晚飯是在沉默中度過的,舒家人不敢說任何話,生怕惹蕭琅傷心。

  “伯母,你們也要收麥子了吧?”蕭琅不習慣這種緊張的氣氛,在他的印象裡,舒家時時都洋溢著溫馨,他不想因為自已,破壞那種讓他留戀的味道。

  秦氏忐忑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是啊,明天就要下地了,到時候阿琅幫我看著阿蘭拾麥穗吧?”給他找點事情做,就不會一直想著傷心事了。

  舒蘭正在舀水喝,聽到秦氏的話,一下子嗆到了,咳得小臉通紅,滿臉委屈地望著秦氏。真是的,她都幫忙哄他回來吃飯了,娘親怎麼還要自己跟他在一起啊?她又不是不會撿麥穗!

  蕭琅終於露出了喪父後的第一個笑容,他站起身,想要摸摸舒蘭的腦袋,見她嘟著嘴扭頭躲閃,他便追上去,然後才道:“伯母,還是讓宛姐看著阿蘭吧,我幫你們拔麥子。”

  在青山村,只要女兒長到十五歲,爹娘一般都不會讓她們下地做活了,生怕被太陽曬黑了,嫁人的時候不好看。舒展秋闈在即,秦氏不肯讓他留在家裡幫忙,讓丈夫連夜送他回了鎮子,秦氏又不願在這種事情上麻煩娘家,那就只能夫妻倆忙碌,那麼多的地,孝順的舒宛一定會動手拔麥子的。蕭琅想讓舒宛輕鬆一些,養的好好的嫁人。

  秦氏本來正背對著蕭琅刷鍋呢,聞言眼淚倏地就落了下來。她悄悄抹了抹,等到稍稍平靜後,便放下手裡的炊帚,轉身對蕭琅道:“阿琅,你過來,伯母有話跟你說。”逕自去了後院。

  蕭琅聽她的語氣很是鄭重,立即跟了過去。

  舒蘭眨了眨眼睛,悄悄挪到後門邊上,側耳傾聽,娘親要跟惡狼說什麼悄悄話啊,還不讓她知道?

  舒宛從前院進來,瞧見妹妹做賊似的貓在那裡,無奈地笑笑,轉身發現鍋還沒有刷完,便拿起炊帚忙活起來。如果沒有意外,阿琅以後就要住在他們家了,幸好前年爹爹在兩邊各擴了一間裡屋,東邊的留作儲存間,西邊的單獨給弟弟住,眼下弟弟不在家,正好可以給阿琅。哦,不對,還是她們姐倆搬進裡屋吧,這樣進出方便一些。想到做到,舒宛收拾完灶房,就進去挪被褥了。

  後院,秦氏柔聲對蕭琅道:“阿琅啊,你跟阿蘭從小一塊兒長大,又聰明又懂事,我跟你伯父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如今你爹去了,伯母不忍心看你一人孤零零的,要是你不嫌棄,給伯母當乾兒子怎麼樣?以後吃住在這兒,也算是給阿蘭做個伴。”

  她本想認蕭琅當兒子的,然丈夫說的對,雖然養子更親,卻是要改姓的,守望他們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能改姓呢?所以,只好認他當義子,左右這些都是給別人看的名頭,她把蕭琅當親生的看待就成。

  蕭琅聽了,腦海裡浮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果他跟懶丫頭成了兄妹,就沒法娶她了。儘管,他很想跟舒家人住在一起。

  不敢直視秦氏的眼睛,他垂下頭,低聲道:“伯母,我知道你們對我好,可是,我真的喊不出口……”

  秦氏沒有想到會得到這種回復,短暫的愣神後,一把抱住蕭琅:“可憐的孩子,叫不出口就不用叫了,伯母不會難為你的,你安心住在這兒就成。”親爹剛死,讓他一個至情至深的孩子喊旁人叫爹娘,是她考慮不周了。

  聞著熟悉的淡淡清香,蕭琅鼻子莫名的有些發酸,他想點頭答應,可理智告訴他,他有自己的家,無名無分地搬到舒家,旁人會說閒話的,除非……他有必須搬進來的理由。

  躲在門後偷聽的舒蘭只覺得小心臟砰砰砰跳個不停,好像下一刻就會跳出來似的。娘親真是太……太偏心了,怎麼能讓那頭惡狼搬過來呢?她躲他都來不及,要是讓他跟自己住在一個屋簷下,恐怕她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吧!還有蕭琅那個壞傢夥,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賴在家裡的!

  舒蘭氣呼呼地想著,她已經可以預見以後的悲慘生活了。

  可就在她十分篤定的時候,忽聽蕭琅低沉沙啞地拒絕道:“伯母,我還是想住在我們家……”

  緊接著,一個人影就風似的從她旁邊跑了過去。

  舒蘭愣愣地望著蕭琅的背影,鬆口氣的同時,又有那麼一點替他心疼,原來他那麼捨不得他們家啊!

  次日一早,蕭琅早早就過來了,這讓擔心了一晚的秦氏徹底放下心來,她真怕蕭琅心裡存了疙瘩,不願再過來。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出發去麥子地。

  夏日,即便是清晨,陽光都亮的刺眼,秦氏等人早早就戴上了遮陽的草帽,奈何陽光斜射而來,眼睛下方還是被照到了,沒走幾步,汗水就順著鬢角流了下來。

  舒茂亭回頭看了一眼,刻意放慢腳步,走在妻子的左邊,用他略顯清瘦的肩膀擋住了刺眼的陽光,看著妻子的目光帶了微不可察的愧疚,她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卻捨棄了富貴,陪他來這村裡過苦日子。

  感受到丈夫的體貼,秦氏美麗的臉龐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儘管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親了,歲月卻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在舒茂亭眼裡,縱使妻子的臉微微黑了些,曾經嬌嫩的手也佈滿了薄繭,她依然是當初紅著臉追到秦家門口,問他可有婚配的那個大膽少女。

  或許,那時他若沒有一怒之下離開,現在就可以給她富貴了。

  不,如果那樣,他根本不會遇到她。

  舒茂亭溫和一笑,抬手替妻子往下拉了拉帽檐。

  蕭琅、舒蘭和舒宛走在他們後面,除了低頭打盹的懶丫頭,另外兩人都注意到了舒茂亭與秦氏的互動。

  舒宛抿唇淺笑,她一直覺得爹娘是村子裡最幸福的一對兒,不管爹帶回家多少診費,娘親永遠笑著迎他,不管娘親脾氣多麼暴躁,爹一定會認真地聽著,直到娘親不好意思地自己消了火……

  蕭琅垂下眼簾,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影裡的舒蘭。

  她今天穿了一身水綠的衫裙,一手被舒宛牽著,一手似模似樣地提著秦氏特意為她買的小籃子,留著待會兒撿麥穗用。頭上頂著一張嫩黃的新草帽,因她低垂著頭,只露出白膩的小巧下巴,和大片雪白的脖頸。蕭琅能夠想像出帽子下她的表情,一定是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

  “阿蘭,我替你拿籃子吧。”

  蕭琅低聲道,不等舒蘭回答,伸手去拿她手裡的籃子,故意碰了碰她的小手,乾爽清涼,跟他想的一樣。懶丫頭向來是怕冷不怕熱的,冬天恨不得整日窩在熱乎乎的被窩裡,不挨打就不出來。夏天她倒是無所謂,無論多麼悶熱都能睡得安穩,而且她不像旁人那樣走走就出汗,身上清涼涼的,讓他只想抱著她去暑。

  可惜,現在不是佔便宜的時候,他留戀地沿著那白嫩的手背摩挲了一下,將籃子搶了過來。

  舒蘭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歪頭看了蕭琅一眼,目光有些茫然,想不通蕭琅為何幫她。好在她向來懶得思考,很快就低下頭,繼續邊走邊打盹。

  地頭有一溜的楊樹,舒宛鋪了布,讓妹妹坐在上面,她便站到蕭琅旁邊準備拔麥子。用鐮刀割雖然輕鬆一些,可麥茬留在地裡,還要再翻一遍才能種晚熟苞米,不如用手拔省事兒。

  “宛姐,你待會兒和阿蘭一起撿麥穗吧,這種力氣活不用你幹。”蕭琅擋在她前面,不管舒宛說什麼,就是不讓她動手。

  舒宛無奈地看著跟自己一般高的蕭琅,只好道:“行,我不拔,可我替你捆麥子總成吧,那可不需要力氣!”一副非要動手的模樣。

  秦氏聽見這邊的動靜,回頭對蕭琅道:“阿琅,你就讓你宛姐幫你吧,她閒不住的!”這兩個女兒呀,脾氣真是天差地別,一個不用說都主動替她做事,一個要拿杏兒哄著才肯幫忙撿麥穗兒……要是能勻和一下多好!

  蕭琅也清楚舒宛的性子,便點頭應了,彎腰大幹起來,速度絲毫不比舒茂亭慢,再加上有舒宛替他捆麥稈,兩人竟然領先了一步。

  張氏一家六口路過的時候,遠遠就瞧見蕭琅賣力幹活的場面。

  蕭永江當做沒看見,大步往前走,蕭守運皺皺眉,倒也沒說什麼。翠荷領著弟弟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只有張氏和小女兒蓮花慢了下來。

  八歲的蓮花不滿地撇撇嘴,扯著張氏的袖子問:“娘,我哥幹啥替別人幹活,不替咱們幹活啊?”

  以前她並不知道蕭琅就是她的哥哥,只是單純的嫉妒舒蘭有兩個男孩給她撐腰,特別是她搶舒蘭東西的時候,無論是蕭琅還是舒展,都會幫舒蘭。而當有一次,她被舒展推倒時,娘親遠遠地就跑了過來,嘴上罵蕭琅沒有良心,任由別人欺負親叔伯家的妹妹,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蕭琅是她的哥哥。

  從那以後,蓮花就會甜甜地朝蕭琅撒嬌,期望能把他從舒蘭身邊搶回來,期望蕭琅也會寵著她,在她頭髮亂的時候給她紮辮子,在她懶得走路的時候背著她。可,不管她多麼努力,蕭琅都只會用厭惡的眼神看她,蓮花氣得不行,拿蕭琅沒有辦法,便把所有怨氣撒在了舒蘭身上,認定是舒蘭搶走了屬於她的兄妹情。

  既然舒家人都出來了,那懶丫頭肯定也來了。

  她朝地頭看了看,果然發現了靠在樹上打盹的舒蘭。

  這麼懶的人,除了長得好看,她哪點比得上自己?

  蓮花眼裡閃過與年齡不符的嫉恨,趁張氏不注意,飛快地撿起路邊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石頭表面凹凸不平,要是被砸中,一定會很疼吧?

  望瞭望地裡低頭忙碌的眾人,在走過舒家地頭之後,她使出全身力氣,將石頭狠狠地朝舒蘭腦袋扔了過去!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55 AM

第三十章、入v前小番外

  提問:舒蘭為啥那麼害怕蕭琅,非要躲著他呢?

  回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五歲那年的夏天,天氣十分炎熱,每逢傍晚,村人們都會坐在門口的樹下乘涼,東拉西扯的嘮嗑,直到夜色涼了,才三三兩兩的回家睡覺。

  秦氏和藍氏坐在河邊的大槐樹下閒聊,十歲的舒宛搖著小扇子坐在娘親旁邊,滿臉認真地聽倆人談起某某家婆婆又怎麼欺負兒媳婦了,某村的地主家少奶奶如何收拾了爬床的小丫鬟,然後話題又轉到眼下鎮子上時興什麼樣的裙子……

  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舒茂亭和蕭守望對坐在院裡杏樹下,一邊閒聊,一邊下棋,偶爾提到在鎮上讀書的舒展。

  就在這時候,蕭琅從門口走了進來。

  “伯父,阿蘭在家嗎?我在山裡摘了兩個桃子……”

  舒茂亭頭也沒抬,“在屋裡呢,你去看看她醒了沒。”

  “哦!”蕭琅捂著口袋跑了進去。

  屋子裡光線昏暗,蕭琅挑開竹簾,就看見舒蘭四腳八叉地仰面躺在西炕頭,下身穿一條綢緞的白褲,上面只系著繡有牡丹花的紅肚兜,白嫩嫩蓮藕似的胳膊搭在腦袋兩邊,這種姿勢,真不知道她怎麼睡得著!

  他悄悄地走了過去,脫鞋上炕,盯著她睡得紅撲撲的小臉瞧了一會兒,伸手捏住她的鼻子。

  “嗯……”舒蘭扭了扭腦袋,試圖掙脫讓她無法呼吸的東西,可扭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越來越難受的她只好睜開眼睛,朦朦朧朧間,瞧見一個黑影坐在身邊。

  她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便看清了那黑影是誰,張嘴就要尖叫。

  蕭琅早有準備地捂住她的嘴,笑著道:“阿蘭,別怕,上次是我不對,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

  舒蘭嗚嗚叫了兩聲,氤氳迷蒙的杏眼裡全是不信,那天若不是她運氣好,早就被他淹死了!

  蕭琅便掏出兩個青色的果子來,見舒蘭盯著果子瞧,慢慢鬆開手,把果子遞到她身前:“你看,我在山上找到一顆野桃樹,上面就結了兩個果子,我特意帶回來給你吃的,夠好吧?”

  舒蘭咽了咽口水,撐著坐起身,歪頭看著蕭琅,有點不確定地問:“真的給我吃?”

  蕭琅用力地點頭,把東西遞了過去,“咱倆一人一個,你先挑!”

  舒蘭立即美美地笑出了聲,都讓她先挑了,那他說的一定是真的了,便甜甜地撒嬌:“狼哥哥真好。”伸手去拿那個又圓又大的,期間還偷偷地留意蕭琅的表情,見他始終都是笑眯眯的樣子,徹底放心下來,抓起果子就咬了下去。

  幾乎只是瞬間,一股又澀又苦的味道就在口中彌漫開來。

  “呸!”她彎腰將嘴裡的果肉吐了出去,哇哇地哭了出來,“你個大騙子……”

  聽到動靜的舒茂亭快步走了進來,見舒蘭一邊抹嘴一邊哭,連忙心疼地將女兒抱到懷裡,“好好的哭什麼,哥哥不是送你桃子吃了嗎?”低頭看蕭琅,見他茫然無措地看著手裡的東西,顯然也不清楚女兒為啥哭。

  舒蘭抱著舒茂亭的脖子告狀:“什麼破桃子呀,苦死了,他故意的!”

  桃子怎麼會是苦的?

  舒茂亭越發疑惑,彎腰將被女兒咬了一口丟在地上的果子撿了起來,只一眼,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兩個小笨蛋,這哪是桃子啊,這是核桃,外面這層綠的可不能吃!”

  蕭琅“啊”了一聲,十分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歉:“伯父,都是我不好,還以為這是桃子呢,害的阿蘭吃錯東西了,那,那她吃了不會有事吧?會不會肚子疼?”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舒茂亭摸摸他的腦袋,抱著女兒往外走,邊走邊道:“沒事沒事,漱漱口就好了。”

  快要跨出門檻時,舒蘭回頭看向蕭琅,原來他也不認識核桃……

  結果正好看見蕭琅朝她晃了晃手裡的果子,嘴角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爹,他是故意的!”舒蘭氣得在舒茂亭懷裡大喊道。

  舒茂亭拍了拍她肉呼呼的背,溫和地斥道:“別胡說,阿琅對你最好了,有什麼好東西都記得分你吃,這回他只是看錯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57 AM

第三十一章、收麥子(二)

    即便是不懂情愛的小女孩,她們也會嫉妒的,嫉妒別人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招人喜歡,比自己命好……

    舒蘭有許多鎮裡時興的綢緞裙子和金玉首飾,有招人喜歡的嬌憨臉蛋,還有疼她寵她的家人,和蕭琅。

    這一切,都讓只有過年時才能穿新衣、必須幫忙家裡做活的蓮花嫉妒。

    所以,扔出石頭的瞬間,她是真心希望那石頭能砸中舒蘭,最好砸在她的臉上,看她變醜後還有沒有人喜歡!

    奈何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說到底,她只是個八歲的小姑娘,準頭還有待練習,因此,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石頭“嘭”的一聲砸中樹幹,然後反彈掉在地上。

    樹幹的震動讓舒蘭清醒過來,她迷茫地眨眨眼睛,發現舒宛他們已經走出很遠了,麥田裡豎起了一個個跟她差不多高的麥捆,就像一排排小人似的,上面是蓬蓬的麥穗,在脖子那裡系一根麥稈撚成的繩,下麵的麥根看似穩穩的紮在地上,其實輕輕一碰,就能把它推到。

    耳旁有細碎的腳步聲漸漸走遠,舒蘭隨意地扭過頭去看,只瞧見一高一矮兩個背影。張了個哈欠,她揉揉眼睛,拎起放在一旁的小籃子,起身走到舒茂亭負責的那條麥壟上,彎腰撿起麥穗兒來。娘親說了,撿一籃子麥穗,就能換兩個黃橙橙的大杏兒,她要爭取多撿一些。

    麥田裡有股清新的泥土氣息,攙和著淡淡的麥香,很是好聞。

    想到晚上回家就可以吃杏兒了,舒蘭的心情很好,動作也就快了,不一會兒就追上了舒茂亭。她沒有理會前面埋頭苦幹的爹爹,把籃子舉到旁邊的秦氏面前,大聲道:“娘,你看我撿了這麼多了!”

    秦氏直起身子,用帕子擦去沿著臉龐流下來的汗珠,回頭看向舒蘭手裡的小籃子,見裡面已經裝了將近一半的麥穗,笑著誇她:“今天阿蘭動作挺快嘛,好了,你再去撿吧,籃子滿了就把裡面的麥穗倒在地頭的簍子裡。”低頭又忙碌起來。

    舒蘭沒有走,她愣愣地望著秦氏。

    她白皙的面孔被曬得通紅,帽子下的碎發黏在光潔的額頭上,看上去十分辛苦。她彎著腰,用晚上拍她睡覺的那雙手勒住一簇麥稈,然後用力地拔-出來,做這個動作時,她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見。麥稈拔-出來後,她會先分成兩束撚成繩狀擺在地上,再把新拔-出來的麥子放在上面,等到積攢多了,就會捆成一捆,提起來豎立在地裡。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有機會站直身子,可在她鬆開麥捆的瞬間,舒蘭發現她的掌心通紅,特別是手指肚那裡,好像被繩子勒過一樣。

    再看看秦氏扶著腰擦汗的動作,舒蘭忽然覺得很心疼。

    “娘……”她忍不住喊了一聲。

    秦氏一邊拔麥子一邊回頭看她:“怎麼啦?”

    舒蘭放下手裡的籃子,小跑著湊了過去,捧著她的手看了看,抬頭認真地道:“娘,你教我拔麥子吧,我幫你幹,你去歇會兒。”清亮的杏眸十分肯定地望著秦氏。

    這是女兒第一次主動提出幫忙。

    那軟軟的話語比什麼都熨帖,秦氏覺得渾身的疲憊好像都消失了似的。她蹲下去用力抱了舒蘭一下,在女兒白白的小臉上輕輕啄了啄,才笑著道:“不用,阿蘭幫娘撿麥穗就夠了,替娘省了不少事呢。”

    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一旦擁有了,就不那麼看重了。秦氏一直盼望小女兒懂事,如今舒蘭真的提出幫忙了,她又捨不得讓向來嬌生慣養的寶貝女兒吃苦。倒不是她偏心舒蘭,只捨得讓舒宛幹活,而是舒宛作為長女,秦氏不得不依仗舒宛幫她分擔家務照顧弟妹,然後漸漸地就成了習慣,況且舒宛本身就是個懂事的。而此時沒有讓舒蘭動手的必要,秦氏當然不會讓她吃苦,這也算是所有麼子麼女的福利吧。

    舒蘭有些不信,撿麥穗很簡單啊,能幫到娘親什麼?

    “快去吧,你姐姐他們那邊還等著你撿呢!”秦氏見女兒仰頭疑惑地望著自己,故意催促道。

    “哦,那我撿完再來幫娘!”舒蘭清脆地道,以更快的速度撿起麥穗來。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能讓娘親輕鬆一些,她就算自已累累也沒關係,怪不得姐姐那麼喜歡幫娘親幹活呢。

    等舒蘭走遠後,一直偷聽這邊動靜的舒茂亭馬上掉過頭來,瞧見妻子面帶笑容美滋滋地的樣子,有些吃味地抱怨道:“都說兒子親娘女兒親爹,阿蘭可就知道心疼她娘了,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爹啊,也不聽她說要幫幫我!”

    秦氏滿眼含笑地睨了他一眼,低聲嗔道:“少油嘴滑舌的,也不怕被孩子聽見笑話你,哼,女兒不親爹,阿宛可是給你做了好幾雙鞋呢,從沒聽她念叨給我做!”至於那個兒子,這兩年才見穩重些,小時候沒少氣她!

    舒茂亭立即找不到話說了,每次阿宛做鞋給自己,妻子背地裡都會倒酸水給他,她也是的,既然想要,明說不就成了,偏要等著阿宛主動給她做……

    生怕妻子繼續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舒茂亭哀怨地望瞭望彎腰撿麥穗的小女兒,回頭繼續老實地做活了。

    有了動力,舒蘭很快就撿完了幾人身後的麥穗。

    把麥穗倒進藤筐,她抬頭瞧了瞧,見他們離地頭很遠了,扭頭想想,就挪到還沒動過的麥壟前,回憶了一下秦氏拔麥子的動作,自己試著拔了起來。

    用力拔,沒動,再用力,手都勒的發疼了,麥苗依然牢牢地長在地裡,只有最外面的一根被她拽了出來,偏偏還是從半截斷掉的。

    舒蘭氣惱地咬咬唇,低頭一看,手心都紅了!

    這麼一把都讓她手心酸疼,那爹娘他們得多辛苦啊!

    舒蘭頗為受挫的站在地頭,突然覺得自已很沒用,連麥子都拔不出來。

    就在此時,舒宛忽的起身,遠遠地朝地頭揮手:“阿蘭,把水壺拿過來,姐姐口渴了!”

    “哦……”舒蘭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找到放在筐子旁邊的粗陶水壺,拎著朝地裡面走了過去。

    蕭琅和舒宛都停下了,各自坐在一個麥捆的陰影裡,等舒蘭拿水過來。

    “哪,給你。”舒蘭把水壺遞給舒宛,扭頭就要往回走。

    舒宛一把拉住她的手,把人拽了回來,先將水壺遞給蕭琅,才笑著問她:“怎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是嫌撿麥穗太累了嗎?等著,待會兒姐就幫你撿去。”因她坐著,只好仰頭看著舒蘭,秀挺的鼻樑兩側浮著一層細密的汗,更有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滑落下來。

    舒蘭撇撇嘴,想哭又不願意哭出來的樣子,低頭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替舒宛擦汗,“姐,你很累吧?都是我笨,啥都不會幹,連麥子也拔不出來……”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晶瑩的淚珠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舒宛嚇了一跳,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哭了呢?

    把舒蘭的話想了一遍,舒宛似乎猜到了什麼,抓住妹妹的手看了看,不由笑道:“傻丫頭,你才十歲,哪有力氣拔麥子啊?還要再過兩年才有力氣呢,姐姐也是十二歲才拔得動的!”

    舒蘭眼睛一亮,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不是很確定的問:“真的嗎?”

    “不信你問阿琅啊!”舒宛眼睛眨也不眨。

    舒蘭只好看向蕭琅,卻見他正一手提著水壺,仰著頭喝水呢,晶瑩的水串從細細的壺口流出來,一滴不灑的全部落在他張開的嘴裡,他喉頭那裡不停地滾動著,麥色的側臉竟出奇的好看,特別是那削瘦緊繃的臉部線條,比朱元寶的雙下巴好看多了。

    舒蘭已經很久沒敢認真打量蕭琅的模樣了,每次見面,只要一對上他幽深的眼睛,她都會怕得馬上低下頭去,對他容貌的唯一印象,就是他很黑。

    那邊蕭琅喝完水,見舒蘭不錯眼珠地盯著自已,眼裡有著不加掩飾的驚豔,就像她看到那只鸚鵡時一樣,心裡不免有三分得意,三分竊喜,四分卻是氣憤,兩人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她才發現他長得很不錯嗎?比程卿染那個小白臉和朱元寶那頭肥豬強多了!

    這樣想著,眼裡不由流露出一抹凶意。

    舒蘭身上一寒,立即清醒了,撇撇嘴,也不追究舒宛到底幾歲才會拔麥子了,扭過頭不看他。

    在沒有朱元寶在場的情況下,蕭琅偏就喜歡看舒蘭嘟嘴耍氣的俏麗模樣。

    “阿蘭,過來,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保管你會喜歡!”他把水壺交給舒宛,逕自拉起舒蘭,拖著她往前面的麥地裡走。

    舒蘭剛要大喊,就見姐姐朝她點點頭,好像蕭琅說的是真的似的!

    可麥地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啊?

    舒蘭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乖乖地任由蕭琅領著她去了。

    蕭琅帶著舒蘭走進他故意留出來的一片麥苗中間,蹲了下去,用眼神示意舒蘭在身邊蹲下,然後才扒開眼前的麥苗,唇角帶笑地看著舒蘭:“你看!”

    舒蘭好奇地湊過頭去,待看清那團蓬鬆的鳥窩以及裡面幾個小巧的鵪鶉蛋時,不由驚喜地扭頭看向蕭琅,“這是鵪鶉……”

    蕭琅輕輕一笑,飛快地在近在眼前的紅唇上落下一吻,動作輕淺如蜻蜓點水,等舒蘭驚訝地瞪大眼睛,他已經退了回去,低聲問:“喜歡嗎?”

    也不知是問她喜歡那些鵪鶉蛋,還是喜歡他的親近……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59 AM

第三十二章、撫養問題

    忙碌了一天,地裡的麥捆都被舒茂亭用推車推了回來,高高地垛在屋後的空地上。

    那片空地足有半畝大小,地面瓷實平整,秦氏稍稍打理後就可以用來攤麥子了。不過接下來的兩天還要忙著翻地種晚熟苞米,便先把麥捆垛在一旁,好在這幾日日頭毒,不怕裡面的麥穗泛潮。

    晚飯秦氏做了水粥,炒了一盤豆角炒肉,一盤醬爆茄子,又拌了一盤小黃瓜,再加上煮好的鵪鶉蛋,竟將小小的方桌擺的滿滿的。

    飯桌就擺在院子裡,秦氏收拾完東西,朝隔壁喊道:“阿琅,過來吃飯啦!”

    “來了!”蕭琅剛洗完澡,正將毛巾擰成繩擦拭身子呢,聽到秦氏的叫喊,在屋裡子大聲回道。

    即便到了晚上,暑氣依然未散,他便換了件無袖的粗布褂子,帶上門走了過去。

    秦氏和舒茂亭坐對面,舒宛自己坐了一面,讓舒蘭陪蕭琅坐在一起。

    舒蘭因得了那鵪鶉蛋,再加上這兩天蕭琅沒有欺負她,而且還蠻可憐的,就沒有拒絕,乖乖坐在了桌邊的小板凳上。

    勞累了一天,吃飯的時候就覺得特別滿足,更有清爽的晚風吹來,院子裡飄散著杏兒的誘人果香。

    舒蘭低頭忙著剝鵪鶉蛋的殼兒,小手上沾滿了碎碎的蛋白沫兒,等她剝完,那點蛋白也沒剩下多少了,看著手裡的凹凸不平的蛋,她撇撇嘴,懊惱地歎了口氣。

    舒宛低聲輕笑,把自己剛剛剝好的遞了過去,“張嘴!”

    “啊……”舒蘭笑眯眯地朝姐姐張開小嘴,接住了小小的鵪鶉蛋,吃完了才道:“我吃了兩個了,姐姐再吃兩個!”

    一共八個鵪鶉蛋,舒茂亭和秦氏分別吃了一個,剩下的讓三個孩子一人兩個。

    小丫頭今天挺懂事啊,秦氏幾人互視一眼,用目光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舒宛只吃了一個,就把碟子推到了蕭琅那邊,“阿琅多吃些,你現在正是長個子的時候。”

    蕭琅搖搖頭,很自然隨意地道:“我不愛吃蛋,宛姐就別勉強我了。”拿了一個放到舒宛的旁邊,又俐落地剝好一個放到舒蘭碗裡的勺子上,然後才吃了最後一個。

    舒蘭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勺子裡那光溜溜的蛋白,猶豫片刻,把蛋還了回去,“你吃吧,你幹了那麼多活,多吃點!”有時候,看著很簡單的事情,只有自己親自做了才知道艱難,她連一把麥子都拔不出來,他卻彎腰連續拔了好幾壟……哼,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蕭琅幫自家幹活,她才不會貪吃他的蛋。

    明明很簡單的一句話,蕭琅卻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暖暖的,一直暖到心底。

    “阿蘭真乖!”他朝她笑了笑,毫不猶豫地把東西吃了。

    秦氏眼含溫柔地看著三個孩子,心裡十分滿足。

    飯後,舒茂亭去河邊散步,秦氏和舒宛在灶房裡刷鍋,舒蘭跟著蕭琅走到杏樹下,要摘杏兒吃。

    杏樹並不高,但現在只有向陽的幾個杏兒徹底熟了,都是舒蘭夠不到的。

    蕭琅低頭問她:“想不想自己摘?”

    舒蘭點點頭,忽的一笑,“那我去屋裡搬個板凳出來,到時候我站在上面摘!”轉身就要跑開。

    蕭琅一把將人扯了回來,在舒蘭的震驚中緩緩蹲下,回頭笑道:“上來吧,我背著你。”

    他眼裡不加掩飾的溫柔讓舒蘭瞬間愣住了,她愣愣地看著蹲在面前的身影,他個頭高,就算蹲著,腦袋也跟她的胸口持平。看似單薄的背挺得很直,兩條袒露的胳膊向後伸著,等著她伏上去,環住她的腿。

    鬼使神差地,她後退兩步,警惕地道:“你不是打算一會兒讓我掉下來吧?”

    蕭琅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殆盡。

    他倏地站起身,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抬腳就要離開。

    “啊,你別走,我要吃杏兒!”舒蘭不假思索地拽住他的胳膊,又軟軟地道:“那這回你可不許再把我扔下來了!”

    蕭琅登時明白她剛剛為何那樣問了,想到以前自己對她的捉弄,他馬上原諒了舒蘭的不信任,認真地看著她道:“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了,說到做到。”

    這句話舒蘭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她狐疑地仰頭問道:“那你要是欺負我怎麼辦呢?”

    蕭琅喜歡她現在略帶挑釁的小模樣,輕飄飄反問回去:“你想怎麼辦?”

    舒蘭認真地想了想,忽的眼睛一亮,賊兮兮地笑道:“那你要是再欺負我,你就得學狗叫,還要舔我的腳指頭!”小狗都愛添人,她本來想說舔手指頭的,可是又覺得太容易了,便換成了腳指頭,到時候她要好幾天不洗腳,故意熏死他!

    蕭琅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

    懶丫頭坐在炕頭,光著兩隻白嫩嫩的小腳丫,圓潤的指頭肉呼呼的很是可愛。她那麼怕癢,他要是真舔了,她肯定會受不了往回縮的,然後倒在炕上,小臉紅撲撲的,睜著水汪汪的杏眼討饒地望著他……

    “好,我以後要是再欺負你,就學狗叫,還要舔你的腳指頭。”蕭琅毫不猶豫地承諾,在心裡又默默加了一句:到時候你可別反悔不讓我舔!

    舒蘭滿意地點點頭,哼道:“那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以後你說話不算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或許是蕭琅的態度太好,或許是他最近的確沒有欺負她,又或許是蕭琅替她家幹活時很賣力,當然也可能是著急吃到覬覦很久的大杏兒了,舒蘭一時忘了她曾經多麼怕他,也忘了就算她不想理蕭琅,難道蕭琅就會乖乖地不招惹她嗎?

    蕭琅根本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再次彎腰蹲下,“快點上來吧,一會兒天就黑了。”

    剛說完,一雙藕臂就從後面環上了他的脖子,緊接著背上一暖,懶丫頭小小的身子就乖乖地伏在了他背上,他立即圈住她的腿彎,稍稍用力就站了起來。

    舒蘭一隻手撐著蕭琅的肩膀,一隻手在空中揮舞著:“去那邊去那邊……啊,那裡有個大的……”

    蕭琅不厭其煩地隨她指揮,她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忙了好一陣,舒蘭才摘了六個熟透的杏兒,被她兜在裙子裡,腳一沾地,人就迫不及待地往灶房跑去,急著洗杏兒吃。

    蕭琅站在杏樹下,想到剛才她親昵的伏在他背上,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抗拒,突地有種強烈的成就感,原來讓懶丫頭放下防備是這麼容易。

    那一晚,縱使一個人睡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蕭琅也睡得格外安穩。

    接下來的幾天,翻地播種,攤麥碾麥,整個青山村都忙碌並快樂著,大人們汗流浹背地做活,小孩子圍著麥場嬉戲打鬧,也不嫌火辣辣的日頭曬得慌。

    這一日,蕭琅正在陪舒蘭砸杏仁兒,張氏領著蓮花走了過來。

    蓮花是舒蘭記住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她知道蓮花是蕭琅的妹妹,便猜到了張氏的身份,主動告訴低著頭的蕭琅:“狼哥哥,你大伯娘來了!”

    蕭琅很滿意這幾天的調-教成果,於是心裡因為張氏二人的出現而生出的不滿也淡了些,頭也不抬地道:“來就來,不用理她們,給你!”把剛剛砸出來的三個杏仁兒遞了過去。

    舒蘭接過來,一口氣都丟到了嘴裡,脆脆地嚼著。

    此時張氏母女已經走到了舒家門口。

    蓮花剛好看見那一幕,不滿地喊道:“哥哥,我娘找你來了,咱們去你家裡說話!”

    蕭琅充耳未聞,倒是聽到動靜的秦氏快步走了出來,不悅地對張氏道:“你找阿琅幹啥?”她本就不喜蕭永江一家人,以往見面還會裝個面子活,如今經過喪禮一事,她連面子都懶得裝了,根本不掩飾心中的不待見。

    張氏冷哼了一聲,斜睨著秦氏道:“大妹子,你是咋跟我說話呢?我是阿琅的親伯娘,咋著,我找他說話還非要告訴你不成?我咋沒聽說過還有這種道理,莫非是你們秦家的規矩?也對啊,你老子有錢,連里正都不放在眼裡,你這當閨女的自然也看不起我們鄉下婦人了!”

    蕭琅立即站了起來,冷冷地望著張氏:“你到底有啥事?”他最討厭這種胡攪蠻纏、說話拐彎抹角的女人!

    張氏得意地瞥了秦氏一眼,看向蕭琅時,臉上已經迅速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孔,拉著蓮□自走了進來,笑著道:“阿琅,這段日子我們忙著麥收,一時顧不上你,眼下地裡活計都忙完了,你爺爺讓我告訴你,以後你就跟我們住了,吃穿由我們照顧,等你長大娶媳婦了,再搬回來自己住!”

    “我不用你們照顧!”蕭琅冷冰冰地道,狠狠瞪了一眼往自己身邊湊的蓮花。

    秦氏似乎想到了什麼,蹙著眉頭瞪著張氏,他們不會那麼不要臉吧?

    卻見張氏絲毫不以為杵,好像早就料到了蕭琅會這麼回答似的,依舊笑著道:“這可不行,你才十歲,沒爹沒娘的,我們是你唯一的親人,必須照顧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孤兒生活,咱們蕭家可不會做那種不顧骨肉親情的事。沒關係,伯娘知道你不願意離開你們家,既然這樣,伯娘就搬過來跟你住,左右兩家離得不遠,反正不管說什麼,伯娘都不會丟下你一個孩子沒人照顧的!”

    “張春嬌,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臉,竟然打阿琅家產的主意?”秦氏再也忍不住,跨步攔在蕭琅之前,憤怒地瞪著張氏。

    這家子人,竟然仗著他們是阿琅的血親,打算以照顧侄子的名義逼他跟他們住一起,到時候就算張氏搶了阿琅的房子或銀子,她都可以以替他保管的藉口私吞,旁人就算看不慣,也沒有立場干涉!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1:5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39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搬家

    舒蘭不懂娘親怎麼突然發脾氣了,但她知道,發脾氣是因為對方做了壞事,娘親對蕭琅的伯娘發脾氣,那她就一定不是好人!

    她撿起地上還沒來得及砸的杏核,乖巧地躲到秦氏身後,睜大眼睛怒視張氏。

    梨花自走進院子後就一直盯著地上的杏核,她家裡窮,平常根本吃不起桃杏這種東西,現在見了,自然眼饞,哪怕只是小小的杏仁,她也想嘗一嘗。瞧見舒蘭護食的小氣模樣,她撇撇嘴,學著舒蘭平時撒嬌的樣子,伸手就去拽蕭琅的袖子:“哥哥,我也想吃杏仁……”

    蕭琅根本就沒讓她近身。

    他抬頭看向張氏:“你是不是非要我搬到你們家?”

    張氏抿嘴一笑,懶洋洋地用帕子扇風道:“瞧你這話說的,好像伯娘逼你似的,伯娘還不是為了你好。再說,伯娘不是說了嗎,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家,伯娘搬到你這兒來也行,全憑你……”

    “那就去你們家吧。”蕭琅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今天天晚了,我明早再搬過去,你們家去吧。”

    “阿琅!”秦氏不贊成回頭看他,怕他不懂這其中的關鍵,快速地解釋道:“阿琅,你不能跟他們住,到時候她搶了你的錢……”

    話未說完,就聽張氏拔高聲音叫嚷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你把我張春嬌當什麼人了?我可是阿琅的親伯娘,阿琅把錢交給我,我也會分毫不差地給他攢著,怎麼會貪他一個孩子的錢?更何況他一個小孩子能有啥錢?還不是得我們供他吃穿?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阿琅跟我走,到底打著什麼鬼主意?哼,那天我們可是看到了,你們逼阿琅拔麥子呢,他那麼小的一個人,真虧你們捨得!”

    秦氏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你……”

    蕭琅拉住秦氏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生氣,面無表情地朝張氏道:“你們走吧,明早來替我搬東西。”

    到底是個十歲的小破孩,就算別人把話挑明白了,他也聽不懂!

    張氏滿意地笑,拋給秦氏一個得意的眼神,彎腰朝蕭琅柔聲道:“那伯娘先走啦,明早就來接你啊!”抬手想摸摸蕭琅的腦袋,卻被蕭琅躲過了,她也不生氣,領著梨花就要走。

    梨花死死地盯著舒蘭手裡的東西,擰著胳膊不要走:“娘,我要吃杏仁!我要吃杏仁!”

    那眼神太過瘮人,舒蘭生怕她過來搶,忙不迭地把手藏到身後。

    若是旁人家的小孩兒,別說是杏仁,就是她要吃杏兒,秦氏也捨得,可面對張氏的女兒,一個打小就喜歡搶自已閨女東西的蠻橫孩子,秦氏就當沒有聽見,只顧蹙眉看著蕭琅,心裡也很納悶,阿琅早熟懂事,她都那樣說了,他不可能不明白啊?

    張氏覺得十分丟臉。

    以前她帶著女兒去別人家,若是看到好吃的,梨花也會嚷著要,人家就算捨不得東西,礙著她的面子,也會分出一點給梨花,久而久之,她也沒有逼著女兒改掉這個毛病,畢竟女兒佔便宜了。如今秦氏不理會梨花的撒嬌,女兒的哭聲就好像扇在她臉上的一個大巴掌,害的她在秦氏面前丟了臉面。

    怒火襲上心頭,她狠狠地打了梨花一下,一邊拽著她往外走,一邊大聲叫駡著:“你個饞鬼投胎的東西,又不是沒吃過杏仁兒,至於那麼眼饞嗎?人家捨不得給你就哭,能不能有點骨氣?又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偏你當寶貝一樣看待,你就是吃再多臉上能長出花兒來啊?還不是下賤的鄉下丫頭!真當自已是千金小姐了!”尖銳的聲音在寧謐的黃昏格外突兀,幾乎大半個村子都能聽到了。

    那明顯就是指桑駡槐!

    秦氏恨不得追上去打她一頓,可她畢竟不是鄉野出身,不像張氏那樣厚臉皮斤斤計較,真為了幾顆杏仁兒吵起來,她都嫌丟臉!

    “伯母,您別生氣,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蕭琅低垂著頭道,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他眼裡的凶光。

    聽到他的聲音,秦氏立即拉下臉來,“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難道我說的還不明白嗎?你要是去他家住,你們家那點錢都得被她弄去,除非你整天帶在身上!你別看她現在對你笑眯眯的,等拿到東西,你看她怎麼對你!”

    蕭琅沒有說話,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跑了出去。

    “阿琅!”秦氏追了兩步,見蕭琅一溜煙跑回自家了,氣得罵了一句:“這孩子,氣性越來越大了!”

    “娘,他要搬去和梨花住啊?”舒蘭望了一眼蕭家的院子,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他要是搬到那邊去,以後就算想反悔欺負她都不方便了,她應該高興才是,可想到以後蕭琅旁邊會跟著梨花那個小尾巴,想到他會背著梨花玩兒,然後梨花會在他背上炫耀似的朝她眨眼睛,舒蘭就不希望蕭琅搬過去,特別是他這兩天對她那麼好……

    正想著,眼角餘光一閃,就見蕭琅抱著一個罐子跑了過來。

    “伯母,咱們去屋裡說話。”

    蕭琅停也沒停,直接走進了屋。

    不等秦氏來叫,舒蘭率先跟著跑了進去,在蕭琅身邊站定,有些扭捏地望著他:“狼哥哥,你真的要跟梨花去住嗎?”說完,似乎又想表明她並不在乎他去或不去,飛快地收回視線,小小的身子半趴在炕沿上,把手裡的東西倒在炕上,一顆一顆地認真數著,左腳不老實地抬起又放下,踢打著地面。

    如果不是聽到秦氏的腳步聲,蕭琅真想把她拽到懷裡,逼她看著自已,看她大大的杏眼裡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情緒。

    秦氏進來,還沒說話,蕭琅便把懷裡的罐子遞給她:“伯母,這是我爹攢下的錢,明天我就要搬過去了,您先幫我收著吧!”

    秦氏微微錯愕,隨即眼裡閃過笑意,這孩子,倒還沒有傻到家,伸手接過罐子,沒想到罐子出乎意料地特別重,害得她差點失手掉在地上!

    “怎麼這麼多?”

    秦氏低頭看向罐中,只見裡面一片白花花的銀子,有五十兩的,也有兩三兩的碎銀,似乎底下還壓著幾張銀票,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蕭琅,“這得有幾百兩吧?”

    蕭琅隨意地點點頭,他也不清楚具體有多少,以前掙了錢就扔到裡面,沒錢了就取出來花,反正他們家花銷不大,不用擔心吃不上飯。“伯母,你不用擔心,這錢都是我爹掙得,以前我們打到過好幾次稀奇的獵物,怕被他們瞧見糾纏,特意帶到白水鎮賣的。”

    在他眼裡,蕭永江等人全是毫不相干的人,一向用“他們”代替。

    秦氏恍然大悟,別說,要是蕭守運他們知道這爺倆有這麼一大筆銀子,指不定使出什麼手段來搶呢!

    “阿琅啊,到底有多少?你說個數,伯母記下來。”秦氏放下罐子,作勢要去尋紙筆,親兄弟明算帳,銀錢這種東西,還是記清比較好,雖然她肯定不會動蕭琅的錢,可是彼此有個數,心裡踏實。

    蕭琅低下頭,聲音低沉地道:“伯母,我信您,您別跟我見外,否則我不知道還能跟誰親……”

    秦氏馬上走不動了,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好,好,伯母不跟你見外,那你家裡還有旁的值錢東西不?都拿過來,伯母替你攢著!”她也看出來了,蕭琅主意大,想進山報仇他就單槍匹馬地去,現在既然他決意搬過去,恐怕她阻攔也沒有用,倒不如替他保管東西,等他將來成人可以分出來單過了,再還給他。

    蕭琅抬起頭,臉上帶了明朗的笑容,輕快地道:“都是些瑣碎東西,搬來搬去不值得。那伯母你忙吧,我給阿蘭砸杏仁兒去!”說著,伸手拽了拽舒蘭的袖子。

    舒蘭一直側耳傾聽他們的話,知道蕭琅是真的要搬過去了,心裡有那麼一點難過,雖然以前蕭琅一直欺負自已,可畢竟天天見著,如今在他開始變好的時候,他卻要走了……

    見蕭琅拉她,她低著頭乖乖跟了出去。

    秦氏沒理會倆孩子,一股腦把罐子裡的銀子都倒了出來,仔細清點著。蕭琅才十歲,至少娶媳婦後才能分出來單過,這麼多年,誰知道其中會發生啥事?還是把數目記下來好,清清楚楚。

    院子裡,蕭琅很快就把剩下的杏核砸完了,抬頭一看,才發現懶丫頭正歪頭看著他。

    他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臉:“怎麼不吃?”

    一陣風吹了過來,舒蘭呆呆地看著蕭琅被風吹動的頭巾,看著他溫柔含笑的眼睛,想到以後再也看不見他了,眼淚止不住地掉了出來,“狼哥哥,別去好嗎?你要是嫌一個人住害怕,那你就搬到我們家來好了,哥哥的屋子空著呢!”

    蕭琅對她壞,她就想盡辦法躲著他,可蕭琅對她好,還是真的好,她就想跟他玩,捨不得他走。

    聽著懶丫頭留戀的話語,蕭琅從未有過的安心。

    他替她抹去眼淚,笑著道:“放心吧,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乖乖等著我!”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00 PM

第三十四章、河邊私會

    張氏回到家裡,就瞧見翠荷從西廂房走了出來,她穿著一條七成新的繡花綠裙,頭上插著那根她在路邊攤花了三文錢買回來的桃木簪子,在昏暗的夜色裡,竟也顯出三分姿色來,特別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比她年輕時還要豐滿些。

    “你穿成這樣要去哪兒啊?”

    翠荷正帶門呢,乍聽見張氏尖刻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悶悶地道:“天熱,我想去河邊走走,娘,你回來啦,那邊說好了嗎?”自熱而然地轉移了話題。

    張氏還真沒有多想,隨口答道:“當然說好了,他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咱們家願意收留他,他巴不得早點搬過來呢。對了,你先把東廂房收拾一下,別整天就知道呆著,眼裡沒有半點活計!”

    翠荷眼中的猶豫一閃而過,她不敢拒絕,生怕張氏起了疑心,反正距離她與趙大郎約定的時刻還有會兒功夫,動作利索一點,還是能趕上的。

    “娘,東廂房給阿琅住,那裡面堆的東西都擱哪兒去啊?”翠荷回去換了身舊衣裳,等她打開東廂房的門,才發現裡面炕頭擺了一溜裝著糧食的麻袋子,旁邊空餘的地方堆滿了舊衣服,地下一堆雜七雜八的,有許久沒人穿的破鞋子,爛的不能用的舊鎬頭,甚至角落裡還丟著只發黴的飯碗,不由蹙眉問道,這麼亂,不知道要收拾多久。

    張氏搬條板凳放在院子裡,邊納涼邊與蓮花一起嗑瓜子,本想讓翠荷隨便收拾收拾就行,可轉瞬想到蕭琅打回來的那條狼,就道:“你好好收拾,沒用的東西扔到東邊地裡去,務必打掃乾淨,炕席用清水多擦幾遍,待會兒我去檢查。”

    要想讓蕭琅乖乖聽話,就必須先付出一些,左右是個沒娘的孩子,她略微關心一下,他就會心生感激了。想到家裡馬上就會多一個能幹的勞力,想到蕭琅隔三差五就能打回狼來,繼而想到能賣大筆銀子的一張張狼皮,張氏就覺得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翠荷不滿地看看坐在那邊嗑瓜子的妹妹,不由道:“娘,這裡面亂得很,你讓蓮花幫我幹點,要不天黑前弄不乾淨!”

    “我不幹!你個懶骨頭,那是娘讓你做的活!”蓮花怒目瞪著翠荷,那頤指氣使的態度,好像翠荷是她家的丫鬟似的。

    張氏皺皺眉,一把將裝瓜子的碟子拿到懷裡,瞪著蓮花道:“去,幫你姐幹活去,整天就知道吃,今天都因為你,我才在那狐媚子面前丟了臉,還愣著幹什麼,快去!”

    張氏與秦氏是同一年嫁到青山村的,村裡人閑著沒事,最喜歡對新娘子品頭論足。張氏自詡美貌,卻沒想到旁人都誇秦氏好看,提起她時雖然也會誇兩句,最後總要加上“不如舒茂亭媳婦看著大方,臉蛋也白”這種話,就連蕭守運都偷偷瞄了秦氏好幾次,張氏氣不過,私底下一直管秦氏叫狐媚子。

    蓮花見一直偏心她的娘親竟然讓她幹那種髒活,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可她不敢跟張氏強嘴,便一直小聲咒駡翠荷,一會兒說她又黑又醜沒人要,一會兒說她要嫁給又老又窮的男人做媳婦,將來回娘家她都嫌丟人,等等,總之句句惡毒。

    翠荷早就麻木了,她生下來就是丫鬟的命,蕭守運嫌她是賠錢貨,張氏嫌她醜將來換不了多多的聘禮,她就像是牆角陰暗裡長著的狗尾巴草,沒有人會看一眼。而妹妹蓮花的出生,更襯托了她的悲慘,就因為蓮花白淨好看,張氏就對她嬌生慣養,一切重活都是她這個姐姐做,好吃的好看的衣服卻都是蓮花的。翠荷以前還盼著蓮花看在自已哄她長大的份上,幫她在爹娘面前說說好話,哪想到這家裡最不把她當人看的,就是這個眼高手低、被慣得又懶又蠢的妹妹。還整天跟人家舒蘭比,她也不想想自家是什麼條件!

    對於蓮花的謾駡,她就像沒聽到一般。等著吧,等她跟趙大郎成親後,看她還敢不敢說自已!

    過了小半個時辰,東廂房才勉強收拾得能住人了,翠荷以去河邊洗衣服為藉口,摸黑出了門。

    村裡人淳樸,有時候出去溜達都不用鎖門,張氏並不擔心女兒會遇到什麼危險,再說了,現在正是睡前納涼的好時候,河邊大槐樹下肯定坐了一堆媳婦婆子,她下意識地認為翠荷是去那裡洗衣服了。

    翠荷來到河邊,並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反而朝上游走,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才來到一處偏僻的河段,正是那次她勾引趙大郎的地方。

    “大郎,你來了嗎?”她把木盆放在岸上,低聲朝旁邊的樹林喚道,此時天色幾乎完全暗了下來,樹影斑駁,看著有些嚇人。她遲到了這麼久,趙大郎該不會等得不耐煩先回家了吧?

    默默等了一會兒,遲遲無人應答,翠荷失望地歎口氣,她上次來月信是半個月前,聽說這幾天是最容易懷上孩子的……

    正要離開,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沒等她轉身,就被人從後面緊緊抱住了,“怎麼現在才來?我都喂飽十幾隻蚊子了!”趙大郎粗噶的聲音及時地傳入耳中。

    翠荷立即雀躍起來,乖乖地靠在趙大郎懷裡,簡單地解釋家裡的事情,任由趙大郎熟練地解她的衣帶。

    聽到蕭琅要搬到翠荷家,趙大郎的手微微一頓,“你娘有那麼好心?”

    兩人已經偷偷摸摸私會過好幾次了,正如趙大郎當日所說,翠荷的確嘗到了那事的甜頭,所以剛剛趙大郎的手一摸上她的身子,她就已經動了情,此刻聽趙大郎好奇蕭琅的事,不由嗔道:“你管他做啥?人家好不容易才溜出來,你要不想就算了!”作勢穿衣要走。

    趙大郎忙將她按在草地上,跨坐在她腰間,一邊脫衣服一邊笑道:“我管他做啥?還不因為他是你堂弟?將來咱倆成親了,他也就是我親戚了,只要跟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放在心上呢!”一副親昵無比的語氣。

    翠荷偷偷撇撇嘴,她要是信了他的床幃話,她就是傻子!

    正腹誹著,雙腿突然被趙大郎提起搭在了他肩頭,翠荷大吃一驚,她那裡雖然有了些水兒,卻受不了他一點前戲也不做,剛想求他輕點,趙大郎已經提槍狠狠入了進來。

    “啊,你個死人,非要這麼急嗎?”翠荷痛苦地抓著兩側的草皮,咬牙罵道。

    趙大郎笑的頗為無賴:“我急,還不是都被你勾的!”隨後不再說話,大力入將起來,不一會兒,就將翠荷入得呀呀直叫,水兒狂流。

    聽著翠荷因為舒服而發出的喘叫,趙大郎卻有些食不知味。

    他那物事本就較常人大,幾番親熱後,翠荷那裡早已不如初時那般緊致,再加上她動情水多,雖然入得順,卻不像第一次那麼爽利了。趙大郎暗暗的思忖,等到在玩她幾回,就不再理她,早些換個丫頭玩。不曾想,這個念頭剛起,眼前忽然浮現出舒宛那三月桃花般的粉面來,趙大郎一個激靈,左右夜色彌漫,他便將翠荷想成舒宛又如何?

    他不停想像著舒宛的臉,原本寥寥的興致一下子高漲起來,肥臀大擺,將翠荷入得低低直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大郎的動作突然加快起來,一下比一下深,爽利的同時,翠荷知道他就要來了,想到之前他總是在最後關頭急退而出,瀉到外面,自已又一直沒有懷孕,她隱隱猜到了什麼,便在趙大郎最後一次深入時,猛地狠狠縮腹,連帶裡面也皺緊起來。

    “啊!”

    趙大郎沒想到向來死板的翠荷突然來了這麼一下,驟然而來的緊致讓他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爽叫,等他從那極致的快意中回過神,想要退出來時,卻已經晚了,大量的精華都瀉在了翠荷體內。

    “該死!”

    他懊惱的低罵一聲,索性留在翠荷裡面泄了個透徹,才四肢酸軟地倒在一旁,懶懶地道:“你趕緊去河裡洗個乾淨,一定要把東西都弄出來,否則會懷孩子的。”逢場作戲,他可不想讓翠荷懷上,那樣事情就容易搞大。

    無情的話語,在這清涼寂靜的夜裡十分清晰。

    翠荷一點都不傷心,她早就知道趙大郎只是玩弄她而已,可她不在乎,她不也是利用他嗎?

    裝作沒有力氣的樣子,她繼續躺了一會兒,等到趙大郎第三次催促時,才柔順地應了一聲,起身去了河邊。借著夜色的掩飾,翠荷只隨意地清洗了大腿內側,然後便回到岸邊,開始穿衣服。

    趙大郎突地拉住她的手,“你娘到底為啥收養蕭琅?”

    翠荷皺眉,怎麼又提起這個話頭來了?卻老實地答道:“還能為啥,他們家肯定攢了些銀錢,我娘想弄到手呢。再有,阿琅住在我們家,總不能白吃白喝吧,我爹說了,要讓他繼續去山裡打獵,農忙的時候就幫家裡幹活。”

    原來是要把他當勞力使喚,趙大郎心情不錯地想,不過,只是讓他做活,似乎有些便宜他啊!

    “翠荷,等他到了你家,你要對他好,哪怕礙于你娘明面上不行,背地裡也要對他好,一定要讓他覺得你是真心關心他的!”

    翠荷聽了,不解的問道:“為啥啊?”她可不信趙大郎突然發了善心。

    趙大郎神秘一笑,摟著她狠狠親了一口:“這個你就不用問了,將來我自然會告訴你!”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01 PM

第三十五章、甜蜜

    “阿蘭,起來了!”舒宛俯身湊在妹妹耳邊,輕聲喚道。

    “嗯,讓我再睡會兒……”舒蘭蹭了蹭枕頭,模糊不清地嘟囔道。

    舒宛失笑,摸了摸妹妹的頭,悄悄把準備好的杏兒放在枕頭上,與舒蘭那玲瓏的鼻尖只隔著一指的距離,然後低頭觀察妹妹的反應。若說這個家裡誰最瞭解妹妹,恐怕連娘親都不如她,要想叫嗜睡如命的妹妹起床,除非她心甘情願才行。

    熟透的杏兒散發著一種誘人的果香,沒過一會兒,舒蘭就忽的睜開了眼,待看清近在眼前的大杏兒,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驚喜地叫道:“又熟了一個呀!”伸手抓住,放到嘴邊就咬了一口,軟軟的果肉,甜中帶著微酸,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舒宛把帕子遞給她,讓她接著,免得果汁滴到被褥上,輕聲道:“吃完就起來吧,阿琅一會兒就要搬走了。”

    舒蘭動作一頓,有些迷茫地望著她:“他要搬到哪兒去?”

    舒宛實在受不了了,伸手點了點妹妹的額頭,氣道:“昨晚是誰哭著不讓阿琅搬走啊,怎麼睡一覺你就忘了?照你這麼大的忘性,要是阿琅離開幾年,你是不是就不記得他了?沒良心的小東西!虧阿琅平時對你那麼好!”

    經她這麼一提醒,舒蘭才想了起來,對啊,蕭琅要搬到蓮花家去住了……

    酸甜可口的杏兒突然就沒了滋味,舒蘭硬吃了幾口,終於無奈地將果子放在炕沿上,自已穿好衣服,臉也不洗就跑去找蕭琅。

    舒宛望著她小小的背影,輕輕歎口氣,到底是從小玩到大的,妹妹還是會捨不得阿琅走。

    蕭琅站在院子裡,凝望著那三間住了十年的茅草屋。

    屋子很破,夏天屋頂會漏雨,冬天寒風會順著牆縫往裡鑽,但對於他而言,這個家是溫暖的。在爹娘的關心和擔憂下,他從一個不會走路的娃娃長到能恣意奔跑的少年,如今他可以自食其力了,他們卻都走了。

    而今天,他也要離開這裡,如無意外,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有些傷感,不過,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既然有了目標,就要努力去爭取。好好活著,才是對爹娘最好的安慰。

    紅日初升,溫暖的陽光將孤單的少年籠在其中。

    舒蘭過來的時候,就只能看見蕭琅挺立的身影,他的模樣,卻被金色的光暈模糊了。莫名的,她忽然生出一種感覺,好像蕭琅隨時都會消失在那光芒裡,她再也看不清。

    舒蘭不喜歡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所以她停在籬笆柵欄外,朝裡面大喊了一聲“狼哥哥”。

    清脆動聽的聲音,瞬間將少年從虛幻中拉了回來。

    蕭琅大步朝舒蘭走去,眼眸含笑地望著她:“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到了舒蘭跟前,抬起左手。

    舒蘭自然而然地將小手放在他的大手裡,一邊跟著他往裡走,一邊軟軟地回答:“姐姐給我摘了一個大杏兒,我就醒了。可她又說你要搬走了,那我就過來送送你。對啦,你昨晚說很快就會回來,到底有多快啊,能趕上晚飯嗎?”抬腳,跨過門檻。

    蕭琅隨手關上門,倏地彎腰,圈住舒蘭的腿,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讓她的臉與他持平,讓她的身子抵在門板上,然後才看著她的眼睛問道:“阿蘭,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這個姿勢有些不舒服,舒蘭本能地環住蕭琅的脖子,大大的杏眼轉了轉,嘟著嘴道:“會啊,樹上還有很多杏兒呢,你要早點回來幫我摘,還要幫我砸杏核,嗯,還要幫我扇扇子……”那天黃昏,她突然從夢中醒來,就見蕭琅盤腿坐在炕上,一手搖著扇子給她扇涼,一手拿著爹爹的醫書看。

    全是她想他的理由,卻沒有一個是他想聽到的。

    他抵著她的額頭,看著近在眼前的靈動眉眼,細膩肌膚,還有嬌嫩紅唇,輕輕地道:“那你想我這樣抱你嗎?想我這樣親你嗎?”

    額頭分離,唇齒相接。

    這次他格外溫柔,輕輕含著她的唇,輕輕撬開她的貝齒,輕輕逗弄她的小舌,然後輕輕的吮吸……

    舒蘭不懂為何蕭琅總喜歡親她,起初她怕他會咬,可幾次三番後,她才知道他只是單純的親而已。被他含住的時候,有些怪怪的感覺,大概還是有些怕他的吧,所以她的心會砰砰跳個不停,她的呼吸會漸漸不受控制,可他溫柔的動作又會弄得她很舒服,舒服到全身都沒了力氣,只能依附著他……

    喜歡嗎?喜歡的吧,如果他一直都這樣溫柔,陷入迷亂之前,舒蘭偷偷地想。

    懶丫頭的睫毛濃密又長,如此近的距離,蕭琅清晰地能感受到她慌亂地眨動。他知道她睜著眼睛呢,傻乎乎的,大概根本不懂得親吻是什麼含義。但他有的是耐心,就像現在,懶丫頭無力地抱著他的脖子,早就沒了剛開始的緊張,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放心地交給他掌控。這種被她依賴的感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成了他最安心的快樂。

    來日方長,不急今朝。

    最後舔了舔懶丫頭還帶著杏兒味道的嫩唇,蕭琅慢慢地抬起頭,滿意的看著她喘息的樣子,又問了一遍:“喜歡嗎?”

    舒蘭看著他微薄的唇,點頭:“喜歡,可你幹嘛老是親我呀?”

    蕭琅低笑,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因為我喜歡你啊!”

    舒蘭想到娘親的話,親親表示喜歡,蕭琅這麼愛親她,應該是很喜歡她吧?她有些得意,姥姥說她是最招人喜歡的小姑娘,果然是真的。

    看著懶丫頭露出得意的笑容,蕭琅有些不爽,放在她身後的手用力摸了一把,“那阿蘭喜不喜歡我?”

    “喜歡啊,你對我好,我就喜歡你,就像,就像我喜歡元寶哥一樣!”舒蘭想也不想地道,好久沒去鎮子了,不知道朱元寶有沒有瘦一些,還有那只鸚鵡,得早點拿回來才是。

    蕭琅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漾開,就在那一聲“元寶哥”中凝固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狠狠咬她一口,可現在,他已經沒有那麼衝動了。他耐心地告訴懶丫頭:“阿蘭,你要記住,不管你喜歡誰,都不能親他,除了我,你不能親任何人,也不能讓別人親你!”

    “為什麼呀?”舒蘭很是不解,娘親、姥姥都喜歡親她,小時候爹爹他們也愛親她,雖然現在不再親了。

    蕭琅眼睛眨也不眨,“因為你很好吃,要是旁人親了你,他們會吃掉你的。”

    舒蘭嚇了一跳,皺眉想了想,提出疑問:“可我娘從來沒說我好吃啊?”

    遠處傳來腳步聲,蕭琅放下舒蘭,將門打開,然後低聲對她道:“因為你娘沒有嘗到你的舌頭,你以後要是被男人親到,他們會咬你的舌頭。我是喜歡你才不咬的,你要是不相信,儘管去試試,到時候被人吃了也沒有人救你。對了,我親你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就連你娘你姐姐都不行,否則她們會打你的,就像上次你娘用笤帚打你一樣!”

    舒蘭嚇得臉都白了,原來她的舌頭很好吃!

    不行,她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舌頭好吃,否則他們會咬掉的,舌頭被咬的痛苦,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有時候吃飯,不小心就容易咬到舌頭,疼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阿琅,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先去吃早飯吧!”秦氏繞過籬笆,見兩個孩子站在灶房門口發愣,開口喚道。

    蕭琅便拉著舒蘭走了出去,“收拾好了,阿蘭,咱們吃飯去!”

    舒蘭愣愣的跟著蕭琅,腦袋裡還在琢磨剛剛他的那番話。

    似乎是踩著秦家的飯點一般,秦氏他們剛吃完早飯,蕭守運和張氏就推著一個平板車走了過來,旁邊還跟著一身綠裙的梨花。

    “哥哥,我們來接你啦!”梨花朝秦家的方向大聲喚道。

    蕭琅拉住想要跟過去幫忙的舒家人,平靜地道:“伯父,伯母,謝謝你們的照顧,你們放心,就算搬過去,我也會照顧好自已的,到時候還會過來找阿蘭玩,現在你們就別送我啦,否則我就更捨不得走了。”

    秦氏背過身去,多懂事的孩子啊,為何那麼命苦呢?

    舒茂亭拍拍蕭琅的肩膀,看了一眼蕭家的方向,沉聲道:“阿琅,要是他們對你不好,你也不用忍著,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過來跟我們住。”

    蕭琅終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用力點點頭,再次同幾人告別,大步走了出去。

    舒蘭撇撇嘴,追著跑到院子裡,看著蕭琅一步步走到他大伯身邊,看著他們像一家人似的站在一起,然後看著蓮花朝她吐了吐舌頭。

    生平第一次,舒蘭覺得一個人竟可以那麼讓人討厭。不想再看蓮花炫耀的樣子,舒蘭最後看了一眼蕭琅,轉身跑回了屋。

    那邊,蕭琅不耐煩地打斷喋喋不休的張氏:“我們家的東西都在裡面,你們想搬啥就搬啥吧,不用說那麼多。”

    張氏他們大張旗鼓地推車過來,很多村人都好奇地朝這邊張望,所以張氏覺得蕭琅這句話格外刺耳,看了看遠處假裝站在門口聊天實則密切注意這邊動靜的媳婦婆子們,她故意大聲道:“阿琅啊,伯娘家條件不好,暫時不能給你買新衣服,今兒個就先把你的衣物都搬過去,等以後咱們家有錢了,再給你多做兩件啊!”

    蕭琅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與她浪費唇舌,轉身走到一邊,一副只等他們搬好就走的樣子。

    蕭守運看看妻子,再看看前面敞開的屋門,低聲道:“別廢話了,趕緊把值錢的東西搬出來,待會兒出門的人更多了,瞧見了不好!”

    張氏自然也曉得這個道理,隨他快步去了屋子。

    裡面傳來竭力壓抑卻掩飾不住的翻箱倒櫃聲。

    蕭琅抬頭望向東方,明明陽光很刺眼,他卻覺得一片冷清。

    蓮花並沒有跟進去,她笑著走到蕭琅身前,甜甜地道:“哥哥,你不用擔心,我娘說了,只要你乖乖聽話,她會對你很好的。”

    “滾!”蕭琅看也沒看她,只吐出這一個字。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08 PM

第三十六章、折騰(一)

    蕭守運夫妻幾乎把茅草屋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回家了,但他們依然不滿意,因為兩人翻遍了任何能藏東西的地方,卻只在錢罐裡找到十個銅板。

    十個銅板!

    張氏氣得快要炸肺了,十個銅板能幹啥?都不夠蕭琅一天的飯錢!

    蕭守運也皺著眉頭,他雖然不關心同父異母兄弟一家的生活,可他卻時時關注著那邊的動靜,藍氏死後,蕭守望父子倆幾乎每次進山都能打獵物回來,他們又省吃儉用,不可能只攢下了十文錢。那麼,要麼就是蕭琅把錢藏在了十分隱蔽的地方,要麼就是舒家先他們一步,早早把錢騙過去了!

    “去,你去問問他,怎麼家裡只有那點錢!”他仰面躺在炕上,瞅著張氏道。

    張氏扔給他一個白眼,氣惱地拍著一卷花布尺頭,“那崽子肯定把錢藏起來了,問,我問他就會說嗎?”

    蕭守運氣得冷哼一聲,翻身背對著妻子,悶聲道:“問不問隨你,大不了咱們就白白養他,反正他也是我的親侄子!”

    “呸!願意養你養,老娘不伺候!”張氏立即罵道,見蕭守運死屍似的賴在炕上一動不動,雖知他不可能真的關心蕭琅,還是怕弄巧成拙,想了想,嘀咕了一句,掀開門簾出屋了。

    她去推蕭琅的房門,門卻是插著的。

    這才剛吃完晌午飯,他竟然想躲在屋裡睡懶覺?真把這裡當自已家啊!

    張氏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大力拍門道:“阿琅,出來,伯娘有話問你!”

    “說吧,我聽著呢。”蕭琅坐在炕頭,靠著牆壁看從舒茂亭那裡借來的醫書,上山打獵,難免會受傷,多認識一些草藥很有用。

    張氏自然不會大聲問他錢的事情,便一直敲個不停,她就不信,這樣蕭琅也能睡著。

    蕭琅冷笑,既然他們先不耐煩起來,就別怪他提早動手了。

    “吱嘎……”蕭琅拉開門,看也不看張氏,垂著眼簾問道:“你要說什麼?”

    張氏看著他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想到他親熱地喊秦氏伯母,不由教訓道:“什麼你啊你的,我是你伯娘,你這孩子怎麼連一聲伯娘都不會叫?你管別人叫的倒是親熱,難不成是嫌我們家窮,看不起我們?”

    蕭琅作勢就要關門,“既然你沒事,那我就睡覺去了。”

    張氏立即伸進去一隻腳,然後大力一推門,整個人都跨了進去,看了一眼被翠荷收拾地整整齊齊的屋子,再看看蕭琅擺在炕頭的幾套衣服,心中一動,大步走了過去,伸手就翻起那些衣服來,口上假惺惺地道:“伯娘打算給你做身衫子,也不知道你穿多大,乾脆先拿這些比對著吧。”不管蕭琅是什麼臉色,把衣裳一件件抖擻開,就怕蕭琅把錢藏在了裡面。

    聽她提起做衣服,蕭琅馬上想起秦氏蹲在他身前,替他丈量肩膀的溫柔模樣。

    他也懶得揭穿張氏的醜陋嘴臉,站在門邊冷冷地看著她折騰,然後掃了一眼蕭家的院子。

    木柴農具雜亂地散落著,西牆根下圍了一個雞柵欄,裡面除了一隻威風凜凜的大公雞外,全是半大的小雞,還不能下蛋,吃的卻非常多。午飯前他還聽張氏念叨,說將來要攢雞蛋賣錢呢。

    莊稼戶,但凡能生錢的牲畜,有時候待遇比人都好,至少,它們不會餓肚子。張氏那麼寶貝這些雞,要是死了一兩隻,不知道她會是什麼表情……

    那邊張氏失望地扔下最後一件衣裳,回頭,就見蕭琅眼神幽暗地盯著院子,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走過去道:“阿琅,你爹攢的錢都放哪裡了?你現在還小,還是伯娘替你保管吧,還有你以後掙得錢也都給我,伯娘一點一點給你攢著,將來幫你娶媳婦。你是男孩子,不懂得咋攢錢呢。”

    蕭琅疑惑地看著她:“我爹只留給我十文錢,不是都讓你拿去了嗎?”

    “不可能,怎麼會只有十文?”張氏不信地喊道。

    蕭琅看看她,撒腿就跑到了大門外,口裡大聲嚷嚷著:“伯娘,我爹留給我的十兩銀子都給你了,我手裡真的一文也沒有,你就不要再問我了,你要是嫌我給的少,嫌我吃的多,我這就搬回去住,絕不給你們添麻煩!”

    少年彷徨無助的聲音在夏日的午後異常突兀,不少村民走了出來,好奇地朝這邊張望,更有本就圍坐在柳樹陰涼下的媳婦們小聲嘀咕起來。

    “瞧瞧,我就說他們兩口子沒安好心,這不,前半晌剛把人家家裡搬了個乾淨,現在就開始搜刮蕭琅的錢了,還嫌十兩銀子不夠,以為孩子藏私呢!哼,她也不想想,那爺倆又沒有地,拼死拼活打來的東西都換糧食了,這十兩銀子不定準攢了過久呢,她還嫌少了!”

    “是啊是啊,蕭琅那孩子真夠可憐的,沒了爹娘,唯一的親人還搶他的東西,聽他話裡的意思,守運媳婦還嫌他吃的多呢,唉,這麼大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本來胃口就大麼!”

    說著說著,話題就轉移到張氏平時幹的缺德事兒來。

    張氏早傻了,明明是十文錢,咋被蕭琅嚷嚷成了十兩銀子?

    等她反應過來,就見蕭琅耷拉著腦袋坐在她家門口的石頭上抹淚呢,單薄的背影看起來又可憐又委屈。當然,她看不到他的臉,只憑著他微微聳動的肩膀猜測他是哭了吧?

    張氏皺皺眉,可轉念一想,不對啊,那個連親爹死了都不會哭的冷漠孩子,那個對著她滿臉冰霜、看起來不像十歲孩子的人,會作出這種真正孩子才會有的可憐樣?

    是了,他一定是裝的!

    張氏扭著腰跑了出去,一把扯住蕭琅的胳膊,咬牙罵道:“阿琅,你怎麼張嘴胡說!明明是你把十文錢交給我,讓伯娘替你保管,怎麼現在就說成十兩銀子了,小小年紀就說謊,你爹平時怎麼教你的!”想讓她吃暗虧,沒門!

    蕭琅立即低下頭,瑟縮著肩膀,好像十分害怕的樣子。

    旁邊一個跟張氏不對眼的年輕媳婦站了起來,對著這邊道:“我說張春嬌,你既得了人家的好處,就該大方一些,他能把十兩銀子交給你,怎麼會自已藏錢?左右你們是親戚,就算你拿了他的錢,旁人也沒有資格說什麼,你也不用怕有人跟你搶,痛痛快快承認得了,還非要說成十文錢!真是笑話,就算賣口鍋,也能賺十幾文吧?噯,我想起來了,你們好像沒有把你兄弟家的鍋搬出來,這可正好,還跟他一個孩子要什麼錢啊,直接去把他們家的兩口鍋拆了不就行了,哈哈哈……”

    好像說了什麼好玩的笑話般,那媳婦扶著腰笑得前仰後合,惹得周圍看熱鬧的人們也笑了,高高低低的笑聲裡充滿了諷刺。

    張氏臉上漲得通紅,想要辯解,可她也是說慣了閒話的人,知道這種事情是解釋不清的,便大聲嚷了一句:“誰拿了他十兩銀子誰是狗娘養的!”說完,狠狠瞪了那媳婦一眼,扯著蕭琅進了院子,把大門關地嚴嚴實實。

    “啊,伯娘你別打我,我再也不亂說話了!”蕭琅冷冷地看著張氏,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好像張氏真的打了他一樣。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張氏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小子故意陰她呢!好,既然你說我打你,老娘我也不能白白戴了這汙帽子!張氏臉一拉,眼睛一轉,瞥見牆邊上的一根棍子,三兩步跑過去撿了起來,伸手就要打蕭琅。

    蕭琅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就在張氏以為他被嚇住的時候,他卻突地死死拽住朝後背揮過來的長棍,然後一用力,就把棍子奪了過去。

    “砰!”

    “啊,伯娘你別打我啊!”蕭琅狠狠打在張氏的腿上,一臉平靜地叫了起來,硬生生把張氏脫口欲出的痛叫憋了回去。

    聽到裡面傳來蕭守運穿鞋的動靜,蕭琅冷笑著丟下手裡的棍子,轉身朝大門跑了過去,“伯娘,你別打了,我這就去山上打獵,你放心,我打來的東西都交給你,賣的錢我一個銅板都不要!”

    等到蕭守運皺眉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張氏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呆愣如木頭,蕭琅早不見人影了。

    聽著外面清晰可聞的議論,蕭守運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張氏低聲罵道:“你個蠢貨,我讓你問錢,你幹啥說成十兩銀子?出了醜還打人,你這不是存心讓別人罵咱們欺負他一個孩子嗎?就他這樣跑出去,一會兒全村人都該知道了,你個蠢貨!”

    在丈夫一句一句的“蠢貨”中,張氏終於回過神來,直到現在,她才感受到大腿上火辣辣的疼痛,連忙辯解道:“我沒打他啊,是他動手打我……”

    “你快得了吧,他打你,你出去問問,誰信!”蕭守運十分鄙夷地瞪著張氏,平常看著倒也機靈,沒想到關鍵時刻卻蠢得跟豬一樣!

    “懶得理你!”丟下這四個字,蕭守運拂袖而去。

    張氏愣愣地立在原地,她沒有在意丈夫的謾駡,此時此刻,她想的全是蕭琅不正常的行為,他才十歲,怎麼會有那麼多心眼?驀地,她想到蕭琅冰冷的面孔,幽深的眸子,還有他一邊誇張叫喊一邊冷笑著看她的模樣……

    一陣寒意忽的襲遍全身,張氏忍不住哆嗦起來,蕭琅,該不會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是的,一定是的,否則當初他怎麼可能打死一頭狼回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0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43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折騰(二)

    蕭琅心情愉快地跑出了那個大門,當然,在別人看來,他是被張氏趕出家門去打獵的。

    一口氣跑到進山的那條小路,蕭琅停在山路拐角處,遙望著隱在房屋後的那個角落,想到懶丫頭大概正站在樹下數著還有幾個杏兒快熟了,就恨不得馬上跑過去,抱著她,背著她,看著她吃杏兒時鼓起來的小腮幫,舔舔她紅嫩嫩的小嘴兒……

    可惜,眼下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收回心思,蕭琅毫不猶豫地奔進了山林。

    舒家。

    舒茂亭今日難得沒有外出看診,他把東屋兩扇門板卸了下來,一頭搭在灶房北門的門檻上,一頭搭在倒放的兩個板凳上,中間底下再塞兩個板凳,就變成了一張穩穩的大床。清爽的風從北面吹來,格外涼爽。

    他把飯後就開始睡覺的小女兒抱了出來,將她放在簡易的床上,然後起身去打水,回來托起女兒的後背,輕輕替她擦臉。

    清涼的水珠,清涼的風,舒蘭很快醒來,她眨了眨眼睛,待睡意徹底散去後,好奇地回頭瞅瞅,拍著身下的門板道:“爹,這裡好涼快,晚上我想在這兒睡,好不好?”

    剛剛擦拭過的小臉,白裡透紅,一雙杏眼黑黑亮亮,就那樣帶著期盼看著他。舒茂亭心裡一軟,卻還是笑著道:“那可不行,半夜露水重,睡在這裡會著涼的,以後晌午倒是可以躺在這兒,不過你可得老老實實地躺著,免得掉在地上。”

    舒蘭點點頭,見舒茂亭走開了,便躺下去想繼續睡覺。

    可她也不想想,如果舒茂亭真的只是想讓她睡在外面涼快涼快,又何必替她淨面呢?

    不一會兒,舒茂亭便拿著一本保管地十分妥善的《三字經》走了過來,在旁邊的矮凳上坐好,再次扶起舒蘭,笑得異常溫和:“阿蘭,爹爹教你認字兒吧?”

    舒展、舒宛和蕭琅都是他啟的蒙,只有舒蘭從來不肯耐下性子聽他教學,眼看這幾天女兒略懂事了些,舒茂亭再次將教她認字提上日程。閨女這麼懶,將來一定要嫁個家境殷實的男子,有丫鬟婆子伺候著,她的懶就沒有那麼明顯了,只需要管管賬務就行,那麼,她就必須識字認字。至於別人看不看得上舒蘭,舒茂亭從來沒有想過,他如花似玉如珍似寶的閨女,怎麼會嫁不出去?

    那眼神,那語氣,分明跟逼她吃藥的時候一模一樣!

    舒蘭立即緊緊閉上眼睛,悶聲嘟囔道:“我睡著了……”

    “撲哧!”一直站在西屋門後偷看的舒宛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走過去用力點舒蘭的額頭:“你個小傻瓜,又懶又笨,連個好藉口都想不到。”

    舒蘭嘟著嘴往一邊躲,“疼!”

    舒宛挨著她坐下,柔聲道:“好啦好啦,難得爹在家,你就好好學認字吧,姐也陪著你念,姐告訴你啊,不認字會被別人笑話的!”

    “笑話就笑話唄,反正我又聽不見!”舒蘭不服氣地道,她又不是男孩子,不用像哥哥那樣讀書考舉人,為何要浪費寶貴的時間認字呢!

    舒茂亭默默看著兩個性子截然不同的女兒,想到一個很快就要嫁出去了,一個還根本沒有長大,心裡莫名地有些惆悵。他摸摸舒蘭的頭,耐心地勸道:“阿蘭,乖乖聽話,爹今天就教你認兩句話,你要是學會了,爹就讓你繼續睡覺。”

    舒宛在旁邊湊趣道:“嗯,到時候再獎勵你兩個大杏兒!”

    秦氏無奈的聲音從東屋裡面傳了出來:“你們就慣著她吧!要我說,她要是不聽話,直接打兩下,看她還敢不敢偷懶!”

    面對威逼利誘,舒蘭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得勉強打起精神,跟著舒茂亭認起字來。

    蕭琅進門的時候,就見舒蘭盤腿坐在北門口,搖頭晃腦地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清脆動聽的聲音好像山裡的溪水,讓人跟著心安。

    舒蘭第一個瞧見蕭琅,噌地站了起來,朝外面喊道:“狼哥哥,你回來啦!”

    舒茂亭和舒宛同時回頭看去,臉色卻驟然變了,舒茂亭更是大步迎了出去,“阿琅,你胳膊怎麼了?”

    蕭琅隨意地笑笑,“沒事,剛才在山裡遇到了山豬,逃跑時不小心被撞了一下,已經止住血了……”

    “你這孩子,幹啥又跑到山裡去?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以後再也不許你打獵了!”

    舒茂亭端起蕭琅少了半截袖子的胳膊,肅容檢查傷勢。傷口被蕭琅簡單的包紮過了,那大片的血跡卻表明他傷的不輕,舒茂亭想要繼續訓斥他兩句,又覺得不是時候,只好先把人帶到灶房,讓他挨著舒蘭坐下,吩咐舒宛去打水拿藥。

    秦氏聽到動靜趕了出來,一瞧見蕭琅灰撲撲的樣子和那染血的白布,心疼得臉色煞白,“好端端的,你怎麼又去山上了?上次你命大,趕上兩群狼爭地盤,讓你撿了便宜,你還真以為光憑你自已就能打獵啊?看看你這傷,得多疼啊!”

    此時舒茂亭已經拆開了蕭琅自已綁的碎布,露出一條長約三寸的傷口來,血肉倒翻,特別是中間那裡,簡直都快成血窟窿了,把秦氏和端著水盆走過來的舒宛心疼得都不忍再看。

    “狼哥哥,你疼不疼?”舒蘭愣愣地盯著蕭琅的傷口,剛一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明明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蕭琅用完好的右手摸摸舒蘭的腦袋,笑著道:“剛開始有點疼,現在已經不疼了。”

    剛說完,舒茂亭毫不溫柔地替他處理起傷口來,害的蕭琅雖然維持著笑容,眼角眉梢卻控制不住地抽搐個不停。不過,他並不後悔,他傷的越重,在外人看來,蕭守運夫妻就越無情。

    清洗,上藥,包紮,舒茂亭熟練地完成一系列動作後,蕭琅頭上早就大汗淋淋了。

    “阿琅,你答應伯母,再也不去打獵了好不好?”秦氏看著那一盆血水,後怕地道,語氣輕柔,充滿了濃濃的懇求。她是真的怕蕭琅出事啊!

    蕭琅垂下頭,黯然地道:“不是我想去的,因為我只留了十兩銀子給他們,他們嫌少,就讓我進山打獵賺錢,所以我……”

    原來是張氏他們逼的!

    秦氏心頭火起,拉著蕭琅完好的右臂就把他拽了起來,大步朝外走:“走,伯母這就找她說理去,我看他們是想錢想瘋了,竟然讓你一個孩子去打獵!”

    “伯母,算了吧,他們也是因為我上次背著狼回來,才以為我能幹的。現在我受了傷,他們以後應該不會再逼我了。”蕭琅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勸阻道。

    秦氏才不信他的話,就憑張氏那見錢眼開、冷血無情的德行,只要蕭琅沒死,她就會想盡辦法利用他賺錢,今天她能逼蕭琅上山,明天說不定就敢把他賣到人牙子手裡!她要是再不管,蕭琅不定被折騰成什麼樣子呢!

    既下定了決心,不管蕭琅說什麼,秦氏都不聽,一邊大罵張氏兩口子心黑,一邊往他們家走,惹得不少村民跟在後面看熱鬧。乍聽時他們還有些不信,可蕭琅胳膊上那染血的紗布絕對假不了啊,再聯想到晌午蕭家門口的爭吵,所有人都認定蕭守運夫妻虐待蕭琅了。

    蕭永江不在家,蕭守運不見人影,只有張氏一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瞧見低著頭的蕭琅,她瞳孔一縮。

    “張春嬌,你還是不是人?阿琅把錢都給你了,你居然不知足,還逼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去打獵,你瞧瞧,他這條胳膊都差點被山豬撞斷了,要不是孩子命大逃了出來,現在不定咋樣呢!你要是不想照顧阿琅,就直接告訴我,我現在就帶他回家,以後他的事情再也不用你攙和!”

    秦氏直直地瞪著張氏,當著所有村民的面喊道。

    周圍的竊竊私語都消失了,眾人來回打量面對面站著的兩個女人,暗暗琢磨著秦氏的話。

    舒茂亭是村裡唯一的郎中,平時誰家的孩子大人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找舒茂亭看病,他的醫術好,收錢又不多,村民們都敬他。秦氏是鎮子上的小姐,嫁過來後卻從來沒有擺過架子,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在村子的口碑也不錯,再加上舒家和蕭守望一家向來親近,她的話剛說完,很多村民就連連點頭,覺得蕭琅到了舒家,過的絕對會比在蕭守運家裡好,儘管後者才是他的親伯父。

    俗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蕭琅可以說是秦氏看著長大的,張氏可從沒有主動關心過他一次,這回熱心把人帶回家,昨天可能還有人覺得蕭家兩口子是真心要照顧侄子,現在嘛,哼哼,就算是瞎子都能聽出其中的勾當了!

    被眾人用鄙夷唾棄的目光盯著,再看看低頭立在秦氏身側的蕭琅,張氏只覺得胸口發緊,氣得幾乎要吐血!

    經過早上的事情,她已經對蕭琅生了懼意,知道自已在他身上撈不到好處,還巴不得甩掉這個有鬼的包袱呢,可若是她現在應承了秦氏,不就相當於承認自已貪了蕭琅十兩銀子、逼他去山上打獵了嗎?到時候背上一個貪財惡毒的罪名,哪個媳婦還敢跟她說話,哪家的男人還敢娶她的女兒,等到豆子長大了,誰還敢把女兒嫁到他們家來?

    就在張氏準備了一肚子辯解要說出口時,蕭琅忽的走了出來,垂著頭拉著她的袖子道:“伯娘,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還是想跟你們住,你別趕我走好不好?現在我還小,等我長大後就去山上打獵,我一定會努力掙錢的!”

    可憐巴巴的語氣,讓許多圍觀的婆子們紅了眼圈。

    “造孽啊,這麼可憐的孩子,沒爹沒娘,就把他們當親人了,哪怕被打被罵也捨不得走,還小心翼翼地央求他們,這得多狠的心才能做出那種要人命的事來啊!”

    “守運媳婦,你別怪嬸子我多嘴,你侄子把所有家底都交給你了,可見是把你當親人孝敬的,就算他現在不會掙錢,那十兩銀子也夠養他兩三年的,到時候孩子長大了,一定會孝順你,你就別為難他了吧?”

    “就是就是,連我們這些外人都替他心疼,你當親伯娘的,真忍心讓他搬到舒郎中家去?這孩子明知道人家會好好照顧他,卻還希望跟你們住,他是顧念血緣親情呢,你快消消氣,跟孩子好好過日子吧。豆子現在還小,將來你閨女出嫁了,蕭琅也能照應她們姐倆……”

    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是勸張氏善待蕭琅。

    張氏呆愣當場,她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只憑蕭琅的幾句叫喊就認定她虐待他了?她茫然地低頭,卻對上蕭琅幽深的眸子,那裡面是一片令她膽顫的寒光,好像他,隨時都會吃了她一般!

    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樑骨蔓延向上,張氏只覺得頭皮發麻,此時此刻,她認定了蕭琅一定會要她的命的,所以她絕不能讓蕭琅住在他們家,與命相比,那點名聲算什麼?

    她強自鎮定下來,一邊悄悄掙脫蕭琅的手,一邊朝神色複雜的秦氏道:“秦家妹子,我們家窮,阿琅還是交給你照顧吧,等……”

    就在此時,蕭家院子裡忽然沖出來一個人影,直直地跑到張氏面前,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你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惡娘兒們,竟敢背著我虐待我侄子!搶了他的銀子不說,竟然還敢逼他去山上打獵,今兒個是他命大回來了,否則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看我敢不敢休你!”

    蕭守運怒氣衝衝地瞪著被他打翻在地的妻子,回頭看了一眼蕭琅,好像被他的傷激怒一般,又狠狠對著張氏肚子踢了一腳,然後朝四周拱手賠罪道:“各位鄉親,是我對不起我死去的弟弟,一時失察,竟讓這個惡婦欺負了他唯一的骨血。還請大家放心,只要我蕭守運還有一口飯吃,就絕不會讓我侄子賣命掙錢去!”

    村裡最重名聲,今天的事情,不管事實如何,他們家都要背這個黑鍋,既然如此,倒不如把污水全潑在妻子身上,他還能繼續做好人。

    沒人料到蕭守運會來這麼一出,就連張氏,都沒想到丈夫會這樣無情。其實她已經習慣替丈夫背黑鍋了,然,過去蕭守運會提前給她使眼色,可今天,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她,當著秦氏的面打她!

    “我跟你拼了!”張氏叫喊著站了起來,像瘋了似的撲向蕭守運。

    蕭守運畢竟是個大男人,怎麼會白白讓她打,伸手就把張氏死死抱住了,一邊拖著人往院子裡走,一邊尷尬地對四周村民道:“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回頭我好好收拾這個惡婦!阿琅,咱們回家,大伯一定給你討個公道!”

    蕭琅低著頭跟在他後面,直到轉身關門時,才看向秦氏。

    秦氏也望著他,眼裡有心疼,有不解。她的身後,舒茂亭領著兩個女兒立在那裡,舒宛有些生氣的模樣,舒蘭卻好像被人搶了杏兒似的,眼巴巴地望著他。

    蕭琅心中一緊,慌亂地關上門。

    進了院子,他懶得理會假惺惺的蕭守運和瘋子似的張氏,直接跑回了暫時屬於他的屋子,關上門,門外的爭吵聲立即變弱了。他凝視著陌生的屋頂,在心裡說了一聲對不起,不管怎麼樣,舒家人一定被他傷到了。

    幸好,明天他就可以回去了,不,今晚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住進舒家。

    吃晚飯的時候,張氏已經冷靜下來,並不是不氣了,而是蕭守運的一句話提醒了她,蕭琅還藏了大筆的銀子呢,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銀子拿到手。至於蕭琅的邪門,她暫時選擇忽視,畢竟,如果蕭琅真有本事害她,他早就動手了,何必要跑去山裡打獵,白白受傷?

    “娘,不叫阿琅出來吃飯嗎?”翠荷望著東廂房緊閉的屋門,擔憂地道,她還記得趙大郎的話,讓她對蕭琅好,可惜這一天雞飛狗跳的,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他。

    張氏啪的一聲撂下筷子,抬頭狠狠瞪著她:“你眼睛瞎了啊?你看桌子上的飯像是有多餘的樣子嗎?你要是真心疼他,那就把你的那份給他端去,沒眼力見兒的東西!”

    翠荷馬上低下頭,再也不敢吱聲了。

    蕭永江和蕭守運習以為常地繼續吃飯,蓮花幸災樂禍地抿唇偷笑,豆子左右看了看,最後學著蓮花那樣嘿嘿笑了出來。

    翠荷動作一頓,端起碗去外面吃,碗裡只有一塊玉米餅子。

    張氏並不阻攔,桌上的菜不多,少一個人,其他人就能多吃一些,儘管翠荷本來就不敢夾菜吃。

    飯後,其他人要麼出門乘涼,要麼早早就睡了,翠荷揣著特意留下來的半張餅,去敲蕭琅的門:“阿琅,姐姐給你送晚飯來了,你開開門。”她心中想著,一會兒蕭琅出來見到只有半張餅,肯定會詫異的,到時候她柔聲解釋一番,定能讓他感動。

    蕭琅雙手搭在腦袋後面,望著窗外的樹影,不管翠荷說什麼,他都當沒有聽見。

    翠荷敲得手都疼了,依然不見蕭琅出來,喊人吧,又怕張氏出來搶走餅,只好無奈地離開。

    月亮爬上樹梢,蕭琅悄悄撥開門栓,走出蕭家的大門,從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張氏一向睡得很沉,可是,當院子裡傳來不安地咕咕叫聲時,她立即睜開了眼睛,坐起身,凝聽片刻,確定自已沒有聽錯,她一邊慌張的下地穿鞋,一邊推搡打呼的丈夫:“起來起來,咱家好像來賊了!”

    蕭守運不耐煩地朝一邊躲開,迷迷糊糊地嘟囔道:“什麼賊啊,你別一驚一乍的,准是耗子跑進去了,不信你去瞧瞧……”接著打起呼來。

    張氏恨不得一桶水潑在他身上,她還能指望他做什麼啊!

    自已一人出去吧,萬一是賊怎麼辦?可要是不出去,她的雞會不會都被偷走?

    最終,對雞的擔憂勝過了對賊的恐懼,張氏匆匆點了油燈,拎著菜刀就打開了灶房門。

    雞棚的騷亂驟然停止,緊接著,借著皎潔的月光,張氏清晰地瞧見幾隻細長的東西從雞棚裡竄了出去。

    是黃鼠狼!

    張氏大驚失色,忙不迭地跑到雞棚跟前,提燈一看,心疼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家裡總共十五隻雞仔,如今只剩下三隻縮在一角,其他的全都倒在散亂的雞毛裡,特別是那只最肥的大公雞,全身血污,大半個身子都被黃鼠狼咬沒了!

    “天煞的啊,我這是造了哪輩子孽了,惹得那麼一窩畜生來偷我的雞!”張氏拍著腿大哭道,轉身就朝屋裡喊:“你個死鬼,還睡呢,咱們家的雞都被吃……”話未說完,戛然而止,好像見了鬼一般,她瞪大雙眼望著站在東廂房屋簷下的黑影,不是蕭琅是誰?

    “你怎麼會在這兒?”張氏本能地問道,深更半夜的,他不睡覺出來做什麼,難道也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蕭琅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幽深的眸子倒映著清冷的月光。他看看一片狼藉的雞棚,忽的一笑,低聲對張氏道:“我來看那些黃鼠狼有沒有吃光你的雞啊,嗯,還剩三隻,明天我再去山裡捉一隻來,應該夠了吧?”

    張氏如遭雷擊,原來那些黃鼠狼,是蕭琅放進來的?

    眼看張氏又要爆發出來,蕭琅突地大喊道:“伯娘,你的雞被黃鼠狼吃了,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為啥要說是我招來的黃鼠狼?罷了,我知道了,你不願意我住在你家,那我現在就走,行了吧!”

    一邊喊著,一邊大步跑了出去。

    人不見了,那憤怒委屈的聲音卻傳遍了大街小巷。

    在別人耳裡是憤怒委屈,落入張氏耳中,卻變成了囂張挑釁!

    辛辛苦苦養大的雞沒了,這好比是壓在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白天被折磨的幾欲瘋狂的張氏終於失去了最後一點理智,提著油燈就追了出去:“你個小兔崽子,反了天了,竟然放畜生吃我的雞,今兒個我要是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張!”

    好像一聲令下,村戶裡的燈一家一家的亮了起來,更有開門的吱嘎聲次第傳來。

    蕭守運終於被驚醒了,連鞋子都沒有穿好,拖拉著跑了出去。看一眼被禍害的不成樣子的雞棚,一時也摸不清到底是張氏發瘋拿蕭琅撒氣,還是蕭琅真的動了手腳,可不管怎樣,他得趕緊把人追回來才行。白天已經丟夠臉了,事情要是再鬧大,就沒法收拾了!

    可沒等他跑出門,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劃破長空,遠遠傳了過來:“伯娘,你別燒我家的房子!”

    心裡咯噔一下,蕭守運差點歪在地上,不會的,妻子怎麼可能作出那種事情來?

    似乎是嘲諷他的心存僥倖一般,這個念頭剛落,一片燦爛的火光就突地騰入空中,蕭守運望著那片火光,終於再也維持不住,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那個蠢貨,竟然真的放火燒了蕭琅家的房子!

    村子的另一頭,蕭琅默默地立在院子裡,看著熟悉的三間茅草屋燃起熊熊大火,絢麗的火舌不知疲倦地飛舞著,不管旁人澆了多少水,都不願意歸於平靜。

    一雙溫柔的手忽的搭在他肩膀上,他聽見秦氏輕柔卻有力的話語:“阿琅不怕,房子沒了,以後你就住伯母家,你放心,沒人再能欺負你。”

    這世上,總有人處處算計你,卻也有人真心實意地為你好,不管你做過什麼。

    蕭琅突然難受地厲害,他轉身,撲進了秦氏懷中。

    那一晚,蕭守運家裡遭到黃鼠狼偷襲,雞仔損失了一大半,憤怒的張氏將怨氣全都撒在胳膊受傷的蕭琅身上,污蔑那些黃鼠狼是蕭琅故意放進她家的。蕭琅不堪羞辱,發誓再也不賴在大伯家,連夜跑回家中,張氏卻提燈追了過去,要打死蕭琅,兩人拉扯間,油燈倒在炕上,點著了被褥,繼而毀了三間茅草屋。

    當然,房屋失火,到底是意外,還是張氏故意放火,唏噓的村民們都選擇相信後者。

    自此,村中對蕭守運夫妻一片罵聲,蕭琅再也不願認這種人做親人,幸好還有好心的舒家願意收留他。於是,蕭琅以孤兒的身份,開始寄居在舒家。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44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改造計畫

    “阿琅,我們去鎮子了,你跟阿蘭好好看家啊,一會兒記得叫她起來吃飯!”

    秦氏臨出門前,再次不放心地叮囑蕭琅。前天夜裡那一把大火燒光了蕭琅的所有東西,她又不願去蕭守運家討要蕭琅帶過去的衣服,只好暫時找出舒展以前的舊衣給他換洗。正好她也有段時間沒看見兒子了,便摘了一小籃子的杏兒,打算領著舒宛先去娘家瞧瞧,然後再給孩子們扯布做衣裳。

    “嗯,我會好好看著阿蘭的,伯母你們放心去吧,路上小心些。”蕭琅站在灶房門口,目送秦氏母女離開,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後,他輕輕一笑,隨手關上門,腳步輕快地去了舒宛姐妹的屋子。

    舒蘭還在睡覺。

    蕭琅脫鞋上炕,坐在邊上打量熟睡中的懶丫頭。自從懂得男女之妨後,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舒蘭沒有起床時的模樣,以前雖然有機會進兩姐妹的屋子,可礙于舒家人在場,他都乖乖地不進去的,沒想到這才剛住進來第三天,就有了與她獨處的機會。

    可惜的是,懶丫頭大了,她沒有像小時候那樣穿著露背的肚兜,而是罩了一件寬鬆的梨白中衣,料子柔滑輕薄,衣領有些鬆開了,露出精緻的蝴蝶骨,還有大片白嫩的肌膚。

    提著舒蘭的衣領,歪頭往裡面看了看,平平的,跟小時候沒有什麼兩樣。

    蕭琅無奈的歎口氣,懶丫頭個子太矮,恐怕還要等很久那裡才會鼓起來吧?不過說來也怪,舒茂亭和秦氏都屬於高個子,舒宛現在已經到秦氏的耳根了,舒展在書院更是鶴立雞群,為什麼懶丫頭就這麼矮呢?難道是她喜歡睡覺不愛走動的原因?

    那可不行,他要快點看她長高,個子高了,哪怕年齡小些,有些事情也可以做了。

    想到做到,蕭琅直接把舒蘭提了起來。

    任誰被人攥著衣領,都不可能覺得舒服,睡的正香的舒蘭不悅地睜開眼睛,瞧見蕭琅,嘟嘴道:“狼哥哥,你幹啥不讓我睡覺?”

    蕭琅神色自然地扒掉舒蘭的中衣,拿起疊放在旁邊的綠裙兒就給她穿上,一邊系腰帶一邊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覺?先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河裡叉魚去,晌午讓伯母做清蒸魚吃。”

    清蒸魚,是舒蘭最喜歡的葷菜之一。

    她的大眼睛立即亮了起來,自已套上綾襪,跳下炕道:“我這就去洗臉!”彎腰穿好鞋,歡快地跑了出去。

    蕭琅立在北門前,看著舒蘭動作麻利地洗臉,然後拿著頭繩朝他跑過來,撒嬌地道:“狼哥哥,幫我梳頭發……”她耳邊的一縷碎發沾了水,濕噠噠地粘在白裡透紅的小臉上,黑與白的對比,更襯得那臉嫩得仿佛能掐出水兒來。

    他彎腰坐在門檻上,把旁邊的矮凳放在身前,還未開口,舒蘭自已就跑了過來,將頭繩和木梳塞在他手裡,乖乖地背對他而坐。

    蕭琅無聲地笑了,動作輕柔地替她梳起發來,一邊一個髮髻,然後讓她轉過來面對他,給她梳劉海兒。

    看著蕭琅近在眼前的臉,舒蘭眨了眨大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嘻嘻笑道:“狼哥哥,你要是跟我哥一樣白淨,肯定比他還好看。”

    蕭琅手一頓,他就想不明白,小白臉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個看著就弱不禁風,跟大閨女小媳婦似的。

    “阿蘭,你記住,男的就是要黑才好,你看我力氣多大,你哥都打不過我。”將梳子放在一旁,蕭琅托著舒蘭的小下巴,看著她的眼睛道。

    他的目光是那樣認真,舒蘭略微猶豫後就信了,她想起以前舒展和蕭琅動手的場景,印象不是太深,隱約記得蕭琅將她哥哥摔到了地上。好吧,雖然黑臉難看些,卻能讓人的力氣變大,那也還不錯。

    “咱們這就去河邊吧!”

    “等等,你還沒吃早飯呢。”

    “不吃了,反正我不餓!”

    “不行,多吃飯才能快點長高。”

    蕭琅不容拒絕地將舒蘭按在飯桌前,把放在鍋裡溫著的飯菜端了出來,親手喂她吃下。舒蘭喝了一碗粥就覺得飽了,可在蕭琅的堅持下,硬是又喝了一碗。

    眼看蕭琅還想再盛,舒蘭瞪著眼睛跳了起來,氣呼呼地道:“不吃了,你欺負我!”

    這算哪門子的欺負?

    蕭琅無奈地放下碗筷,“好吧,我不逼你吃了,你去那邊等著,我刷完鍋就帶你出去。”

    舒蘭立即滿意地笑了,乖乖挪到旁邊看著蕭琅忙活。哼,他要是再逼她喝粥,她就讓他舔自已的腳指頭!那可是他親口答應的!

    要是蕭琅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後悔沒有堅持,不過他現在只想改掉舒蘭整日睡覺的毛病,也沒有心思占她的便宜。

    鎖好門,蕭琅一手提著木桶和竹矛,一手拎著舒蘭往河邊走去,兩人個頭差了那麼多,別人只會當他在哄小孩子,絕對不會多想的。

    到了河邊,蕭琅並沒有立即停下,而是一直拉著舒蘭往上游走。

    開始舒蘭還新奇地四處張望,慢慢地她就走不動了:“狼哥哥,咱們就在這裡捉魚吧,不要再走了,我腳疼!”

    蕭琅看了看她,誘惑道:“別急別急,前面馬上就到了,那邊的魚又多又大,這邊根本沒有魚呢!”

    聽了這話,舒蘭扭頭朝河裡看去,淺淺的河水泛著粼光,清澈見底,的確看不見魚。她撇撇嘴,早知道就讓他自已來了,反正只要他叉到魚,她照樣可以吃到的啊。

    等到又走了一段路,舒蘭終於不幹了,扭著身子要掙開蕭琅的手:“我不吃魚了,我要回家!”不管蕭琅說什麼,她都不聽,腳板心都磨得發疼了,舒蘭委屈地哭了出來。

    蕭琅明白,這是舒蘭目前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忙把水桶放在一邊,俯身替她擦眼淚,低聲哄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走了,就在這裡叉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叉?你自已叉的話,想抓多大的就抓多大的!”

    短短幾句話,就成功地轉移了舒蘭的注意力。

    “可是我不會……”她望著河邊,懊惱地道。

    蕭琅笑著摸摸她的頭,把她抱到旁邊的石頭上坐下,一邊替她脫鞋襪一邊道:“沒事兒,哥哥教你,很容易的。”說著,視線一凝,落在舒蘭紅通通的腳板心上,想到她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剛剛一定累壞了,不由有些心疼。

    舒蘭倒是忘了腳上的不舒服,等蕭琅替她脫了鞋襪,就要往河裡跑。

    “等會兒!”蕭琅及時把人拉了回來,替她撩起裙擺別在腰間,又挽起褲腿,這才放她去了。

    河水才及膝蓋,下面是一層細細的沙,踩上去格外舒服,特別是抬腳時,淙淙的河水立即將腳包圍起來,從細膩敏感的肌膚上撫過,從指縫間穿梭,讓長途奔波的勞累酸痛都消失了。更有涼爽的風從岸邊吹來,哪怕熾熱的日頭高懸,也不覺得曬得慌。

    舒蘭貪玩地在河裡四處亂走,走膩了,才想起她是來叉魚的,忙頓住腳步,低頭掃視周圍的水面。

    別說又肥又大的魚了,連條手指粗細的魚苗都沒有!

    她氣憤地轉身,怒瞪蕭琅:“你又騙我,哪裡有魚……”不想迎面就是精瘦的麥色胸膛,驚得她將抱怨的話咽回了肚子,改口問道:“你幹啥把衣服都脫了?”

    她只脫了鞋襪,蕭琅渾身上下卻只有一條灰布短褲,陽光曬在他身上,顯得他更黑了。

    “這樣涼快啊!”蕭琅隨意地道,把手裡削尖的竹矛交給舒蘭拿著,轉到了她身後。因他左臂上還纏著紗帶,不能做大動作,便先幫舒蘭擺好了姿勢,然後用左手按著她的肩膀,右手覆在舒蘭的小手上,附在她耳畔道:“剛剛你在這兒走來走去的,把魚都嚇跑了,現在老老實實地站著,一會兒魚就遊過來了,等著吧,不許說話。”說完,在她臉上啄了一下。

    舒蘭已經習慣他時不時地偷襲了,根本沒放在心上,眼睛緊緊盯著水面,等待魚兒遊過來。

    她這副認真的模樣,倒讓蕭琅看的入了神,逕自含住她小巧白膩的耳垂,細細品嘗著。

    舒蘭被他弄得癢癢的,根本靜不下心來,猛地用腦袋撞了他腦門一下,瞪著眼睛小聲斥道:“別搗亂,我要捉魚呢!”

    嬌憨俏麗的模樣簡直讓蕭琅愛到了心裡去!

    他別過她的頭狠狠覆上那紅嫩的唇,吃夠了,才微喘著放開她,在她發怒之前一本正經地道:“好了,別說話了,嚇跑魚怎麼辦?”作出一副察看水面的樣子。

    為了抓到大肥魚,舒蘭就算有氣也不能撒出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蕭琅站在她身後,笑的格外開心。

    過了一會兒,漸漸有小魚苗遊了過來,剛剛靠近,便又退去,然後再轉回來,好像在試探什麼一般。

    舒蘭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來了!”蕭琅忽的用力握緊她的手,把竹矛提出了水面。

    舒蘭的心跟著提高了,她著急地四處找尋,魚在哪兒啊,她怎麼沒看見?

    就在她開始懷疑蕭琅又在騙人的時候,被蕭琅握緊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朝腳下狠狠刺去,從竹矛頂端傳來的異樣感覺讓她呼吸一窒,下一刻,蕭琅已經把竹矛挑了起來,高高舉著。舒蘭仰頭看去,就見一條大肥魚叉在上面,正不安地搖頭擺尾呢,甩出來的水珠濺了她一身。

    “啊,真的叉到魚了!”她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裙子被打濕一般,興奮地叫喊道。

    蕭琅拉著她回到岸上,將魚放進裝了水的木桶裡,回頭笑道:“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舒蘭卻沒有看他,彎成月牙的杏眼笑眯眯地盯著桶裡的魚,好像那魚已經變成菜肴擺在了桌子上似的。

    蕭琅有些挫敗感,索性坐在地上,伸手便將舒蘭扯到了懷裡,緊緊抱著她道:“我給你叉魚吃,你要怎麼謝我?”

    他的腿還是濕的,舒蘭剛坐下去,就感覺到了潮噠噠的濕意,很不舒服,扭著就要站起來。

    蕭琅怎會讓她跑掉?既然她不說話,他就自已討要好處罷了。

    按住她的腦袋,低頭覆了上去,剛剛在河裡很不方便,他還沒盡興呢……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11 PM

第三十九章、不速之客

    被蕭琅含住唇瓣的時候,舒蘭好像嘗到了山泉般的清甜味道。

    剛開始,她很不習慣裙下濕噠噠的,可是坐著坐著,也就覺得沒什麼了,更何況她的所有注意力好像全都集中到了被他恣意品嘗的唇上、舌上,那種有點癢有點酥又很舒服的滋味讓她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舒蘭真的很舒服,所以她在蕭琅溫柔纏綿的吻中,睡了過去。

    等蕭琅意識到不對勁抬起頭時,才發現懶丫頭窩在他懷中睡得正香。小嘴微張,紅紅嫩嫩的。

    他默默地盯著她看了很久,額上青筋暴起又平復下去,最後無奈地歎口氣,可能只有他一人在雙唇相接的時候,會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全身血液沸騰吧……

    這個傢夥,總能在他占到便宜後給他沉重的打擊。

    是他親的方式有問題嗎?也許她只是太累了……

    摸摸舒蘭的小臉,蕭琅把她放在旁邊的草地上,又去河裡叉了一條肥魚。之後他沒有馬上叫醒舒蘭,而是蹲在河邊把兩條魚清理乾淨了,才把她喚醒:“阿蘭,回家去了!”

    舒蘭揉揉眼睛,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看看四周,想起來時走過的長路,她朝蕭琅伸出雙手:“狼哥哥,我好困啊,你背我回去好不好?”杏眼迷蒙,睜開又合上,迷迷糊糊地望著他。

    想到她紅通通的腳板心,蕭琅將竹矛放進木桶裡,確保一會兒背起舒蘭時可以拿得到,才彎腰蹲了下去,“上來吧。”

    舒蘭揉著眼睛站起身,略帶晃悠地走到蕭琅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背繼續睡了。

    蕭琅把她往上掂了掂,毫不費力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用環著舒蘭腿彎的右手提起木桶,穩穩地往回走。

    耀眼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在兩人身上投下一片斑駁。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蘭突然醒了過來,耳旁殘留著驚鳥撲棱棱拍動翅膀的聲音,她愣了愣,然後聽到身下的人有些粗重的呼吸,還有通過貼在他肩窩的耳朵,傳來的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她轉過頭,就看見蕭琅流著汗水的側臉,正好他也扭頭看了過來,笑著問她:“醒了啊?”

    布著細汗的額頭,飛揚的眉,含笑的眸子,距離她是那麼的近,近到她可以看見他臉上細細的絨毛,那麼短那麼淺,平常根本看不見……

    好像腳沒有那麼疼了。

    “狼哥哥,你放我下來吧,我要自已走。”舒蘭撐起胳膊,扭著身子就要下去。

    左臂的傷口被她碰到,蕭琅深深吸了口氣,忙彎腰把她放下,收回胳膊一看,才發現傷口裂開了,一點血跡在紗布上暈了開來。

    他抬起胳膊,不想讓舒蘭發現,可舒蘭已經眼尖地看見了。

    “狼哥哥,你流血了!”舒蘭又吃驚又心疼地叫了出來,她流過血,知道流血有多疼。

    蕭琅按住傷口,過了一會兒才道:“沒事,只流了一點,不疼的,咱們快回家吧。”正好也快到村頭了,就算舒蘭不醒,他也會把她叫醒的。

    舒蘭有些不放心地走在蕭琅左手邊,時不時就扭頭看看,見那血跡真的沒有再擴散,才松了口氣,“爹爹不在家,要是狼哥哥的血一直流就不好了。”

    這就是關心他了,蕭琅心情很好地保持沉默,笑著聽舒蘭有一句沒一句的笨笨安慰。

    快要走到舒家的時候,蕭琅遠遠瞧見一頭壯壯的大毛驢,就拴在舒家旁邊的一顆柳樹上,有個人背靠柳樹坐著,上半身卻被毛驢擋住了。他皺皺眉,舒家只有秦家一戶親人,秦家要是過來,肯定會坐馬車,那此人難道是來看病的?

    就在此時,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驢屁股後面傳了過來:“阿蘭快回來,阿蘭快回來!”

    是那只白毛鸚鵡!

    蕭琅大概猜出來人是誰了,他本能地頓住腳步,舒蘭卻歡快地跑了過去:“圈圈!”

    聽到舒蘭的聲音,閉目養神的朱元寶立馬站了起來,提著鸚鵡籠子繞過毛驢,在看到舒蘭的那一刻,他眼睛發亮,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阿蘭,你終於回來啦,我在這兒等你半天了!”

    “元寶哥!”舒蘭脆脆地喊了一聲,然後迫不及待地接過鳥籠,對著裡面被她起名為圈圈的鸚鵡道:“圈圈,你有沒有想我啊?我可想死你了呢!”

    “阿蘭真可愛,阿蘭真可愛!”圈圈拍打著翅膀,在橫杆上左右走動著,轉動腦袋嘎嘎叫道。

    舒蘭立即笑的眉眼彎彎,舉著鳥籠,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圈圈,想看它瘦了沒有。殊不知,朱元寶也不錯眼珠地瞧著她呢。

    兩人已經半個多月沒有見面了。舒蘭剛走那幾天,朱元寶還不覺得有多惦記她,可到了第四天,舒蘭依然沒有回到秦家,他才意識到秦家只是舒蘭的姥姥家,她不可能常常住在鎮子上的。

    於是,他開始擔心,怕她要很久以後才回來,又怕她已經忘了他,便每天都要教圈圈說話,想著舒蘭那麼喜歡圈圈,只要見到圈圈,她就會想起自已的。

    因為怕錯過舒蘭,這段日子他一直沒有出去玩,而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側耳凝聽隔壁的動靜。今早好不容易聽秦家下人通報**回來了,他立即提著鳥籠跑了過去,想要以還舒蘭圈圈的藉口去看她,哪想到來的只有她娘和她姐姐,她留在了家中。

    朱元寶失望而歸。

    他坐在後院,看著那顆柿子樹,想到舒蘭扒在樹上的可愛模樣,想到她送他綠豆糕時的甜甜笑容,再想到那幾天兩人一起逗弄圈圈的場景,他忽然覺得很難受,那種因為想見卻見不到而生出的難受。

    既然看不見難受,那就主動去找她吧!

    朱元寶向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騎著自家的大毛驢出了門,也沒有跟老爹打招呼,逕自往北邊的路上去了。他知道舒蘭住在青山村,一路上邊走邊打聽,終於找了過來,可惜舒家的門是鎖著的,他一心要見的小丫頭不在家。

    現在她回來了,看著舒蘭眉眼彎彎的樣子,朱元寶只覺得全身舒坦。早知道這樣,他就早些來了。

    突然,一隻手將舒蘭拉了過去。

    朱元寶皺眉抬頭,就對上一雙熟悉的幽黑眸子。

    蕭琅冷漠地看著朱元寶,淡淡地道:“你是來給阿蘭送鸚鵡的吧?謝謝你了,現在你可以走了。”說完,逕自拖著舒蘭往籬笆院子裡去了。

    舒蘭被蕭琅緊緊拽著,不得不跟在他身後,可是看著朱元寶在外面呆愣的樣子,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偏偏還想不出來到底哪裡怪了。

    眼看兩人就要跨進灶房了,朱元寶終於回過神來,大步跑進了院子:“阿蘭,我等了你半天,你不會直接就趕我走吧?好歹讓我喝口水啊!”

    明明是對舒蘭說話,他的目光卻落在自作主張的蕭琅身上。

    當初蕭琅莫名其妙打了他,朱元寶還想找他報仇呢,可後來聽說了蕭琅進山打狼的事,他又佩服他的勇氣,決定不再追究當日一推之仇了,沒想到今天剛見面,蕭琅竟然開口就趕他走,朱元寶自然不服氣了,憑什麼啊,這裡是舒蘭的家!

    舒蘭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人家元寶哥特意把圈圈送了過來,她怎麼能直接趕人走呢?

    “元寶哥,你快進來,我們抓了大肥魚,晌午你就在我家吃飯吧!”

    “好啊!”朱元寶嘿嘿笑了出來,給冷臉立在舒蘭身後的蕭琅遞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蕭琅剛想說些什麼,就見秦氏和舒宛並肩走了過來,他抿抿唇,垂下了眼簾。

    瞧見身材圓滾的朱元寶,秦氏不由面露詫異。

    她剛剛在娘家見過朱元寶了,沒想到這麼會兒的功夫,他就跑到自家來了!再看看舒蘭手裡的鳥籠,想起朱元寶沖進秦家時的興奮模樣和進屋後他臉上無法掩飾的失望之色,秦氏隱約猜到了什麼,心中有些不悅,朱元寶為何大老遠的跑過來找舒蘭?他都十三四歲了,該不是看上她閨女了吧?舒蘭可才十歲呢!

    這麼想著,朱元寶送鸚鵡過來的善意之舉也變成了別有用心。

    朱元寶有些尷尬,他沒想到秦氏這麼快就會回來,忙上前行禮道:“伯母,阿蘭離開時,老夫人讓晚輩幫著照顧圈圈,所以知道你們到了鎮上後,晚輩便趕了過去,本想把圈圈交給你們帶回來的,可想到你們大概會在鎮上逗留一段時間,晚輩便忍不住親自送過來了,正好也想教阿蘭兩個訓鳥說話的小訣竅,冒昧打擾您,實在抱歉。”

    他知道這個藉口很爛,所以低下了頭,掩飾他的尷尬不安。

    “娘,剛剛我和狼哥哥在河裡捉了魚,我讓元寶哥留下來跟咱們一起吃飯呢!”舒蘭提著鳥籠跑到秦氏身邊,滿臉喜色地道。

    女兒都這麼說了,秦氏也不好說什麼,再看看朱元寶,見他肉呼呼的側臉有些發紅,大概是被日頭曬的,心中一軟,招呼道:“阿蘭在她姥姥家的時候多謝你照顧她了,如今大老遠的還麻煩你特意送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眼看就要吃晌午飯了,你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只是你在鎮上住慣了,怕是吃不慣這裡的土菜,到時候別嫌棄伯母的手藝差就行。”語氣到底還是有些冷淡。

    朱元寶心中緊張,並沒有聽出來秦氏聲音中的客氣疏離,馬上介面道:“伯母太謙虛了,晚輩在秦府的時候,不止一次聽老夫人念叨您的手藝好,說就想吃您做的菜呢。今天晚輩能嘗到伯母的手藝,是晚輩的榮幸,只求伯母不要責怪晚輩冒然上門才是。”

    秦氏微微一愣,這小子倒挺會說話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想到她娘提起朱元寶時誇讚的語氣,秦氏心裡的不悅散了些。

    朱元寶畢竟還是個孩子,做事都是率性而為,這種想見女兒就跑過來的舉動只說明他在意女兒,或許只是小孩子之間懵懂的好感呢?而且女兒從小就不喜歡跟別人玩,難得她跟朱元寶投緣……

    那就不要計較朱元寶的冒失了吧,只要盯著他們別做出逾矩的行為就好了,秦氏暗暗地想,笑著讓孩子們進了屋。

    “阿琅,你的胳膊怎麼回事?怎麼那麼不小心?”舒宛注意到蕭琅的傷口,皺眉道,進屋取了新的乾淨紗布,要給他重新包紮。

    蕭琅看了一眼坐在北門檻上一起逗弄圈圈的兩人,平靜地走到屋簷下,乖乖地由舒宛替他清洗、上藥,等舒宛開始纏紗布的時候,他聽到那只破鳥在叫著:“阿蘭快起床,阿蘭快起床”,換來懶丫頭氣呼呼又忍俊不禁的笑聲。

    不就是只破鸚鵡嗎,有什麼好稀奇的!

    舒宛低著頭,沒有注意到蕭琅眼中一閃而過的凶光,自顧自地教訓道:“又是阿蘭纏著你要去抓魚的吧?你現在有傷,不要總是慣著她,她什麼都不懂,你怎麼也跟著不懂事?瞧瞧,又得多養幾天才能好了。”

    蕭琅只好壓住心頭的不快,替舒蘭辯解道:“沒有,是我要帶她去河邊玩的,然後不小心碰到了,跟阿蘭沒關係。”頓了頓,又疑惑地問道:“宛姐,那個朱元寶在咱們家門口等了半天呢,他為啥非要親自過來送圈圈啊,直接交給你們不就行了?還有,圈圈不是阿蘭的嗎,老夫人為啥要讓他幫忙養著?真奇怪……”

    舒宛動作一頓,不由自主地側頭看向北門口,見朱元寶直勾勾地盯著她那低頭逗鳥的傻妹妹,輕輕蹙眉。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11 PM

第四十章、下雨天留人

    秦氏母女在灶房裡準備午飯,舒蘭三個坐在院子裡的杏樹下玩兒,準確的說,是舒蘭和朱元寶在玩兒,蕭琅默默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在他們頭頂的樹枝上,說了半天話的圈圈正閉目養神,小腦袋插在翅膀裡,煞是愜意。

    朱元寶帶來了二十四根特制的竹簽,每根只有食指長短,他和舒蘭一人分得十二根。玩的時候,兩人同時將手裡的竹簽朝中間的空地上扔去,有的竹簽會散落在四周,有的則會堆在一起。他們要做的,就是依次撿竹簽,猜拳贏的人先撿,撿一次後就輪到另一個人,規則是不能碰動其它竹簽,否則那次機會就浪費了。

    剛開始,自然是要撿單獨散落在外面的,這樣輕易不會碰到別的竹簽,等到散落的撿完了,就是最難的部分,拆竹簽。譬如說兩根竹簽緊挨著,或有一根搭在另一根上面,如果撿的時候夠小心,拿走一根時另一根就不會動,但要是撿的時候手指顫抖了,基本上肯定會弄動另一根的。

    在蕭琅看來,這個遊戲極其無聊,偏偏舒蘭就玩的津津有味,特別是朱元寶肥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別的竹簽,從而弄散堆在一起的竹簽讓她白白撿便宜的時候,她就會咯咯地笑出來,那眯著眼睛的小模樣就像是搶到穀粒的麻雀,很是得意。

    “對了,阿蘭,後天孤山寺就要舉行廟會了,到時候山腳下會圍一圈賣東西的小販,吃的玩的,賣啥的都有,還有耍猴雜耍什麼的,特別熱鬧,你們要不要去逛廟會啊?去的話你告訴我,我帶你逛,那裡每年的花樣都差不多,我去過好幾次了,到時候我領著你去玩兒。”朱元寶小心翼翼拿走一根竹簽後,忽的道。

    廟會啊?舒蘭歪歪頭,她好像聽娘親提起過,但是沒有印象了。

    “真有那麼好玩嗎?那一會兒我問問我娘,她讓我去我就去。”

    “那你記得告訴我一聲,我這幾天都在家裡,只要你去你姥姥家,我肯定會過去找你的。”朱元寶又道,語氣很是鄭重,生怕舒蘭會忘了。

    舒蘭點點頭,剛要說話,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微弱的雷鳴。

    秦氏也聽到了,她走到院子裡望向天邊,只見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慢慢往這邊移了過來,隱約傳來雷聲。

    這是要下雨的兆頭啊!

    秦氏皺皺眉,看向猶自未覺的朱元寶:“元寶啊,你爹你知道你到這邊來嗎?”要是一會兒朱元寶他爹回家找不到人,不知道該多著急呢。

    恰在此時,又一聲清晰的雷鳴傳了過來。

    朱元寶噌地跳了起來,看看天色,急匆匆朝門口跑去,邊跑邊大聲喊著:“伯母,我有急事先回家啦,改日再來拜訪您!”每逢下雨,他老爹都會早早收攤回家,萬一讓老爹知道他擅自騎毛驢出來,還不得氣得扒掉他一層皮!

    麻利地解開繩子,朱元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爬上驢背,朝追出來的秦氏擺擺手,拍著驢屁股就跑了,那滾圓的身子在驢背上左右晃了兩下,真讓人擔心下一刻他就會掉下來。

    “這孩子,真是想幹啥就幹啥,就這麼走了,萬一趕上下雨怎麼辦?”望著一溜煙跑遠的毛驢,秦氏無奈地道,就算他著急,也可以等她準備好蓑衣再走啊,真是不讓人省心!希望他的驢跑快一些吧!

    轉身回屋,見舒蘭還愣愣地蹲在那兒,好像不明白朱元寶為啥突然跑掉似的,秦氏便招呼道:“快下雨了,你們倆到屋裡玩吧。”

    舒蘭搖頭,“待會兒著,我這邊還沒拆完呢。”說著,三兩步跑到蕭琅身前,拉著他往剛剛朱元寶蹲著的地方走:“狼哥哥陪我玩兒!”

    蕭琅沒有動,見秦氏進去了,才隨她走了過去,“怎麼玩啊,是這樣嗎?”伸手就把剩下的一小堆竹簽劃拉開了。

    “哈哈,你好笨啊!不是這樣的,要一根一根……”舒蘭以為他是真的不會玩,得意地笑了起來,只是沒等她說完,蕭琅就起身離開了,她驚訝地回頭看去,只瞧見一個挺直的背影。

    “狼哥哥,你怎麼不玩了啊?”她大聲喊道,不明白蕭琅為何突然就走了。

    蕭琅已經進了屋,雙腿搭在炕沿上,抱著頭靠著牆壁,沒有理她。

    朱元寶來了她就跟他黏在一起,現在朱元寶走了她才想起他……看來這兩天真是太慣著她了!

    “阿蘭好笨,阿蘭好笨!”圈圈突然睜開眼睛,嘎嘎叫了起來。

    “壞圈圈!”舒蘭正不滿蕭琅的態度呢,仰頭就罵道,想要把籠子摘下來,用柳條捅圈圈兩下,偏偏那是朱元寶掛上去的,她就算踮著腳也夠不到。

    忽的一陣風吹來,杏樹枝猛烈地搖晃著,發出嘩嘩的聲響。

    舒蘭額前的碎發被吹亂了,可她更擔心圈圈掉下來,忙撿起地上的竹簽往屋裡跑去,本想讓姐姐幫忙的,可舒宛正在擇菜,秦氏更是圍著鍋臺忙活呢,舒蘭想了想,只好跑進屋子。

    蕭琅見舒蘭進來了,倒在炕上睡起覺來。

    舒蘭將竹簽放在板凳上,轉身時正好看見蕭琅躺了下去,便跑過去拽他的腿:“狼哥哥,幫我把圈圈摘下來,外面風大,會把它吹掉的!”

    蕭琅閉著眼睛裝睡覺。

    “快起來,我知道你裝睡呢,哪有人這麼快就睡著的!”舒蘭不甘心地搖著他的褲腿兒,嘟著嘴瞪他。

    蕭琅一動不動。

    外面傳來圈圈嘎嘎的叫聲,秦氏和舒宛聽了,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她們自然聽到舒蘭的話了,雖不明白向來縱容她的蕭琅為何這次沒有立即幫她,卻也知道他逗她玩呢,就都沒有主動提出來要幫忙。

    舒蘭氣得爬上炕,跪坐在蕭琅旁邊,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快起來!”

    蕭琅索性翻了個身,側躺著,把背影留給舒蘭。

    舒蘭剛想撲上去,目光落在他胳膊纏著的紗布上,不由放軟了聲音,湊到蕭琅耳邊小聲求道:“狼哥哥,你別逗我了,幫我把圈圈拿進來吧,好不好?”

    溫熱的氣息撲到他耳上、臉上,瞬間就讓他有了反應。

    蕭琅極力忍耐著才沒有翻身將她按在身下,聽了聽灶房的動靜,確定舒宛和秦氏都在各忙各的,才半撐著坐起身,雙眼發亮地盯著舒蘭,低聲道:“那你親我一下。”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受他的語氣感染,舒蘭不由也壓低了聲音,不解地問道:“為啥要我親你啊?”

    蕭琅喉頭滾動,聲音沙啞:“因為你要我幫你啊,以後只要你讓我幫忙,就要親我一下,不願意就算了。”作勢又要躺下。

    舒蘭忙拽住他的胳膊,撇嘴道:“親就親,那你要我親哪裡啊?”

    我哪裡都想讓你親!

    看著近在眼前的紅嫩小嘴,蕭琅先在心裡回答道,然後才指了指自已的唇,眼睛直直地盯著舒蘭。

    因為蕭琅是用雙手支撐著身子,他的上本身微微朝後傾斜,舒蘭只好扶著他的肩膀,朝他嘴角湊了過去,然後在他掩飾不住的急促呼吸中,印上了自已的軟嫩小唇,輕輕一碰,馬上退去,有些委屈地嘟囔道:“親完啦,現在可以幫忙了罷?”

    蕭琅還在回味剛剛舒蘭靠近時,那種心跳如鼓的感覺,原來讓她親他,比他主動時的滋味更妙不可言。想到朱元寶無論如何也不會得到懶丫頭如此對待,他心裡的抑鬱散了大半,飛快地在舒蘭臉上親了一下,低聲道:“咱倆的事情不許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舒蘭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不耐煩地推他:“快去!要是圈圈掉下來,我再也不理你了!”

    蕭琅立即跳下炕,出門時,臉上的滿足已經變成了平靜。

    秦氏看了看他,笑著問道:“阿蘭是不是又惹你生氣啦?”

    蕭琅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沒有,就是那個朱元寶來了,妹妹就不跟我玩了,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伯母,我這樣想是不是不對啊?”

    秦氏忍俊不禁,一邊往灶裡添柴一邊道:“沒啥不對的,小孩子都這樣。你不知道,小時候阿蘭黏著你玩兒,她哥哥背地裡氣過好幾次呢。你也不用多想,今天阿蘭就是貪新鮮,才跟元寶玩的多,你們倆一起長大的,她肯定更看重你的!”

    她也是從小時候過來的,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對熟悉的玩伴都有一種佔有欲,你跟我好,就必須天天跟我好,不能把別人看的比我還重要,不能跟他玩而舍了我。阿琅這孩子,雖然有時候挺沉穩的,可那都是被生活逼的,心思其實還很單純呢,畢竟才十歲嘛。

    蕭琅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跨出了灶房門,看到那只在風中搖曳的鳥籠,笑容立即凝住了。

    風越來越大,等到四人圍著飯桌坐下,雨點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地面很快濕透,濺起一朵朵水花。

    “娘,爹說過今天什麼時候回來嗎?”舒宛放下碗,望著遠處迷蒙的雨霧,擔憂地問。

    秦氏心裡一直擔心著呢,現在女兒問出來,她也愁上眉頭,“說是晌午前回來,可那時已經變天了,沒准你爹被人家留下吃飯了吧。”

    舒蘭看看娘親,再看看姐姐,眼裡閃過一絲茫然,那爹爹到底會不會淋雨啊?

    蕭琅倒不是很擔心,這點雨算什麼,要不是礙于她們娘幾個,他還想去院子裡沖個澡呢。

    幾人正想著,外面忽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一輛馬車衝破雨簾,在家門口停了下來。

    “是姥姥家的馬車!”舒蘭伸著脖子朝外面張望。

    “娘,你坐著吧,我去接我爹。”舒宛沒有細看,起身去屋裡拿蓑衣,也不知道舅舅家都誰來了,便把三套蓑衣都抱了出來,自已打著油紙傘,快步跑了出去。

    頭戴葦帽的魏大跳下馬車,上前打開車簾,“老爺,咱們到了。”

    舒茂亭感激地朝程卿染拱手:“多謝程老爺特意送舒某一程,如不嫌棄,請到寒舍避避雨吧!”

    程卿染連忙回禮:“伯父客氣了,您叫我卿染就是,‘老爺’二字可不敢當。現在雨大,的確不好行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厚顏叨擾了。”

    “爹,蓑衣在這兒呢,快穿上罷!”

    舒宛快步跑了過來,顧不得看車裡的人,先把手上的蓑衣放到了車前的空板上。

    等她抬頭時,卻對上一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13 PM

第四十一章、他想娶

    聽到車外舒宛略帶急促的動聽聲音,程卿染下意識地端正坐姿,看了過去。

    她舉著油紙傘站在那兒,上半身微微前傾,半邊衣袖被斜風吹來的雨水打濕了,薄薄的淺綠色綢緞料子緊緊貼在胳膊上,好似都能露出裡面細膩的白來。耳邊的一縷碎發隨風拂動,拂過那白皙的面孔,將他的視線引到她秀挺的鼻樑,再往上便是一雙詫異的水眸杏眼,黛眉微蹙,清麗又脫俗。

    腦海裡忽的掠過家中那顆丁香樹,雨來打在嬌嫩的丁香花上,花枝隨風搖曳,惹人堪憐。

    身旁傳來舒茂亭擺弄蓑衣的聲響,程卿染及時清醒過來,朝舒宛微微頷首,自然而然地移開了視線。上次他表現太差,說不定被她誤會成了好色之徒,這次可不能再失態了。

    舒宛如何也猜不到,送她爹回來的竟然是程卿染!

    看著程卿染淡漠地移開視線,她的臉瞬間紅了個透徹。上次她才搭了他的馬車,現在又巴巴地跑出來送蓑衣,偏偏還剛好是三件,他該不會誤會她認出了他的馬車,主動示好來了吧?畢竟,他生的那樣出眾,一定會有很多女子主動巴結的。

    “爹,我先進去了。”

    想到程卿染正滿腹鄙夷,舒宛又氣惱又後悔,跟舒茂亭說了一聲,轉身就往回跑,雨水斜飛而落,打濕了她的裙擺。

    等程卿染披上蓑衣跳下車,就只看見一個慌亂的背影,他看著舒宛在門前收好傘,頭也不回地去了西屋。

    “程公子,院中土路泥濘,還請不要見怪。”舒茂亭看看腳下佈滿小水坑的小路,有些尷尬地道,至於稱呼,兩人的交情還沒有到直呼名諱的地步,又不好拂了程卿染的好意,只好改稱公子。

    程卿染朗聲道:“伯父不必介懷,我從京城搬到小鎮上,就是喜歡這種恬淡的民土風情。”說著,彎腰卷起褲腿,就像尋常莊稼人一般,動作熟練而自然,沒有半分大家公子那種時刻注意形象的刻板。

    舒茂亭松了一口氣,走在前面引路。

    早在舒宛跑出去的時候,秦氏就發現那不是她家的馬車了,後來女兒進門一句不說就進了西屋,她也來不及問車中人到底是誰,只好起身去門口迎接。

    “我回來了,多虧程公子一路相送,這才免了一場雨淋,你快去泡壺熱茶。”舒茂亭一邊叮囑妻子,一邊脫了蓑衣,掛在屋簷下的晾衣繩上,轉身又去幫程卿染。

    程卿染將手裡的蓑衣交給舒茂亭,立即朝秦氏行禮:“伯母,晚輩冒昧打擾了。”

    多虧他那出眾的容貌,秦氏馬上認出了他,雖不明白程卿染這次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丈夫也換了稱呼,還是感激地道:“程公子客氣了,上次您幫我們照顧阿蘭,我們還沒答謝您呢,快請進!”一轉身,瞧見坐在飯桌旁的舒蘭和蕭琅,再看看那還沒有動過幾口的飯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不知程公子用過飯沒?”

    程卿染搖搖頭,目光落在飯桌上,雙眼發亮。

    就算沒有注意到他充滿暗示性的目光,秦氏也得客套一下:“我們也才準備要吃呢,如果程公子不嫌棄,就……”

    程卿染忙打斷秦氏的話:“多謝伯母,晚輩還真的有點餓了,那就不客氣地叨擾了。”然後在秦氏詫異的注視下,笑著走到舒蘭身邊,彎腰摸摸她的腦袋,“阿蘭,還記得我嗎?”

    舒蘭一直盯著他看呢,開始只覺得眼熟,然後越看越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此時聽到他好聽的聲音,立即叫了起來,跳起身道:“大哥哥!”

    這麼久才認出他,程卿染有點小小的挫敗感。

    舒蘭卻很開心,拉著程卿染就往西屋跑,“大哥哥,你過來,我有一隻會話說的鳥,你肯定沒見過吧?”

    沒有主人的邀請,程卿染可不敢跟她進去,更何況剛剛他瞧見舒宛往那邊去了,忙拉住舒蘭,笑著道:“大哥哥現在餓了,吃完飯再去看吧,到時候你把它拿到外面來,竟然還有會說話的鳥,真是稀奇!”

    不能馬上炫耀她的圈圈,舒蘭有些沮喪,不過聽程卿染也覺得圈圈稀奇,她又高興起來,拉著程卿染就要讓他坐自已身邊。

    秦氏忙朝蕭琅道:“阿琅,你領著妹妹去西屋玩兒。”

    家裡來了客,男主人接待,女眷和孩子要等到客人離開或休息後才能吃飯,這是青山村的規矩。

    蕭琅正看程卿染不順眼呢,扯過舒蘭就要走。

    “我不走,我要跟大哥哥一起吃飯!”舒蘭緊緊抱著程卿染的胳膊,瞪著蕭琅道,大哥哥那麼溫柔,還會給她夾菜給她挑魚刺,她就要跟他一起吃。

    有舒茂亭夫妻在場,蕭琅不好用強,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冷眼看向程卿染,他要是稍微懂點規矩,都知道該怎麼辦吧!

    程卿染早知道蕭琅對他有敵意,所以現在被他瞪著,他也沒往心裡去,笑著對秦氏道:“伯母,阿蘭還是個孩子,不用講究那些虛禮,還有阿琅小兄弟,大家都一起吃吧!”

    秦氏臉有些發熱,因為小女兒的不懂事而難堪,“那怎麼行,您是客人……”

    程卿染笑得越發燦爛:“伯母,我可是把阿蘭當妹妹看待的,您就不要見外了!”

    秦氏不知該說什麼好,求助地看向丈夫,舒茂亭朝她點點頭,走過去坐下,看了看緊挨著程卿染的舒蘭,頗有些無奈地道:“罷了,阿琅你也過來坐下吧,人多吃飯才熱鬧。”兩個都是孩子,還沒到避諱的年紀。

    蕭琅垂下頭:“不用了,我待會兒跟伯母和宛姐一塊兒吃。”說著,去了西屋,還把搭在門扇上的門簾放了下來,隔絕了身後的視線。

    舒茂亭歎口氣:“這孩子,一直都那麼懂事……”

    舒蘭並沒有聽出爹爹的弦外之音,乖乖坐在程卿染身邊,跟他說這魚是怎麼抓來的。

    程卿染看似很認真地聽著,實則有些心不在焉,他本以為能跟舒宛一起吃飯的,沒想到村裡還有這種規矩。不過想想也是,舒宛正是待嫁的妙齡,他一個未成親的大男人,當然要避嫌……

    等等,既然舒宛未嫁,他未娶,為何不娶她為妻呢?

    他的年紀著實不小了,以前因為看不上女人而無心婚嫁,現在眼前終於有一個他感興趣又適齡的女子,不正是成親的好時候嗎?雖然舒宛對他有些誤會,可婚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程卿染自覺本身條件還是很不錯的,舒茂亭夫妻沒有理由拒絕他。至於舒宛,只要成親後他對她好,她對自已的印象一定會改觀的。

    程卿染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當然,他對舒宛還沒有太深的感情,理智上講,應該再相處一段日子看看,看看他會不會如書中所說的那樣心動,然後也讓她心悅自已,這樣成親後才能順理成章地相敬如賓。然,他與舒家、秦家沒有任何關係,哪裡那麼容易就找到私下相處的機會?搞不好還會加深舒宛的誤會。再者,舒宛條件那麼好,來提親的人肯定特別多,這邊女子一般是十六歲出嫁,舒家肯定會在年底之前替她定下婚事的,他要是不早早定下來,恐怕等他確定自已的心意後,人家早同旁人定親了!

    一想到舒宛隨時都可能與旁人定親,程卿染就覺得惴惴不安,不行,他要早點下手。

    “大哥哥,你怎麼不吃啊?”舒蘭見程卿染半天都維持著一個姿勢,扭頭問道。

    程卿染回過神,對上舒蘭那雙可愛的大眼睛,想到第一眼看見她時就想有這樣一個妹妹,然後很快舒蘭將真的變成他的妹妹,他的小姨子,他突然覺得,這大概就是他和舒宛的緣分吧!

    摸摸舒蘭的頭,他端起碗,動作優雅的用起飯來,偶爾狀似不經意地打量周圍。

    對面坐著已過而立之年卻依然風采出眾的舒茂亭,他身上有種書生氣,溫和又儒雅,怪不得出身富貴的秦氏會下嫁給他。秦氏剛剛撥了一份飯菜,給留在馬車裡的魏大送去了。舒宛,大概正在跟蕭琅說話吧……

    想到日後就可以跟舒宛一起吃飯再也不用避諱,程卿染就恨不得馬上回府安排提親事宜。

    西次間,舒宛換下剛剛被雨水打濕的裙子和繡鞋,正要出去把舒蘭領進來,就聽舒蘭大聲嚷著要跟那人一起吃飯,她不由蹙了蹙眉,妹妹怎麼這麼不懂事!

    “宛姐,你換好衣服了嗎?”蕭琅走到裡面的門前,低聲道。

    舒宛理了理衣衫,打開門簾走了出去:“好啦,來,咱們下棋!”

    蕭琅點點頭,把放在櫃子上的棋盒拿到炕上,兩人盤腿坐好,開始擺棋子。

    “宛姐,我不喜歡那個程老爺,總覺得他不是好人。”

    他本就不是好人,舒宛在心裡認同道,口上卻問:“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啊?”難道那天阿琅也看出來程卿染的色模樣了?他這麼小,應該分辨不出吧?

    蕭琅做出一副沉思狀,悶悶地道:“上回阿蘭跑出去,我一路打聽找到程府,因為不知道阿蘭是不是被他強行擄走的,便爬牆跳了進去,沒想到正好瞧見他把阿蘭抱在腿上,雖然沒有做什麼,可我溜過去的時候,聽見他說要跟阿蘭睡一個屋子呢,阿蘭也傻乎乎的答應了,我嚇了一跳,就偷偷給了他一棍子,想帶阿蘭跑,阿蘭不聽話,不跟我走,最後我被他的下人抓住了,也不知他怎麼想的,這才派人去你舅舅家的。”

    舒宛臉上一片鐵青,她緊緊盯著蕭琅:“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蕭琅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因為阿蘭沒事啊,而且那天已經很晚了,睡完一覺我就忘了,後來我爹……今天要不是看見他,我還記不起來呢。”

    看著蕭琅提到他爹時眼裡一閃而過的傷痛,舒宛馬上為自已剛才責備的語氣感到愧疚,忙道:“沒事,這事兒不怪你,再說了,程老爺大概也是因為阿蘭耍懶撒嬌才抱她的,沒有別的意思。對了,這件事你別告訴別人啊,傳出去對阿蘭不好。”

    “嗯,我知道,我就跟你說了。”蕭琅低頭,繼續擺弄棋子。

    舒宛表面上很平靜,心裡卻將程卿染罵了個狗血淋頭,竟然連阿蘭那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不行,以後再也不能太慣著妹妹了,得教她些規矩,特別是與外男相處時的禮儀避諱,免得將來她傻了吧唧地讓人佔便宜!

    舒蘭可不知道姐姐在想什麼,她不解地看著娘親也去了西屋,納悶地問道:“爹,娘她們怎麼都說要一會兒再吃啊?”

    舒茂亭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

    舒蘭繼續道:“爹,早上元寶哥來了,他說後天鎮子有廟會,我也想去,你帶我去吧?”

    舒茂亭動作一頓,詫異地看著他的小女兒,前幾年的廟會,他都說要帶舒蘭去玩,偏偏她說什麼也不肯去,好不容易有一年去了,卻早早就趴在他背上睡著了,怎麼今年突然就有了興致?

    不過孩子想要去看熱鬧,他一定會滿足的,便點頭道:“行啊,到時候咱們一家子一塊兒去。”

    舒蘭立即笑的眉眼彎彎。

    程卿染聽了,心中一動。

    飯畢,舒茂亭邀程卿染到屋中小坐。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程卿染看看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笑著告辭:“多謝伯父伯母款待,晚輩這就先回去了,希望來日還有機會再來拜訪。”

    舒茂亭見他去意堅決,便親自將他送到門外。

    看著馬車轆轆遠去,舒茂亭心底的疑惑又冒了出來,這次見面,他怎麼覺得程卿染的態度越來越……親昵了呢,還記得上次在程府時,程卿染對待老岳父都有些疏離的。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13 PM

第四十二章、媒婆登門

    雨越來越小,漸漸的,雨滴打在車頂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程卿染心情愉悅地打開車窗。

    烏雲散去,天空只餘形狀各異的朵朵白雲,清新的空氣攜帶著泥土氣息撲面而來,他忽然想起太傅當年的話,他說:“最喜歡故鄉新雨後,清新、甯謐,小孩子卷起褲腿兒在河溝裡淌水玩兒,大人們陸續出了門,繼續雨前未完的活計。”

    當時他和曾經的太子當今的皇上都無法想像那種場景,而今,他親眼看到了。嗯,許久沒有見到那個傢伙,今年就送他一幅畫作賀禮吧。

    “魏大,一會兒回了府,你派人去請鎮上最好的媒婆來。”

    “是。”魏大本能地應道,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家主子說了什麼,眼睛瞪得溜圓,“老爺,你剛剛說要請誰?”他才十六歲啊,耳朵竟然不好使了?

    程卿染耐心地重複道:“媒婆!”

    魏大張大了嘴,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卻不敢問出來。他家老爺,他以為會孤芳自賞一輩子的老爺,竟然想成親了?想當年,滿京城的大家閨秀或明示或暗示地向尚書府送秋波,老太爺辭世前親自挑了多少名門閨秀,當時的少爺都搖頭拒絕,如今來到這偏遠小鎮,老爺竟然開竅了?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呢?

    魏大在腦海中仔細搜羅最近半年與他家老爺說過話的未婚女子,除了家裡的丫鬟芳竹,似乎只有舒家姐妹了,肯定不是舒蘭小姑娘,那就是她姐姐舒宛?

    眼前浮現出一張嗔怒的芙蓉面來,魏大不自覺地點點頭,那姑娘樣貌不輸於京城的大家小姐,只是這出身,未免太低了吧?雖然他家老爺無心為官,可京城有頭有臉的,誰不知道他和皇上自小長大的兄弟情誼?若是他們得知老爺娶了個鄉下女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舒家。

    舒宛心不在焉地吃了飯,難得沒有幫秦氏收拾碗筷,直接去了姐妹倆的屋子。

    舒蘭已經睡著了。

    她皺皺眉,脫鞋上炕,毫不溫柔地將妹妹拽了起來。

    “姐,你幹什麼呀?”舒蘭揉著眼睛,不滿地嘟囔道。

    舒宛緊挨著她坐下,扒掉她揉眼睛的手,低聲問道:“那個程老爺,你的大哥哥,他是不是抱過你?”

    舒蘭點點頭,“嗯,大哥哥對我可好了,他還幫我塗藥呢,那個藥膏真管用,涼絲絲的,沒過一會兒屁股就不疼了,姐,你不知道,上次娘下手可重了……”想到那天娘親打她時的樣子,舒蘭都有些後怕。

    那個色鬼竟然看了妹妹的屁股,還親自給她上藥?

    舒宛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之前她還有些懷疑蕭琅的話,或是覺得程卿染只是單純地哄妹妹才抱她的,可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阿蘭都這麼大了,他居然不顧及男女之妨對她摟摟抱抱,若說他沒有齷齪心思,她一百個不信!虧他長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那他有沒有親你,或是抱著你睡覺?”

    “沒有,本來我要跟大哥哥一起睡的,誰知道狼哥哥突然跑了出來!”舒蘭撇撇嘴,又想起那時蕭琅對她的壞來。

    舒宛松了口氣,還好阿琅去的及時。看著一副傻樣的妹妹,她有些頭疼地告誡道:“阿蘭,你記住姐姐的話,在你嫁人之前,除了咱爹、你哥哥、三個表兄還有姥爺舅舅他們,你不許再碰任何一個男的,也不許讓他們碰你,知道了嗎?”

    “為啥啊?”舒蘭扭頭問道。

    舒宛拉下臉來,“沒有為啥,我說不許就不許,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你也別叫我姐!”

    語氣又急又快又嚴厲,直接把舒蘭的瞌睡蟲嚇跑了,她淚眼汪汪地看著舒宛,撇撇嘴哭了出來:“姐姐好凶啊,我又沒有做錯事,為啥不理我,還不讓我叫你姐……”

    舒宛拿出帕子替妹妹擦眼淚,放柔了聲音:“阿蘭別哭,你要是乖乖聽姐的話,就還是姐的好妹妹!”

    “嗯,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讓別的男的碰我,我也不碰他們,那你不許再嚇唬我了!”舒蘭倒在姐姐的懷裡,小聲啜泣著,姐姐是對她最好的人,要是姐姐真不理她了,她會難受死的。

    舒宛捏了捏妹妹的小臉蛋,朝她柔柔一笑。

    躲在外面偷聽的蕭琅皺皺眉,那他算不算是別的男人啊?

    正要走開,忽聽懶丫頭帶著哭腔問道:“姐,要是狼哥哥要碰我怎麼辦啊?”

    蕭琅頓時渾身僵硬,一顆心幾乎快要跳了出來,這個笨蛋,該不會把他親她的事情說出來吧?

    “阿琅不算,他也是你哥哥。”舒宛細聲道,阿琅那麼懂事,從小就知道照顧妹妹,他不會做逾規矩的事兒的,況且他現在還是個孩子。

    蕭琅的心馬上又落回原處,背上卻出了一身冷汗。

    “那元寶哥呢?”舒蘭繼續問道,既然狼哥哥都可以碰了,那元寶哥也可以吧,他對她也挺好的,陪她玩,還把圈圈給了她。

    舒宛想也沒想,厲聲道:“不行,除了咱們家、舅舅家還有阿琅,其他人不管對你多好,你都不能讓他們沾身,特別是你的那個大哥哥,要是讓我知道你再抱他,再讓他抱讓他摸,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妹妹!”

    舒蘭沒想到姐姐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嚇得打了個哆嗦,儘管她覺得姐姐的要求很沒有道理,還是乖乖地答應道:“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姐姐別凶我了,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妹妹,不許你不要我……”

    蕭琅無聲地笑了出來。

    次日,舒茂亭提著藥箱去鄰村複診,只有秦氏四人在家。

    日頭剛爬上樹梢,家門口就晃悠過來一頭毛驢,背上坐著的不是朱元寶,而是一位穿紅戴綠的四旬婆子,自稱姓萬,生的白白淨淨,保養得也很好,一看家裡條件就不錯。

    秦氏疑惑地將萬婆子迎了進來。

    舒宛放下手裡的《三字經》,帶著妹妹朝萬婆子行了個福禮。

    萬婆子自進門後,那雙小眼睛先將坐在杏樹下一起認字兒的一大兩小打量了一遍,待舒宛起身行禮,她笑眯眯地點點頭,目光在舒宛身上來回遛了兩圈,心中給打了個滿分,這姑娘摸樣好,看著也溫婉,怪不得能入程老爺的眼。

    “大姑娘繼續忙吧,老婆子我是來找你娘說話的!”

    家裡不是第一次來媒婆了,對上萬婆子眼含深意的目光時,舒宛就猜到了幾分她的來意,哪怕平時再鎮定,還是忍不住俏臉微紅,遂裝作不懂地應了聲,又與蕭琅和舒蘭坐了下去,只是耳朵卻留意著屋裡的動靜。

    蕭琅看看東屋,再看看明顯心不在焉的舒宛,心裡有些複雜。宛姐一年比一年大,是該嫁人了,可他總是覺得,那些男人沒有一個配得上她。

    “姐,這個字兒怎麼念啊,筆劃好多!”

    舒蘭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舒宛聽不清楚屋裡人的談話,只好專心應對妹妹,柔聲道:“這個念田……”

    屋內,秦氏直接聽得傻眼了,程卿染竟然想娶阿宛?

    萬婆子還在喋喋不休地誇著程卿染:“程老爺的人就不用說啦,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整個府城的男子排起來都沒有勝過他的,他品性又好,家中一個通房姨娘都沒有,大姑娘要是嫁過去,既不需要伺候公婆,又不用與雜七雜八的女人勾心鬥角,對咱們女人來講,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嘞!而且呢,程老爺家產頗豐,不僅在京城有產業,在咱們這兒還有好幾處莊子呢,日後絕對不愁吃穿!”

    秦氏不自覺地點頭,人她見過,程府她也去過,萬婆子說的應該都是真的,可程卿染的條件太好了,她怎麼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啊!那麼天仙似的人物,咋就看上她女兒了?

    當娘的就是這樣,別人來向女兒提親,太差的看不上,太好的又讓人心裡犯嘀咕。

    想到程卿染的歲數,秦氏心裡咯噔一下,她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一般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早早都成親了,就算成親晚,之前院子裡也會有通房,就算本人沒有這份心思,家裡長輩也會安排的。程卿染如果真的不近女色,該不會身子有問題吧?

    身子有問題,不敢在京城娶姑娘,所以才避到這偏遠小鎮……

    “嬸子,您說的我都知道了,只是這兒女婚事,還需孩子他爹拿主意,這樣吧,您先回去,回頭我跟她爹好好商量商量,過兩日再給您一個准信兒,成不?”

    萬婆子得了程卿染的囑咐,要恭恭敬敬地與舒家人說話,此時哪敢說不成?忙笑著道:“婚姻大事,當然要好好商量,那老婆子就先回去了,後日再來拜訪!”

    秦氏強笑著送她出門,轉身瞧見低頭教妹的大女兒,忽覺十分難受,女兒大了,就算再不舍,也得準備親事了。

    後半晌舒茂亭回來,秦氏跟丈夫在東屋裡說了半天的話。

    舒茂亭的詫異比妻子只多不少,沉思後,道:“這事兒你也別瞎猜,咱們到底住在村裡,不知他為人如何,我這就去岳丈家,向他老人家打聽打聽,若是他覺得合適,我再尋機給他把把脈……”

    秦氏連忙催促道:“那你就快點去吧,早點打探清楚。唉,我這心裡亂糟糟的,既盼著他是好的,又怕閨女嫁過去發現另有隱情,他要是再尋常些,家裡再窮點該多好!”

    舒茂亭無奈地笑笑,換身八成新的衫子,匆匆出了門。

    到了秦家,舒茂亭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說與秦如海聽,末了道:“您見多識廣,覺得此人如何?”

    對於大外孫女的親事,秦如海還是很看重的,想到程卿染無人得知的來歷,獨來獨往的作風,還有那日他看舒宛發呆的色摸樣,搖頭道:“來歷不明,齊大非偶。”

    舒茂亭神色一僵,這就是不贊成了……

    回到家,面對三個孩子,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睡下後才同妻子說起話來。

    秦氏歎了口氣,竟又有些悵然若失,可憐那副好樣貌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12:15 PM

第四十三章、走散

    舒宛只知道有人提親來了,卻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不過那也不重要,爹娘的表情告訴了她結果。

    對此,她沒有什麼感覺,爹娘是疼她的,他們一定會給她找門合適的人家,不需要她操心。而且,她也沒有功夫多想,因為第二日天一亮,一家人就要準備去逛廟會了。

    吃過早飯,舒宛替妹妹換了一身水綠繡初荷的裙子,還在腰帶上墜了個她親手繡的小荷包,裡面裝了晾乾的薄荷葉,夏日天熱,萬一不小心曬到了,聞聞就會舒服很多。她自已則穿了素白的衣裙,只在衣擺處繡了一圈碎花。

    “姐,你為啥要帶帽子啊?我都看不見你的臉了,只能瞧見下巴!”舒蘭仰著頭,不解地望著姐姐頭上的帷帽。

    舒宛摸摸她的腦袋,有意識地向妹妹灌輸男女之妨:“因為姐姐長大了呀,出門看熱鬧的時候要帶上帷帽,不能讓旁人看見姐姐的臉,特別是男的。”本來她是不想去的,可這回大概是她出嫁前舉行的最後一次廟會了,妹妹又難得想去,她就想陪著出去逛逛,以後做了別人家的媳婦,哪還能像現在這麼自由?

    舒蘭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看看姐姐,再看看自已,嘀咕道:“那我什麼時候長大啊?”

    站在一旁的蕭琅聽見了,不由盯著她腦袋上的兩個丫髻看了看,難道還要再等五年嗎?

    孤山位於平陽鎮以東六裡地外,而廟會又是一年一度的大事,附近村落不少人蜂擁而去,便有聰明的莊稼戶趕了牛車、驢車到小路上,專門做這天的拉跑生意。

    一家人站在村東路口,等著空車過來。

    “嘿,這不是舒郎中嗎?你們也要去逛廟會啊,正好我們也去,上來一起走吧!”里正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了過來。

    眾人回頭一看,就見趙大郎親自趕著牛車,車上坐著里正夫妻倆,還有才九歲的趙二郎。

    去年里正也替趙大郎向舒家提親過,舒茂亭婉拒了,如今他自然不會搭趙家的車:“不勞煩您了,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孩子姥姥家一趟,你們先走吧。”

    里正目光閃了閃,想到昨天撞見的那個媒婆,掃了一眼舒宛,詫異的道:“阿宛也要去啊?對了,昨天又有人給阿宛說親事了吧?這回是哪戶人家啊?雖說阿宛條件好,可你們夫妻也別太挑剔了,咱們這小村小戶的,閨女再好,也沒有多少有錢的大老爺知道,小心挑來挑去地最後剩在家裡……”

    舒茂亭立即沉下臉,不悅地打斷他的話:“小女的事不勞你費心!”

    里正哈哈一笑:“既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了,期望一會兒在廟會上看到你們,廟會嘛,圖的就是個熱鬧,到時候讓倆孩子一起玩玩,沒准就能看對眼呢!大郎,走吧!”

    趙大郎收回盯著舒宛的視線,鞭子一甩就趕車走了,小心思卻開始轉了起來。

    秦氏氣得臉通紅,朝著他們罵道:“一群明面上裝人背地裡豬狗不如的畜生,真當自已兒子是個寶呢,他也不睜開眼睛看看,趙大郎是什麼德行,誰把女兒嫁給他誰才是瞎了眼呢!咋不連人帶車翻在臭水溝裡啊!”

    “娘,算了,理他們做什麼!”舒宛拉住秦氏的胳膊,蹙眉勸道,不過里正一家子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也難怪娘親發這麼大的火。

    秦氏又恨恨地罵了幾句,忍不住埋怨地看向丈夫。

    當初她爹提議丈夫在鎮上開家醫館,秦家出買鋪子的錢和做生意的本錢,就當是借他們的,日後攢了錢再還就行,偏偏丈夫就是不願意,說什麼也不肯答應。秦氏知道丈夫不是那種愛面子的人,私下裡問了很多次原因,可舒茂亭都胡亂搪塞了過去。其實吧,秦氏不嫌棄鄉下日子苦,可自從趙大郎表現出對舒宛有意思後,她就打心眼裡想要搬到鎮子上去住,遠遠躲開那無恥的一家子。

    對上妻子埋怨的眼神,舒茂亭知她心中所想,微微歎了口氣。

    原本輕鬆愉快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舒蘭有些緊張,她知道娘親生氣了,還是被剛剛過去的那些人氣到的,可娘親為什麼要瞪爹爹啊?

    蕭琅望著牛車遠去的方向,目光陰沉。

    過了一會兒,北邊跑過來一輛空空的驢車,趕車的人瞧出來他們要搭車,從土路中間拐到了右邊兒。

    “娘,那邊車來了,你們快別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一家子是躲債去的呢!”舒宛走到舒茂亭和秦氏中間,輕聲打趣道。

    “就你會說話!”秦氏一下子笑了出來,她一笑,氣氛馬上又變了,舒茂亭朝妻子討好地拱拱手,得到一個嗔怒卻動人的眼神。

    “幾位是直接去孤山嗎?”趕驢車的老漢笑著打招呼。

    秦氏搶先道:“是的,多少錢啊?”娘家只有秦風一個小孩子,現在又在埋頭準備七月的院試,他們熱熱鬧鬧地過去只會分他的心,還是直接去孤山好了。

    老漢看了看幾人,爽快地道:“一共給二十個錢就行!”

    舒茂亭俐落地付了錢,扶著妻子孩子上車,五人一下子就占了大半個車身,待會兒最多再拉兩三人。趕車的老漢似乎心情不錯,哼起鄉間小調來。

    驢車從鎮子邊上拐彎兒的時候,舒蘭突地想起一件事,扭頭對秦氏道:“娘,我答應元寶哥要去找他的,他還說帶我逛呢!”

    不等秦氏說話,舒宛先瞪了妹妹一眼:“你是要跟他玩兒還是跟姐姐玩兒?”

    舒蘭張張嘴,說不出話來了,她想起昨天姐姐的教訓。

    可憐的朱元寶,就因為舒宛的一句話,在家裡白白等了半天,當然,舒蘭是不會知道的。

    *

    孤山寺是平陽鎮附近最大的寺廟,香火鼎盛,其後山景致更是吸引了不少遊客前來,於是,小販們漸漸圍繞孤山一帶做起了攤鋪生意,特別是每年的六月處八,數不清的各式攤鋪幾乎將整座孤山圍了一圈兒。

    秦氏和舒宛的視線大部分落在香料和首飾小攤上,這些人都是從縣城那邊兒趕來的,手裡的東西稀奇又別致,價格只比鎮子裡商鋪賣的略高一些,不少婦人小姐們都圍在旁邊挑選著。

    舒蘭則拉著蕭琅的手朝呼喊聲最大的地方鑽,她聽朱元寶說了,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最好玩的地方。

    舒茂亭一會兒陪著妻女,一會兒又不放心地跟在倆孩子旁邊,還要負責保持雙方的距離,沒過一會兒,就出了一身大汗。

    “伯父,您陪著伯母她們去吧,我帶阿蘭玩兒就行了,您放心,我們不會走丟的。”蕭琅體貼地道。

    舒茂亭可不放心兩個孩子自已玩,想了想,走過去對妻子道:“這樣吧,你們慢慢逛,我帶孩子們去看熱鬧,一個時辰後咱們在孤山寺正門碰面,直接去旁邊的素食齋用飯,如何?”成親這麼多年,他也算是明白了,不管是賢慧的還是刁蠻的女人,遇到那些精緻的小玩意,都是一個模樣,不仔細逛逛挑挑是不可能的。

    秦氏想也沒想就點頭應了,前幾年來逛廟會,也是她帶著阿宛、丈夫帶著阿展,四人分頭行動,至於小女兒,哼,到了娘家就賴著不走了。

    “那你們倆注意點,別走散了!”舒茂亭緊緊盯著朝人群裡擠去的蕭琅和舒蘭,心不在焉地叮囑道,眼看倆孩子要跑沒影了,連忙追了上去。

    舒宛偷偷地笑:“看來阿蘭要是想玩兒,比阿展還不讓人放心呢!”

    秦氏也望著丈夫的背影笑,然後拉著舒宛的手往前走:“別理他們,咱們娘倆好好逛逛!”

    母女倆興沖沖地朝不遠處的一家香料攤奔去,卻不知道,一個猥瑣的身影始終隱在人群中,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們,待舒茂亭離開後,那人眼裡閃過一道精光,不自覺地攥緊了剛從某處買來的好東西,成與不成,就看今天了!

    *

    “狼哥哥,我要那兩個泥娃娃!”舒蘭指著擺在地攤中間的一對兒塗彩泥人,拽著蕭琅的手道。

    蕭琅一手緊握著她,一手拿著五個輕巧的鐵環,他看了看那對泥人,見那是一男一女,胖乎乎的很是可愛,目光裡就帶了笑意,寵溺地道:“好,哥哥這就給你套!”先將四個鐵環交給舒蘭拿著,示意她不要再動,然後瞄準左邊的女娃娃,扔出了鐵環。

    鐵環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準確地套中泥人,落地又准又穩,半點都沒有反彈。

    不等攤鋪老闆撿東西,蕭琅就再次揮手,男娃娃也被套中了。

    還剩下三個鐵環,蕭琅低頭問舒蘭:“還喜歡哪個兒?”

    舒蘭抬頭望瞭望,目光掠過最遠處的碧綠玉佩,然後又移到旁邊的窄口青瓷花瓶上,撇撇嘴:“我就喜歡那對兒泥人,其他的都不好玩!”

    蕭琅便把剩下的鐵環還給了攤鋪老闆:“把那對泥人兒包起來就行了。”

    長了一雙小眼睛的攤鋪老闆深深地松了口氣,做這行生意的,就怕遇到高手,瞧那小兄弟的眼神跟動作,他就心裡一突,等到蕭琅輕而易舉地套中兩個泥人,他已經不抱任何僥倖了,如今聽蕭琅主動放棄另外三次機會,他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忙不迭地用最快的速度包好東西交給蕭琅,熱情無比朝他們地揮手告別,生怕蕭琅後悔再折回來!

    舒茂亭無奈地搖搖頭,孩子就是孩子,兩個泥娃娃就滿足了,要知道,那個玉佩可是好東西,多少泥人都換不來的!

    不過,只要孩子高興就好,舒茂亭付了十文錢,快步跟了上去。

    舒茂亭走後,一直站在套圈攤旁邊看熱鬧的青衫男子也轉身走開了,離去的方向,正好與蕭琅他們一樣。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04:51 PM

第四十四章、看上蕭琅

  蕭琅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他們,可當他不經意地回頭去看時,卻沒有發現任何跡象。

  他看了看抱著懶丫頭看耍猴的舒茂亭,目光移到他腰間的錢袋上,想來想去,三人能被人盯上的只有錢財了,便不動聲色地走到舒茂亭身後側,與他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過了一會兒,裡面的兩隻猴子似乎做了什麼特別有趣的動作,圍觀的百姓哄然大笑,紛紛掏出銅錢往前面的空地上扔,也有站在後面的人往前擠,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行動間難免發生身體碰撞。

  喧鬧聲越來越高,突然,一個瘦小的男子擠到了蕭琅身前,然後裝作繼續往前擠的樣子,撞到了舒茂亭身上,隱在袖子裡的手中悄然露出一抹鋒利的刀片,眼看就要割向舒茂亭的錢袋。

  蕭琅面色一沉,一個大步向前,先扭了瘦小男子不老實的胳膊,順手就將他反扣在地上,“伯父,這人想偷你的錢!”

  “啊,有賊啊!”

  隨著他的動作,站在附近的人們驚慌地往後退去,待發現那賊人被制服地無法逃脫,才指指點點地罵了起來。

  舒茂亭連忙放下舒蘭,摸了摸自已的錢袋。

  “小兄弟,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剛剛真是不小心才撞到他的,你看他錢袋還在身上呢!”瘦小男子掙扎地扭了扭,剛支起半個身子,就被蕭琅一腳踢在了腳踝上,疼得他啊啊直叫,卻不敢像往常露餡兒後那般耍無賴罵人。

  蕭琅扭著他的手腕,把他藏在袖子裡的細薄刀片奪了過來。

  這是賊人慣常使用的手段,足以證明瘦小男子的身份了,氣憤的百姓們立即大聲嚷嚷起來,叫駡聲引來兩個身穿深藍圓領長袍的衙役,兩人二話不說,扭著人就走了。

  “好了,咱們去山上找你伯母她們吧!”舒茂亭看看天色,低頭對蕭琅道,牽著舒蘭要走。

  舒蘭還沒有看夠,使勁兒扯著舒茂亭的胳膊,大眼睛乞求地望著他:“爹,咱們再看一會兒吧!”

  舒茂亭皺皺眉,再不走,恐怕就要妻子和阿宛等了。

  “這位是舒郎中吧?老夫荀牧,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一道平和醇厚的聲音突地從身後傳來。

  在聽到那個名字時,舒茂亭的臉色瞬間為之一變。

  荀牧?不可能的,他那種身份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小地方?一定是重名!然,等他掉轉過去,看清那副他曾遠遠瞻仰過數次的儒雅面容,對上那雙古井無波的深沉雙眸時,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急速跳了起來,根本不知道該作何表示了,本能地應道:“您找我何事?”

  如果不是周圍太過喧囂,荀牧一定能聽出來舒茂亭聲音中的顫抖。

  可惜,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蕭琅身上,見蕭琅皺眉看著他,似乎已經認出了他,才笑著道:“這裡人多,說話不方便,如果你們不急著離開,我們去那邊小坐吧?”伸手指向主道外面的一座小茶寮。

  “不急不急,您請!”對方語氣自然平和,舒茂亭激動的心跟著平復下來。

  荀牧率先走了過去。

  舒蘭不情不願地被爹爹拉著走,撇撇嘴,扭頭朝蕭琅抱怨:“爹爹真是的,剛剛還說要去找娘親,現在又要跟別人去說話,還不如陪我看耍猴的呢!”

  蕭琅摸摸她的腦袋,眼睛卻疑惑地盯著走在前面的荀牧,他不是刀劍鋪子的店主嗎,找伯父有何事?而且伯父的態度也很奇怪,根本不打聽對方的身份,就主動應了下來……

  舒蘭見蕭琅沒有幫她說話,不滿地嘟起了嘴。

  到了茶寮,荀牧選了清淨的邊角落座。舒茂亭與他坐對面,蕭琅便拉著舒蘭坐在旁邊,看似指著遠處哄舒蘭呢,實則密切關注著兩人的談話。

  等夥計上了茶,荀牧凝視茶杯片刻,才看著蕭琅問道:“舒郎中,半月前聽說有一少年單獨進山打狼,那人可是他?”

  舒茂亭微微一愣,沒有料到荀牧竟然問起了蕭琅,忙回道:“正是,這孩子是個重情義的,驟然喪父,一時無法接受,趁我們不注意時跑進了山。幸好他福大命大,趕上兩群狼在互相殘殺,被他撿了便宜。”這是後來蕭琅提供的說辭,眾人雖然覺得離奇,可在相信孩子獨自獵殺一頭巨狼和幸運地撿了便宜之間,還是選擇了後者。

  荀牧搖頭,朝蕭琅道:“蕭琅,那天你是怎麼找到狼群的?那麼多的狼,你又如何斷定你扛回來的那頭就是害了你父親的那頭?”

  聽說那件事後,他也心血來潮去了青山村,親眼看見蕭琅扛著頭狼走出山林。荀牧記得清清楚楚,那狼脖子上鮮血淋淋,看不清傷口,可身上沒有半點被撕咬的痕跡,根本不似與別的狼廝殺過。村人大概是過於震駭,再加上蕭琅很快毀了狼身,他們才沒有深思孩子話裡的漏洞。

  他暗自猜測,那狼是蕭琅親自獵殺的,那麼,這個看似老成的孩子,不僅有追蹤目標的方法,還掌握了強大的戰鬥力。而今天的巧遇,無論是蕭琅套圈的準頭還是他制服賊人的淩厲手段,都證實了他的猜想。那麼,一個沒有受過任何正規教導的山野孩子都能如此出色,若是用心培養,他將來能成長到何種地步?

  蕭琅抬頭,冷冷地對上荀牧探究的目光:“跟你有什麼關係?”

  舒茂亭嚇了一跳,想要低聲訓斥這個傻小子,又怕露了痕跡,忙幫他轉圜:“荀前輩,阿琅只是個孩子,估計只想著殺頭狼就能報仇了,哪能面面俱到啊!不知你打聽這些作何?”

  荀牧看似年輕,實則已年近五旬,當得起舒茂亭的那聲“前輩”,加之郎中擅長望氣觀色,他便沒有多想,撫須道:“實不相瞞,老夫曾在軍中任職一段時間,後來年邁歸隱,在這小鎮上開了家刀劍鋪子。當日這孩子在老夫那裡挑了一把匕首,正是老夫同他一般大時用慣了的,老夫便覺得,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後來得知他少年老成,有勇有謀,便想收他做弟子,一則打磨時光,二則不忍璞玉蒙塵,盼他將來有一番作為,當然,如果你們信得過我的話。”抬手摸了摸鬍子。

  舒茂亭喜出望外:“您太客氣了,阿琅只是個鄉下孩子,承蒙您看得起願意栽培,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拉起蕭琅就要讓他行拜師之禮,“快,快給你恩師行禮!”因為太過高興,又怕荀牧反悔,一時忘了拜師之禮該鄭重才是。

  荀牧並不計較虛禮,笑著看向蕭琅,名師難求,有天分的弟子也是萬里挑一,這孩子,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蕭琅沒動,狐疑地看著荀牧:“我為何要拜你為師?你又能教我什麼?”並沒有半點高興的模樣。

  舒茂亭恨鐵不成鋼地撥了一下他的腦袋:“你……”

  “哈哈……”荀牧大笑出聲,打斷舒茂亭的話,目光灼灼地看著蕭琅:“不是老夫自誇,你若是想學文,老夫能保你入翰林,你要是想學武,老夫能保你封侯拜將!”

  如果是旁人說出這番話,舒茂亭定會視他為瘋子,可面前坐著的是歷經兩朝的傳奇人物,是被當今聖上盛讚為儒將的前太傅大人,培養一個翰林學士或將軍,他絕對能說到做到。可惜蕭琅這個傻孩子!

  蕭琅就像沒收到舒茂亭暗示的眼色一般,毫不委婉地拒絕道:“我對你說的沒有興趣,所以不需要拜你為師。”說完,拉著呆頭呆腦打量三人的舒蘭站了起來,“伯父,伯母和宛姐肯定已經在等咱們了,咱們趕緊走吧。”抬腳就往茶寮外面走。

  舒茂亭氣得只想把他抓回來按在地上磕頭,可那樣做,巴結的意思又太明顯了,只好訕訕笑道:“荀前輩,那孩子什麼都不懂,您別介意,回頭我好好勸勸他,定要他上門賠罪!不知您現住何處?”

  好心遭到拒絕,荀牧並不生氣,他望著蕭琅挺直的背影,笑的越發深不可測:“沒關係,還請你替老夫轉告他一句,就說,如果將來他改了主意,只管去鋪子找老夫,老夫會一直守在那裡的。”言罷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舒茂亭鬆了口氣,還好人家大人有大量,沒有追究蕭琅的倨傲。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勸勸那孩子,這可是難得的機遇!

  孤山寺外,遊人如織。

  秦氏和舒宛並肩立在一株開得燦爛的玉蘭花樹下,一邊欣賞周圍鬱鬱蔥蔥的古剎景致,一邊留意進寺入口處,生怕錯過舒茂亭三人的身影。

  “你爹也真是的,怎麼還不來啊?”秦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聲抱怨道。

  “大概正往這邊趕呢吧,我爹肯定不敢讓娘你等的!”舒宛笑著打趣,抬頭望了一眼對面的素食齋,道:“娘,要不咱們先去訂位子吧?免得一會兒我爹來了,還得在那裡等,現在素食齋怕是人滿為患呢!”

  就在她抬頭的時候,早早包下素食齋頂層並一直立在窗前朝外張望的某人心虛地閃到一側,生怕被她看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悄悄探出頭,視線再次落到舒宛窈窕的身影上。雖然她頭上戴了帷帽,可能夠這樣遙遙望著她,程卿染還是覺得很愉悅,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魏大震驚的快要掉了下巴。

  秦氏想了想,覺得女兒的提議不錯,只是還有點不放心,“那要是咱們剛走,你爹他們就過來了怎麼辦?”

  舒宛便道:“那娘你一個人去吧,我在這裡等他們。”

  秦氏立即搖頭,“不行,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話未說完,身側忽的傳來一道驚喜的女聲:“咦,這不是宜安嗎?”

  秦氏詫異地張大了嘴,回頭一看,那滿面帶笑、鵝蛋臉的中年婦人可不正是她昔日的好友孫巧慧!

  她驚喜地拉住對方的手,“巧慧,你怎麼也來啦?”又看向她旁邊的六歲小女童:“這是你小女兒吧?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長得可真好看!”

  孫氏也十分高興,介紹完了小女兒方茹,眼看舒宛摘了帷帽行禮,便拉著舒宛的手好一通誇,然後話題漸漸地就從兩人的近況轉移到兒女婚嫁來。

  舒宛羞紅了臉,見方茹嚷嚷著要去旁邊看芍藥花,便主動領著她往身後去了。

  那片芍藥花圃占地極大,秦氏叮囑兩人就在近處看看,別走太遠,便繼續與孫氏聊了起來。

  眼見舒宛的身影消失在古樹後,程卿染有些惋惜,想要下去偶遇一番,又怕他還沒走過去人家就已經回來了,只好繼續立在窗前守株待兔。

  大概一刻鐘後,舒宛還沒有回來,程卿染有些無聊,想回桌前小坐片刻。

  可就在他打算轉身的時候,那個小丫頭突然哭著跑了回來,程卿染自然聽不到她說了什麼,可只看秦氏搖搖欲墜的身影,他就心中一突,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魏大只覺得一陣風從身前掠過,等他錯愕地抬起頭,才發現主子跑了,忙起身追了出去。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04:55 PM

第四十五章、親密接觸

  趙大郎扛著被他打暈的舒宛,專揀遊人罕至的小徑往後山偏僻處跑。

  可今天是難得的廟會日子,路上還是會突然蹦出來兩三個人影,他一路躲躲藏藏,漸漸地就沒有了力氣。

  感覺到肩頭的人似乎要醒了,趙大郎狠狠心,環顧四周,尋了處茂密的灌木叢角落,將舒宛放在了地上,看著秀眉微蹙搖頭欲醒的美人,趙大郎又緊張又興奮,多年的念頭終於要實現了,他反倒希望舒宛清醒著被他蹂躪。於是,他飛快地摸出兩枚藥丸,掐著舒宛的下巴就扔了進去,然後掏出帕子堵住她的嘴,又迫不及待地抽出腰帶,捆住了舒宛的手腕,高舉在頭頂。

  他粗暴的動作讓還有些頭暈的舒宛徹底清醒過來,待看清跪在她身上脫衣服的趙大郎,舒宛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使出全身力氣掙扎,眼淚不受控制地順著眼角滑落,她明明在陪方茹看花,怎麼會被這個畜生擄到了這裡!

  “哈哈,阿宛,你不用白費力氣了,這裡根本沒有人來,我勸你還是放乖些,一會兒哥還會好好疼惜你,否則弄疼了你,可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趙大郎一邊按著舒宛奮力踢打的腿,一邊脫了褲子,然後重新壓在舒宛腿上,雙眼灼灼地盯著舒宛胸前的豐腴,咽一咽口水,猛地伸手扯開她的腰帶,抓著繡花的衣領一扯,舒宛的裙子就被撕裂了開來,露出肩膀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丁香色的肚兜。

  隨著那一聲裂帛的刺耳聲響,舒宛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她想掙扎,可身子突然一軟,竟連抬抬腿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看趙大郎朝她趴了下來,她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如決堤之水,洶湧而出。爹,娘,阿蘭,我怕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哈哈,別哭啊,等會兒就有好滋味了!”

  趙大郎興奮地擦掉舒宛的眼淚,不自覺地抬高了聲音,也就是這句話,讓朝這邊追來的程卿染聽到了耳裡,等他疾步跑過來,看清眼前的場景時,胸口好像被烈火焚燒了一般,朝聽到動靜轉過頭的趙大郎就是狠狠一腳,直接把人踹飛了出去。

  “啊!”趙大郎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看看倒在一旁的趙大郎,再看看地上衣衫不整的舒宛,程卿染只覺得有什麼積聚在胸口想要宣洩出來,就算以前被人暗算威脅,他都沒有如此憤怒過!

  他抬腳,狠狠踹在趙大郎的胯下,用力一撚。

  趙大郎猛地坐了起來,雙眼圓瞪,嘴巴大張,偏偏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緊接著又“嘭”地倒了下去。

  “老爺,您找到人了嗎?”魏大聽到響聲,朝這邊跑了過來。

  程卿染眼裡的凶光終於褪去,快速脫掉身上的袍子蓋在舒宛身上,然後才解了她手上的束縛,丟了她嘴裡的帕子,結果剛剛鬆手,舒宛就不受控制地朝後倒去。

  程卿染嚇了一跳,在舒宛跌倒在地前及時抱住了她:“舒姑娘,你沒事兒吧?”

  一直絕望地閉著眼睛的舒宛這才察覺到不對,可當她對上程卿染俊美的臉時,又有一種恐慌襲了上來,勉強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程老爺,能求您送我回去嗎?”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氣,出口的聲音卻細如蚊吶,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程卿染不由攥緊了拳頭:“你被他下藥了!”

  舒宛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無力地點點頭。

  程卿染強壓下心頭怒火,飛快抱起舒宛,回頭吩咐魏大:“想盡辦法,把馬車趕過來!”

  自覺守在外面的魏大領命而去。

  舒宛無力地埋頭在程卿染胸口,想要讓程卿染放開她,可她又能怎麼辦?衣衫被撕裂了,身上又沒有力氣,哪裡都去不了,若是被人撞見了,她就沒臉活了,還會連累爹娘妹妹的名聲。

  雖擺脫了趙大郎,她還是無法慶倖,因為她知道,程卿染也不是好人,他直接派手下去趕馬車,而不是去找她的爹娘,誰知道他又安的什麼心思。左右都是任人宰割!舒宛的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一會兒,一會兒若是程卿染想同趙大郎一樣……

  夏日穿的少,胸口衣衫被打濕的那一刻,程卿染幾乎馬上感覺到了。

  他抱著舒宛走到一處更加隱蔽的位置,看了看四周茂盛的灌木,謹慎地坐了下去,儘量避免旁人發現自已,然後才小聲安撫懷中的人:“舒姑娘,現在外面人多,我們這樣出去不方便。你放心,等馬車來了,我立即派人去找你爹娘。對了,他給你吃了什麼藥?”

  沉穩有力的聲音,讓舒宛愣了愣,可不等她細細思索他話中的真假,小腹處忽然湧起一股燥熱,無力的四肢齊齊傳來一種難忍的酥麻,特別是挨著程卿染的部位,燙的像火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

  她急著想要解釋自已的狀況,沒想到脫出口的竟然是讓她聽了都羞得無地自容的嬌吟……

  那嬌媚酥軟的聲音一入耳,程卿染的身體就不受控制的有了反應,特別是,舒宛竟然開始小幅度的扭動起來!

  “阿宛,別動!”他聲音沙啞地命令道,低頭一看,卻呆住了。

  剛剛還面帶驚恐絕望的女子,現在卻是俏臉酡紅,她緊緊閉著眼睛,貝齒咬唇,好像在極力忍耐什麼,可她挨著他輕蹭的身子卻洩露了她的難受。

  即便程卿染沒有見過中過春-藥的人,他也可以斷定,趙大郎喂了舒宛春-藥!

  如果他晚來一步……

  程卿染目眥欲裂,可怒火剛剛燃起,就被舒宛無意識的動作化成了欲-火。

  “阿宛,你別動,我,我會受不了的……”程卿染緊緊抱住舒宛,抵著她的額頭道。

  身下突然支起來的堅硬讓陷入迷亂的舒宛稍稍清醒了一些,眼睫緊張不安地顫抖著,終究沒敢睜開,帶著一絲僥倖乞求道:“程……程老爺,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你別碰我行嗎?”她不能求他打暈她,那樣她就不知道他到底會做些什麼,可現在,她明顯控制不住自已,只能期待程卿染是個君子,儘管,她自已都無法相信,他都那樣了……

  柔軟纖細的身子在他懷裡輕顫,程卿染根本無法控制體下的堅-挺,看著舒宛眼角滑落的淚水,他很心疼,所以他緊緊抱住舒宛不讓她再動,然後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欺負你的!”

  明明是沒有任何可信度的承諾,舒宛卻壓抑不住地哭了起來,漸漸地,低泣又變成了嬌喘。

  就在程卿染擔心她的聲音會引起別人注意時,馬蹄聲傳了過來,突地在外面停下。

  “老爺,外面沒人!”魏大刻意壓低聲音喚道。

  程卿染立即起身,確定自已的長袍將舒宛裹得嚴嚴實實,才疾步跑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馬車,“立即回府!”

  “我爹……”舒宛咬唇,勉強說出兩個字。

  程卿染連忙解釋:“我身邊只帶了魏大,等回了府,立即讓他回來找你父親,你放心!”

  舒宛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她好熱,她需要清涼……

  一雙素手無意識地攀上程卿染赤裸的胸膛,沿著細白如玉的肌膚向上摩挲,這裡很熱,可又很涼,她把臉貼了過去,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聲解脫似的嬌吟。

  明明她的聲音不大,程卿染卻覺得那麼清晰,清晰地好像就在他耳邊響起,清晰地讓外面的魏大都可能聽得見。還有那雙手,帶著一層薄繭,每劃過一次他的胸膛,都能點燃一道火焰,折磨著他,誘惑著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舒宛已經跨坐在了程卿染的懷中,程卿染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舒宛摸著他的胸膛,他的臉,然後,又換成了親吻,那柔軟的唇無意識地在他脖頸間流連,那修長的雙腿緊緊夾著他的腰,還有,只隔著兩層薄薄衣衫,她的柔嫩一下又一下地摩擦著他幾乎快要脹爆的堅硬。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攀上了她的腰,沿著那驚人的弧度慢慢向上,在他快要攀上那折磨了他許久的兩處飽滿時,一滴淚突地掉在了他的胸膛上,有點涼,有點熱,倏地滑落,消失在褲腰處。

  舒宛雖然控制不住,可她知道自已在做什麼,也知道抱著她的男人在做什麼,想做什麼。但是,她現在除了呻-吟,什麼都做不了,就算他強要了,她也無力反抗,更可怕的是,她已經開始渴望他的索取了,當他的手碰到她的腰,顫抖著摩挲時,那種極致的快感讓她幾乎叫出聲來,或許,她的確叫了出來了吧?

  她快要被期待和害怕這兩種情緒折磨地瘋狂了,突地,男人沙啞的聲音在她耳旁悠悠響起:“阿宛,我不會在這裡要了你的,可是我忍不住了,你的聲音太大……”

  然後,一雙滾燙的唇就覆了上來。

  舒宛嗚嗚地掙扎,可她的動作是那樣無力,只能承受他火熱的索取,而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環上了程卿染的脖子……

  “老爺,到了!”魏大跳下馬車,低沉地道。

  程卿染猛地睜開眼睛,松開懷裡的人,深深呼吸幾次,才沙啞地道:“你現在立即去找舒郎中,告訴他舒姑娘中了春-藥,他應該知道對症下藥的。”

  說著,將舒宛裹得嚴嚴實實,抱著她跳下馬車,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大門。

  魏大大驚,隨即馬不停蹄地折返而去。

  “老爺,這是怎麼回事?”聽到院子裡急匆匆的腳步聲,芳竹連忙迎了出來。

  程卿染沒有半刻停頓,只吩咐道:“你去外面守著,一旦魏大他們回來,立即領到這裡!”話音未落,人已經跨進了臥室,“砰”地一聲關了門。

  耳畔還殘留著女子難耐的呻吟聲,芳竹徹底愣住了,只憑剛剛那匆匆一瞥,她就知道,程卿染這次帶回來的絕對不是小孩子,那是一個身段玲瓏的女人,一個,聲音能引誘任何男人衝動的女人。

  她失魂落魄地去了前院。

  屋內,程卿染將舒宛放在床榻上,起身就去尋冷水,等他拿著濕帕子趕回來時,卻發現舒宛已經將他披在身上的長袍扔開了,正要解她身上本就淩亂的衣衫,兩條修長白膩的腿幾乎完全露了出來,丁香色的肚兜也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急忙衝了上去,一隻手按住舒宛的雙手,一隻手把帕子貼在她頭上,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他知道她難受,因為他到現在還要忍受欲-火焚身的痛苦,看著舒宛無助地扭動著身子,嘴裡發出一聲聲求饒似的呻-吟,他多想幫她也幫自已啊!

  可是他不能,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要了她,不能讓她事後恨他,昨晚他才想好兩人的第一夜應該如何渡過,他不會讓她在意識昏迷的情況下完成女子一生最重要的轉變。

  沒有辦法,他只好用帕子綁了她的手腳,替她遮掩了身子,緊緊抱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終於傳來焦急的腳步聲。

  “除了舒郎中,誰也不許進來!”程卿染抬起頭,冷聲喝道。

  舒茂亭額頭青筋暴漲,竟然是他在屋中照顧女兒!

  想到魏大說的話,若是女兒真的中了春藥,程卿染一個大男人……

  強自鎮定地推開門,再關上,舒茂亭步履匆匆地朝內室跑去。

  “伯父,事情起因稍後再談,您先替阿宛喂藥吧,我怕她受不了了!”程卿染頭也沒抬,沉聲道,依舊緊緊抱著舒宛。這個時候,舒茂亭會給他好臉色才怪,可他不能鬆開舒宛,不能讓她的身子暴露在她父親面前。

  舒茂亭已經顧不得程卿染對女兒的唐突了,看著臉頰脖頸通紅的女兒,他的胸口好像被人割了一刀似的!快步上前,掰著舒宛的下巴,把備好的解藥送了進去。如果罪魁禍首真的是趙大郎,他買不到什麼高等貨色,應該是從窯子里弄來的,那他的藥就管用……

  舒宛的扭動漸漸慢了下來,最後,無力地睡了過去。

  “撲通”一聲,程卿染朝舒茂亭跪下:“伯父,今日雖是趙大郎陷害阿宛,可這一路上,我還是唐突了她。我知道,您似乎不願意將阿宛許配給我,可我對阿宛是真心的,請您給我照顧她的機會,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他知道舒茂亭去找秦如海了,也知道他離開秦府時臉色並不輕鬆。

  如果不是女兒清白還在,舒茂亭早就一腳踢過去了,他直直地瞪著程卿染:“你不要以為占了阿宛的便宜,我就會受你威脅將她許配給你!”

  就算女兒中了春藥,程卿染也可以尋個婆子幫忙照顧,偏偏他沒有,在明知道她的情況後還親自護送,就算他沒有獸性大發,誰又知道他不是故意忍耐從而博取他和女兒的好感?這樣的男人,他怎麼會把女兒嫁給他?

  程卿染一動未動:“伯父,如果您不同意,今日之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可,我對阿宛是真心的,還請您明示,我到底哪裡配不上阿宛?”

  他抬頭,毫不躲閃地與舒茂亭對視。

  舒茂亭沒有理她,再次替女兒把脈,確定女兒沒事了,才起身道:“我們去外面談。”

  程卿染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舒宛,大步跟了出去。

  他自信身上沒有太大的缺點,不管舒茂亭說什麼,他都娶定舒宛了!

  那一天,芳竹只知道程卿染與舒茂亭談了許久,卻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麼,等程卿染出來讓她去準備一身女兒衣物時,她才心驚地發現,程卿染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05:03 PM

第四十六章、定親訴情

  一會兒是趙大郎猙獰的笑容,一會兒又變成程卿染擔憂的俊臉,亂糟糟的各種畫面同時湧入腦海,最後定格在兩人摟抱著親吻……

  舒宛倏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床榻,簡潔又不失雅致,這不是家裡,也不是姥姥家。

  那麼,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娘,我姐醒了!”守在床邊的舒蘭朝外面大叫道,欣喜地撲到姐姐懷裡,“姐,你睡了好久啊!”

  對上舒蘭那雙乾淨澄澈的大眼睛,舒宛緊緊地抱住妹妹,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再也見不到家人了,如果真的被趙大郎淩-辱,她肯定不會苟活的。

  坐在外面與丈夫說話的秦氏忙跑了進來,攬住舒宛的肩膀,柔聲安慰著:“阿宛,沒事沒事,你別擔心,什麼都沒有發生,你還好好的!”想到得知女兒被人擄走的那一刻,她自責地低泣道:“都是娘不好,不該讓你離開娘身邊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舒宛有滿腹的驚恐、羞愧和委屈,明知道不怪她娘,可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安慰娘親,只抱著秦氏流淚嗚咽:“娘,我,我雖然沒有落到那人手裡,可,可……”想到馬車裡她攀附在程卿染身上的畫面,她就羞愧地無地自容,她記得清清楚楚,是她主動摸他親他的,哪怕後來程卿染先吻了她,她也順從地回應了……縱使身不由己,她的清白,都已經沒了!

  秦氏眼神一暗,拍著舒宛良久沒有說話。即使丈夫已經同意了程卿染的提親,可女兒先被人擄走後又因藥物失去理智,若程卿染一直真心對女兒那還好說,一旦將來他有了新歡,或與女兒生了罅隙,這件事都將是女兒的一個污點,一個讓她日後抬不起頭的污點。

  可是,身子都被程卿染摸遍了,女兒不嫁給他,又能怎樣?

  她悄悄抹去眼淚,看看因為害怕也哭起來的小女兒,抬手替舒蘭擦乾眼角,輕聲道:“阿蘭,娘有話要單獨跟你姐說,你去外面找阿琅吧!”

  舒蘭還是第一次見到姐姐哭的這麼傷心無助,讓她也跟著心疼起來,此時聽到娘親溫柔卻不容拒絕的語氣,她本能地意識到娘親和姐姐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便乖乖爬下床,看看埋在娘親懷裡的姐姐,不放心地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姐,你別哭了,咱爹就在外面,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的!”

  剛剛在廳堂,她聽見爹爹冷著臉提到了趙大郎的名字,知道是趙大郎欺負了她姐姐,幸好被大哥哥救了回來。

  軟軟的童音,帶著濃濃的擔憂和肯定,卻比什麼話都讓人安心。哭了這麼久,舒宛心裡的委屈也發洩了許多,此時聽到一向不懂事的妹妹的安慰,她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低頭朝妹妹露出一個虛弱卻堅強的笑容:“阿蘭去吧,姐姐沒事了。”

  舒蘭“嗯”了一聲,三步兩回頭的出去了。

  母女倆看著她離開,秦氏斟酌了一下,剛想說話,忽聽舒宛疑惑地問道:“娘,咱們這是在哪裡?”程卿染抱她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意識不清了。

  秦氏歎口氣,扶起舒宛,摸摸女兒慘白的小臉,“阿宛啊,你可知道,昨天來咱們家裡提親的就是程老爺?”

  舒宛錯愕地張大了嘴,兩家的條件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他怎麼會看上她?

  等等,難道這裡是程府?

  想到兩人的親密場景,她不可思議地問了出來:“娘,你們該不會,因為這件事,就答應了他吧?”

  今日之前,她對程卿染只有厭惡,後來程卿染雖然沒有徹底侵犯她,卻也不能說是坐懷不亂的君子,舒宛對他的感覺很複雜,既有感激,又有埋怨,更多的卻是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因為只要一見到他,她就能想起自已在他懷裡的不堪……

  秦氏聽出了女兒話音裡面的不滿,可事情已成定局,不能再瞞著女兒了:“你爹答應了。你先別著急,你爹也不僅僅是因為今日之事就答應的。昨天他來提親,我們因為不清楚他的來歷才打算拒絕,可今日他跪在你爹面前發誓要娶你,發誓會對你好一輩子,又道明瞭他的來歷背景,我們沒有理由再拒絕。你是擔心他的品性-吧?傻孩子,聽娘說,他要是個好色的,絕對不會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忍著……他沒有找旁人幫忙,也是怕傳出去有損你的聲譽啊!”

  “可他……”舒宛本能地想要說出程卿染對妹妹的無禮,抬頭對上秦氏無奈的目光,她又沒了解釋的心思,她跟他都那樣了,被他親過被他摸過,除了嫁給他,她還有什麼辦法?既然爹娘都覺得他沒有問題,她還能說什麼?事到如今,她不明白程卿染為何要娶她,唯有期望程卿染除了好色,其他方面並不是特別壞了。

  “娘,我都聽你們的。”

  秦氏心疼地摟她入懷:“放心吧,他雖然出身富貴,卻沒有大家公子哥的脾氣,偌大的府上,只有一個奶娘留下來的女兒照顧他日常起居,可見他品性還是不錯的。”

  舒宛並不關心程卿染到底如何,反正總是要嫁人的,嫁就嫁吧。

  此時已近黃昏,程卿染親自將五人送出門,派魏大將他們送回青山村。目光隱隱落在舒宛身上,卻見她頭戴帷帽,始終不曾看向自已。

  大概是害羞吧?

  程卿染沒有多想,將來,他有的是時間跟她相處,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趙大郎,早在得到舒茂亭的同意後,他就找機會安排兩個護院替趙大郎料理“後事”去了,看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第二日,對此一無所知的萬婆子再次登門,秦氏熱情自然地接待了她,表明願意與程家結親。

  在萬婆子看來,這個答案是理所當然的,說了幾句好話,便領著賞錢去程府道喜去了,根本沒想過其中發生了多少波折。

  當天晚上,舒蘭和蕭琅就都知道舒宛要嫁給程卿染了。

  舒蘭對嫁人的概念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姐姐要嫁給那個大哥哥了,然後就要搬到那邊去住,所以她很捨不得,晚上睡覺時跑到了舒宛的被子裡,摟著她的腰說悄悄話:“姐,為什麼嫁人就要搬到別人家裡去啊?讓大哥哥搬到咱們家裡不行嗎?我捨不得你走!”

  舒宛摸著妹妹柔軟的長髮,低低的聲音有些飄忽:“女子出嫁,男子娶妻,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沒有什麼原因。姐姐既然要嫁給他,這輩子就是程家的人了……輕易不能再回來。不過你放心,他家就在鎮子上,姐會儘量跟他相敬如賓,爭取多回家幾次。”她是不敢讓妹妹過去找她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舒蘭靠在姐姐的肩窩裡,聞著她淡淡的發香,喃喃道:“什麼叫相敬如賓?”

  “就是……我對他好,他也對我好。”舒宛輕聲道,又在心裡默念,至少表面上要做到這樣。

  她過去期待的嫁人生活,是像她的爹娘一般,互相照顧,即便偶爾有小摩擦,也會彼此體諒對方,這些,她大概無法在程卿染身上期待吧?他看中的,只是她的顏色。

  困意襲來,舒蘭打了個哈欠,“大哥哥人很好,他一定會對姐姐好的……”漸漸閉上了眼睛。

  舒宛自嘲地笑笑,見妹妹睡了,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旁邊的枕頭上,然後躺下,望著窗外漆黑的夜,久久無法入睡。

  姐妹倆的談話聲終於消散了,蕭琅翻個身,心頭很是煩躁。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舒宛會嫁給程卿染,那個道貌岸然的小白臉!可他終究只是個外人,一個才十歲的孩子,根本沒有立場勸阻這門親事,況且舒宛明明知道程卿染的為人卻還要嫁,恐怕是有必須嫁的理由吧?

  都怪趙大郎,那個禍害!

  蕭琅恨恨地握了握拳,早知道,他就該毫不留情地殺了他的。明天吧,明天再找機會。

  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對趙大郎下手了。

  廟會次日晌午,里正見兒子遲遲沒有回家,立即趕車去了鎮子。他以為兒子是在窯子裡廝混了一晚,沒想到找遍整條街都沒有打聽到趙大郎的消息,正茫然摸不著頭腦時,忽聽有人說,孤山寺的僧人今早在後山發現一具被野狗咬的面目全非的屍體,主持正請了鎮長張貼榜文請人認屍去呢。

  里正聽了,老臉刷的慘白一片,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他的兒子,可他還是丟了魂似的隨著看熱鬧的人流去了孤山寺,然後扒開擁擠的人群,走到了那具屍體前。他的目光,最先落到露在白布外面的那雙布鞋上,他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早上,他親手將這雙新鞋子遞給了兒子,哪怕現在鞋面上染了血,他還是認了出來。

  “兒啊,我的兒啊!”

  年近五旬的里正踉蹌著撲了上去,哀號之聲令人唏噓。

  程府。

  “老爺,那人的屍身被他老子領走了。”魏大低聲稟報。

  程卿染俊雅的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只道:“派人盯著那老頭子的動靜,他要是安安分分的,就不用理會,要是生了壞心思,直接動手。”

  “是。”魏大領命退了出去,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老爺還是那個老爺,並沒有因為身在鄉下,就真的收掉了所有戾氣。

  *

  舒展七月二十就要出發前往府城待考,所以舒家與程卿染商量之後,將小定的日子定在七月十六,吉日。

  這一天,陽光普照,又有一絲清涼的風,是個絕佳的好日子。

  秦家眾人早早就趕了過來,連同幫忙的村人一起準備酒席,舒家寬敞的院子裡整整擺了十張紅木大桌,專門用來招待客人。

  舒宛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喜慶綢衫,面帶羞澀地坐在西次間的炕頭,老夫人和兩個兒媳婦在旁邊陪她說話。一身粉裙的舒蘭乖巧地坐在姐姐旁邊,雖然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麼,可姥姥、舅母臉上都帶著暖暖的笑容,她就跟著喜悅起來,原來嫁人是這麼好的喜慶事兒。再看看精心打扮過的姐姐,舒蘭突然覺得,姐姐今天比什麼時候都好看。

  吉時一到,程卿染騎著高頭大馬,親自帶人送來了小定禮。

  頭一抬便是一雙脖子上系著紅綢的大雁,精神抖擻地被兩個小廝抬著,一看就是得到精心看顧的。單單這對兒稀奇的大雁就引來了一陣陣喝彩,更不用說後面八抬紅木大箱子了,雖然箱子是合著的,可只憑小廝們氣喘吁吁的樣子,就知道裡面那是實打實的有料。

  不過,不管這定禮多麼令人唏噓眼饞,大部分村人的目光,還是齊刷刷地落在俊美無雙的程卿染身上,這麼天仙似的人物,家裡又那麼有錢,舒家的大閨女還真是命好啊!

  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卻只能目送送禮隊伍遠去。

  舒展和蕭琅,以及秦家三個風采各異的俊兒郎,昂頭挺胸地在大門口一字排開,將程卿染等人迎了進來。

  程卿染鄭重地向舒茂亭和秦氏行禮,又拜見了秦家眾長輩。不管旁人問什麼,他都應答如流,遊刃有餘,百忙之中還不忘朝他未來的小姨子眨眨眼。

  舒蘭越看程卿染越是順眼,他生的那麼好看,姐姐也好看,兩人站在一起肯定特別般配。

  笑的正開心呢,後腦勺突然被人用力彈了一下,回頭一看,就見蕭琅一邊往外走,一邊朝她招手。

  舒蘭氣呼呼地追了出去,“你幹嘛打我?”

  蕭琅指著擺在院子裡給眾人打量的八抬定禮加一對兒大雁,低頭問她:“你喜歡那些東西嗎?”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成親時,男方要送這些東西,聽伯母說這還是小定,大定時送的聘禮更多,既如此,他可要好好看著,等他將來娶懶丫頭,一定要比程卿染給的多。

  舒蘭瞥瞥那對兒雪白的呆雁,搖頭道:“不喜歡,還沒有圈圈漂亮呢,圈圈還會說話。”

  蕭琅扯扯嘴角,他期待的回答是喜歡,然後他就會告訴懶丫頭,將來他會給她更多,沒想到他還是高估了她的想法。

  到了午飯時間,秦家等女客在西屋裡落座,程卿染等人坐在東屋,幫忙的村人就在院子裡用飯。

  大魚大肉,好酒好菜,眾人一直吃到日頭西斜,才陸續離開了。

  舒蘭的兩個舅母幫秦氏打掃完屋子,刷完碗筷,又稍稍坐了一會兒,一家人連帶舒展便也跨上了馬車。

  秦氏目送他們遠去,洗洗手回了屋子,見程卿染滿臉緋紅地躺在炕頭大睡,想到准女婿被兒子和外甥猛灌酒的樣子,便對同樣眼含醉意的丈夫道:“今兒個真難為他了,怕是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多酒吧?阿展也是,他才多大,竟也學著秦明大碗灌酒,等著吧,明早有他好受的!”

  舒茂亭笑著聽妻子嘮叨,聽著聽著,也躺在了另一邊炕頭,嘴上道:“不行了,我也困了,勞煩你……”說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秦氏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回頭見蕭琅和舒蘭蹲在灶房裡逗弄那雙大雁,就道:“你們兩個好好看家,我去把借來的碗筷還回去。”

  蕭琅立即站了起來,“伯母,我陪你去吧!”

  秦氏搖搖頭,“你宛姐今兒個不方便出屋,你留在家裡幫我看著,省著有人來串門沒人招待。”

  蕭琅想想也是,便沒有堅持。

  秦氏一走,躺在炕頭裝睡的某人立即睜開眼睛,輕手輕腳地穿鞋下炕,聽得灶房內沒有動靜,知道兩個小傢伙去院子裡玩了,便挑開門簾,走了出去。

  院子裡傳來舒蘭低低的笑聲,程卿染唇角一勾,整整衣襟,朝對面走了過去。

  舒宛正靠著牆繡荷包,忽聽有人隔著裡屋的門簾道:“阿宛,你醒著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熟悉的清朗聲音,舒宛驚得差點紮到手,好不容易才強自鎮定地“嗯”了一聲。這個傢伙,剛剛娘還說他醉的不省人事呢,轉眼就偷跑過來了,也不知安得什麼好心!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裡面,程卿染突然覺得十分緊張,早就準備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呆立良久,才憋出了一句:“阿宛,能娶你,我很高興……”

  聽出他聲音裡的微微顫抖,舒宛莫名地跟著緊張起來,抿抿唇,沒有吱聲。

  短暫的沉默,就在舒宛以為程卿染已經離開時,他低沉動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阿宛,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從小就被各種女人盯著打量,她們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個值錢的物件似的,想要搶到她們身邊。久而久之,我對女人就生出了厭倦之心,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女子。後來,我在路邊看到了阿蘭,傻傻的呆呆的,對旁人沒有半點防備,我就一下子喜歡上了她,想要有個這樣的妹妹或女兒,更在她說娘親打她之後,想也不想地就把她帶回了家,一是想讓她的父母著急後悔,二來也是我想與她多待片刻。說出來怕你不信,阿蘭是我第一個願意親近的女孩子。”

  “那晚,你陪爹娘來接阿蘭,因為你是阿蘭的姐姐,我便多看了你兩眼,之後你並沒有像別的女子那樣吃驚地盯著我看,我便對你上了心,等到在路上再次遇見你時,我才豁然發現,其實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著你,能夠那麼近距離地看著你,我全身全心都無比滿足,卻不想一時控制不住,唐突了你。”

  “自那以後,我便常常在那條路上閒逛,期望哪天能再遇見你,卻不料一連半個月都沒有瞧見你的影子,那時我一天比一天煩躁,若不是及時遇到了你父親,我恐怕會擅自跑到你家中,也就是那天,我覺得我應該娶你,娶了你,就能天天看到你了。”

  程卿染越說越順口,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可一想到舒宛就坐在裡面聽著,他就漸漸平靜下來,他要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喜歡,讓她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滿懷喜悅期待,而不是惶恐不安。

  “阿宛,說了這麼多,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是真心想娶你,我會對你好的。你,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他終於又忐忑起來。

  舒宛真的沒有想到,看似超凡脫俗的程卿染,竟然會跟她說這麼多,特別是聽他說在那條路上閒逛只為遇見自已時,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掉了一拍。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他看自已發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妹妹的事呢?

  咬咬牙,她還是問了出來:“阿蘭那天受傷,你讓你的丫鬟幫她上藥就是,何必親自動手?再怎麼說,她都是個十歲的女孩子,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嗎?”說到後面,聲音不由略微拔高,怒氣顯而易見。

  程卿染聽了出來,一時苦笑不得,原來她竟然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隨即又面色一沉,她該不會誤會自已對小丫頭有齷蹉心思吧?忙解釋道:“阿蘭雖然十歲了,可我真的只把她當小妹妹看的,那天我的丫鬟動作不知輕重,弄疼了她,我才親自幫她上藥的。阿宛,你別誤會啊,阿蘭那麼天真,我怎麼可能生出半點齷齪心思?我程卿染絕不是那種人!”

  “你是什麼人我怎麼知道?”舒宛忍不住反問道,對他的懷疑有些鬆動,卻也不敢完全相信。

  程卿染急的額頭都冒出了汗,低聲告饒道:“阿宛,你誤會我什麼都可以,唯獨這點不行,我是真的把阿蘭當妹妹的,你要是不信,我,我以後再也不看她不跟她說話行了吧?我……”

  “呸,我妹妹又不是醜八怪,哪點遭你嫌棄了!虧她管你叫大哥哥!”舒宛聽他越說越扯,不由嬌叱道,手裡的荷包都甩到了一旁。

  那嬌叱清清脆脆的,打著旋兒飄到了程卿染耳中,他仿佛看見了舒宛此時的模樣,定是杏眼圓瞪,柳眉微蹙,或許,細膩的臉上還會浮起淡淡的紅暈吧?

  “阿宛,我不是她大哥哥,我是她准姐夫!”鬼使神差地,他脫口說了出來。

  剛說完,隔著門簾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錯愕之後,舒宛臉騰地一下紅了,想罵又罵不出口,抓起荷包朝門簾扔了過去:“你是誰姐夫,趕緊走開!”

  程卿染耳根也隱隱泛紅,坐立不安之際,門簾突地被什麼撞了一下,緊接著一個精緻的水紅荷包掉了下來,待看清上面已經繡好的交頸鴛鴦,程卿染喜得如獲至寶,彎腰就撿了起來,知道自已今天算是小小的輕薄她了,反倒撂下臉來,厚顏道:“阿宛,你送我的東西我收下了,這玉佩是我們程家的傳家之物,本該由我的長輩交給你的,可惜我現在孤寡一人,只好親自交給你了,你就替我好好收著吧!”

  說完,快速挑起門簾,將一直藏在袖子裡的玉佩放在炕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呆愣在那裡的人,目光在她微微張開的紅唇上轉了一圈,滿足地勾起唇角。

  “阿宛,你今天真好看!”說完,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直到門外傳來遠去的馬蹄聲,舒宛才從剛剛的錯愕驚豔中回過神來,錯愕的是程卿染大膽的言辭和動作,驚豔的是他明眸微笑時的絕世風采。

  那樣的一個人,竟然真的喜歡她?要娶她?

  臉燙的厲害,心跳的厲害,舒宛拍了拍臉,強迫自已忘掉剛剛程卿染眨眼微笑的那一幕,伸手拾起他放在炕頭的玉佩。

  上面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度,舒宛好像被燙到一般,不敢再看,想要藏到哪裡,門外忽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她心裡一急,索性將玉佩套在脖子上,藏在了衣衫裡面。

  溫潤的玉佩貼在她急促起伏的胸口,反而讓她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姐姐,你送大哥哥什麼東西啦?”舒蘭挑開門簾,小跑著跳了進來,剛剛她和蕭琅一起躲在房檐下,聽到兩人說悄悄話了,她倒是沒留意提及她的那部分,只知道姐姐送了好東西給大哥哥,否則大哥哥怎麼會一副生怕別人搶的模樣,跨上馬就跑了呢!

  蕭琅緊跟著舒蘭走了進來,見舒宛俏臉羞紅地瞪著他們,他心中若有所思,手卻不自然地摸了摸腦袋,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宛姐,我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姐夫聲音太大了……”悄悄打量舒宛的神情。

  聽蕭琅叫程卿染姐夫,舒宛頓時臉如火燒,氣道:“他算哪門子姐夫?阿琅,不許你再那樣叫他!”轉念想到剛剛的話被兩個孩子聽了去,對上那兩雙似懵懂又似含笑的眼睛,她氣惱地轉過身,背對兩人道:“姐還有事情要做,你們倆出去玩吧,對了,剛剛的事不許跟別人說!”回頭瞪了兩人一眼,以示警告。

  她是真生氣還是惱羞成怒,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蕭琅拉著舒蘭走了出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心,宛姐的態度明顯變了……如果程卿染說的都是真心話,似乎也不錯。

  對了,難道成親時,男方還要送女方傳家寶嗎?他家似乎沒有這種東西啊!

  蕭琅低頭看向舒蘭,到時候他該送懶丫頭什麼呢?

  舒宛的婚期定在來年五月十八,這是程卿染特意在三個吉日裡挑出來的,另外兩個分別在十一月和來年三月。秦氏對程卿染挑的日子非常滿意,女兒出嫁,她是真的捨不得,能多留幾日就是幾日罷!當然,如果她知道程卿染存了什麼心思,她對這個孝順的好女婿的印象絕對會大大改觀,也幸好她沒有機會知道。

  訂了親,送走去府城備考的兒子和陪同他一起去的秦明,秦氏開始忙著準備女兒的嫁妝,舒宛也要親手做繡活,嫁衣為大,其餘還有荷包等小件物品,幾乎天天都坐在炕頭。

  秦氏閑下來的時候,就會對著舒蘭歎氣:“阿蘭啊,人家姐姐嫁人,妹妹都要幫忙繡嫁妝的,你看看你姐姐忙的,你都不心疼嗎?”

  前兩次她這樣說,舒蘭只會跟著點頭,表明她心疼,後來有次舒宛被針紮了手,舒蘭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娘,你教我繡吧,我要幫姐姐的忙!”

  秦氏就等著她這句話呢,自然求之不得,專門替舒蘭準備了個小針線筐,先從最簡單的教起。

  八月底,舒展從府城歸來,人瘦了一圈,精神頭倒是不錯。

  九月放榜,舒展並沒有考上舉人。

  他的准姐夫特意跑來安慰他:“你現在年紀小,考不上反而是好事,等我替你尋名良師,三年後再考也不遲。”

  十四歲的舒展並不領情,斜眼道:“我姐還沒嫁給你呢!”整天有事沒事就往他家跑,真不把自已當外人了!

  在一旁聽著的舒茂亭卻想起一件事來,背地裡又勸蕭琅拜荀牧為師,可惜蕭琅就是不願意,舒茂亭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暗自歎氣。

  人要是忙碌起來,就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快。

  舒宛的嫁妝漸漸備的齊全,就連舒蘭,都繡好了人生中第一隻荷包,別看她平常懶懶的傻傻的,這繡活倒是讓人刮目相看,舒宛將那只荷包珍藏在箱籠底下,蕭琅則開始想著法讓懶丫頭給他做東西,難免就跟有著同樣心思的舒展眼瞪眼。

  仿佛眨眼間,冬雪消融,春回大地,端午一過,舒宛的婚期馬上就到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05:09 PM

第四十七章、姐姐的洞房花燭

  五月十七,舒家把舒宛的嫁妝送了過去,其中有秦如海特意從縣城訂做的精美千工床,大舅母朱氏送的一套赤金頭面,二舅母柳氏送的羊脂玉如意,還有老夫人親自挑選的四個丫鬟和兩個婆子,這些下人的賣身契都在舒宛手裡,不過他們今晚就要住進程府,幫忙佈置新房。

  秦氏的心情十分複雜,高興女兒嫁了個好人家,又難過乖巧懂事的女兒轉眼就要嫁人為婦,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賴在她身邊撒嬌打趣了。舒茂亭表現地比她自然一些,可看著裡裡外外忙碌的人影,眼中也流露出不舍。

  最捨不得舒宛出嫁的,自然是舒蘭了。

  自從明白姐姐嫁人後就不能繼續跟她住一個屋子了,舒蘭就天天依在姐姐身邊。旁人家四五歲的小孩子最黏哥哥姐姐,她小時候只知道睡覺,現在卻像是要把曾經的時光補回來似的,舒宛起床她就跟著起來,舒宛去哪她就去哪兒,舒宛繡花她就跟著繡花,不管旁人用什麼法子勾她去玩,她都不為所動。以前舒宛磨破嘴皮子也不能讓她動手的活兒,現在只說一遍,舒蘭就乖乖地照做,那乖巧聽話的可愛小模樣,讓舒宛疼的恨不得將妹妹也打包帶走。

  在舒家這種又喜慶又難舍的氣氛中,蕭琅過得就很不是滋味了。

  不說秦氏與舒茂亭常常留在家裡,不說舒蘭整日黏在姐姐身邊不動窩,就一個整日盯他如防賊的舒展,都讓他沒有半點勾走懶丫頭、摸摸小手親親小嘴兒的機會。只能看不能碰的日子,真是讓他難受的緊,特別是年後懶丫頭長高了不少,那小嘴兒小臉越發招人喜歡。每次瞧見她安安靜靜地坐在炕頭繡花,低垂著眼,無比認真地瞧著手上的針線,蕭琅就想撲上去親個痛快。

  在家裡憋得難受,他就偷偷跑進山,打了獵物扛到較遠的白水鎮去賣,然後把攢下的錢放進密封的錢罐,埋在旁人絕對發現不了的地方。他要開始為娶懶丫頭做準備了,就算沒有程卿染那麼有錢,也要讓她過得舒舒坦坦的,最好養的白白胖胖。

  蕭琅整天不著家,舒茂亭和秦氏不知道他在忙活什麼,想管吧,他那麼大的一個孩子,不可能約束他不出門,就算你不讓,他也會趁人忙碌時溜出去。讓舒展盯著吧,蕭琅又跑的飛快,沒多久就把舒展落的遠遠的,追追跑跑了幾個月,倒讓舒展壯實了不少。

  眼看舒宛明天就要出嫁了,秦氏撇下丈夫,抱著被子去了姐妹倆的屋子。一進門,就見一大一小並肩躺在一起,枕頭挨著枕頭,細聲細語地說話呢。那一刻,秦氏的眼淚倏地就湧了上來。

  “娘,你來啦!”舒宛起身,幫秦氏把被子鋪在舒蘭左手邊,好讓妹妹睡中間,免得一會兒說起話來冷落了妹妹。

  借著窗外明朗的月光,秦氏仔細端詳女兒秀麗的眉眼,忽有種做夢似的感覺。她還記得女兒剛出生時的模樣,她剛剛會走路時搖搖晃晃的小腿兒,眨眼間當年的小娃娃就出落成了待嫁的大姑娘……

  收回思緒,秦氏脫鞋上炕,蓋上薄薄的被子,半撐著身子望著舒宛:“你們姐倆兒說什麼悄悄話呢啊,也說給娘聽聽。”

  舒蘭平躺著,大眼睛看看姐姐,又看看娘親,只覺得要是一輩子都這樣該多好,“娘,姐姐讓我以後多幫你幹活呢,省著你太辛苦,還說讓我跟哥哥讀書認字,將來想她了就給她寫信。”

  秦氏忍不住笑了,總共才隔了七八裡地,真要是想了,過去看看就成,哪還用費事寫信?知道大女兒是想讓妹妹乖乖讀書,便沒有說穿,隨意地跟兩姐妹說起話來,話題一直圍繞著姐妹倆小時候的趣事。

  寧謐的夜,陪伴她們的是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鳴。

  不知道過了多久,說話的就只剩下秦氏和舒宛,舒蘭睡眼迷蒙,迷迷糊糊地聽著,眼皮越來越沉。

  “阿宛,女子出嫁都免不了那一遭疼,你聽娘說……”

  “娘,你……”

  母女倆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次日一早,舒家就開始忙碌起來。

  舒蘭乖乖地坐在炕上,看著一個打扮的喜氣洋洋的婆子幫姐姐梳妝打扮,朝姐姐臉上又塗又抹,等那婆子終於忙活完了,她才震驚的發現,姐姐被她弄得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摸樣了,臉上塗了一層細白的粉,紅唇一點,根本不如之前好看。

  但她牢記早上起床時娘親的叮囑,只睜大眼睛默默地看著,沒有想什麼就說什麼。

  外面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那婆子突然給姐姐罩上了紅蓋頭,等外面亂哄哄的聲響終於安靜下來,她就扶著姐姐出去了。

  舒蘭跟著跑到外面,她瞧見了一身大紅喜服的程卿染,她的姐夫,她聽見姐姐低低的哭聲,看見有豆大的淚珠從紅蓋頭下滴了下來,落在屋裡乾燥的青磚地面上。爹爹不自然地說了什麼,娘親哭的泣不成聲。明明大家都說姐姐嫁人是好事,為什麼娘親和姐姐都要哭呢?

  行完禮,哥哥彎下腰,親自把姐姐背到了大紅花轎裡。

  舒蘭想要跟出去,卻被娘親拉住了手,只能呆呆地望著花轎遠去,吹打聲越來越遠。

  院子裡是一層爆竹的屑沫兒,有種熱鬧過後的冷清。

  原來這就是嫁人啊,她再也不能跟姐姐睡一個被窩了,舒蘭撲在娘親的懷裡,哇哇地哭了起來。

  *

  那一頭,因程卿染家中只他一人,拜過祖先牌位後,舒宛便被扶到新房等候,沒有一大堆親戚圍在身邊吵鬧,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有外室兩個貼身丫鬟刻意放輕的走動聲響。

  她聽著前院傳來的喧鬧,心中盼著程卿染晚些回來,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他呢。

  芳竹從屋裡出來,望了一眼守在新房門口的兩個小丫鬟,輕輕咬了咬唇。

  本以為是個鄉下姑娘,沒想到竟也帶了丫鬟過來,那兩個粗使的倒還好說,這兩個相貌平平的卻似受過教導般,行事沉穩大方,既不用她幫忙,也不聽她使喚,她想擺聽雨軒大丫鬟的譜都不成。還有那個姓李的嬤嬤,更不是省事的,一雙看似笑眯眯實則犀利的眼神掃過來,就讓她覺得她那點小心思根本無處遁形。

  芳竹恨恨地攥緊了帕子,早知他會有娶親的這天,早知他對女人有興趣,她一定會早早下手的……

  有人盼著天長,有人盼著天短。

  程卿染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吩咐下人給大門落栓,大步流星地朝後院走去,還沒有見到人,他某個部位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老爺回來了!”丫鬟盡職盡責地通報。

  舒宛那點困意頓時如潮水般退去,端端正正坐好,細白的手縮進廣袖中,隱隱有些顫抖。

  屋外傳來程卿染平靜低沉的吩咐:“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然後便是輕輕的關門聲。

  舒宛心如鹿撞,默默數著程卿染的腳步,直到一雙黑靴停在身前,她慌忙閉上了眼。

  頭頂一輕,蓋頭被揭了下來。

  舒宛知道程卿染一定在看著她,她卻不知道該不該抬頭看他,或主動說些什麼。

  程卿染試圖在眼前的這張面容上找到熟悉的影子,可瞧了良久,除了那不安顫抖的濃密眼睫亂了他的心外,他沒有瞧出半點舒宛本來的面貌。

  看她緊張不安的樣子,他心裡一軟,輕聲笑道:“坐了一天,是不是很累?先去洗洗吧,那邊水都備好了。”

  舒宛如蒙大赦,看也不看程卿染,低頭跑了出去。

  程卿染望著她的背影笑,回頭摸了摸身下的大紅床鋪,想到一會兒舒宛躺在上面的樣子,他就呼吸急促起來。好在側室的水聲提醒了他,起身走到衣櫃處,提出一個精緻的長條木盒,打開,一股清幽的花香頓時縈繞鼻端。

  等他做好準備放下繡富貴牡丹的紅紗帳,那邊的水聲也停了。

  程卿染大步走了過去。

  舒宛正要把毛巾搭在屏風上,一雙大手忽的環上了她的腰,隨即溫熱的氣息撲落在她耳根脖頸,只聽那人聲音沙啞地在耳畔低語:“阿宛,我盼這一天盼了好久……”

  她忍不住朝一側躲了躲,想要脫離他的懷,卻被他攬地緊緊的,無奈之下,只好道:“你身上酒氣太重,先洗漱吧。”

  程卿染在她臉上啄了一下,站直身子,拉著她的手走到躺椅前,逕自躺下,抬眸笑道:“為夫累了,可否勞煩娘子幫忙?”

  柔和的燈光灑在他身上,那雙灼灼的桃花眼足以迷了所有女子的神智。

  舒宛臉熱的厲害,不敢再看他,輕輕點頭。

  程卿染便鬆開她的手,看著她強自鎮定地去取帕子,看著她抬手俯身時隱在大紅喜袍下的窈窕曲線,然後等她轉身的那一瞬,倏地閉上眼。阿宛那麼容易害羞,他要是一直盯著她看,她肯定會更加緊張的。

  瞥見程卿染閉了眼,舒宛悄悄鬆口氣,輕步走過去,頓了頓,帕子遲疑地落在他俊美的臉龐上,替他擦拭起來,從如玉的臉到寬闊的額頭,再到英挺的鼻樑……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細細打量他,他生的,真的很好看。

  “好了,起來吧。”她不敢在他臉上流連太久,草草擦拭一遍後,便收回手,轉身欲走,不想被人拉住手腕,一股大力傳來,轉瞬便撲進了一具寬厚的胸膛。

  程卿染奪過她手裡的帕子,扔到一邊,聲音沙啞地道:“阿宛,幫為夫寬衣。”

  舒宛羞得不敢抬頭,小聲囁嚅著:“去床上吧?”

  “就在這裡。”語氣不容拒絕。

  舒宛忽的有些委屈,那委屈沖散了剛剛的緊張羞澀,垂頭替程卿染寬衣解帶。都嫁了進來,她還能怎麼辦呢?他是她的夫,本來就有權利指派她。

  褪了外袍,便是中衣,舒宛的手有些顫抖,儘管低著頭,她依然能感受到頭頂灼人的視線,好像要吃了她一般。等到他的上衣落下,不小心碰到他滾燙的胸膛時,少女的羞澀又浮了上來,舒宛急忙垂下眼簾,目光卻正好落在他腰下支起來的那處,頓時讓她記起那日在車內感受到的堅硬。舒宛再也堅持不下去,扭頭就要跑開。

  程卿染一直瞧著她,知道不能再逗弄了,忙把人摟進懷裡,伸手解她的腰帶:“阿宛,輪到為夫幫你了!”

  舒宛緊緊閉著眼睛,無力地抓住他的手:“去,床上行嗎?別,別在這裡……”

  近似低泣的嬌聲告饒,聽得程卿染全身血液齊齊朝一處湧去,恨不得立即將人就地正法!

  他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沙啞著安慰道:“阿宛別怕,一會兒為夫就抱你去床上。”

  舒宛只當他鐵了心要在這裡行房,屈辱地抿緊了唇。

  褪去外袍,脫掉中衣,懷裡的人便只剩下水紅色的肚兜和同色的褻褲。

  看著那雪白的肌膚,大紅肚兜都無法遮住的兩團豐盈和誘人溝壑,還有掌下纖細的柔軟腰肢,程卿染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蕩念頭,猛地打橫抱起舒宛,急切地朝內室奔去。

  舒宛羞得無地自容,埋頭在他滾燙的懷裡,不肯睜眼去看。

  行走之間,她聽見程卿染急促的呼吸聲,聽見他扯開帷帳的聲音,然後便被他放在了床榻上……

  可是,床榻怎麼會是涼的?

  感受到背部細膩肌膚下的輕微凹凸和異樣的清涼,舒宛詫異地睜開眼,目光匆匆掠過立在床頭的程卿染,落在耳側。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潔白的丁香花……

  舒宛震驚地坐了起來,這才發現,整張床上都鋪了厚厚一層丁香花,白的令人炫目,清香襲人。

  “你……”

  質疑的話尚未問出口,便被人用灼熱的唇堵住,他健壯的身子不容拒絕地壓了下來,舒宛無力地倒在床上,任由他翻身而上,環著她的肩膀,然後,悄然解開了她脖頸後的絲帶,輕輕一扯,上半身僅存的肚兜就被人丟了出去。

  就在舒宛以為程卿染會繼續時,他忽然抬起了身子。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本能地想要遮住胸口,只是念頭剛起,雙手就被他按在兩側,他的十指緊扣她的,用有些飄忽的聲音說:“別動,讓我看看你。”

  短短的幾個字,卻像燎原的星火,舒宛恨不得羞死過去,貝齒咬唇,不讓自已哭出聲。

  程卿染沒有注意到她的羞澀,他的全部心神都落在身下的美景上。

  丁香花白,她的身子更白,而在兩團上下起伏的白膩頂端,兩點紅櫻俏生生地挺立著,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抖。

  “阿宛,你真美……”沙啞的聲音,消失在輕柔的舔舐間。

  “啊……”胸口嬌嫩被人含進口中,舒宛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吟,輕輕的,又酥又媚,激地程卿染渾身一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蓬勃待發的欲望,發洩似的一次次在她胸前流連。

  輕舔深含慢吐,靈巧的舌不厭其煩地來回轉著圈,開始他的動作很青澀,可舒宛控制不住的身體反應和嬌喘給了他指示,讓他知道舔-弄哪裡她會受不了地叫出聲,拉扯到何種地步她會不由自主地玉頸後仰,酥胸輕抬。這種熟悉她的敏感進而給她愉悅的滋味,讓程卿染耐心地隱忍著,一遍遍重複地舔-弄,待一邊的櫻桃變得紅嫩嫩水豔豔,他就輾轉到另一邊。

  不知過了多久,他試探著鬆開了舒宛的手,見她沒有掙扎,只是緊緊抓著身下的花和被褥,便大膽地沿著她玲瓏的曲線摩挲起來。

  舒宛氣喘吁吁,程卿染帶來的陌生快感讓她渾身癱軟,提不起半分力氣阻攔,每當她生出阻止的念頭,他的手,他的舌,他從笨拙到熟練的動作都會輕而易舉地打破她的計畫,讓她只能隨著他的指引輕喘低吟,他每到一處,那裡便會傳來強烈的酥麻酸癢,讓她迫切地希望他停止,又暗暗渴望更多。

  舒宛的反應讓程卿染欣喜,心頭騰起征服的快感,可他開始不滿足於她的胸前,微微撐起身子,唇舌沿著她豐滿一路向下,舔舔轉轉,直到礙事的褻褲前。想要繼續,又怕她警醒,程卿染像只狡猾的獵豹,突地抱起舒宛,讓她坐在自已的腿上,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吻上被他冷落許久的朱唇,一手摩挲她細膩的背部,拂去粘在上面的幾朵丁香,一手輕柔地揉弄她的豐盈。

  他耐心的吻著,等到舒宛情不自禁地環住他的脖子時,放在她胸前的手才不動聲色地向下移動,在她纖細柔韌的腰肢前試探徘徊,然後,在舒宛有所察覺之前,飛快地用腿托起她圓潤的臀,趁機褪了她的褲。

  感受到懷裡人的片刻僵硬,程卿染停下手裡的動作,溫柔地將舒宛放回床上,輕吻她緊閉的眼睛,她羞紅的臉,她秀挺的鼻樑,還有紅嫩的唇,“阿宛,讓我看看,好不好?”

  舒宛睫毛輕顫,扭頭躲他。

  程卿染便沿著她優美的脖頸慢慢吻下去:“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

  舒宛緊緊抓著被褥,不安地夾緊雙腿。

  來到那處青草地時,程卿染的眸子越發幽深,他抬頭看去,就見舒宛枕在一頭鴉黑烏髮上,俏臉酡紅,紅唇微張,發出一聲聲急促的嬌喘,胸前的兩團豐盈也輕輕顫著,上下起伏。他輕輕摩挲她的腰肢玉腿,滿意地瞧見她渾身一抖,雙腿不安地併攏再併攏。

  他知道她動情了,大手悄悄移到那雙腿合攏處,輕輕一探,便碰到濡滑的水兒。

  “阿宛,別怕,我只是看看……”

  他聲音沙啞地說著自已都不信的話,湊頭到她的腰下,慢慢撐開她的雙腿,讓那隱秘之地暴露在眼前。

  粉嫩嬌顫的唇,輕輕吐著花露。

  舒宛用薄被遮住臉,試圖併攏雙腿,連她都不曾窺視的地方,怎好讓他細細瞧?

  程卿染知她羞澀,沒有奪走她用來遮掩的被子,只將她的腿撐得更開,眸光一暗,埋頭探了過去,舌尖在那輕喘的小縫兒劃過,引起身下的人一個激靈,流出的水兒便更多了。

  好似瓊漿玉液,程卿染心神蕩漾,忘乎一切地含住那兩片小唇,舌尖輕輕撐開而入,探尋更多的甜美花露。

  舒宛難耐地扭動起來,雙腿夾緊程卿染的頭,嬌喘告饒:“別,別那樣……我受……受不住了……啊!”

  卻是程卿染忽的退出又進去,那濕滑的摩擦終於將她累積的快意帶到了頂端,舒宛控制不住地軟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舌下一片濕滑,程卿染知她已經來了一次,便慢慢曲起舒宛的腿,人也跟著伏在她身上。

  舒宛不明所以,杏眼迷蒙地看著他,含羞帶怯,又有一種惑人心神的媚態。

  “阿宛,舒服嗎?”程卿染含住她胸前的紅櫻,含糊不清地道,輕咬一下,便抬起頭,抵住舒宛的額頭,呼吸粗重急促。

  舒宛羞得想要扭頭,不想一根堅硬的物事忽的抵在了她敏感柔嫩之處。

  她驚地瞪大眼睛,想要說話,程卿染卻搶先一步覆上了她的唇,一個挺身,堵住了她壓抑不住的呼痛聲。

  “很疼嗎?”看著她在自已進入那一瞬皺眉,程卿染心疼地道,停止了繼續侵入。

  舒宛緊緊抱著他的腰,閉著眼睛不說話,很疼,但只是一瞬,當他開口詢問時,就只剩下被塞滿的飽脹感。

  程卿染只當她疼得厲害,不敢再動,低頭吻她的眉眼,含住她的唇瓣,與她唇齒糾纏。

  這一刻,舒宛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憐惜,她悄悄睜開眼睛,看著他頭上因隱忍而暴起的青筋,看著那汗水滑落,心中一軟,小舌第一次主動迎上了他,在他詫異地頓住時,飛快閉上眼睛,輕輕聳動了一下纖腰。

  程卿染欣喜若狂,埋在她脖頸間一聲聲低喃:“阿宛,你真好,你真好……”每說一次,便試探著挺進一分,慢慢地,就全部入了進去,那裡面緊窄濕滑,被心愛的女子緊緊包裹的滋味徹底迷了他的心,程卿染雙手圈住舒宛的細腰,大力聳動起來,深進淺出,不知疲憊。

  “慢點,慢點……啊!”

  雖然不疼,卻還是不習慣他突然的狂蕩,舒宛撐著他的胸膛,軟語求饒。

  程卿染已經快要瘋狂了,他聽不到她的嬌聲告饒,他只知道不斷退出再進入,進入她的深處,與她緊密的連在一起,被她含住被她推擠被她包裹,各種極致的快意一波一波地沿著那裡傳遍全身,而舒宛的求饒不但阻止不了他,反而刺激他入得更深更用力,入她越深越緊越火熱的深處。

  漸漸的,舒宛就受不住了,熟悉的酥麻感覺再次如潮水般襲來,她無助地隨著他的動作前後搖擺,剛剛脫離他的堅硬,便又被拉了回去,再次被深深進入……

  “別,別弄了,我,我不行了……”她環住身上那人的脖子,隨著他的猛烈挺動前後搖擺,兩團豐盈蕩出誘人的弧度。

  程卿染被身下的美景誘地渾身一緊,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

  “阿宛,叫我,叫我!”他雙手撐在兩側,緊緊地盯著杏眼迷蒙的舒宛,入得越快越深。

  舒宛被他撞得四肢發麻,低泣連連,此時見他灼灼地望著自已,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卿,卿染……”嬌嬌顫顫,帶著無法壓抑的情-欲。

  好像聽到了世上最動聽的聲音,程卿染綻開一個惑人的笑容,猛地俯身含住舒宛的唇,接連幾個深深挺刺,終於將滿腔愛意付與身下之人。

  腦海裡仿佛有煙花炸開,舒宛無力地垂下了腿。

  空曠的房間裡,只餘狂風暴雨後急促的喘息。

  餘韻過後,程卿染捧著舒宛紅紅的小臉,癡癡地說著情話:“阿宛,你真好……”

  舒宛累得半分力氣也無,哪還能承受他的體重,扭頭躲避他的親吻:“下去,快要被你壓死了!”三分是氣惱,七分卻更似撒嬌。

  程卿染愣住,旋即尷尬地笑笑,輕輕抬腰,退了出來。

  那裡的摩擦太過突然,舒宛身子輕顫,抑制不住地哼了一聲。

  程卿染身形一頓,強忍著才沒有受那嬌媚聲音蠱惑重新壓上去,側躺在舒宛旁邊,撐著胳膊看她情潮未消的模樣,見她汗淋淋的身上粘連著點點丁香花,便用閒暇的手替她摘下來,一朵一朵,摘著摘著,那動作就變了味道。

  正要採取行動,目光突地頓住,落在幾朵紅花上。

  滿床的潔白丁香,怎麼會有紅花?

  心念一轉,程卿染便反應過來,想起舒宛蹙眉的可憐模樣,欲念頓消,翻身下榻,俯身將人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舒宛驚叫出聲,這才想起身上未著寸縷。

  程卿染低低地笑,胸腔的震動傳到她身上,看她的目光溫柔似水:“為夫剛才孟浪了,現欲服侍娘子沐浴以示歉意,可否?”

  舒宛又羞又氣,扭頭在他胸膛咬了一口。

  程卿染胳膊頓時加大了力氣,沙啞地道:“娘子,你要是再這樣,為夫可就……”

  “閉嘴!”舒宛氣得狠狠捶了他一下,這人怎麼如此無賴?

  飄著丁香花味兒的靜謐房間裡,程卿染爽朗的笑聲越來越清晰。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05:13 PM

第四十八章、親親摸摸,疼!

  程卿染擁美在懷的時候,蕭琅卻睜著幽深的眸子,望著窗外掛在樹梢上的月。

  旁邊傳來輾轉反側聲,不用看,他也知道舒展肯定還醒著。

  他也捨不得宛姐出嫁,可他現在更恨舒展在旁邊礙事,要是舒展還在鎮子住著,他就可以偷偷溜到懶丫頭屋裡抱她睡覺了!天知道,他都一年沒有碰過她了,就連幫她梳頭的活兒,都被向來與他不對付的舒展搶走了!

  看著舒蘭在眼前晃來晃去卻不能表現出任何兄妹情之外的親熱,那種感覺就像有一隻肥肥胖胖的呆兔臥在草叢裡,一動不動等著他去湊近,偏偏有圈礙事的籬笆擋在面前,讓他恨不得一根根拔起來扔的遠遠的!

  留在家裡讀書的舒展就是那圈籬笆!

  正想著,西邊忽然傳來門簾挑動聲,兩人同時坐起身,就見舒蘭抱著枕頭走了過來,委屈地對舒展道:“哥,我睡不著,我想姐姐了……”

  清幽的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映著她眼裡氤氳的淚水,真讓人想把她抱進懷裡疼。

  夏日天熱,舒展和蕭琅都光著膀子睡覺。

  舒展快速披上單薄的中衣,瞪了愣在那邊的蕭琅一眼,拍著旁邊的空地方道:“上來吧,今晚跟哥哥一起睡,一會兒就能睡著了。”他睡西炕頭,蕭琅睡東炕頭,兩人中間還能擺三床被褥呢。

  舒蘭便把枕頭跟哥哥的枕頭對齊,脫鞋爬了上去,面朝他側躺著。

  “哥,你說姐姐現在在幹啥?她睡著了嗎?會不會也在想我?”

  以前睡覺前,姐姐都會跟她說說話,冬天會替她掩嚴被角,夏天會替她扇扇風,那麼多年都是那樣過來的,如今只有她一人睡在空蕩蕩的大炕上,舒蘭覺得很不是滋味。

  “咳咳……”舒展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這個傻妹子,總會問些旁人根本都想不到的問題,糊弄似的摸摸舒蘭的小腦袋,他平躺下去,道:“咱姐累了一天,肯定已經睡著啦,你也快睡吧,沒准一會兒能做夢夢見她呢!”他自已心裡那點小傷感也被妹妹的傻問題弄散了。

  舒蘭眼睛一亮,乖乖地躺好,看了看窗外,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兩人就都睡著了,一深一淺的呼吸,真是讓某人嫉妒。

  蕭琅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舒蘭。

  她穿著一身梨白繡淺綠荷葉的中衣,兩手垂落在身側,細白的皓腕露了出來,細嫩如蔥的五指自然地曲著,在夜色中是那樣勾人兒,讓他忍不住想要躺到她身邊,含住她的手,一寸一寸。她的小腳丫也露著,圓潤的腳指頭是那樣可愛。

  衣衫索索響動,懶丫頭無意識地翻了個身。

  終於肯面對他了!想到剛剛她旁若無人地與舒展說話,有了親哥哥就不再依賴他,蕭琅就恨得牙癢癢。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心思考慮其他,他的目光,熱切地落在舒蘭胸前。

  寬鬆的中衣微微張開,露出一抹粉紅。

  蕭琅全身發緊,目光熾熱如火,那裡已經不是平平的了,一年的功夫,懶丫頭不但長高了,那裡也鼓出了小小的兩團,沒有及笙少女那般豐潤飽滿,卻也初具規模,就像她現在這樣躺著,肚兜上方隱隱壓出了一條淺溝……

  一年未見,肚兜下是什麼樣的風景呢?

  單單一個念頭,少年青澀的身子就燥熱起來。

  可惜,不論他心裡多麼渴望褪去她的衣裳,他都不能有所動作,舒展就在旁邊,那個傢伙本來就嫉妒懶丫頭親近他,萬一他醒了發現他對懶丫頭毛手毛腳,絕對會憤怒地叫出來的。

  蕭琅不怕舒展,舒展比自已高時都打不過他,更何況現在兩人一般高呢。可他怕舒茂亭和秦氏對他失望,將他趕走。

  強迫自已翻轉過身,蕭琅一會兒盼著兩人快快長大,長大他就可以提親了,將懶丫頭娶回家天天摟著睡覺,一會兒又希望舒展早早滾蛋,那樣他就有機會任意妄為。

  大概是他日思夜想盼著舒展出門,舒宛回門的前一天,舒展真的出門了。

  秦氏站在門口,笑著囑咐舒展和他在鎮上的同窗:“你們去孤山時注意些,山路陡峭,別磕到碰到……”

  舒展扶額,急忙打住她的嘮叨:“娘,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您就放心吧,多看著妹妹,別讓她跟蕭琅去山裡玩!行了,我們走了!”轉身拍拍同窗的肩膀,並肩離去。

  秦氏無奈地笑笑,一個個都長大了,嫌她囉嗦。

  一轉身,就見蕭琅手裡提著木桶走了出來,舒蘭揉著眼睛跟在他後面。

  “阿琅要去叉魚啊?”

  蕭琅“嗯”了一聲,有些頭疼地看向舒蘭:“阿蘭,要不你就呆在家裡吧?”

  舒蘭不解地眨眨眼睛,不是他說要帶她去捉魚嗎?

  想到去年在河裡走動時的清涼舒服,她急急走到蕭琅身邊,“我不在家,我要跟你去捉魚,你說了……”

  “好吧,那我就帶你去吧,不過你到了河邊要老老實實的,只能在河岸上看我捉魚,不許下水,記住了嗎?”蕭琅開口打斷她,滿臉正色道。

  舒蘭看了娘親一眼,笑嘻嘻地點頭:“我知道!”這是蕭琅教她的,只有乖乖答應,娘親才會讓她一起去。

  秦氏果然沒有反對,笑著對蕭琅道:“那你們倆去吧,就在村邊那兒捉,別往山裡邊兒走!抓兩條就早點回來,多了咱們也吃不完!”

  蕭琅認真地應承了。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秦氏感慨道:“還是阿琅最懂事,說什麼他都認真聽著,不像兒子那樣急躁……”

  走出村子,蕭琅拉著舒蘭,大步往山裡走。

  “狼哥哥,咱們不是去上次那個地方捉魚嗎?”舒蘭疑惑地朝河邊望去,腳步有些快,否則根本趕不上蕭琅的速度。

  蕭琅頭也不回,聲音有些異樣的低沉:“不去那,我又發現一個好地方,那裡的魚更肥。”握緊手中柔軟滑膩的小手,他要是回頭看她,恐怕會忍不住的。

  舒蘭信了:“那遠不遠啊?”

  “有點遠,你放心,你要是走不動了,我背著你。”

  舒蘭眨眨眼睛,拉住他的手,在他回頭時委屈地撒嬌:“我現在就走不動了!”其實她還走得動,可他走得那麼快,她不喜歡那種拼命追趕的感覺。

  明亮的大眼睛,睫毛撲閃間透出一點狡猾,就那樣帶著一分試探望著他。

  蕭琅喉頭一動,放下手裡的木桶竹矛,飛快地在她身前蹲下:“上來吧!”

  舒蘭得意地偷笑,張開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剛想說“好了”,蕭琅已經站起身,疾步往前奔去。

  她回頭看向孤零零落在樹林裡的東西,驚叫道:“狼哥哥,你忘了提木桶了!”扭著身子就要下去。

  蕭琅緊緊環著她的腿,微喘道:“沒事兒,回來咱們再去捉魚!”努力忽視她胸前摩擦他背部帶來的快意。

  “好吧,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裡啊?”她歪頭對著他的耳朵,好奇地問道。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上,好像有小飛蟲落在上面似的,又麻又癢,蕭琅氣息越發不穩:“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你肯定會喜歡的!”

  舒蘭就不說話了,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會是什麼樣的好地方呢?

  約莫兩刻鐘後,蕭琅終於停了下來。

  舒蘭看著周圍一圈森森樹木,疑惑地道:“這裡都是樹,有什麼好玩的?”

  蕭琅拉著她走進身前一大片茂密的青草叢,壓倒一片野草,脫了自已的長衫鋪上去,然後仰面躺著看向舒蘭:“你過來試試,這樣躺著望天,很舒服。”

  舒蘭抬頭望了一眼,帶著一絲興奮躺在蕭琅旁邊,雙手搭在肚子上。

  頭頂是茂密的樹葉枝椏,燦爛的日光變成了閃爍的圈圈點點,樹林裡的鳥歡快地叫著,鼻端縈繞著青草的味道……這種感覺,的確很舒服,舒服地讓人想要睡覺,一直睡在這裡。

  舒蘭扭頭看向蕭琅,見他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已,輕輕笑道:“這裡是挺好的,我……”

  “阿蘭,讓我親親你!”

  蕭琅捧住近在眼前的小臉,伸手將舒蘭往懷裡一帶,急切地覆了上去。整整一年沒有嘗過的味道,他想的緊。

  舒蘭微微錯愕,隨即閉上眼睛,乖乖地讓他親,每次他親她都會很舒服,她並不反感。

  可漸漸地,她發現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的呼吸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他的舌追逐地更厲害,那種迫切逼得她不得不迎上他,仿佛只有這樣,他才會安心,才會平靜下來。而她的感覺也不一樣了,唇舌被他含住舔舐,竟有種強烈的酥麻衝上腦頂,然後又快速傳遍全身……

  隨著他翻身而上,舒蘭本能地環住他繃緊的腰,難耐地扭動著。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扭動,可扭動間兩人貼的越來越緊,那種輕微的摩擦讓她的酥-癢釋放了些,又加深了些,竟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只能聽從本能。

  就像接連餓了幾天的乞丐終於得了一堆白麵饅頭,蕭琅一口氣親夠了,才喘息著放開她的唇,倒在她脖頸間喘氣。

  舒蘭的胸口在他身下劇烈起伏著:“狼哥哥,剛剛,剛剛好奇怪啊,好像,好像……”

  “哪裡奇怪了?”蕭琅眸色幽暗,撐起身子,目光從舒蘭染了紅霞的臉移到她起伏的胸口,喉頭滾動,“阿蘭,剛剛有只小蟲子爬到你衣服裡去了,我幫你找吧?”

  不等她回答,自顧自地解開她的衣裳,三兩下褪去,放到旁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粉色的肚兜。

  “什麼蟲子啊?”舒蘭半撐著地面,想要坐起來,腿卻被蕭琅壓著,便想重新躺下去。

  蕭琅雙手圈住她的腰,轉瞬把人抱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已腿上,伸手褪了她的肚兜,癡癡地盯著她胸前兩團白膩的小饅頭:“阿蘭,你這裡為什麼會鼓出來?”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

  “疼!”刺痛的感覺傳來,舒蘭一把拍掉他的手,捂著不讓蕭琅碰。

  蕭琅皺皺眉頭,“很疼嗎?”

  舒蘭一邊穿肚兜一邊委屈地道:“很疼,就好像針紮似的。”說著,忍不住抖了一下。

  剛剛入手的感覺有些硬,蕭琅也沒有心思摸了,擔憂地望著她:“那平時也疼嗎?”據他往日的觀察,似乎不像啊,可懶丫頭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的,她只會在想要偷懶時耍點小心眼兒。
 
  舒蘭歪頭想了想:“偶爾會疼一下,但是只要不碰,那裡就不疼。姐姐說女孩子都這樣,她說我這是要長大了呢!”說完想要站起來,“蟲子爬到哪裡去了啊?”一般的小蟲子她是不怕的,就怕蟲子咬她該怎麼可好。

  蕭琅放下心來,懶丫頭要長大了,他還是很高興的,便又把人按回懷裡,盯著她雪白的肩膀,手摩挲著她的小腰,慢慢往下移:“大概是跑到褲子裡面去了吧,脫下來找找。”不知下面有什麼變化……

  剛剛蕭琅趴在她身上,舒蘭就覺得腿間有些異樣,現在一想,難道真是蟲子爬進去了?趕緊伸手去褪褲子,蕭琅見她不方便,好心地把人放回地上,還幫她把褲子拽了下去,“你躺著,哥哥幫你找。”

  結果一抬頭,就見她雪白的褻褲中間有片刺眼的血跡。

  蕭琅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顫抖著褪去她的褻褲,低頭去看她的傷:“阿蘭,這裡怎麼弄得……疼不疼?”

  舒蘭疑惑的抬頭:“你在說什麼啊?找到蟲子了嗎?”

  連疼都感覺不到?

  蕭琅胸口又緊又悶,飛快地替舒蘭穿好衣服,背著她往回跑,伯父醫術那麼好,一定能治好懶丫頭的!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05:16 PM

第四十九章、狼的眼淚

  舒蘭不知道為什麼蕭琅要突然替她穿好衣服,又火急火燎地背著她往回跑,可他這樣急匆匆地跑在林子裡,跑在崎嶇的山路上,開始還沒覺得如何,慢慢地她就難受起來,好像顛簸地越厲害,她就越難受,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不是被針紮了手的銳利刺痛,更像是……連綿的折磨。

  她實在忍不住了,抱緊他的脖子:“狼哥哥,別跑了,我難受……”臉上有汗水流了下來。

  軟綿無力的聲音,聽得蕭琅心都揪了起來。

  “阿蘭別怕,我這就帶你回家,讓伯父給你吃藥,吃完藥就不疼了。”他不敢再跑,穩穩地疾走。

  可舒蘭還是難受,她雙手撐著他的肩膀,這是要從他身上下去的姿勢。

  蕭琅忙彎下身子,儘量輕柔地放下她,一轉身,就見她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臉色蒼白,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流,額前的碎發都打濕了,粘在細白的肌膚上,無助又憔悴。這是蕭琅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可憐的模樣,以前哪怕她哭的再大聲再厲害,他都沒有如此強烈的心疼害怕過。

  “阿蘭,你哪裡疼?”他努力鎮定地蹲在她身前,扶著她的肩膀問道。

  舒蘭連蹲著的力氣都沒有了,肚子疼得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那裡攪動似的,她慢慢地坐在地上,順勢想要躺下去,希望躺著會舒服一些,根本沒有心思回答蕭琅的問題,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蕭琅連忙抱住她,聲音裡帶了掩飾不住的顫抖:“是不是肚子疼?”

  舒蘭點頭,“狼哥哥,我想躺著,這樣子好難受……”

  “別躺了,咱們趕緊回家,回家吃藥就不難受了!”蕭琅胸口緊得慌,腦海裡閃過前世受傷死去的狼,它們無一不是蜷縮在地上,一聲不響地默默死去,他不想讓懶丫頭躺下,他怕……

  舒蘭阻住他想抱她起來的手,蹙眉央求:“先讓我躺會兒,一會兒再回家吧?”她是真的不想動了。

  蕭琅立即脫下外衫鋪在地上,跟她一起躺了下去,讓她靠在他的肩窩,低頭看她的臉:“這樣好點兒了嗎?”

  “嗯。”舒蘭輕輕應了一聲,在他肩頭拱了拱,尋了處最舒服的位置,右手緊緊按著肚子,還是很疼,但比坐著的時候要好受一些。

  蕭琅見她一直捂著肚子,不由把手伸了過去,“是這兒疼嗎?”不敢用力,只貼著她的手,努力忽視她手上的虛汗和涼意。以前他喜歡夏日她身上清涼的感覺,現在卻害怕那種清涼,怕她再也熱不起來……

  他的手又大又熱,舒蘭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住,然後壓在自已的肚子上,那股溫熱隔著薄薄的衣衫傳到肌膚上,好像初春的第一縷暖風,驅散了那無法形容的痛意。她笑著抬頭,“狼哥哥,你的手真暖,我舒服多了呢。”

  蕭琅下巴抵在她頭頂的軟發上,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低地道:“那就好,那我一直幫你捂著,要是難受了,你就跟我說一聲。”他不知道自已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抱她起來會讓她更難受,可這樣躺著,又擔心她的傷勢加重。如果不是她覺得好受一些了,他怕自已會瘋。

  舒蘭輕輕嗯了聲,縮在他懷裡,因為有他溫熱的大手,那陣痛意如潮水般散去,她突然有種很疲倦的感覺,伴著他急促有力的心跳,慢慢睡著了。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他不知道她已經睡了,她不知道他心裡承受著什麼樣的煎熬。

  山林的風徐徐吹來,拂動她的裙角,落在少年的身上。兩個人就那樣靜靜地躺著,一個窩在另一個懷中,好像蜷縮在一起的兩隻小獸,彼此慰藉。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她枕著的胳膊隱隱發麻,蕭琅這才注意到舒蘭太過安靜了,心中咯噔一下,輕輕將她平放在地上,蒼白著臉坐了起來,俯身去看她。

  小臉已經恢復了紅潤,淺淺的鼻息拂在他臉上,有些癢。

  蕭琅深深鬆了口氣,睡得這麼香,至少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大礙。

  可當他翻過她的身子,看清她裙子上的一團血跡,一顆心馬上又提了起來,再也不敢讓她睡下去,“阿蘭,醒醒,醒醒!咱們回家了!”

  舒蘭睡得正香,被他搖醒很不高興,嘟著嘴道:“讓我再睡會兒……”

  蕭琅才不敢讓她睡,按了按她的肚子:“還疼嗎?”

  舒蘭搖頭。

  蕭琅便做出要背她的姿勢:“你下面流血了,咱們趕緊回家,一會兒要是你又不舒服了,千萬要告訴我!”

  她流血了?

  舒蘭不信,低頭去扒自已的褲子,結果真看到一片殷紅,嚇得她慌忙趴到蕭琅背上:“狼哥哥,我為什麼會流血啊?那麼多,是不是快要死了?”一邊說一邊掉眼淚,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龐滑下,落在蕭琅的脖子上。

  蕭琅身形一頓,緊緊抱著她的腿,大步往回走:“不會的,你爹一定能幫你治好的!”

  秦氏正在院裡洗衣服,聽到外面的跑步聲,好奇地抬頭,就見蕭琅背著女兒急急地跑了進來,她眉頭一皺,這個懶閨女,不會耍賴讓蕭琅一路背她回來的吧?

  “伯母,伯父今天去哪個村子了?阿蘭受傷了,我去把他找回來!”蕭琅腳步不停地往屋裡跑,邊跑邊喘氣道。

  秦氏嚇了一跳,慌張地站了起來,“阿蘭怎麼了?哪裡……”話沒說完,瞥見女兒衣裙後面的血跡,一時愣在原地,她的小懶閨女,來葵水了?

  正想著,蕭琅又跑了出來,滿頭大汗地望著她:“伯母,伯父到底去哪了?阿蘭流了好多……”

  這個傻小子!

  秦氏連忙打斷他的話,笑著道:“沒事沒事,阿蘭沒事,看你急的,伯母去看看就行了,不用找你伯父。”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去了屋子。

  蕭琅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懶丫頭都那樣了,伯母怎麼還能笑出來?是因為她沒看見懶丫頭裙子上的血嗎?

  就在此時,屋裡面傳來母女低低的說話聲,懶丫頭的聲音惶恐又害怕,秦氏則是刻意壓低了聲音。

  “娘,我是不是要死了?”舒蘭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忐忑地望著走進屋的娘親。

  秦氏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柔柔地看著她:“傻丫頭,什麼死呀活的,你這是要長成大姑娘了!”

  舒蘭頓時瞪大了眼睛:“啊?可我下面流了好多血,褲子都染紅了!”胸口變鼓是因為要長大,流血也是要長大,好奇怪……

  秦氏做了個“噓”的手勢,聲音變得很輕:“笨,女孩子都這樣,你這是第一次來,以後每個月都會流幾天呢,唉,你姐姐是十三歲才來的,沒想到你這麼快!”說完,忍不住捏了捏舒蘭的小鼻子,寵溺地笑道:“小傻蛋,我的傻閨女也要長大了呦!”

  “疼!娘你又捏我鼻子!”舒蘭不滿地嘟起嘴,扭頭躲避娘親的手。

  那可愛的小摸樣,讓秦氏忍不住親了她一口:“好了好了,不捏了。阿蘭,你記住啊,那個不叫血,叫葵水,以後來葵水的時候,不許喝冷水,不許光著腳丫子在地上走,也不許露著肚瓜睡覺,冬天要穿暖暖的,也別亂跑亂跳,否則肚子會疼的!”

  舒蘭眨了眨眼睛:“哦,原來是這樣啊,剛剛我就肚子疼來著,還是狼哥哥幫我捂肚子,我才不疼了。嘿嘿,娘你不知道,狼哥哥嚇壞了呢,他肯定也是以為我要死了,一直背著我往回跑。”想到蕭琅嚴肅繃緊的側臉,她就覺得好玩,那個傢伙很少會害怕的。

  秦氏想到蕭琅著急的模樣,不由笑道:“你們倆都是傻孩子,不過,阿蘭你記住了,你現在是大姑娘了,以後就算肚子疼,也不能讓阿琅幫你捂,知道嗎?”

  舒蘭很是不解,“為什麼啊?他的手又大又暖,擱在我肚子上可舒服了。”她剛剛還想著,以後要是肚子疼,就找蕭琅幫忙呢。

  秦氏聽了,沒有多想,阿琅一向把女兒當親妹妹看待,女兒要是說肚子疼,他又不知道女孩子的事,肯定會幫她揉肚子的,換成懂事的舒展,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便點著舒蘭的額頭道:“因為你是大姑娘了,以後要學會自已照顧自已,阿琅是你哥哥,男女有別,有些事情不方便幫你!”

  舒蘭想問什麼是男女有別,蕭琅卻突然掀開門簾走了進來,滿臉擔憂地看著母女二人:“伯母,阿蘭真的沒事嗎?剛剛她躺在地上說肚子疼,我嚇壞了……”

  背著女兒一路跑回來,馬不停蹄地要去找丈夫,秦氏知道蕭琅是真的嚇壞了,可這種事情她也不好跟他解釋,只好搪塞道:“沒事沒事,你不用擔心,快去洗洗臉吧,瞧你滿頭的汗!”她也得給女兒準備棉布帶了。

  蕭琅眼中全是疑惑,但他還是點點頭,又摸了摸舒蘭的腦袋,這才出了屋。

  取水洗臉,清涼的水潑在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愜意。

  他不斷重複著捧水潑臉的動作,沖掉臉上額頭的汗水,沖掉眼角那來的莫名其妙的鹹澀液體,想笑,笑不出來,想哭,沒有道理。

  阿蘭,是不是因為我上輩子要吃你,所以這輩子才被你吃的死死的?

  捨不得你皺眉,捨不得你掉眼淚……

  可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撲向你,與你同歸於盡,與你重頭開始,但我會從小就對你好,不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19 05:19 PM

第五十章、小狼拔籬笆

     次日天一亮,秦氏早早起了床,將院裡院外仔仔細細清掃了一遍,好迎接女兒女婿回門,然後才開始準備早飯。

  蕭琅和舒展都醒了,趁舒展去茅廁的功夫,蕭琅偷偷溜進裡屋,見舒蘭還睡著,俯身到炕沿上,摸了摸她細白的小臉,輕聲道:“阿蘭,起來了,宛姐今天回來!”

  舒蘭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望著近在眼前的蕭琅,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一會兒他們就該到了,”蕭琅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替她將一縷細發撥到肩後,小聲地問:“肚子還疼不疼?”

  舒蘭眨著眼睛想了想,好像在感受肚子到底疼不疼似的,然後笑著坐了起來:“不疼了,昨天回來後就不疼了。”

  外面傳來舒展的腳步聲,蕭琅飛快地叮囑道:“那你記住了,咱倆的事情不准跟別人說,就是宛姐也不行,你要是說了,她會不高興的,行了,快點起來吧,我出去了!”快步閃回了自已的屋子。

  舒展進來的時候,就見蕭琅正在炕上疊被子。

  他逕自走到裡屋門前,喚道:“阿蘭,起來了嗎?”

  “不疼,不疼!”還沒聽到妹妹的聲音,圈圈略帶沙啞的叫聲倒是傳了出來,伴隨著撲打翅膀的聲響。

  蕭琅動作一頓,那只該死的臭鳥,要不是看懶丫頭把它當寶貝似的養著,他早就給它拔毛燒著吃肉了!

  舒展皺皺眉,圈圈那是什麼意思?

  正想著,就聽到穿鞋下地的聲音,緊接著舒蘭就揉著眼睛走了出來,朝他道:“哥,咱姐是今天回來吧?”

  舒展摸摸她的腦袋:“是啊,快去洗臉吧,娘飯都快煮好了!”

  舒蘭“嗯”了一聲,逕自去倒水洗臉。

  飯後沒過多久,外面就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一家人頓時停下手裡的活計,一起迎了出去。

  程卿染率先跳下馬車,轉身去扶舒宛。舒宛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忽的想起那次他也是這樣伸出手要拉她上車,再想到這幾日不知道被他的手撩撥過多少次,臉就發起燙來,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程卿染不知道小娘子為何紅了臉,卻喜歡她這副羞答答的模樣,嘴角漾起溫柔的笑。

  兩人這副溫馨和美的樣子,完完全全落進了舒家人眼中。秦氏笑彎了眼,舒茂亭微微點頭,舒展輕輕哼了聲,舒蘭則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嘴裡連聲叫著“姐”,直直地撲進舒宛懷裡,腦袋貼著舒宛的肚子:“姐,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呀!”

  舒宛摟著妹妹,眼圈不由自主地泛紅:“姐也想阿蘭啊,好了,跟姐去屋裡說話吧,站在門外哭鼻子,旁人會笑話咱們的!”

  舒蘭便緊緊環著姐姐的胳膊,幾乎是靠著她走。

  程卿染朝岳父岳母行了禮,笑著要去摸舒蘭的腦袋:“阿蘭還沒有叫姐夫呢!”

  舒蘭本能地躲過他的手,仰頭看舒宛,姐姐可是說過的,不許讓姐夫碰她。

  舒宛顯然明白妹妹在想什麼,看著面帶疑惑的程卿染,她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說什麼,這件事情,她是絕不會告訴他的,反正本來就是他自已行為不端,受點教訓也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隨便帶小孩子回家!

  男人有男人的話說,女人有女人的話題,短暫的相聚後,秦氏就拉著兩個女兒去了舒蘭的屋子,其實她只想跟舒宛說說私房話,偏偏舒蘭非要跟著,只好由她來了,左右她也聽不懂。

  主屋就剩下四個爺們兒。

  舒茂亭自然不會跟女婿打聽小倆口的新婚生活,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了舒展的學業上。

  程卿染之前就向舒茂亭透露過,想利用他的關係替舒展尋一位名師,可舒茂亭自有他的思量,女婿既然從那繁華的京城避到了偏遠小鎮,顯然是厭煩官場複雜的,何必因為兒子的事情麻煩他呢?便搖頭不贊成。

  舒展也不想占程卿染的便宜,經歷過一次府試,他對自已還是有些信心的,只要耐住性子再好好攻讀兩年,下次照樣還有機會,那時他也才十七歲而已,人家二三十歲都不怕,一考再考,他何必著急?家裡本來就比程家差了很多,他不想因為自已的事情讓姐姐在程卿染面前矮上一頭。

  蕭琅坐在一邊兒靜靜地聽著,忽的道:“伯父,您一直勸我拜荀牧為師,就是因為他說的那番話嗎?什麼‘學文入翰林,學武封將侯’,該不會是他自吹自擂吧?”

  程卿染立即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蕭琅:“你說那人叫荀牧?難道他說要收你當弟子?”

  或許天下叫荀牧的人很多,可敢大言不慚說出那番話來的,恐怕只有他認識的那個老傢伙了吧?況且這裡是他的故鄉,自已都是慕名來的,他回鄉歸隱也是正常。程卿染氣得直咬牙,好啊,當年說什麼要雲遊四海,其實都是騙人的,自已在鎮上也算是名震一方了,他就不信老傢伙不知道他在這兒,平時裝不知道也就罷了,連自已成親他都不露臉,真是夠無情的!

  舒茂亭這才想起程卿染的身份來,一個是前太傅,一個是前尚書之子,說不定程卿染還真認識荀牧呢,忙掩飾地對蕭琅道:“我是看他渾身書香氣息,有種做學問的儒雅,他又說在軍中當過職,這種事情應該不敢造假,就想讓你跟他學,總歸咱們不會吃虧!”又問程卿染:“難道你認識這個荀牧?”

  程卿染扯扯嘴角,他是皇上的伴讀,荀牧是教導皇上的太傅,說起來也是他的授業恩師,他能不認識嗎?當年沒少挨他打!

  “或許是同名同姓的,您知道他住在哪兒嗎?我還是親自去拜訪一下吧,若真是我那位熟人,他們倆的學業就有著落了!”

  老傢伙可是兩榜進士出身,後來棄文從武,累計軍功,先皇特封他驃騎將軍,又加拜太傅,授太子業。新皇登基後,老傢伙以身體不適為由在將軍府裡頤養天年,後來跟皇上打了聲招呼,辭官“雲遊四海”去了。

  舒茂亭在心裡苦笑了一下,荀牧是什麼身份,就算他決定收蕭琅做弟子時,他都沒有奢望過荀牧會願意教導舒展,可現在他既然裝糊塗,只好介面道:“那人沒有告訴我,只說阿琅知道去哪裡找他……”順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程卿染看著蕭琅的目光就含了深意,這小子,果然有造化,竟然被老傢伙看中了!老傢伙雖然辭官,他在朝廷的威望卻在,真想培養蕭琅,親自帶著人去軍中溜達一圈,就能讓蕭琅得到歷練,將來加官進爵絕非難事。

  蕭琅才懶得知道荀牧有什麼來歷,他只憑舒茂亭的態度猜到對方應該是有真才實學的,既如此,早點讓舒展拜他為師去,那樣舒展就又得長期住在鎮子上了……

  四人跟秦氏母女打了招呼,一起乘車前往鎮子。

  荀牧正坐在櫃檯後看書,門口突地一暗,他隨意地抬頭看去,待看清領先的俊秀男子,他微微眯了眼,這小子,真的找上門來了!不過,自從聽說程卿染娶了舒茂亭的女兒後,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程卿染會發現他的,便笑著道:“你來了啊,今天似乎是你媳婦回門的日子吧?”

  這個老傢伙!

  程卿染大步上前,絲毫不掩飾自已的怒氣:“既然您知道我成親,為何不去給我道聲喜?”如果有恩師在場,他和舒宛好歹有個長輩可以拜一拜,不至於只對著牌位行禮。

  荀牧撫須而笑:“何必講究那些俗禮呢?沒有我,你不是也娶得高高興興的?”放下書,起身走了出來,朝門外看去:“不是你一個人來的吧?”

  程卿染哀怨地看著他,見老頭子只會笑,便出去把候在外面的三人叫了進來,回頭對荀牧道:“我看您老日子過得挺清閒的,就替我指點指點小舅子吧,他十三歲就中了秀才,不比你當年差!”

  荀牧認真地看了看舒展,點點頭,緊接著看向蕭琅:“你願意拜我為師了嗎?”

  蕭琅沒有回答,反而指著舒展問道:“你答應指點他學業了?”

  荀牧並不上當,哈哈笑道:“你要是願意拜我為師,我就教你們兩個!”並沒有說蕭琅不願意的話,他會怎麼樣,但其他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舒展在車上已經知道荀牧的身份了,此時見到真人,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可看兩人這樣不將他放在眼裡,少年的驕傲讓他開口對兩人道:“您收您的弟子,阿琅你拜你的老師,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可沒說要拜……”

  “閉嘴!”舒茂亭和蕭琅異口同聲打斷他,前者是怕兒子錯過了難得的機遇,後者是怕拔籬笆計畫泡湯。

  舒展一愣,隨即白皙的臉龐上浮起羞惱的紅暈,甩袖子跑了出去。

  舒茂亭連忙朝荀牧賠不是,見荀牧並沒有不悅的樣子,才追了出去,這個毛頭小子,枉他讀了那麼多年的書,怎麼還是那麼衝動,毛毛愣愣的!

  蕭琅看著撫須微笑的灰衫男人,知道他不是好糊弄的,就道:“那好,我就拜您為師了,明日我和舒展一起來聽您講課,方便嗎?”

  荀牧點頭,很滿意蕭琅的識時務,鄭重地問他:“你是要學文還是學武?”他覺得這孩子適合走武官一途,當然,蕭琅要是想學文,也能作出一番成就,文武,其實居高位者,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蕭琅不假思索地道:“學文,我要考狀元!”

  荀牧哈哈笑了起來,“你倒是有志氣!”接下來,仔細問了問蕭琅現在的學識情況,半個時辰後,才目送程卿染和蕭琅離開。

  第二日,蕭琅和硬著頭皮同來的舒展一起向荀牧行了拜師禮,正式開始聽學。

  第三日,蕭琅不小心“染了風寒”,回舒家養病去了。

  荀牧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蕭琅明顯就是不想學啊!

  可他不是毛孩子了,做不出那種出爾反爾的事,只好將滿腔怒氣撒到舒展身上,教學十分嚴格,偏偏舒展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荀牧越是瞧不起他斥責他,他就加倍努力讓荀牧無話可說,幾日相處下來,荀牧倒是真的欣賞這個倔弟子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34 PM

第五十一章、爬被窩嘍

  姐姐嫁人了,蕭琅和哥哥又一起去鎮子上讀書,家裡就只剩下她一個,舒蘭突然覺得很冷清,他們在的時候,她嫌他們打擾她睡覺,現在沒人逗她了,她反而睡不著了。

  那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抱著枕頭跑到東屋,輕輕推門,門卻從裡面插上了,剛想喊娘,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壓抑的低吟,那是娘親的聲音。

  她忽的記起小時候,當時娘親還抱著她睡覺呢,偶爾半夜醒來,就會看見爹爹趴在娘親身上,兩人都很……興奮的樣子,而當她弄出動靜時,爹爹就會慌張地跑回自已的被窩,迷迷糊糊中,她聽見爹娘無奈的笑聲。

  雖不是很明白他們在做什麼,舒蘭卻知道,這個時候爹娘是不希望被人打擾的,便低著頭回了自已的屋子,在偌大的炕上滾了半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次日一早,迷迷糊糊中,她聽見娘親的斥責。

  秦氏站在屋門口,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蕭琅:“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那可是前太傅大人,有他的教導,只要你好好學,將來肯定能出人頭地,也為你爹娘爭光!先前你不願意學也就罷了,既然都拜了師,為啥又偷偷跑回來了?你讓他老人家怎麼想?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啥也不用說了,趕緊回去賠禮!”

  舒茂亭也語重心長地勸道:“阿琅啊,不是伯父伯母逼你讀書,可這世道就是這樣,只有讀書才能掙功名,才能當官,才能讓人看得起。你現在才十一歲,不讀書,難道就打算整日呆在家裡荒廢了嗎?還是聽伯父的話,回去好好跟你恩師道歉,安心讀書吧!你要是不好意思,伯父陪你一起去!”

  蕭琅低著頭,看著自已的腳尖道:“伯父伯母,我是真的讀不進去,你們讓我看醫書還行,讓我背那些之乎者也仁義道德,還不如直接打我兩下呢,我是真的頭疼!昨天我答應拜師,是希望二哥能跟著他好好讀書,二哥那麼聰明,又肯學,不該悶在家裡得不到指點。”

  秦氏夫妻臉色變了變,如果沒有蕭琅,光憑女婿的面子,兒子還未必就能成功拜師,再看蕭琅垂頭喪氣的樣子,一時又不忍心繼續斥責了,畢竟除了讀書一事,蕭琅一直都很懂事,很少需要他們操心。

  舒茂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勸道:“既然你不想讀書,那也可以學武啊,他老人家帶過兵打過仗……”

  “伯父,我不想去打仗,我怕我回不來……”蕭琅悶悶地打斷他的話。

  秦氏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是盼著蕭琅好,可誰要是讓他上戰場,她是第一個反對的,忙將蕭琅拉到身邊,悱忛侖曇眼睛瞪著丈夫,嘴上心疼地道:“不去,誰也別想讓你去那種地方拿命掙前程!既然你不願意,就乖乖待在家裡吧,你又不是沒錢,將來置辦幾十畝良田,安安心心地做地主老爺,咱們不圖那大富大貴!”

  蕭琅不好意思地看了舒茂亭一眼,笑著道:“還是伯母對我最好!”

  舒茂亭見妻子這麼容易就被蕭琅勸服了,深深地歎了口氣:“隨你吧,我是管不了你了!”轉身往屋子裡走,自言自語道:“我現在就去鎮上,阿琅冒冒失失跑了回來,我說什麼也得去打聲招呼。”

  蕭琅不用去鎮上讀書了!

  舒蘭聽了很高興,這樣就又有人陪她玩了……

  秦氏要準備早飯,蕭琅回了自已的屋子,望著前面的那道門,想到晚上就可以摟著懶丫頭睡覺,就恨不得馬上天黑。

  可惜往往越盼著時間過得快些,結果卻偏偏相反。

  好不容易熬到天終於黑了,蕭琅跑去河裡痛痛快快洗了個澡,這才上了炕,凝神聽東屋的動靜。待聽到秦氏插了東屋門後,他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確定他們不會再出來,才躡手躡腳地下地,挪到裡屋門前,輕輕一推。

  木門發出一聲輕響,如他所願地開了,蕭琅勾唇一笑,他就知道,懶丫頭絕對想不到要插門的。

  黑暗裡傳來圈圈拍動翅膀的聲音,蕭琅臉上的笑容倏地僵住,要是那臭鳥敢壞他的事,他絕對會送它進火坑!

  大概是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暴虐氣息,圈圈轉了轉腦袋,就又重新縮進翅膀裡,安靜地睡了。

  蕭琅冷冷地瞥了一眼圈圈所在的方向,輕輕脫了鞋子,挨著舒蘭躺下,半撐著胳膊看她。

  眼下已是五月底,窗戶大開,清涼的夏風吹進來,拂動她耳旁的一縷碎發。蕭琅將那束不老實的頭髮從舒蘭臉上移開,情不自禁地親了上去,輕輕喚道:“阿蘭,醒醒……”

  不知道喚了幾聲,舒蘭終於睜開了眼睛,借著外面朦朧的星光,隱約看清蕭琅的輪廓,疑惑地問:“狼哥哥,你怎麼跑到我這兒來啦?”因為剛睡醒,她的聲音輕輕的。

  蕭琅將她抱到懷裡,入手的是熟悉的清涼肌膚,不由一邊摩挲著她的手腕,一邊低聲道:“因為我怕你一個人睡不著啊,以後我都抱你睡覺好不好?”

  他身上有清涼的溪水氣息,舒蘭覺得很好聞,便在他懷裡拱了拱,靠著他的肩窩道:“好啊,不過不許你吵我睡覺!”

  蕭琅在她嫩嫩的小嘴上啄了一下,退開時覺得不夠,便又覆了上去,含住研磨,直到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亂了,才緊緊摟著她,“阿蘭,我昨天不在家,你有沒有想我?”

  舒蘭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說話時胸口的震動,覺得很好玩兒,便沒有留意他說了什麼。

  她的小臉在胸口磨蹭,蕭琅知道舒蘭起了玩心,便把人壓到身下,捧著她的臉,重新問道:“昨天有沒有想我?”

  舒蘭眨眨眼睛,“想了,你們都不在家,沒人陪我玩兒……”

  蕭琅又問:“那你想不想天天都跟我玩兒?”

  舒蘭“嗯”了一聲,“想!”

  姐姐會哄她,但姐姐大多時候都是照顧她,替她穿衣服替她梳辮子,教她認字教她繡花,都不是她最喜歡的。哥哥更是時不時地捉弄她一下,又撓癢癢又撥弄頭髮的,倒是蕭琅這一年來最合她的意,背著她摘杏兒,領她去捉魚,而且他還會常常親她,那種舒服的感覺是姐姐娘親親她時所沒有的,很新奇。

  不假思索的回答取悅了蕭琅,他看著她在夜色裡更顯動人的水眸,誘惑著她:“阿蘭,你長大後就嫁給我吧,那樣咱倆就能天天在一起了,要是你嫁給我,我什麼都依著你,你說睡覺就睡覺,你說出去玩就出去玩。”

  舒蘭現在已經很清楚嫁人是什麼意思了,她搖著頭拒絕:“我不要嫁人,嫁人就要去別人家住了,我要跟我爹娘在一起。”

  蕭琅無奈地道:“等你長大了,你娘一定會把你嫁出去的,就像宛姐,十六歲就必須嫁人了。你要是嫁給別人,肯定不能天天回家,可你嫁給我,我家就在你家旁邊,你天天都能看見伯父伯母。”

  “可你家的房子已經被火燒沒了啊!”舒蘭有些不信他的話。

  “燒沒了還可以重新蓋!”蕭琅親親她的眼睛,湊在她耳邊道:“等你長大了,我就重新蓋三間新房子,然後娶你,好不好?”

  他呼出的氣息噴到耳朵上,又麻又癢,舒蘭扭頭躲到一旁,納悶地問:“我現在就長大了,可我還不想嫁給你,我也要等到十六歲再嫁人!”雖然蕭琅說的很好聽,可畢竟不是跟爹娘住一間房子了,舒蘭還是不願意。

  十六歲啊?蕭琅想了想,覺得沒有問題,反正懶丫頭就在身邊,現在又可以天天抱著她睡覺,除了要偷偷摸摸的不方便外,與嫁給他沒有太大的差別,便道:“行,十六歲就十六歲,但你只能嫁給我,知道嗎?要是伯母問你想不想嫁人,你就告訴她,說你想嫁給我,知道嗎?”

  他想娶是一回事兒,她想嫁又是一回事兒,懶丫頭根本不知道嫁人的真正意思,他要早早就跟她說好,讓她記住只能嫁他一人,免得將來出了差錯。既然要跟她過一輩子,他就要確保萬無一失。

  “嗯,我記住了,那你可以下去了吧?你好重,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舒蘭推著他的胸膛,委屈噠噠地道。

  蕭琅忙翻身倒在一旁,想讓懶丫頭趴在他身上,轉念想到她現在身子不方便,便打消了念頭,拍著她的肩膀道:“那咱們說定了,以後我天天過來抱著你睡覺,你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這句話舒蘭已經聽得膩煩了,不管是他親她、抱她還是做些其他什麼的,最後總要加上這一句,便賭氣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忽的從他胳膊上移開,滾到另一邊睡覺去了。

  這脾氣發的莫名其妙,蕭琅不解地追了上去:“你生什麼氣啊?”

  舒蘭聽他追問個不停,一回頭,正好對上他的臉,便轉過身摟著他的脖子,學著他的模樣,一把堵上他的嘴,讓你說讓你說,把你的嘴堵上,看你還怎麼說!

  蕭琅早就傻了,任由舒蘭笨拙地舔-弄他的唇,終於在她試探著用小舌撬開他的牙關時,猛地抱緊她,含住她的嫩滑小舌,恣意品嘗起來。

  夜還那麼長,還有那麼多的夜,哪怕現在只能親親她,他也滿足了。只要她在他懷裡,他的心就是踏實的。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36 PM

第五十二章、間接接吻

   八月二十四,秋高氣爽,舒蘭的大表兄秦風要成親了。其實秦風早在三年前就訂了親,後來因女方守孝耽誤了,才拖延到今天。

    秦氏和舒茂亭都換上了新做的衣衫,備好禮品,確保沒有落下什麼,就帶著舒蘭出門了,臨走前,秦氏又忍不住回頭勸道:“阿琅,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蕭琅搖搖頭:“我看家好了,伯母你們去吧!”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怕生,還是單純地不喜歡熱鬧,這都不知道第幾次勸他了。見蕭琅鐵了心不想去,秦氏叮囑了他幾句,便拉著舒蘭往外走。舒蘭邊走邊回頭看蕭琅,很羨慕他可以留在家裡,她也不想去的,如果不是娘親說姐姐也會去,她一定要賴在家裡。

    目送他們離開,蕭琅回屋換了身粗布衣裳,鎖好門,大步朝後山走去。

    “阿琅,你要去山裡嗎?”就在他走到進山的那條路時,一個人影忽的從河邊站了起來,遠遠地朝他喊道。

    蕭琅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誰,腳步並沒有停下來,依舊往前走。

    翠荷連忙放下手裡的髒衣服,提著裙子跑了過來,擋在蕭琅前面:“阿琅,你還太小,別去山裡打獵!”這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畢竟蕭琅已經比她還要高了。

    蕭琅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要管他的事情,皺著眉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想要從一邊繞過去。

    翠荷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聲音裡帶了哭腔:“阿琅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是你堂姐,怎麼就管不到了?我不也是為了你好嗎?我知道,你還記恨著我爹娘的心狠無情,可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聽姐的話,回家去吧!”

    蕭琅沒有說話,微一用力,便甩開了她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翠荷委屈地咬咬唇,默默地看著蕭琅遠去的背影,她也不想拿熱臉貼冷屁股的,可她現在的處境實在不好。

    去年趙大郎莫名其妙地被野狗咬死了,她本以為再也沒有別的出路,都做好了嫁到窮山窩裡的準備,不想葵水連續兩個月沒有來,還常常有嘔吐的徵兆,她便偷偷去看郎中,意外得知自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眼看就要到那男人送聘禮的日子,翠荷索性找到裡正家,哭著將她與趙大郎的私情抖摟了出來。

    翠荷手裡有趙大郎給她的東西,裡正又知道自已兒子是什麼德行,並沒有懷疑翠荷的話,而且兒子還沒成親就去了,他一直後悔沒有早些逼他娶媳婦,那樣好歹能留下點血脈。如今得知翠荷有了兒子的骨肉,他欣喜若狂,當晚就去蕭家商量親事,要讓翠荷嫁過去替趙大郎守寡。

    女兒都懷了趙家的孩子了,張氏和蕭守運還能有什麼辦法?為了體面,也為了裡正開出來的豐厚條件,便笑呵呵地應承了下來。後來原先說好的那戶人家來送聘禮,得知蕭家想要悔婚,異常憤怒,提出要麼蕭家賠他三倍的聘禮,要麼就讓蓮花代姐姐嫁過去。張氏自然捨不得貌美的小女兒,又不肯掏錢,便去裡正家裡大鬧了一場,裡正無奈,只好出了一半的賠禮。

    因為這事,翠荷與趙大郎的私情算是傳開了,蕭守運揚言說沒有她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裡正也口口聲聲說是她勾引趙大郎的,對她十分不好。幸好她肚子還算爭氣,二月裡生了個大胖兒子,裡正見趙大郎後繼有人,對她的態度稍好了一些,卻也把她當丫鬟使喚,什麼髒活累活都交給她。翠荷想著,兒子還小,不能指望他給她撐腰,娘家人更與她斷絕了關係,便想與蕭琅修好關係,將來裡正夫妻去了,或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蕭琅這個堂弟也算是她的靠山了。

    她也不是癡心妄想,拉攏蕭琅,她最大的依仗就是沒有欺負過他,沒有讓他記恨的地方,那麼,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她對蕭琅好,真心實意地好,總有一天蕭琅會對她改觀的。所以,望著蕭琅的身影消失在樹林後,翠荷並不是很沮喪,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去繼續洗衣服。

    *

    再說秦家,長孫娶親,那可不是一般的熱鬧。老夫人和兩個兒媳婦的娘家人,秦家的生意夥伴,還有交好的左鄰右舍,來客少說也有百人,數十張喜宴桌席把偌大的院子占得滿滿的,內院也沿著花景坐滿了女客。

    看完了新娘子,秦氏趁酒席未開之前,拉著舒宛到一旁說話,舒蘭自然緊緊跟著她們。

    秦氏目光灼灼地打量舒宛的肚子,低聲道:“剛剛我瞧你好幾次都想吐的樣子,是不是有了?”

    舒宛紅著臉低下頭,“應該是,可月信剛遲了一個月,我想再看看,等得了准信再告訴你們,免得白白高興一場。”

    秦氏立即笑的合不攏嘴,連聲罵她傻丫頭:“都這樣了,一準是懷上了,你還瞎擔心個啥?對了,他知道不?”

    舒宛搖搖頭:“我特意瞞著他呢……”

    “不行,待會兒客散了,娘去你家坐會兒,順便請郎中來看看,這種事怎麼能瞞著他?你們小倆口年紀輕輕的,什麼都不懂,萬一他不知節制怎麼辦?你個傻丫頭,虧我還一直把你當成懂事的呢,怎麼這麼傻啊!”

    “娘!”舒宛羞惱地叫道,“阿蘭還在旁邊呢,你胡說什麼啊!再說了,我身子啥樣我還不知道嗎,哪裡會縱著他胡來?就你整天地瞎操心!”

    秦氏心裡高興,也不反駁,拉著女兒的手說個不停。

    舒蘭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拉住姐姐的手,好奇地問道:“姐,你有什麼了啊?”

    看著一派天真的妹妹,舒宛沒好意思說,秦氏便道:“笨蛋,你姐有孕了,明年你就要當小姨了,還整天什麼都不懂,到時候連你小外甥都笑話你!”

    舒蘭有兩個舅母,表兄們管秦氏叫姑母,所以她對“姨”這個詞沒有概念,那眼神就呆呆的,反而更加疑惑了。

    秦氏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真是個呆貨,記住了,你姐肚子裡有小孩兒了,將來他生出來,你就是他的姨,他就是你的小外甥,你可不能像現在這樣迷迷糊糊的,將來你得替你姐照顧他呢!”女兒懷孕,她當然盼望頭胎就是個男娃。

    舒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著姐姐的肚子:“小孩兒在哪裡啊?姐姐的肚子裝得下嗎?”

    秦氏和舒宛一起笑了出來。

    開席的時候,舒蘭因為吃了糕點,肚子不是很餓,看著同桌的小孩兒,鬧哄哄的,她忍了一會兒,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悄悄閃到了後花園,眼下秦家最安靜的地方。小丫鬟們忙著端盤子上菜,又要應付突發狀況,並沒有功夫看著她。秦氏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照顧舒宛上,也沒有發現小女兒提前溜走了。

    上次來秦家,還是正月裡,那時候後院一片荒涼,現在櫻桃樹還是綠的,葡萄藤上也還零星地掛著幾串葡萄。舒蘭掀開門簾後,便直接朝葡萄藤走去。

    “阿蘭!”

    突然傳來的洪亮叫聲把她嚇了一跳,舒蘭扭頭朝西邊看去,就見一個穿圓領藍袍的男孩子坐在牆頭,濃眉大眼,滿臉帶笑地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你是誰呀,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被他懷裡的紅果子吸引了過去,站在牆根,仰頭看著他。

    聽到她的疑問,看著她茫然的眼睛,朱元寶捧著紅蘋果的手一松,蘋果便掉了下去,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種濃濃的苦澀襲上心頭,朱元寶倏地跳下牆,直直地看著舒蘭:“阿蘭,我是朱元寶啊,你以前管我叫元寶哥的,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被我爹綁在樹上,你跳過來替我解開繩子,還送我綠豆糕吃,你忘了嗎?還有圈圈,是我教你逗圈圈說話的,你都忘了嗎?”

    他那麼想她,知道今天她一定會來,知道她一定會偷偷溜到後院,所以一直坐在牆頭等她,就為了跟她好好說說話,還想問她有沒有想自已,卻沒料到她根本不記得他了!

    隨著朱元寶越說越激動,舒蘭腦海裡慢慢浮現出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模樣雖然記不清了,她卻知道那人有明顯的雙下巴,面前這人雖然也生著同樣的濃眉大眼,可,他看上去只比哥哥胖一些,根本就沒有雙下巴啊!

    “你真的是元寶哥?元寶哥很胖的……”她小聲地問了出來。

    朱元寶卻心頭一喜,原來她只是因為自已瘦了才沒有認出他!

    他立即咧開了嘴,回頭撿起蘋果,掏出帕子擦了擦,笑著遞給舒蘭,一邊解釋道:“我真的是你元寶哥,你記得去年我騎驢去找你不?那天下大雨,我挨淋了,回家就生了一場大病,連廟會都沒能去找你,一直怕你生氣呢。然後我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吧,等我能下地的時候,人就變瘦了。不過,瘦了挺好的,現在我輕而易舉就能爬上牆了,不信你看……”

    將蘋果塞到舒蘭手裡,回頭扒著牆,蹬了兩下便躍了上去,很是得意地望著舒蘭:“看見了吧?”

    舒蘭點點頭,看著少年得意的笑容,她忽然記了起來,有一次朱元寶帶她去看他家的肉鋪,他也是這樣得意地指著肉鋪,說他將來就會站在那裡賣肉……

    “元寶哥!”她朝他甜甜一笑,將蘋果扔給他,三兩下也爬了上去,與他並肩坐在一起。

    朱元寶心情大好,只要她記得他,他便知足了,重新把蘋果交給她:“給你吃,這是我爹從縣城裡帶回來的蘋果,特別甜,要五十文一斤呢,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個!”

    舒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蘋果,哪裡都是紅紅的,就像姐姐耳上帶著的紅瑪瑙耳墜一樣漂亮。她抱著蘋果咬了一口,不似一般蘋果那樣脆而多汁,而是一種鬆軟的沙甜,很是好吃。

    “元寶哥真好!”她一邊吃,一邊嘟囔道。

    朱元寶沒有吱聲,歪頭打量舒蘭。

    她今天穿了件淺紫色的衫子,下面系著繡海棠花的紅裙兒,因為她現在坐著,裙擺下就露出一雙粉色的繡鞋,輕輕晃動著。他盯著那雙小腳瞧了一會兒,目光慢慢上移,掠過她微微鼓起的胸前,落到她捧著蘋果的細白小手上,正巧她又咬了一口,被果汁滋潤的小嘴紅潤鮮嫩,只一眼,他便覺得有些口渴,慌亂地低下頭,不敢再看。轉念想到一會兒她就要回家了,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便又悄悄斜眼看去。

    舒蘭察覺到他的偷看,想了想,把已經啃了一小半的蘋果遞給他:“元寶哥,你也吃吧?”

    朱元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急忙解釋道:“這是特意給你留的,我已經吃夠了!”她該不是誤會他嘴饞了吧!

    “可我已經吃飽了!”舒蘭皺著眉道,這麼大的蘋果,她是說什麼也吃不完的。

    原來是這樣,朱元寶有些哭笑不得,要是她還吃得下,恐怕也不會讓給他吧?他真是想太多了。

    其實他不喜歡吃別人吃一半的東西,可看著舒蘭紅嫩的小嘴,他莫名地雀躍起來,接過蘋果,又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在她剛剛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明明與其他的蘋果一樣,他卻覺得,這個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

    這回輪到舒蘭打量朱元寶了。

    家裡人都生的白,所以舒蘭更喜歡白淨的人,就像程卿染,就像朱元寶,蕭琅那是因為天天看看慣了,換作陌生人,她一定會覺得對方又黑又醜的。以前朱元寶胖的時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的雙下巴和圓鼓鼓的肚子,沒有怎麼在意他的五官。現在他瘦了,她不由自主地就發現,他的眉毛又黑又濃,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大,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白淨的臉微微泛紅,怎麼看都很好看。

    舒蘭是光明正大的看,朱元寶想裝作沒有注意到都不行。不知道為什麼,被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隨便吃了兩口,把舒蘭吃過的地方都咬了一遍,就把蘋果扔到了自家院子裡,開口掩飾他的尷尬:“阿蘭,我十四歲了,上個月有人問我爹想不想給我娶媳婦呢!”

    “哦,十四歲就可以娶媳婦啊?”舒蘭奇怪地道,她一直以為十六歲才可以成親呢。

    朱元寶臉上的紅暈一會兒變淡,一會兒又加深,低聲道:“當然可以啦,有些人家十三歲就娶媳婦呢,不過一般都是先訂下親事,十四五歲再成親,就看男方急不急,女方舍不捨得女兒了。”頓了頓,抬眸看著舒蘭,聲音變得更低了:“我爹問我的主意,我說我不想娶。”

    “那你為啥不想娶啊?”舒蘭好奇地問道,蕭琅跟她一般大,都已經琢磨要娶她了,朱元寶怎麼不著急呢。

    黑亮的杏眼乾淨澄澈,好像深山裡的溪水,清清的,不染塵埃。

    對上這樣一雙眼睛,朱元寶的羞意突然退去了,她根本不懂這些,他大可以放心地告訴她:“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啊,我要等她長大,等她長大了,我就去她家提親,把她娶回來,努力賺錢,好好照顧她。阿蘭,你知道嗎?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所以我要娶我自已喜歡的,否則我寧願不娶。”

    “為什麼一定要娶喜歡的人呢?再說你又沒有見過那姑娘,說不定你也會喜歡上她呢!”舒蘭扭著頭問道,她要嫁給蕭琅,是因為蕭琅家離她家最近,而且他還說會讓著她,跟喜歡沒有關係啊。

    一般人聽了他的話,都會問他喜歡誰好不好!

    朱元寶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都散了,他哀怨地看著舒蘭,有些生氣地道:“因為我要跟她一起吃飯一起睡覺,要是我不喜歡那人,就會覺得很無趣很煩躁!還有,我說的喜歡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喜歡,是那種一天不見就會想得慌,只想立即見到她的那種喜歡,你明白嗎?一次只能喜歡一個人,我既然喜歡她了,那麼不管有沒有更好的姑娘,我都不會再喜歡上別人。阿蘭,你懂嗎?”

    舒蘭搖頭,她不懂,聽起來好複雜,便道:“那你喜歡誰?”

    期待的問題突然從她口中問出來,朱元寶頓時漲紅了臉,他不敢再看舒蘭的眼睛,迅速別開視線,盯著對面的葡萄藤,囁嚅道:“我,我喜歡……”

    “阿蘭一定跑到後院去了,我去找找!”秦氏的聲音突然從屋子裡傳來。

    舒蘭嚇了一跳,飛快地跳下去,朝他擺手:“你快下去吧,要是讓我娘知道了,肯定要罵我的!”說完悄悄跑到了葡萄藤下,裝出正在找葡萄的樣子。

    朱元寶戀戀不捨地看著她的身影,好似要將她的模樣嵌在腦海裡似的,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才心有不甘地翻身躍了下去。兩年,兩年,那時候她就十三了,他一定會提親的!

    “阿蘭,走了,咱們去你姐姐家!”秦氏立在屋簷下,朝舒蘭喚道。

    舒蘭朝牆頭看去,那裡已經沒了朱元寶的身影,她悄悄舒了口氣,笑著跑到娘親身邊。

    知道岳母要去家中小坐,程卿染早早就候在馬車前,看見秦氏娘三個一起出來,連忙殷勤地迎了上去,又是搬板凳又是挑車簾,把魏大的活兒都搶了。

    堂堂尚書之子,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可見他是真的看重女兒,秦氏很欣慰,笑著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客氣,進來一起坐吧。”

    車內十分寬敞,程卿染沒有拒絕,長腿一伸便跨了上去。這裡不是京城,不必講究那些虛禮,一家人熱熱鬧鬧地說話,比什麼都溫馨。

    秦氏握著女兒的手,看看她的肚子,才朝程卿染道:“阿宛身子不舒服,一會兒你讓人去請個郎中來瞧瞧。”丈夫正在陪酒,而且這種事,還是另請個郎中更穩妥些。

    程卿染聽了很是著急,擔憂地看著舒宛:“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不舒服了?要不要緊?”要不是有旁人在場,他早就挪到她身邊了。

    舒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低下頭不說話。

    程卿染見了,更加著急。

    “姐夫,我姐肚子裡有小孩兒了,明年我就要當姨了!”舒蘭看看含笑不語的娘親,再看看目不轉睛瞧著姐姐的程卿染,脆脆地道。

    秦氏沒好氣地點了舒蘭的額頭一下:“就你嘴快!”又對程卿染道:“你先別高興,這事兒還得郎中看過才行。”

    程卿染根本沒有聽清岳母後來又說了什麼,他現在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要當爹了!

    幸好那麼多年的皇宮沒有白呆,短暫的呆愣後,程卿染很快回過神來,連聲應道:“是要請郎中,是要請郎中。”聲音還算平穩,可他眼角眉梢的喜意,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就連舒蘭都覺得今天的姐夫傻乎乎的,只知道看著她姐笑。

    一炷香的功夫後,馬車穩穩地停在程府門前,程卿染小心翼翼地扶舒宛下車,回頭吩咐魏大:“馬上去請鎮上最好的郎中!”

    魏大早就聽到車內的話了,偌大的程府終於要有小少爺了,他比誰都高興,卻還沒忘了小小的拍個馬屁:“老爺,咱們鎮上最好的郎中就是親家公了,您是要我去請……”

    秦氏忍不住笑了出來,假意生氣道:“行了,就你機靈,趕緊去吧!”

    魏大嘿嘿地笑,喜滋滋地走了。

    郎中很快就趕了過來,果不其然,舒宛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程卿染笑的合不攏嘴,賞了郎中二十兩的封紅,府上下人也都有雙倍的月例打賞。

    秦氏仔細交待了一番,得知老夫人安排的李嬤嬤曾經伺候過主子生產,便放心地領著小女兒走了。程卿染強自鎮定地將她們送出府,轉身就跑回了屋子,抱著舒宛直親:“阿宛真好,這麼快就要給我生兒子了!”

    舒宛被他親的喘不過氣來,用力推他:“你仔細點,別壓到我!”其實程卿染只是抱著她,可她受不了他大白天的就這麼熱情,忍羞斥道。

    程卿染立即把人抱了起來,平放在床上,自已也順勢側躺下去,一邊摩挲妻子平坦的小腹,一邊在她耳旁低語:“已經兩個月大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是了,你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最近都不讓我碰,我還以為哪裡惹你生氣了呢。”

    上次抱著她在丁香樹下要了一次,然後她就不讓他碰了,著實讓他後悔了好久,懊惱不該一時情不自禁,雖然也不止一次回味當時的銷魂滋味……想著想著,大手就伸進了舒宛的衣衫,出其不備地覆上一側渾圓,輕輕揉捏起來。

    舒宛羞紅了臉,一把拍掉他的手,嗔道:“既然都知道了,你還動什麼壞心思?”

    程卿染握住她的手,放在他不知何時張揚起來的堅挺上,無奈地道:“他來的這麼早,接下來我該受苦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37 PM

第五十三章、阿蘭太誘人

    芳竹是個聰明的人,十幾年的相處,她很瞭解程卿染,如果他不想要她,那麼就算她脫光了衣服主動送上去,他也不會多看她一眼,而一旦被他察覺到自已的心思,憑他對舒宛的愛護,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趕她離開。所以,她必須等待一個好時機,不但要一擊必中,還要讓程卿染心存愧疚,不得不納了她。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舒宛懷孕五個月的時候,程府來了一位貴客,程卿染親自作陪,與那人對飲到深夜,等他送客人離開後,已經醉的走不動路了。

    後院早已熄了燈,程卿染渾身酒氣,不願打擾好眠的妻子,便在魏大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回了書房。

    自打舒宛進門後,芳竹便從聽雨軒的大丫鬟變成了書房丫鬟,而程卿染新婚後很少踏進書房,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此時她幫著魏大將程卿染扶到書房裡面的床榻上,一邊替程卿染淨面一邊對魏大道:“這裡我來服侍就好了,你在老爺跟前忙了一天,早點回去歇息吧。”

    芳竹是府裡的老人,魏大沒有多想,囑咐兩句便離開了。

    芳竹目送魏大走遠,仔細看了看左右,從裡面合上了門。可惜,夜色太深,她並沒有瞧見隱在黑暗裡的兩個身影。

    “夫人,咱們現在就進去吧?”李嬤嬤扶著舒宛的手臂,咬牙切齒地道,她早就看出來那丫頭心術不正了,一直防著她,今天這種日子,正是她下手的好機會,所以她早早稟了夫人。

    舒宛望著緊閉的房門,久久沒有答話。

    作為女人,她知道一個女子看見愛慕的男子時會有什麼表情,不管芳竹掩飾地多麼好,當程卿染突然闖進她的眼簾,或偶爾表示關懷時,她眼裡的歡喜都是掩飾不住的,而當程卿染與自已說笑時,她也會捕捉到芳竹眼底的嫉妒苦澀。

    所以,李嬤嬤提醒她芳竹今晚可能會有所行動,她便再也無法安睡,在屋裡靜坐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

    她不確定芳竹會不會勾引程卿染,而她更不確定的,是程卿染會不會被芳竹勾引。

    床幃之間,他說過,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舒宛想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即便他喝醉了酒。

    或許,這是揭開他是否真心的一次機會?

    “咱們回去吧。”舒宛淡淡地道,黑暗掩飾了她臉上的複雜之色。如果他是真心,哪怕喝醉了,他也能感受到那個女人不是她,他也會辨別出兩人身形的不同。如果他不是真心,那麼,以後還有那麼多年,他生的又令女子癡迷,她防得了一次,難道次次都能防住不成?這種事,終歸還是要看他的心的。

    李嬤嬤又勸了一次,見她轉身欲走,便閉了嘴。

    一步兩步,舒宛終究還是沒能踏出第三步,理智告訴她,這是試探丈夫的好機會,可是,只要想到程卿染可能會將另一個女人抱在懷裡,壓在身下,像對待她那樣一樣溫柔地對待旁人,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難受,她猛地轉身,一手扶著肚子,一邊提著裙子朝書房疾步而去。

    他清醒的時候她管不住,但他現在醉的不省人事,她就該主動維護兩個人的感情,她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他一人。

    剛剛走到門前,裡面就傳來一聲突兀的響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推倒在地上,伴隨著女子嗚嗚的哭泣。

    舒宛的勇氣突然就沒了,她怔忪地退後兩步,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程卿染怒氣衝衝地拉開門,便對上她在月下默默流淚的臉。

    “阿宛,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他急忙走了上去,扶著她的胳膊,生怕她不小心跌下去。

    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沖散了她心裡的擔心懷疑和害怕,舒宛埋頭在他的懷裡,悶悶地道:“以前都是你陪我睡,今晚你不在,我睡不著……”

    程卿染的心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砰砰砰地跳個不停,他嬌羞的小妻子一向羞答答的,不管他怎麼努力,都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說出半句情話,偶爾的幾次也是被他折騰的厲害了,才求饒著開口,為的卻是讓他早點結束情-欲狂潮,今晚,她竟然跑來說她想他!

    滿腔怒氣迅速化為繞指柔情,他不想探究她的話幾分真幾分假,抱起她穩穩地往後院走,快要轉彎的時候,才平靜地朝李嬤嬤吩咐道:“芳竹年紀不小了,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這幾天便把她嫁了吧。”

    李嬤嬤笑得臉上的褶子恍若菊花。

    回到屋裡,程卿染將舒宛放在床上,點了燈,逕自去沐浴,回來後見小妻子背對著他躺著,不由自主笑了出來,快步走到床前,貼著她的背部線條躺下,與她貼的密密實實,湊在她耳邊道:“阿宛,為什麼我不在你就睡不著?”

    舒宛臉紅似霞,閉著眼睛不說話。

    程卿染癡癡地看著她羞紅的肌膚,搬過她的身子讓她平躺,滾燙的唇沿著她的脖頸一路向下,喘著氣道:“阿宛,我說過,我這輩子都只有你一個,你要相信我……”

    舒宛顫抖著睜開眼,雙手撫上他如玉的臉,輕聲道:“過來……”

    程卿染仿佛被惑住了心神,小心翼翼地撐在她身上,臉對著她的臉,用眼神詢問。

    舒宛緩緩環住他的脖子,俏臉越發紅嫩,杏眸水光瀲灩,紅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在他熾熱期待的凝視下羞怯地閉上眼,卻玉頸後仰,將一雙朱唇奉了上去,邀君採擷。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

    程卿染一顆心酥成了水兒,近乎虔誠地含住那紅潤的唇,探入其內,與她唇齒糾纏。

    帳內的火熱急劇高升,氣喘吁吁間,他將灼熱抵住她的柔嫩:“阿宛,可以嗎?”

    舒宛聲音破碎:“可……可以,輕點……嗯……”卻是他已經輕輕入了進來。

    淺進淺出,程卿染耐心地隱忍著,看著她在身下慢慢展現別樣的妖嬈,看著她杏眼迷離,臻首輕搖,直到她壓抑不住地呼出聲,直到她大汗淋漓雲鬢沾腮,他才任由自已的灼熱噴湧而出。

    眨眼便是春寒料峭。

    秦氏緊緊握著女兒的手腕,一邊替她擦去額頭的汗珠,一邊不停地替她鼓勁兒:“用力,用力,已經露頭了,馬上就生了!”

    舒宛咬牙,使出全身力氣集中向下,渾身已經濕透。

    程卿染在產房前來回走動,每當裡面傳來妻子的呼痛聲,他的心都要顫一顫,好幾次差點腿軟跌在地上。舒茂亭和舒展比他強不了多少,三人你來我往,晃個不停。

    舒蘭被他們晃得眼暈,回頭去看蕭琅,卻見他臉色發白,雙拳緊握。

    “狼哥哥,你怎麼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擔心害怕了。

    蕭琅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正要說話,裡面忽的傳來嘹亮的嬰兒哭聲,“恭喜夫人,恭喜夫人,是個小少爺!”

    他徹底松了口氣,退後一步靠在牆上,生下來就好,他真怕宛姐同他娘一樣……

    一番清洗收拾後,五人一起湧了進去。

    程卿染只抱著兒子看了一眼,便進去與妻子說話了。舒茂亭抱著外孫子坐著,舒蘭和舒展一左一右圍在他身邊,特別是舒蘭,腦袋幾乎快要貼到小嬰兒上去了:“爹,他就是我小外甥吧?長得好醜啊,跟猴子似的!”

    舒展笑著逗她:“你剛生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還不如咱們外甥好看呢!”

    舒蘭不信,扭頭問舒茂亭:“爹,我小時候真的也這麼醜?”

    舒茂亭哈哈大笑,“什麼醜不醜的,小孩子出生時都這樣,很快就長開了。嗯,我外孫子的眉毛鼻子都隨他爹,這嘴巴下巴像你姐,長大了一定好看!”

    舒蘭頓時沒了心思追究美醜,低下頭仔細打量小臉皺的跟包子似的娃娃,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像誰,嘟嘴道:“那他什麼時候會說話啊,我想聽他叫我姨!”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現在終於有比她小的了。

    提到這個問題,舒茂亭不由看了看她,再看看立在身前的蕭琅,笑著道:“一般小孩子一歲多開始說話,可也有特殊的,阿琅八個月就會喊人了,你三歲才會叫娘,害得我們都以為你是……”搖搖頭,不忍再提,當年他跟妻子真是憂心忡忡,生怕女兒是個啞巴,因為這個,哪怕後來女兒表現出許多不一樣的地方,哪怕她到現在也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思,他們也沒有太傷心難過,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笨些傻些都不算什麼。

    “還要再等一年啊?”舒蘭很失望,她想現在就聽外甥說話。

    蕭琅突然摸摸她的腦袋,微微歎氣:“一年而已,很快的。”他都等了好幾年了!

    這一年,的確過得很快。

    寶寶滿月時,程卿染給他取名叫程瑾,大家便喚他瑾郎,然後便是瑾郎的抓周禮,緊接著就又到了七月,舒展出發去府城的前一天。

    舒家要為兒子踐行,舒宛和程卿染也抱著瑾郎趕了過來。

    臨近晌午,秦氏和舒宛在灶房裡準備飯菜,舒茂亭、程卿染還有舒展坐在屋子裡說話,舒蘭和蕭琅在杏樹下哄瑾郎玩耍。

    瑾郎玩累了,撲到舒蘭懷裡:“姨,抱抱!”

    舒蘭伸手把他提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已的腿上,握著他胖乎乎的小手:“瑾郎有沒有想我啊?”

    瑾郎腦袋靠在她胸前,蹭了蹭:“想了,哪都想!”每次來姥姥家,小姨總會問他這句話,正蹭著,忽然發現小姨的胸脯也很鼓,便伸手摸了摸:“姨,吃奶奶!”作勢就要扒舒蘭的衣服。

    舒蘭笑著拍掉他的小爪子,“姨可沒有奶奶,再說你都大了,你娘不是不讓你吃了嗎?”

    上次去姐姐家,看見姐姐拿著辣椒嚇唬瑾郎,她很好奇,一問才知道瑾郎該斷奶了,姐姐一開始往那裡抹了一次,瑾郎被辣到了,哇哇直哭,後來他再嚷嚷著要吃奶,姐姐就拿辣椒假裝往那裡抹,瑾郎記住了辣的滋味,起初還會委屈地哭,後來就不再喊著要吃奶了。

    瑾郎可不會老老實實地聽話,見舒蘭不讓他碰,他反而咯咯笑著非要去摸,因為舒蘭抱著他,只能騰出一隻手來,剛剛抓住這只手,瑾郎便掙脫了另一隻手要去摸,忙得她額頭上冒出汗珠來,又不忍心把外甥丟在地上。

    蕭琅在一旁看得口乾舌燥,懶丫頭這兩年長得特別快,就像抽條的柳枝,個子高了,該鼓的地方也鼓了起來,比村裡許多十四五歲的姑娘還要圓潤,當然,他可沒有特意盯著別人那裡瞧,而是偶爾對面遇上,不可避免地掃過兩眼。

    現在她抱著瑾郎坐在那兒,衣領松了些,他都能瞧見那條被擠壓出來的小溝。

    再看看在她懷裡玩耍的瑾郎,他突然有些吃味兒,彎腰便把瑾郎提了起來,放在肩膀上,雙手扶著他,頭稍稍前傾:“瑾郎跟我玩,咱們不理你姨!”

    瑾郎很興奮,雙手抱著蕭琅的腦袋,隨著蕭琅大步走動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舒蘭松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外甥也這樣跟她逗過,因為當時只有娘親和姐姐在場,她沒有覺得怎麼樣。剛剛雖然低著頭,她卻知道蕭琅在看著她,心裡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這樣被他看著是不對的,就像姐姐要喂瑾郎時,姐夫都會避出去。再想到每個月末蕭琅抱她睡覺,手都會摸摸她那裡,只要想到那種奇怪的舒服感覺,她都有些臉熱。

    次日一早,一家人將舒展送到鎮上,目送他和秦明一起出發。

    傍晚,舒蘭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忽然察覺有人掀開了她的被子。落入熟悉的懷抱,她迷茫地睜開眼睛:“你怎麼過來了?”不是他說抱著她睡覺很難受,約定只在每個月的月底一起睡一次嗎?

    蕭琅伸手去解她的中衣,沙啞著道:“阿蘭,我也想吃奶……”他以前都只會摸摸,今天聽到瑾郎的話,突然好奇含住那裡會是什麼滋味,所以忍不住違反了他給自已定下的規矩,破例遛了過來。

    舒蘭輕輕地笑他:“娘說生完小孩才有奶水呢,你真笨!”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吃!”

    蕭琅突然覺得很熱,一把將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扔到一旁,覆到舒蘭身上,解開了她的中衣。扯掉肚兜的那一瞬,兩團白膩的玉兔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著,頂端的兩顆紅蕊俏生生的惹人憐愛。

    淡淡的月光傾瀉而入,映出她靈秀的臉龐,兩撇柳葉黛眉仿佛墨筆勾繪,粗一分則濃,淺一分則淡,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時而遮住那雙璀璨氤氳的杏眼。她的頭稍稍朝左偏,小嘴微微張著,有些喘息,嬌嬌俏俏的模樣,勾的他心中燃起一團熾熱的火,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將她揉進骨血。

    “阿蘭……”他低低地叫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好想吃了她,又怕她受不了,那年翠荷被趙大郎折騰昏過去的樣子,一直提醒著他不要碰她。

    舒蘭疑惑地看著背著月光的蕭琅,大概是在夜裡的原因,生的黑生的白都不重要了,她只看見他斜飛入鬢的眉,堅毅沉穩的臉,他的眼睛依然幽深如潭水,可那裡蕩漾著只有她才見過的柔情。他對別人都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就算面對她的爹娘,他大多時候也是平靜的,但她卻知道,他在山裡林間,臉上會有一種張揚的恣意,好像那裡才是他的家,他低頭親她的時候,眼裡會帶著一分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她,又怕她抗拒,還有一種擔心害怕,恐怕只有她才見過吧?

    初秋的涼風吹了進來,她輕輕打了個顫兒,“狼哥哥,咱們蓋上被子吧?”

    她卻不知道,剛剛那個顫兒,讓她胸前蕩起了何樣的波浪。

    “冷嗎?那你抱著我好了……”蕭琅雙手環住她的細腰,將她後背微微托起,俯身便含住了翹起來的一簇紅蕊,圓圓的,硬硬的,在他的唇碰上時,一下子便挺了起來。

    “嗯……”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服感覺瞬間襲遍全身,舒蘭抱住蕭琅結實的腰,不自覺地扭動著。

    那短促的低叫嚇了蕭琅一跳,他湊在她耳旁道:“阿蘭,別叫出來,不能讓別人聽到。”

    舒蘭委屈地看著他,“我沒叫啊!”

    蕭琅疑惑地眨眨眼,旋即相信了她的話,恐怕她是情難自禁吧?

    為了保守起見,他把舒蘭的肚兜提了過來,替她圍住嘴巴:“阿蘭乖,這樣你就不會出聲了。”系好了,低頭瞧了瞧,見她皺著眉很不舒服的樣子,又解了下來,親親她的小嘴:“那你可千萬別再出聲了!”

    舒蘭點點頭,催促他:“你再給我親親,好舒服!”然後便緊緊閉上了嘴。

    蕭琅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了,重新埋頭在她胸前,一手捧著一團,目光灼灼,喉頭滾動:“阿蘭,為啥你的生的這麼大?”

    舒蘭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剛想抬頭看看他,他溫熱的唇便重新含住了她的嬌嫩,那種幾乎麻痹她所有感官的快-感如洶湧的潮水,沿著脊背一波波襲來,害的她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低吟,強忍著才沒有溢出口中,他的動作卻越來越猛烈,狂暴中又帶著不忍的溫柔,舒蘭情不自禁拱起身子,讓他含的更多更深,雙手抱住他上下聳動的頭,不讓他離開。

    蕭琅如她所願地反復吸-吮,唇抿著她的櫻桃碾磨,聽她強忍著的喘息和鼻端發出的哼音。偶爾含住頂部的一團,舌尖在那圈粉暈上掃過,她便會抱著他扭來扭去,似逢迎似閃躲,修長的腿不安地併攏蹭動,撩撥著他強忍的欲望。

    “阿蘭……”憑著最後一絲殘破的理智,他壓住了她的雙腿,不讓她再動。

    舒蘭不滿,那快-感如此洶湧,只有扭動身子才能發洩,他怎麼能那麼壞,不讓她動呢?她抓了抓他的背,在他連綿不斷的吸-吮中悄悄尋找新的紓解方式,驀地,她感覺到一處堅硬抵在她的小腹上,硬硬的,輕輕跳動著,摩擦著,帶給她異樣的感覺。她本能地向上挺了挺,讓它落在她兩腿之間,那裡被抵住的一瞬,她不由自主地迎著它動了動。

    “嗯……”她舒暢地哼了一聲。

    “阿蘭!”全身血液齊齊朝那裡湧去,要是還能再忍,他恐怕就要脹爆了!

    倏然起身,轉瞬便褪去了自已的衣物,下一刻舒蘭的褻褲已經被他扔到了一邊,他把懶丫頭翻轉過去,讓她趴在炕上,不管不顧得覆了上去,黑暗中他的手尋到一處濕潤的洞口,他試探著用手指碰了碰,怕舒蘭會疼,可她只是扭了扭豐潤的小屁股,倒好像催他快些似的!

    他額頭青筋暴漲,一手托住她左側的豐滿,吻她細膩如玉的背,一手扶著自已的堅硬,顫抖著朝那處滑膩的濕潤探去,“阿蘭,可能會有一點疼,你忍著別叫,知道嗎?”頂部的碩大輕而易舉地分開兩片濕滑的小唇,在那緊熱的嫩肉圍裹中跳動,他還是不放心,起身在她耳畔叮囑。

    下麵被撐開,舒蘭又期待又緊張,好像有水兒從那裡流出去一樣,而蕭琅小心的碰觸淺抽帶來的快感比剛剛還要強烈,她扭頭去看他:“狼哥哥,咱們這是要幹什麼?”

    蕭琅不敢深入,只在洞口緩緩移動,聽她聲音帶了濃濃的鼻音和喘息,猜她定也似自已這般渴望,便試探著輕輕往前入了一點,親著她的臉道:“哥哥要跟你洞房,然後你就是我媳婦了!”雙手禁錮著她的腰,準備一貫而入。

    那裡被摩擦,舒蘭輕輕哼了聲,不解地追問:“娘說洞房就會生小孩兒,是真的嗎?”上次她問姐姐瑾郎是怎麼來的,她也想有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娘親就抱著她說她是傻丫頭,然後說只有嫁人,洞房後才會懷小孩兒,還不許她以後再問這種傻問題了。

    “狼哥哥,這樣我是不是就會生小孩兒?我也想要瑾郎那樣的小孩兒!”舒蘭滿懷期待地道,她現在恨不得瑾郎天天住在家裡,偏偏每次姐姐回家住個兩三天就走了,要是她也生個胖娃娃,就可以天天哄著他玩了。

    仿佛一盆冷水澆下,蕭琅火熱的欲望瞬間被撲滅。

    他從她身上倒了下去,緊緊抱著舒蘭,平息了良久,才低低地道:“阿蘭,咱們不生小孩兒,一個也不生!”

    想起娘親死前痛苦的叫聲,想起得知宛姐有孕後埋在他心底半年多的擔心害怕,只要想到舒蘭也會經歷那般痛苦,也有可能……哪怕只是一點點可能,他都不敢冒險,也不要冒險!

    舒蘭整個人都縮在他懷裡,悶聲道:“可我……”

    蕭琅胳膊一緊,蹭著她的臉道:“阿蘭乖,小孩兒一點都不好玩,你忘了瑾郎在炕上胡亂撒尿了嗎,那次還在你身上拉臭臭了呢,還有,他半夜會哭好幾次,吵得你睡不著覺!”

    舒蘭身子一僵,想起那幾晚震天的哭聲,便摟著蕭琅道:“那我不生了!”身體裡的空虛漸漸消失了。

    蕭琅輕輕拍她的背,等她睡著的時候,他依然醒著。

    有沒有什麼法子讓他進去卻不會害她生小孩兒呢?明天去翻翻伯父的醫書吧,那被包裹的感覺太美好,嘗過了一次,他便上了癮……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48 PM

第五十四章、阿蘭生氣了

    第二天,蕭琅被舒蘭看得毛骨悚然,她那是往哪兒看呢!

    趁秦氏出門的片刻功夫,他把人拉到屋子裡,皺眉道:“阿蘭,你為啥一直盯著我瞧?”準確的說,是盯著他的下面瞧,這要是被秦氏發現了,不知道該怎麼想呢。

    舒蘭好奇地盯著蕭琅的褲襠,伸手欲摸:“昨晚你拿什麼戳的我?”雖然沒有看見,她也大概感受出了形狀,可蕭琅衣服下面平平的,根本就不像藏了那麼一根東西的樣子啊?

    饒是蕭琅再鎮定,也被她問的臉紅心跳,某個部位蠢蠢欲動,他掩飾性地側過身子,糊弄道:“沒什麼,以後你就知道了。行了,咱們出去玩吧。”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舒蘭不依,撲到他身上要扒他的褲子:“給我看看!”

    蕭琅滿頭大汗,知道懶丫頭腦袋一根筋,平常不愛動心思,可一旦她認定了什麼,那是非要搞清楚的,他若真是不給她看,她就能一直纏著,平白惹她爹娘懷疑。

    耳根有些發熱,他飛快地褪下褲子,扭頭望著窗戶:“給你看,別鬧了!”

    舒蘭笑嘻嘻地脫開他懷裡,低頭去看他的身下,不看還好,一看眼睛就睜得圓圓的,那,那不是跟瑾郎噓噓的地方一樣嗎?可他的為什麼這麼長這麼大?還隱隱有變大的趨勢?

    她顫巍巍地倒退兩步,他,他竟然想把這麼大的東西戳進她身子裡面?

    眼前忽的掠過翠荷身下佈滿紅白之物的畫面,那是被趙大郎戳的,舒蘭似乎明白了什麼,氣得小臉發白,猛地推了蕭琅一下:“你又想偷偷欺負我,以後別想跟我睡一個被窩!”抬腳就想往外跑。

    蕭琅不明白她為何生了這麼大的氣,可他不敢放她走啊,忙擋在門前,迅速提起褲子穿好,抱住舒蘭道:“我沒想欺負你,你不也願意的嗎?難道昨晚你不覺得舒服?還有,不許大聲說咱倆睡一個被窩的事!”因為害怕她說漏嘴,他聲音冷了下來,隱帶斥責之意。

    這是三年多來他第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跟她說話,舒蘭不可置信地抬頭,就見蕭琅皺著眉,冷峻的臉繃得緊緊的,抿著唇瞪著她。她委屈地撇撇嘴,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你就是要欺負我,晚上那麼黑,我看不見,當然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從小就會裝好人,每次都是先騙我信你,然後再欺負我,昨晚也是,先把我弄得很舒服,然後就想戳我是不是?你還罵我,我就要告訴我娘!”胳膊被他攥著,她便用腳踢他。

    她前面說的蕭琅都不在乎,可最後一句是他不能忍受的,如果秦氏夫妻知道他對她做過的事,恐怕再也不會讓他接近她的!

    “阿蘭!”他低吼一聲,雙手微一用力便把人提到了炕上,壓住她不老實亂蹬的腿,一手攥著她試圖掙扎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已,儘量溫柔地解釋道:“阿蘭,那不是欺負,因為喜歡你,所以想抱你睡覺,你看,我昨天不也沒有戳進去嗎?”親她臉上的淚水。

    或許是他溫柔的語氣,或許是他輕柔的親吻,舒蘭心裡好受了一些,可她還是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直地望著蕭琅,試探道:“那你以後也不會戳進去嗎?”她需要一個保證。

    明明是兩情相悅的事,為什麼從她嘴裡說出來就那麼……好像他多殘忍似的!

    他知道現在說一句“不會”就能讓她相信讓她心安,可他很快就要進去的,到時候萬一弄疼了她,她該更加以為他欺負人了,便耐心地道:“阿蘭,你別害怕,開始可能會有一點痛,但就會痛一次,以後就不會了!”

    這就是還會戳進去了!

    舒蘭恨恨地咬他禁錮她的手腕,“我要告訴我娘去!”

    蕭琅吃痛,聽到秦氏跨進籬笆門的腳步聲,心中著急,沒有時間說軟話,只好使出恐嚇手段來,強忍著心疼用力攥緊她的手,冷聲威脅:“阿蘭,我只說一次,你要是敢把咱倆的事告訴他們一句,我就想盡辦法吃了你,不信你就試試看!”說完,倏地鬆開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秦氏進門之前回了自已的屋子,坐在桌子旁看書。

    裡屋傳來她嗚嗚的哭聲,他莫名地一陣煩躁,本來好好的,為什麼看了一眼就變成這樣子呢?

    “阿蘭,好端端的,你怎麼哭了?”聽她的哭聲越來越大,早晚會引得秦氏注意,蕭琅便大聲問道,剛說完,秦氏就走了進來,蕭琅忙放下書,表情很是困惑地解釋道:“伯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秦氏火急火燎地去看女兒,進屋後見她趴在炕上哭,心疼的不得了,“阿蘭怎麼了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舒蘭撲進娘親的懷裡,肩膀不停聳動,心中無比委屈,虧她還以為他是真的變好了,沒想到他其實還是那頭惡狼,心心念念籌謀著要欺負她!

    剛想把自已被欺負的事情說出來,餘光卻瞥見蕭琅立在旁邊,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盯著她。她本能地一哆嗦,臨時改口道:“娘,我肚子疼……”

    “哪兒疼啊,是不是吃壞東西了,還是夜裡著涼了?”秦氏一邊替女兒擦眼淚,一邊柔聲問道。

    舒蘭扭過頭,把後腦勺對著蕭琅,悶悶地道:“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舒服。”

    事情沒有敗露,蕭琅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攥著拳頭走了出去。

    同一時刻,朱元寶筆直地立在他爹身前,斬釘截鐵地道:“爹,我就要娶阿蘭,除了她,誰都不要!”

    朱來財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看著無比鄭重的兒子,面露難色:“你喜歡她什麼啊?就因為她好看?我告訴你,娶媳婦可不能光靠長相,你得娶個會幫你洗衣做飯賢慧持家的好姑娘,舒家的二姑娘,說好聽點是天真單純,說難聽了就是個傻子,哪天被人坑了騙了都不知道,你娶她,娶回家當菩薩供著啊?”

    舒家大姑娘溫婉賢淑,去秦家做客的人見了她,沒有不誇好的,可那個二姑娘很少在人前露面,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秦家有兩個外甥女,他這是因為挨得近,比旁人消息靈通些,再加上平時聽兒子念叨兩人一起玩耍時的情景,猜出了那丫頭的性子。他並不嫌棄人家閨女,只是他早年喪妻,一直盼著兒子娶個好兒媳幫忙操持內務,那二姑娘可不是個好人選。

    要是換個人說舒蘭是傻子,朱元寶早就一拳打過去了!

    他憤憤地瞪著他爹:“我不管,我就是喜歡阿蘭,別說她不是傻子,就算她是,我也要娶她!我就是要好好養著她,咱們家又不是沒錢,那些粗活交給丫鬟婆子就行了,其他事情自有我做主,她只要給我當媳婦,跟著我享福就成!”

    朱來財被氣笑了,眯縫著眼睛盯著兒子:“你養著她?好大的口氣啊!你憑什麼養著她,你是給家裡掙一文錢還是掙一兩銀子了?還自有你做主,那你老爹我算什麼?小兔崽子,怪不得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

    “爹!”朱元寶哀求地喚了一聲,三兩步繞到朱來財椅子後面,給他用力揉弄肩膀:“爹,我沒有那個意思,咱們家當然是你最大了,只是我真的喜歡阿蘭,看在我這幾年天天幫你搭手的份上,你就替我做主提親去吧!”

    朱來財噌地站了起來,用力撥弄了一下朱元寶的腦袋,氣呼呼地道:“我指望你讀書給我考個秀才,誰稀罕你幫我殺豬賣肉?沒出息的傢伙!”罵完了,大步往外走。

    朱元寶連忙扯住他的胳膊:“爹,你還沒答應我呢,咱們說好了你再走!”

    “行,那我待會再去秦家探口風。”朱來財作勢往回走。

    朱元寶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伸手就把朱來財往外推:“那你快去吧,回頭兒子給你洗腳!”

    “你個兔崽子,非得有事求著我時才知道孝順老子!”朱來財瞪了他一眼,整整衣衫,大步出去了。朱元寶立在屋簷下,望著老爹肥胖的背影,又興奮又期待,恨不得扒到兩家中間的牆上,偷聽他們的談話。

    再說朱來財,到了秦家,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親事一般都是婦人出面探聽的,可誰讓他家裡沒有女人呢?

    秦如海父子都不在家,老夫人似乎猜到了朱來財的來意般,親自出來招待。

    處了幾十年的鄰居,朱來財簡單的客套幾句後,便直接道明來意:“元寶是您看著長大的,那孩子幼時頑略,近兩年也沉穩懂事起來,又跟舒小姑娘相識,一心一意要娶她呢……我們家裡的事您也知道,別的不說,至少敢保證不用舒小姑娘操勞,也沒有閒雜的女人氣受,若是成了,與您就成了鄰居,平常串門走動都很方便……還請您幫我們探探她父母的口風,若成,只需先定親,等過兩年再操辦婚事就行,若不成,我也好早早勸元寶死心……”

    老夫人滿臉帶笑地誇了元寶幾句,沒有多說什麼,只答應問問女兒女婿。

    朱來財看不出她的心思,說了一會兒話,便告辭了。

    他一走,老夫人就笑開了花。

    朱家家境殷實,人口簡單,兩個孩子又合得來,她一直覺得小外孫女與朱元寶十分般配,以前還遺憾朱元寶的身材樣貌略有不足,如今他大病一場瘦了下來,聽說在肉鋪幫忙的時候,惹得不少姑娘偷偷過去看呢,他又一心一意等著舒蘭,拒絕了好幾戶提親的人家,這樣好的人,要不是擔心女兒女婿不悅,她真想做了這個主!

    “去,派人去村裡傳個信兒,讓姑奶奶明天來找我”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51 PM

第五十五章、狼性大發

    晚上吃飯,秦氏給丈夫盛了一碗粥,遞過去的時候道:“今天娘讓人給我傳話,讓我明個過去一趟,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也不知道為了啥事。”

    舒茂亭想了想,也沒有什麼頭緒:“准是想你了吧,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大事,明天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這不是廢話嗎,秦氏沒好氣地睨了丈夫一眼,瞥見舒蘭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由擔心地問道:“阿蘭怎麼了?肚子還不舒服嗎?”丈夫回來替女兒把過脈了,並沒有看出來什麼,可小丫頭一直蔫蔫的,眼圈泛紅,讓她看了就心疼。

    蕭琅動作一頓,抬頭,正好對上舒蘭又委屈又害怕的眼神,他皺皺眉,夾了一片魚肉遞給她:“阿蘭,這是哥哥特意為你捉的魚,你多吃點,吃了肚子就不疼了!”後半晌她一直躲在秦氏夫妻的屋子,他不好找她,只好想別的法子補救。

    “不用你假好心,我就不吃!”舒蘭氣呼呼地瞪著蕭琅,放下碗筷就跑回了西屋,咣當的插門聲弄得極響。

    蕭琅心頭一跳,她竟然把門插上了?

    呆愣只是一瞬,他訕訕地收回筷子,低著頭道:“伯父伯母,你們別擔心了,早上阿蘭讓我帶她去捉魚,我沒答應,她一定是因為這個生氣了。”

    秦氏眨眨眼睛,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以前女兒跟蕭琅有說有笑的,就今天半句話都沒搭理他,可不就是生氣了?

    她心頭一松,笑著道:“阿琅你別理她,她都快被咱們慣得不成樣子了,也該壓壓她的**脾氣!”

    舒茂亭忍不住嘴角抽搐,忙喝粥掩飾,家裡最能狠心壓女兒脾氣的就是妻子了,這麼多年還不是沒有半點效果?

    蕭琅很是沮喪,放下碗筷對秦氏道:“伯母,我看明天我還是帶阿蘭去吧,她這樣不開心不好好吃飯,對身子不好,而且阿蘭最近懂事多了,也該順順她的心意。”

    “行,那你就帶她去吧,不過你仔細看著她,別讓她去水裡玩!”

    “嗯,我知道,伯母你就放心吧。”蕭琅爽朗地笑笑,一副大哥哥寵溺妹妹的模樣。

    可憐的舒蘭把自已蒙在被窩裡,根本就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次日一早,秦氏將女兒的早飯放在鍋裡溫著,叮囑蕭琅:“一會兒你就叫她起來,別讓她睡太久。”女兒向來不與他們一起吃早飯的,開始她還生氣,慢慢地就習慣了,如今就一個閨女在身邊,怎麼寵她都願意。

    蕭琅點頭,目送秦氏與舒茂亭並肩離開。

    回到屋子,目光在炕頭的醫書上掠過,他心頭倏地燃起一把火,連帶著昨天被她冷落的怒火一起騰騰而起,化成濃濃的欲望隱在眼底。

    既然她口口聲聲說他欺負她,那他就真真正正欺負給她看看!

    叫了兩聲,裡面無人應答,也不知道她是真睡還是裝睡!

    蕭琅看了一眼那窄窄的門縫,摸出久未使用的匕首,穩穩地伸了進去,抵在門栓下方,輕輕地向一旁挪動。

    他面上很平靜,平靜地讓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眼底的危險,就像是潛伏在草叢裡的狼,對待獵物,有著極大的耐性,可以巋然不動地看著它們在眼前飲水嬉戲,直到最佳時機,才會風疾電閃般撲上去,一擊斃命。

    舒蘭就是他的獵物,他從上輩子追到這輩子,等了一年又一年。

    對她壞,她害怕她想盡辦法逃走,對她好,她撒嬌她只會任性享受,一個不如意,便可以天真無辜地說出刀子般的話,狠狠戳他的胸口。他算是看透了,她就是一隻沒心沒肺養不熟的兔子,給她草吃,她就讓你親近,一旦給的少了或是別人也喂她草,她就會毫不留戀地奔入別人的懷抱。

    他今天就要讓她看看,他的脾氣,沒有那麼好!

    “當”的一聲輕響,門栓松了開來。

    蕭琅輕輕推開門,抬腳邁了進去。

    她果然還在睡著。

    被子被她踢了下去,整個人側躺著,懷裡抱著舒宛的枕頭,一條腿半曲著,露出纖細勻稱的小腿,頗具肉感的小腳被窗外的陽光染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一時迷了他的眼。

    蕭琅眸色越發深沉,他沒有繼續欣賞下去,直接將她烏髮下的枕頭抽了出來。

    腦袋突然磕在炕上,舒蘭疼得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半撐起身子,就見炕沿前立著一個人,她心裡咯噔一下,再無半點睡意,抬頭一看,可不就是那頭惡狼?

    “誰讓你進來的!”她噌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她昨晚明明把門插上了,他怎麼會進來?

    她站的太高,蕭琅退後幾步,然後抬眼看她,小臉上還殘留著剛睡醒時的紅暈,杏眼卻因為憤怒晶亮晶亮的,雙手叉著腰朝他怒目而視。

    冷哼一聲,真是被慣出毛病了,她憑什麼作出這副姿態?

    “穿鞋下炕。”他晃了晃手裡的刀子,直視著她,冷冷地命令道。

    沒有溫柔的笑,沒有軟聲的討好,他的態度轉變太大,舒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還是那個寵溺她的蕭琅嗎?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蕭琅挑挑眉,突地扔掉手裡的刀子,一個跨步就到了炕前,在她有所反應之前抓住她的手,猛地用力,人就跪坐在他面前,他看著她的眼睛:“我讓你穿鞋。”

    平靜的臉,平靜的語氣,舒蘭卻驚恐地顫抖起來,從小到大,蕭琅真正讓她怕到心裡的,就只有兩次,一次是那次他紅著眼睛要溺死她,一次就是現在,他的眼睛是黑的,可是黑的太過幽深,只一眼,一股冰冷的寒意就從她心頭升起,蔓延到四肢骨骸,讓她生不出半點抗拒之心。

    她忽的明白過來,眼前的人不是蕭琅,不是那個對她溫柔了三年的人,而是那個害她喪命、想讓她死的狼,一隻真正的狼。

    “狼哥哥,你弄疼我了……”膝蓋磕在炕沿上,手也被他緊緊攥著,她是真的疼,她想最後試試,希望能讓他變回來,以前只要她喊疼,他立即就會心軟的。

    “疼嗎?就是要讓你疼!穿鞋吧,別讓我說第四遍。”他鬆開她的手,看也沒看她氤氳著淚水的眸子,退後道。

    舒蘭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不要蕭琅變成這樣子,以前哪怕他欺負她,也從來沒有如此冷冰冰的過。

    “狼哥哥……”

    “你要是再廢話一句,我不介意在這裡吃了你。”蕭琅突地看向她,慢慢朝她走過去。

    舒蘭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拖延,穿好衣服,慌張地跳下炕,撿起鞋子蹲在地上穿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蕭琅沒給她洗臉的機會,直接替她梳好頭髮,鎖好門,拉著人就往河邊的方向走。

    這時候還是早上,舒家又在村子北邊,路上並沒有遇到村人。

    舒蘭不停地回頭張望,為什麼娘親也不在家裡?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但凡有一個人,都能看見她掉眼淚的樣子,一定會過來詢問的。她也試圖喊過,可是還沒開口,就被蕭琅緊緊勒住了手腕,用吃人的眼神看著她,恐怕就算她喊了,他也能在旁人趕過來之前掐死她吧!

    “狼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狼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昨天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狼哥哥,我以後都乖乖聽你的話,你別吃我好不好?”

    “嗚嗚,你說話啊,你別吃我……”

    越走越深,周圍只剩下高大茂盛的樹木,舒蘭終於忍不住了,嗚嗚地哭了出來。

    蕭琅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一直拉著她的手往前走,直到前面傳來流水聲,他才稍微加快了腳步。

    他一定是想在河邊殺了她,或許還是想淹死她!

    舒蘭臉色蒼白,早就顧不得腳下長途跋涉的疼痛,猛地抱住蕭琅的腰,腦袋緊緊貼在他身上,眼淚流的比任何時候都要洶湧:“狼哥哥,你別吃我,別殺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求你別吃我,嗚嗚……”

    蕭琅被她哭的心煩,猛地將她推到地上,伸手就去撕她的衣裳,手碰到那柔軟的衣料時,目光閃了閃,還是沒有撕下去,而是換成了脫,三下兩下,舒蘭就被他脫了個精光,赤溜溜地躺在地上,滿臉恐懼地望著他。

    所有的忍耐都在看到那細白豐潤的身子時消耗殆盡,他不去看她的眼睛,一手握緊她的雙手高舉過頭頂,不管不顧地含住一顆紅櫻,粗暴的噬咬起來,她只不過是他的獵物而已,他想吃就吃,憑什麼要縱著她寵著她?反讓她對他頤指氣使?

    怒火燃盡了他的理智,口上動作越發狂蕩。

    舒蘭身下是茂盛的青草,背部摩擦還可以忍受,可蕭琅咬著她的敏感脆弱,她疼得蜷縮著身子,想要擺脫他,卻被他禁錮地更厲害,拉扯之間,他忽的退了開去,舒蘭驚喜交加,以為他不忍心了,卻見他快速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身下碩大的昂揚來。

    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狼哥哥,你別這樣……”她怕疼!

    蕭琅抬頭,雙眼已經帶了血絲,他看不見她驚恐的臉,只看見她的美好完完全全展露在面前,那次被包裹的短暫銷魂滋味如波濤洶湧而來,他粗喘著撲到她身上,一手掰開她的左腿,一手扶著堅硬對準那讓他渴望的乾涸**,努力向前擠。

    舒蘭被他戳的難受無比,見過他的昂揚,她更加害怕:“疼,狼哥哥你被這樣,我疼……”抱著他的頭大哭起來。

    她那裡太過乾涸,他的又過於碩大,蕭琅喘著氣試了半天,都沒能前進半分,根本就進不去。

    他忽的想起那晚,她在他身底下忘情地扭動著,春水流了出來,滋潤了洞口,那時,她也渴望著他……

    而就在這短暫的怔忪間,他的頭被一雙小手抱住,她驚恐絕望的哭聲傳進了他耳中。

    懶丫頭怎麼哭的如此傷心?

    心頭一顫,蕭琅抬起頭,最先看到的是她佈滿青紫指痕的胸口,然後才是她蒼白的小臉,連串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打濕了她的鬢髮,狼狽又可憐。

    蕭琅慌了,他竟然傷了她!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53 PM

第五十六章、舔腳指的後果

    聽著舒蘭無助的哭聲,蕭琅猛地意識到自已做了什麼,連忙坐起來,用他寬大的衣衫包裹住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他懷裡:“阿蘭別哭了,是哥哥不好,不該那樣對你,你打我吧!”之前的怒火欲望全都變成了害怕,怕她徹底怕了他,恨了他,再也不會信任他。

    舒蘭窩在他懷裡,嗚嗚地哭著,眼淚滴到他的胸口上,一路流了下去。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好緊緊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阿蘭,阿蘭……”

    那讓她恐慌的疼痛並沒有侵襲而來,舒蘭的害怕漸漸隨淚水退去,感受到蕭琅的溫柔動作,她顫巍巍地抬起頭,正對上他的眼睛,裡面的愧疚都快要溢了出來。

    “狼哥哥,你又變回來了嗎?”她忐忑地問。今日她才知,他的身子裡有兩個蕭琅,一個疼她似寶,一個恨她入骨,疼她的會怕她哭會哄著她,恨她的只想弄疼她吃了她。

    淚洗過的眸子好像受了驚嚇的麋鹿,濕漉漉的,蕭琅心疼地吻了上去,含去她眼角尚未滾落的淚水,額頭抵著她的頭頂軟發摩挲,“回來了,別怕,哥哥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剛剛是不是很疼?”幸好沒有……否則要是她也如翠荷那般暈死過去,沒有半點生氣,他自已都無法原諒自已。

    疼,可抵不過心裡的失落害怕,怕寵她疼她的那個蕭琅再也回不來了!

    “狼哥哥,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再也別凶我了好不好?你剛剛的樣子好嚇人,我害怕,我喜歡對我好的狼哥哥,嗚嗚,你別再嚇唬我了!”把胳膊伸了出來,緊緊抱著他的腰。

    蕭琅眼睛有些酸澀,若不是被她需要、聽她說喜歡的感覺太美好,他恐怕會忍不住……

    “阿蘭,你真的喜歡我嗎?”她那麼傻,知道什麼是喜歡?

    “喜歡,比誰都喜歡!”舒蘭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像要證明什麼似的,馬上回答道。

    心頭狂跳,蕭琅輕輕吻著她的額頭和柳眉:“我以前對你那麼壞,你為什麼還喜歡我?”

    舒蘭愣了愣,隨即扭扭頭,散開的青絲磨蹭著他的胸膛,“你是對我壞,可你對我好的時候比誰都好。”

    他對她的好,都是一件件容易忽略的小事,如果不細想,根本想不起來,可他天天都對她好,那種好漸漸成了一種習慣,習慣到她半天不見他就想的慌,習慣到他稍微壞一點她都覺得委屈,習慣到她怕他變壞比怕他吃了自已還要怕得厲害。吃了,只不過是疼一下,死後沒准還會投胎,可他要是變壞了,以後誰還一連三年每日每日地對她好?

    喜悅如那山中清泉,一點一點將他的胸腔占滿。

    蕭琅緊緊摟住舒蘭,吻她的臉,她的唇:“阿蘭,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嚇唬你了,要是再嚇唬你,就讓我……”

    話未說完,兩人同時一頓。

    舒蘭從他懷裡抬起頭,明明臉上還帶著淚痕,卻笑得眉眼彎彎:“狼哥哥,你今天算不算欺負我了?”

    她卻不知道,剛剛她伸出胳膊時,蕭琅裹在她身上的衣衫就褪了下去,眼下她又仰起頭,少女的兩團豐盈就全部露了出來。

    蕭琅情不自禁地盯著她因為剛剛他的粗暴而顯得更加惹火的圓潤,聲音沙啞地道:“算,我欺負你了。”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他甘之如飴。

    “那你學狗叫給我聽聽!”舒蘭興奮地直起身子,看著他的眼睛道。

    蕭琅圈住她的腰,讓她正對著自已,忽的埋首在她胸前。

    舒蘭大吃一驚,以為他又想像剛才那樣,剛想推他,胸口處就傳來一聲悶悶的“汪汪”。

    她愣住,隨即開心地笑了出來,“再叫兩聲!”高興地像個得了糖吃的孩子。

    那兩團軟軟的白膩在他臉下晃蕩,蕭琅一顆心都醉了,雙手托住她不安分跳動的玉兔,火熱的唇從溝壑深處向一側坡上輾轉移動,一邊如她所願輕聲叫喚著,最後一聲脫出口,他已經來到頂端,順勢含住那挺立的櫻桃,溫柔地吞吐吸-吮。

    “嗯……”

    不同於他之前帶來的疼痛,酥麻的快感一波強似一波,舒蘭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若不是及時抱住了他的頭,她都快要朝後面倒下去了。

    “狼哥哥,嗯,別舔那裡,你說過要舔我腳指頭的!”她無力地抗拒道,其實她也不想再逗他了,可要是不這樣說,他恐怕會一直舔下去吧?

    “好!”他就那樣抱著她站起身,朝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依然埋首在她胸前。

    舒蘭難耐地扭著身子,口中發出惑人的輕喘,兩條細白勻稱的小腿從青衫中露了出來,互相磨蹭著,在空中輕輕晃蕩。

    她氤氳的眸子好奇地望向前方,不是舔-腳指頭嗎,他要去哪裡?

    轉了個彎,前面豁然開朗,現出一片清澈的湖水,湖面上波光粼粼,湖岸周圍是一圈細細的白沙,在秋日暖陽的照射下,亮的有些刺眼。

    這地方真好,陷入情-欲迷蒙的舒蘭喘息著想。

    蕭琅喜歡舒蘭的乖巧,他抱著她走到岸邊,蹲下,一手摟著她纖細的腰,一手撩水替她洗腳。麥色的大手輕輕揉動她如珠似玉的圓潤腳指頭,一個一個,極其認真。

    湖水並不涼,卻讓舒蘭稍稍清醒了幾分,她看看自已被他握住的腳,再看看他認真的側臉,輕聲問:“狼哥哥,你幹嘛給我洗腳啊?”

    “因為我要舔它們啊,難不成你想讓我舔你的臭腳丫?”蕭琅在她臉上啄了一口,沙啞的聲音戲謔道。

    曾經的心事被撞破,舒蘭有些不好意思,縮在了他肩窩處,大眼睛羞答答嬌怯怯地偷看他,小摸樣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蕭琅的心柔柔的,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裡。

    洗好了,蕭琅抽走舒蘭身上的衫子,將她平放在暖暖的細沙上,在她耳邊輕聲道:“阿蘭,我這就舔你的腳指頭,你閉上眼睛好嗎?”

    “好,可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啊?”舒蘭悄悄看了看他下麵,見他那裡還挺立著,隱隱有些害怕。

    蕭琅親親她的紅唇,誘惑道:“阿蘭,你閉著眼睛就好,我絕對不會弄疼你的,要是弄疼你,我就讓你天天咬我,乖,閉上眼睛……”

    他幽深的眼底全是溫柔,舒蘭突然覺得很安心,乖乖閉上了眼。這是對她好的狼哥哥,她信他。

    蕭琅在她紅潤的臉上親了親,然後跪坐在她一側,抬起她光滑細膩的腿搭在自已腿上,最後握住她的一隻小腳丫,輕輕親吻著,從圓潤小巧的指頭,一路吻到大腿根處,每處都輾轉反側,這邊親夠了,再換成另一邊,樂此不疲。

    只要是她,他哪裡都愛。

    舒蘭特別怕癢,她笑的時候,哪怕旁人只是輕輕摩挲她的手背,都能讓她癢的難受,唯恐避之不及,她不笑,旁人的輕觸就會帶給她異樣的悸動,全身發軟。同蕭琅一起睡了那麼久,她知道他的手在她身上拂過時會帶來何種顫慄,只是她卻不知道,就連她的腳她的腿,都那樣敏感。

    粗糙的大手沿著她腿側輕輕摩挲,他火熱的唇舌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往返流連,特別是來到大腿內側時,那強烈的酸麻讓她情不自禁地扭動身子,想要併攏雙腿,卻被他溫柔又霸道地按住。

    慢慢地,她發現蕭琅在她腿側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他溫熱的呼吸撲在鮮少暴露在外的肌膚上,引起她一陣陣顫慄。

    “狼哥哥……”一種空虛的感覺從腿間升騰而起,舒蘭難耐地叫了出來。

    蕭琅喘著氣應了一聲,抬眸見她俏臉酡紅,臻首左右輕輕扭動,胸前兩顆紅櫻在大片雪肌中傲然挺立,便愛到了心裡,悄悄分開她的雙腿在他兩側,低頭去親她下麵的粉嫩小唇。

    嫩嫩滑滑,舌尖輕輕一勾,便咽下特屬於她的甘甜花露。

    “嗯,狼哥哥,好舒服呀……”強烈的刺激洶湧襲來,舒蘭小手緊緊摳進身下的細沙,雙腿併攏,夾著他的頭不讓他走。

    蕭琅放下心來,耐心地沿著那飽滿的小唇舔-弄,試探著侵入那條小縫,輕推輕退,緩進緩出。聽她的叫聲越來越大,口中吟出的全是歡愉,便大起膽來,舌尖入得越發深,速度也越來越快,那緊窄潤滑的妙處推拒著他,卻無力阻擋他的進入,而當他退出時,又齊齊阻攔,不讓他離開。

    全身血液都叫囂著朝腰下湧去,蕭琅艱難地抬起頭,慢慢覆在舒蘭身上,一手扶著他的昂揚頂進她的兩片小唇,在濕潤的洞口研磨繞圈,一手放在她腰下,讓她微微抬高身子,將她紅豔豔的櫻桃吞入口中。

    “狼哥哥,別戳我……”熟悉又陌生的碩大抵在那裡,舒蘭情潮稍退,帶著顫音乞求道。

    “阿蘭別怕,哥哥不會弄疼你的!”蕭琅加大口中的力度,深含重舔,惹得舒蘭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將酥-胸主動送入他口中,腰下也輕輕晃動起來,試探著往下移,那裡有些酸癢,偏偏被他頂住的地方又很舒服。

    蕭琅忍不住悶哼一聲,差點就想不管不顧地頂撞進去。

    他連忙往外退了一點,不想這短暫的摩擦卻讓舒蘭發出一聲媚惑的低吟,酥酥的媚媚的,繞著旋兒飄入他耳中。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下來,蕭琅用一隻手支起身子,另一手扶著那裡緩緩往裡探入,眼睛緊緊盯著舒蘭的臉,只要她皺眉,他便退出去,然後再緩緩進入,雖然不能盡興,這短短的摩擦也讓他快樂。

    那進進出出摩擦出來的銷魂快感讓舒蘭有規律的輕哼起來,漸漸的,每當蕭琅挺入時,她都會向下聳腰迎接他,當他退出時,她又會跟著向上聳腰,準備迎接新的一輪推入,快意一層層湧來,水兒流的越來越多。

    她的主動鼓舞了蕭琅,他耐心地一點一點進入,一邊感受她的緊致濕滑慢慢被他的碩大打開,一邊癡迷地看著她低喘輕哼的嫵媚模樣,原來他可愛的懶丫頭,在他愛她進入她時,竟然如此妖嬈,就像山裡怒放的花,在清風裡搖曳,只有他一人能看見,只有他一人能愛憐!

    “阿蘭,睜開眼睛吧!”

    待他終於能夠全根而入,蕭琅雙手撐在舒蘭兩側,染了情-欲的黑眸含笑望著她,“阿蘭,我進來了,你疼嗎?”

    小嘴微張,發出一聲聲嬌喘的舒蘭睜開眼睛,就對上蕭琅近在眼前的俊臉,他溫柔地看著她,笑臉隨著他下面的動作微微晃動,似是久未得到回應,他忽然使壞,狠狠地頂了進去,害得她“啊”地叫了出來。

    他真的戳進來了!

    舒蘭一邊情不自禁迎合著他的挺入,一邊震驚又詫異地想,原來他戳進來一點都不疼,反而舒服的要命!

    “啊,狼哥哥,你慢點!”卻是蕭琅見她走神,加快了速度。

    他緊緊箍著她的纖腰,一下一下狠狠撞了起來,她的緊窄濕滑讓他滿足又恣意,只覺得之前的隱忍都是值得的。

    “阿蘭,舒服嗎?”他狠狠撞入,又猛地退出,一次次重複著簡單卻又銷魂的動作。

    “嗯,舒服,啊……”他越來越快,越來越深,舒蘭的聲音剛剛出口,便被他撞得支離破碎,漸漸地,她只能環著他的脖子隨他搖擺,口中嗯嗯啊啊叫個不停。

    蕭琅愛她這副模樣愛到骨子裡,她受得住,他便如狂風暴雨,她受不住,他便慢下來,緩進緩出,他要她快樂,從始至終的快樂!

    微涼的秋風從湖面吹來,嘩嘩的流水聲,遮掩了兩人碰撞時發出的曖-昧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蘭再也受不住了,低叫一聲,顫抖著把第一次狂潮給了他。

    她那裡驟然收縮變緊,蕭琅悶哼一聲,接連撞了兩下,才托起她的臀,退入那淺淺的臀縫,恣意噴薄而出。

    滅頂的愉悅襲來,他饕餮後滿足地想,她是他的懶丫頭,一直都是。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54 PM

本帖最後由 magic03e 於 2014-8-20 04:54 PM 編輯

第五十七章、扯謊

    老夫人留女兒在家裡用過午飯再走。

    秦氏笑著拒了:“兩個孩子在家呢,我得回去做飯!”

    老夫人點點頭,凝神想了想,問道:“蕭琅那孩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你也幫著相看相看吧,他不是把家裡財物都托你保管了嗎,早點幫他把房子翻蓋了,省著別人以為他家裡沒錢,因為這個看不上他。”村子裡,一百兩銀子足夠翻蓋三間闊氣的平房了。

    “嗯,前幾日我還跟茂亭提這事兒呢,”秦氏感慨道,一轉眼,兩個孩子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娘,那我先走了,這事雖然我挺中意的,可還是得茂亭拿主意,回去我問問他,明天給你一個准信兒。”丈夫十有八-九會同意的,那朱家這幾天就會安排媒人上門了。

    出了門,見天色還早,秦氏就去大女兒家裡坐了坐,跟舒宛說說話,又逗逗外孫子,倒是沒有提朱家的事。

    也正因為她的小坐,才讓蕭琅二人比她先回了家。

    蕭琅剛將熟睡的舒蘭放在炕上蓋好被子,外面就傳來了秦氏的腳步聲。

    他摸摸舒蘭紅撲撲的小臉,大步走了出去。

    “阿琅,你今天抓了幾條魚啊?”秦氏拎著籃子走到北門下,坐在矮凳上摘豆角,隨意地問道。

    看著秦氏靈巧的手,蕭琅心中溢滿了愧疚,那些想好的說辭突然說不出口了。

    他走到秦氏身邊,一邊幫她摘豆角,一邊低聲道:“伯母,我想蓋房子,我想娶媳婦。”

    秦氏一愣,隨即哈哈笑道:“阿琅想娶媳婦了啊,這是好事兒啊,等你伯父回來,我就讓他幫你籌備,對了,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啊,跟伯母說說,伯母給你做主!”

    “伯母,我會打獵,這兩年我又攢了幾百兩銀子。”蕭琅低著頭,聲音沉穩內斂。

    秦氏詫異地看向他,既震驚蕭琅背著他們去打獵,又震驚他竟然攢了這麼多銀子,還有點納悶他為何說起這個來,略帶結巴地道:“這,這是好事……”

    “伯母,我想娶阿蘭,你把她嫁給我吧,我會對她好的。”蕭琅直接朝秦氏跪了下去,誠懇地請求道。

    秦氏手裡的豆角掉了下去,她看著跪在眼前的結實少年,有點懷疑自已是不是聽錯了。她可是一直將蕭琅當成兒子看待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蕭琅會說出這種話來。

    阿琅跟阿蘭,似乎也很般配,儘管他的話太過意外,秦氏腦海裡還是快速浮起這個念頭。

    她伸手去扶蕭琅:“你先起來,何必下跪呢,告訴伯母,你怎麼突然想要娶阿蘭了?”

    對朱元寶滿意,是因為他看重她的女兒,家裡又人口簡單,女兒嫁過去沒有婆婆氣受,也不用應付一大堆事情。但是,一旦將蕭琅也作為女婿人選考慮,那就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蕭琅對女兒的寵溺可不比他們少,再有兩家住在隔壁,她可以就近幫著照看呆傻的閨女,雖然閨女嫁到朱家有她舅舅舅母們照顧,可總也比不過自已親眼看著更放心不是!

    短短的功夫,秦氏就將朱家否定了,兩個孩子都好,可蕭琅是她看著長大的,之前只把他當兒子,現在他主動提了出來,她立即覺得他是女兒最好的歸宿。再說,蕭琅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朱家提親的當口提,這算不算是天意?

    不過,給蕭家翻蓋房子的事可得抓緊了,畢竟孩子長大了,又有了男女心思,不適合天天膩在一起。

    蕭琅沒有起來,他穩穩地跪著,“伯母,我跟阿蘭一起長大,小時候我把她當妹妹看待,後來宛姐嫁人了,我才知道,阿蘭早晚也會嫁人的,只要一想到她會嫁出去,我就難受地厲害,不像宛姐嫁人時,我只想著替她高興。所以我覺得,我對阿蘭不是兄妹情,我想娶她當媳婦,那樣我就能天天照顧她了。我能掙錢養活她,您要是不放心我去打獵,我就買地種田,反正我是不會讓阿蘭受半點苦的!”

    秦氏欣慰地點點頭,這孩子不是單純的只想著娶媳婦,他是把將來的生計也考慮到了,怪不得剛剛要把他的家底說出來。

    她的目光越發柔和,起身去扶他:“好,好,伯母知道你不會虧待阿蘭的,快起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

    蕭琅這才抬頭看她:“伯母,您這是答應我了嗎?”心中沒有驚喜,反而更加忐忑。吃了懶丫頭,他覺得沒有什麼,反正懶丫頭早晚都會嫁給他,只要事情不傳出去,旁人就不會知道這件事,對懶丫頭的名譽就沒有任何影響,他只是擔心秦氏夫妻的態度。

    秦氏拍拍他的肩膀,越看越是滿意:“答應了答應了,就算你伯父不答應,我也答應了,誰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呢!”眼裡全是疼愛。

    蕭琅好像被燙到一般別過臉,袖子裡雙手攥拳又放開,最後還是垂下頭,老實認錯道:“伯母,今天,今天在山裡,我,我忍不住,抱阿蘭了,您打我罵我吧!”做了那件事,他不後悔,只是覺得對不起秦氏對他的信任。

    秦氏扶著他肩膀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她不敢多想,略帶顫抖地問他:“你什麼意思?你為啥要抱她?”他們才多大,一定不會的!

    感受到秦氏的顫抖,蕭琅的心越發冰涼,他將頭垂地更低,聲音卻異樣的清晰:“我喜歡阿蘭,所以沒有忍住,要了她,伯母,您……”

    “啪!”

    話未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力道十足,沒有半點留情。

    “她才十三歲,你怎麼能那樣對她!”秦氏只覺得撕心裂肺的難受,她一向那麼信任的人,竟然姦污了她的寶貝女兒!

    臉上火辣辣地疼,蕭琅卻像沒有知覺似的,扶住搖搖欲墜的秦氏:“您打我吧,是我對不起阿蘭,都是我的錯!”

    秦氏狠狠推開他的手,“你滾!就當我這麼多年看錯人了,養了一隻白眼狼!”

    蕭琅沒有料到她會如此憤怒,心裡難受地厲害,可他還是勸道:“伯母,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別氣壞了身子,您,您別趕我走,旁人會瞎猜的,我現在就跪到後院去,什麼時候您氣消了,我什麼時候再起來。”他不敢看秦氏的眼睛,站起身走到後院,在一邊牆角跪了下去,腰背挺地直直的。

    秦氏胸口悶得厲害,有一種被至親之人背叛的痛苦,既然他那麼懂事,知道別人會瞎猜,那他為何非要……

    想到半天沒有出聲的女兒,秦氏再也顧不得憤怒,急匆匆地去了西屋,她那麼小,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進了屋,就見舒蘭像往常一樣乖乖地睡在炕頭,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秦氏的眼淚洶湧而出,抱著一絲僥倖解開女兒的衣裳,待看見她身上的青紫吻痕時,她的臉變得慘白,把人摟在懷裡就哭了出來,不敢大聲哭,只把頭埋在女兒軟軟的頭髮上,咬牙低哭。蕭琅長得高,下手那麼狠,女兒不知道被折磨成什麼樣子呢……她都不敢去看女兒那裡。

    “娘,你怎麼哭了啊?”溫熱的液體順著鬢角流到脖子裡,舒蘭從熟睡中醒來,見娘親抱著她嗚咽,不由心裡跟著一疼,害怕地問道。

    “阿蘭,阿蘭,都是娘對不起你,不該放心地把你交給他照顧,娘對不起你啊!”

    “娘你別哭啊,嗚嗚……”舒蘭不知道娘親出了什麼事,跟著哭了起來。

    秦氏卻以為她弄疼女兒了,連忙鬆開她,抹抹眼淚,仔細打量女兒的神色,見她小臉紅潤,眉眼含了一種出嫁女兒才有的風情,不由心裡一酸,“阿蘭,身上疼不疼?”拿帕子拭去女兒眼角的淚水。

    舒蘭搖搖頭:“不疼啊,娘,你為啥哭?誰欺負你了嗎?”

    秦氏愣了愣,低聲問她:“哪裡都不疼?你狼……阿琅不是欺負你了嗎?這裡也不疼?”把手放到了女兒身下,女孩子家第一次都會疼,女兒這麼小,又是蕭琅那個愣頭青,怎麼可能不疼?

    舒蘭不是很懂娘親的意思,但還是很老實地回答道:“狼哥哥凶我著,可他後來又變好了,還按照我們倆以前說好的學狗叫,舔我腳指頭來著,後來,後來……”想到那時的情景,她莫名地有些臉熱,“後來狼哥哥戳進來了,不過一點都不疼,很舒服。”

    戳進來了……

    作為過來人,秦氏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聽女兒這麼直言快語地說出來,她很是不適應,再細細分辨女兒的話,想到蕭琅那麼沉穩的人竟然在女兒面前學狗叫,作低伏小,聯想他以前對女兒的寵溺,便覺得他應該不會太欺負人,女兒又說不疼,看來應該還是很體貼的。

    可,不管他多體貼,都不該做出這種敗壞女兒名聲的事來啊!要是被旁人看到了,女兒以後還怎麼見人?

    “阿蘭,他脫你的衣服,你為啥不躲?”秦氏還是不放心,一邊替女兒檢查身下是否受傷,一邊低聲問道。

    舒蘭再笨,她也憑娘親提起蕭琅時的不悅語氣猜到,娘親這是生蕭琅的氣了!

    娘親生氣可是會打人罵人的,她可不想蕭琅挨打!

    “娘,狼哥哥沒脫我衣服啊,山裡有個很好看的湖,我想去裡面洗澡,就自已脫了衣服,狼哥哥就凶我,不讓我去湖裡玩,那我就讓他學狗叫,舔我腳指頭,他都聽話了呢,娘,狼哥哥對我好,你別生他氣了!”想到以前去抓魚時,娘親總會叮囑蕭琅看著她不許她去水裡玩,她自作聰明地編了個小謊。下水玩就要脫衣服,脫衣服後被蕭琅凶,嗯,跟她之前說的挺一致的。

    秦氏瞪大了眼睛,她的傻閨女的確會作出這種事來的,那麼,自已喜歡的姑娘在面前脫了個精光,蕭琅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時難以自持也是正常的,更何況他還勸閨女著……

    雖然最後的結果一樣,可受了誘惑犯下錯誤,跟有意主動欺負女兒,還是不同的。秦氏本能地替蕭琅開脫起來,畢竟,他是她看著長大的,平常又那麼懂事,犯了錯誤,也知道主動承擔責任,不知不覺,她心裡的怒氣消了很多。

    “傻閨女,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閨女啊!”摟著懵懂無知的女兒,秦氏無奈地歎氣道。

    舒蘭乖乖倚在娘親懷裡,不解地眨眨眼睛,難道娘親就因為蕭琅脫她衣服才生的氣?

    跪在後牆跟下的蕭琅也面露詫異,隨即忍不住揚起了唇角,懶丫頭,竟然知道替他扯謊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55 PM

第五十八章、分隔兩地

    女兒沒有受傷,蕭琅也不是蠻橫霸道的強迫女兒,秦氏心裡的憤怒漸漸平息下去了。

    就算沒有此事,她都有意把女兒嫁給蕭琅了,更何況倆孩子……

    到底是情投意合,雖不守禮制,卻也情有可原。

    秦氏默默地勸慰自已。

    “阿蘭,娘想把你嫁給你狼哥哥,你願意嗎?”秦氏一邊替舒蘭梳頭發,一邊輕聲道,看著鏡子裡女兒緋紅的臉蛋,到底還是有些唏噓,短短半日的功夫,女兒就長大了。

    舒蘭在蕭琅背上睡了一路,精神還不錯,聞言點頭道:“願意啊,狼哥哥說他要娶我,那樣我就不用嫁到遠處了,可以天天看見你們,他還說以後什麼都依著我呢。”

    這是兩年前蕭琅對她說的話,因為那時姐姐剛嫁人,所以她印象很深。

    秦氏卻理所當然地理解成那是蕭琅今天對女兒說的了,暗道還算那小子有點良心,沒想白白吃了她的傻閨女,可是,倆孩子年紀著實太小了,這麼早就嫁人,就怕村人會胡亂揣摩,再等兩年吧,又怕女兒不小心有了,真是越想越煩。

    “你在屋裡玩吧,娘去做飯了。”

    秦氏站起身,走到灶房,看也沒看後院,直接把房門關上了,那小子幹了壞事,就該好好罰一罰。

    “娘,狼哥哥呢?”舒蘭跟著走了出來,東屋和前院都找了一遍,沒有發現蕭琅的身影,納悶地問道。

    秦氏繼續摘豆角,頭也不抬地道:“他去山上打獵了,你自已玩吧。”

    舒蘭撇撇嘴,他又背著她自已去玩了,便沒有多想,回屋去睡覺,腿還有些發軟呢。

    蕭琅知道秦氏還在生他的氣,可聽了懶丫頭那番話後,他已經篤定秦氏很快就會原諒他的,頓時覺得這點懲罰算不上什麼,老老實實地繼續跪著,暗暗琢磨起來。經此一事,秦氏絕對不放心他和懶丫頭分頭睡西屋的,估計會讓她搬到東邊去,那他還是抓緊翻蓋房子吧,蓋好了,就可以把懶丫頭娶回家了,想到日後可以天天正大光明地抱懶丫頭睡覺,他就渾身愉悅。

    秦氏心裡有氣,午飯也沒有給蕭琅吃。

    黃昏時,舒茂亭提著藥箱回來了。

    女兒還在睡覺,秦氏便把事情跟丈夫說了一遍,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委屈,在孩子面前她是大人,但是在丈夫面前,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抱怨了。

    舒茂亭沉默良久,忽的起身,逕自去前院找了根嬰兒胳膊粗細的棍子,把前門關嚴,滿臉怒色地往後院走。

    秦氏嚇了一跳,連忙擋在北門前面,瞪著眼睛喝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舒茂亭表情嚴肅,咬牙道:“他害了我的女兒,我要打死他!”

    “你瘋了!阿蘭是個呆的,不懂得顧忌,阿琅還是個孩子,年輕氣盛,難免忍不住……他又不是不願負責,你做什麼要打死他?他死了,以後阿蘭怎麼辦?趕快給我放下!”作勢就要搶他手裡的棍子。

    舒茂亭堅決不鬆手,扯開妻子,伸手就要拉開北門。

    “不行,你要打他,就先打死我吧!”秦氏還是頭一次見丈夫如此憤怒,生怕他真把蕭琅打出個好歹,再也顧不得生氣了,從身後抱住了丈夫的腰,說什麼也不讓他開門。

    “我這還沒打呢,你就先捨不得了……”戲謔的聲音忽的從頭頂傳來。

    秦氏詫異地瞪大眼睛,一抬頭,就對上丈夫含笑的眼睛,她愣了愣,忽的明白過來,感情他是演戲給她看呢!

    恨恨地在丈夫腰上擰了一圈,秦氏杏目圓睜,恨得咬牙切齒:“他欺負了咱們閨女,難道你這個當爹的一點都不生氣?”

    舒茂亭疼得直吸氣,見妻子遲遲不鬆手,一雙亮晶晶的杏眸含淚瞪著他,心頭一跳,一把扔開棍子,把人打橫抱了起來,直接回了屋,將她放在炕沿,他則站在地上,低頭笑道:“生氣又如何?你還能丟開這個女婿不成?既然倆孩子都歡喜,你何必委屈呢,要我說,這世上沒有比阿琅更適合咱們閨女的了,之前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沒敢跟你提,現在知道他對咱們閨女有心,我反而高興的很呢!”

    當年閨女離家出走,他們幾個大人忙活半天也沒有查到消息,蕭琅硬是找到了人。他不清楚蕭琅是怎麼找到的,可連他這個親爹都想不到辦法,蕭琅卻找到了,足見那孩子把閨女看得多重。這次他的確有些冒失,但那又如何?真心才最重要,很多女婿婚前看著正經守禮,婚後還不是會膩煩妻子隨意納妾?與女兒一輩子的幸福相比,蕭琅的情不自禁真的可以原諒,再說,他也是男人,別說成親前,就是現在,如果妻子主動在他面前脫光光,他也受不住,真的要怪,只能怪他家閨女太傻了……

    秦氏也懂得這個道理,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現在好了,經丈夫一嚇,她算是真正平靜下來了,又擔憂地道:“那要是阿蘭有了怎麼辦?她才多大啊,生孩子太危險了,還有兩個人的婚事,辦的太早也不好。”

    提到這個問題,舒茂亭剛剛冒出的那點旖旎心思也去了,坐在一旁,思索片刻道:“婚事,定在阿蘭及笄之後吧。先把阿蘭送到她姐家裡住著,沒事兒最好,萬一有了,我自會給她配份溫和的落胎藥,相信阿琅也明白,不會反對的。咱們這就開始替他翻蓋房屋,在屋子蓋好之前,阿蘭都住在她姐姐家。”男人開了葷,就會迷上那滋味,閨女又太傻,他們得小心防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蕭琅再懂事,也只是個毛頭小子。

    “也只能這樣了。”秦氏歎息道。

    舒茂亭捏了捏她的手:“好了,快去準備晚飯吧,我跟阿琅說說話,孩子跪了半天,也夠了。”

    秦氏還想提朱家的事情,轉念一想,女兒肯定是要嫁給蕭琅了,便沒有說,明天她把女兒送到她姐姐那裡,順便就去回了老夫人吧,可惜元寶那個好孩子了。

    晚飯的時候,秦氏另撥了一份飯菜,端到屋裡去與舒蘭吃,晚上又親自陪舒蘭睡覺,堅決不再給蕭琅靠近女兒的機會,次日更是早早就帶著舒蘭出發了,可憐蕭琅和舒蘭在偷嘗禁果後,竟沒有說上半句話。

    到了程府,當著程卿染的面,秦氏只說舒蘭太想姐姐,要在這裡住些日子。程卿染當然願意,陪了一會兒,便抱著瑾郎去花園玩了,讓她們母女說私房話。

    看著懂事的大女兒,秦氏突然覺得她這個娘當得十分失敗,阿宛當初也是因為她看顧不周,才會被趙大郎擄走,然後被程卿染占了便宜,雖然兩人現在和和美美的,可總也是個污點啊。阿蘭呢,那就更失敗了,直接讓人家吃幹抹淨!

    在秦氏自責又懊惱的敘述中,舒宛總算明白了來龍去脈。

    知道蕭琅占了妹妹的便宜,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生氣,反而有些哭笑不得,兩個從小就一起玩耍的孩子,竟然也懂得男女之事了?

    “娘,事已至此,你就別傷心了,阿琅一定會對阿蘭好的,對了,你不是還要去我舅舅家嗎,趕緊去吧,我會看好阿蘭的。”舒宛站起身,拉著娘親的手往外送,妹妹那麼傻,她有點好奇倆人是怎麼成事的,心裡癢癢的很。

    舒蘭看著姐姐滿臉帶笑地送娘親出門,有些無聊,抓起桌子上的布老虎打量,這還是她縫給瑾郎的呢,沒想到耳朵這裡的線竟然崩開了,既然要在姐姐家住,她就再縫一個吧。

    舒宛很快回來,輕輕關上門,笑著走到床前,搶走舒蘭手裡的布老虎放到一旁,低聲問道:“阿蘭,昨天你跟阿琅去山上玩了?”

    “嗯。”

    “那他為啥脫你衣服啊?”

    “不是狼哥哥脫的,是我自已脫的。”

    “然後呢?”

    “……”

    過了一會兒,程卿染牽著瑾郎回來了,見前來開門的妻子俏臉紅紅的,眼裡卻滿是笑意,不由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舒宛瞪了他一眼,抱起兒子往裡走:“瑾郎想你小姨了嗎?咱們找你小姨玩去。”心裡卻忍俊不禁,阿琅那個壞小子,竟然還挺會弄花樣,這兩個人啊,真是天生的冤家!

    *

    有些話可以跟女兒說,卻不想告訴老娘,秦氏到了娘家,只說丈夫早早就看中了蕭琅,就等兩人再大些就成親呢。

    老夫人唏噓了一陣,道:“我知道了,既然茂亭有主意,那朱家的事就算了,你回去吧,這邊我曉得該怎麼回話。”

    秦氏走後,老夫人就指派人把朱來財請了過來。

    “唉,原來我女婿早就看中了一人,因為阿蘭年紀小,才沒有跟我提起,更沒敢張揚。反倒拖累元寶的親事了。元寶是個好孩子,是我們家阿蘭沒有那個福氣啊!”

    朱來財心裡很不是滋味。

    兒子早就認定舒家二姑娘了,這些年不管誰家透露出結親的意思,都被兒子一口拒了,沒想到人家爹娘早就相中了女婿。想怪舒家沒有早早知會吧,又沒有道理,人家女兒年紀小,自然要等她長大再操辦婚事,況且他們又不知道兒子的心思。

    不能結親,朱來財還是有些慶倖的,只是很心疼兒子。

    回到家,一眼就看見兒子守在正房門口,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張了張嘴,最後長歎一聲,搖頭。

    看到老爹搖頭的那一瞬,朱元寶眼裡的光彩迅速變暗,渾身力氣仿佛被抽走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卻忘了身後就是青磚牆,可是,為什麼撞到的是後背,胸口卻疼得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那裡飛走了……

    “爹,為什麼不行?”疼痛之後,他倔強地站直身子,對大步走過來的人道。是他不夠優秀嗎?那他可以改,他會好好讀書,考秀才考舉人,他才十六歲,還來得及。

    “她爹娘已經有女婿人選了,因為她年紀小,才沒有傳出來。”朱來財心疼地拍拍兒子的肩膀,勸道:“元寶,別想了,爹再給你找個更好看的媳婦……”

    “我不要,我就要阿蘭!”朱元寶突地大吼道,撒腿朝門外跑去。

    他可以改正一切缺點,只要能配得上她,卻受不了她要嫁給別人!他要去問問她爹娘,他要知道他們看中了誰!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56 PM

第五十九章、小娘想媳婦

    蕭琅有些提不起精神。

    懶丫頭又不在身邊了,這回不是她自已想跑,而是因為他吃了她,伯父伯母防著他再下嘴,故意把她送到了宛姐家裡。

    真是的,他有那麼不可靠嗎?既然懶丫頭註定要嫁給他了,五年十年都可以等,一年多算什麼?只要他們明確告訴他不可以,他就不會再下手,可好歹讓他能天天看到懶丫頭啊!

    早知道如此,昨天說什麼也要抱著她好好說說話的,不該聽她說累,就縱著她睡過去,他還有很多話想問她……

    “阿琅,咱們先把你們家的房子推倒吧,那些磚頭都爛了,不能用,咱們都換成新磚。”舒茂亭一身粗布衣,一邊往外走,一邊挽袖子。莊稼漢,一般都是自家兄弟幫忙蓋房子,只有一些精細活會請專門的師傅來幫忙。

    蕭琅又雀躍起來,那是將來他和懶丫頭的家,他要親自蓋三間結實的大房子。

    秦氏回來的時候,瞧見一起忙碌的兩人,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不管怎麼說,傻閨女下半輩子有著落了。

    可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伯母,我是真心想娶阿蘭,求您把她嫁給我好嗎?”朱元寶氣喘吁吁地跑進舒家的院子,直接朝坐在屋簷下洗衣裳的秦氏跪了下去。

    秦氏萬萬沒有料到,朱元寶竟然會求到家裡來!

    “你這孩子,快起來,跪在那裡成什麼樣子,有什麼話咱們到屋裡說!”她也顧不得擦手了,隨便在衣擺處抹了抹,趕忙把朱元寶拉了起來,心裡有些不悅,他都十六歲了,怎麼還這麼莽莽撞撞的,若是被人瞧見,不定怎麼想呢。

    朱元寶這才意識到自已行為的不妥,訕訕地跟著秦氏走了進去,剛想跪下,就被秦氏阻住了。

    秦氏按著他在椅子上坐好,語重心長地勸道:“元寶,伯母知道你對阿蘭的心意,可是你們倆不合適,阿蘭太傻太笨,她做不來那些應酬的事,嫁給你,她總要應付你家裡的親戚吧?她總該孝順你爹親手煮羹湯吧?可這些她都不會……”

    “伯母,阿蘭不會沒關係,我會照顧好她的!”朱元寶搶著道。

    “就算你會照顧好她,替她出面打理所有事情,可你們家的親戚下人呢,他們明面上不會說什麼,背地裡一定會笑話阿蘭的,要是哪天你不在家,就憑阿蘭的性子,連下人偷奸耍滑欺負她,她都不知道吭一聲。唉,是我沒教好女兒,元寶,去娶個賢慧的好姑娘吧,阿蘭配不上你的。”

    朱元寶聽出來了,秦氏是真心不想把阿蘭嫁給他。強忍著壓下心頭的苦澀,他垂下頭,攥緊拳頭道:“伯母,那你們給阿蘭相好的女婿是誰?”他不行,那那個人呢,那個人就一定能照顧好阿蘭的一切嗎?

    秦氏知道,今日要是不說個明白,朱元寶恐怕不會死心的,便道:“就是……”

    “阿蘭要嫁給我,你不要再想著她了。”蕭琅掀開門簾,寒著臉走了進來,他就知道,朱元寶火急火燎地跑到舒家肯定沒有好事,卻想不到他竟然是來搶親的!

    舒茂亭跟在蕭琅身後,朝妻子投以疑惑的目光。

    秦氏朝他搖搖頭,起身示意丈夫跟她出去,這種事情,或許交給孩子們解決更合適。

    屋子裡就只剩下怒目而視的兩人。

    朱元寶早在蕭琅說出那句話時就站了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比他小三歲看起來卻比他還要沉穩的少年,對方的目光是冷的,裡面充滿了對他的敵意,就好像他覬覦了他的寶物似的。

    蕭琅嗎?

    是啊,與自已相比,蕭琅有太多的優勢了。寄居在舒家,可見他沒有雜七雜八的親戚來往,又和阿蘭一起長大,深受舒家人的信賴喜愛。而且他本身也是極出色的,小小年紀就敢去山裡打狼……

    可是,難道自已就要這樣放棄嗎?

    朱元寶攥緊了拳頭,驀地,他想起那年舒蘭對蕭琅的敵意,不由道:“就算伯父伯母認可你,可阿蘭不喜歡你!”

    “誰說阿蘭不喜歡我的?”蕭琅意外地挑挑眉,卻也懶得再與朱元寶糾纏什麼,直截了當地道:“我勸你早早回家吧,阿蘭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們很快就會成親。”

    腦海裡嗡的一聲,眼前的景象好像都變模糊了。

    朱元寶跌坐在椅子上,長跑後依然泛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不可置信地瞪著蕭琅,似乎是要分辨他話中的真假,可只要一想到他心心念念想呵護一輩子的阿蘭真的被這個人糟蹋了,他就難受得厲害,憤怒到了極點,再也不願細想,揮起拳頭直朝蕭琅砸了過去:“不許你污蔑阿蘭!”

    蕭琅閃也不閃,伸手就擰住了朱元寶的胳膊,緊緊按著他,冷聲道:“我告訴你,就是想讓你早些死心,要是你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一定會擰斷你的胳膊,趕緊回你們家,下次你要是還敢再來,我就沒有這麼客氣了!”五指驟然用力,直到朱元寶的關節處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才狠狠一甩手。

    朱元寶頹然跌在地上,腦海裡盤旋的只有一個念頭,阿蘭真的被蕭琅糟蹋了……

    朦朧中,有人拉起了他,在他耳邊說了什麼,等他恢復意識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家裡的驢車上,前面就坐著他身材圓滾的老爹。

    “爹,阿蘭她……”

    朱元寶突然說不下去了,仰面倒在車上,望著湛藍如洗的萬里晴空,任由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到了耳根,已然變涼。怕被老爹發現,他用袖子蓋住了臉,胸口卻一抽一抽的,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平靜下來。

    朱來財沒有回頭,可他聽到了兒子壓抑不住的嗚咽,想到兒子在舒家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就心疼地緊,歎氣道:“元寶,這都是命,你跟她沒緣,別想了,回家爹就教你殺豬宰豬,以後你想學啥,爹都教你!”

    回答他的,只有秋風拂動樹葉的嘩嘩聲響。

    *

    去磚窯買磚,去河灘挖沙子,請師傅打地基……為了早點蓋好房子,蕭琅不知疲倦地忙碌著,也只有這樣忙碌,他才沒有功夫去想懶丫頭現在在做什麼。

    不知不覺,二十多天過去了,月亮越發圓了起來,一年一度的中秋馬上又要到了。

    蕭家屋子的大體結構已經成型,只剩些砌磚的力氣活,還有前後院的圍牆。蕭琅有意放慢了速度,為的就是繼續賴在舒家,賴到舒蘭回家團圓的那一天。

    十四那天夜裡,他去河邊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回到炕上後,看著窗外明晃晃的月,卻怎麼都睡不著了,懶丫頭走了這麼多天,有沒有想他呢?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分開這麼久,他想的很,哪裡都想……

    次日一早,蕭琅早早醒來,特意換了一身嶄新的秋衫,只是洗臉時,想到自已最近被曬的呈古銅色的臉和胸膛,心裡莫名有些忐忑,懶丫頭最喜歡小白臉了,偏偏他越來越黑,不知道她會不會厭惡……

    秦氏蹲在灶膛前燒火,見蕭琅愣在木架旁,傻乎乎地盯著他的手,隱約猜到他的小心思,輕輕哼了一聲。飯後將院子打掃一遍,等著女兒女婿回來一起過節。

    逢年過節,程卿染一向來的特別早。

    “娘!”舒蘭一從馬車上跳下來,就朝立在院門口的秦氏撲了上去,“娘,我好想你啊!”

    “姥姥,想!”瑾郎也在舒宛懷裡朝秦氏伸手,想讓姥姥抱。

    秦氏笑得合不攏嘴,抬手就把外孫子接了過來,在他胖乎乎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姥姥也想瑾郎,哎呦,我的大孫子又重了!”

    程卿染和舒宛把禮品拿了下來,幾人言笑晏晏地往屋裡走。

    蕭琅就站在舒茂亭身邊,他只看了舒蘭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生怕伯父伯母心生不喜,只是目光與舒宛對上時,又好像在她親切的杏眸裡看到了笑意,就好像她知道他的心事似的。蕭琅頭一次覺得尷尬,回避似的垂下眼簾,默默跟在眾人身後。

    倚在娘親身邊的舒蘭下意識地回頭,見蕭琅走在最後面,不由放慢了腳步,盯著他仔細瞧了瞧,只覺得許久沒見,他好像瘦了,黑了……

    “狼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她朝他走了過去,又取笑他:“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到山裡玩去了?看你黑乎乎的,真難看!”

    “阿蘭,我……”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身前,笑盈盈地看著他,蕭琅再也忍不住了,緊緊地盯著舒蘭,目光貪婪地描繪她嬌憨明豔的臉龐。

    “阿蘭,阿琅,你們還愣在外面做什麼?都給我進來!”秦氏正要往東屋走,餘光中瞧見兩人立在院子裡,不由大聲喚道。

    跟在她身後的舒宛忍不住笑了出來,推著秦氏往屋裡走:“娘,他們倆好久沒見了,你就讓他們好好說說話唄,阿蘭打小就阿琅這一個玩伴,你幹嘛繃著一張臉!”暗暗提醒老娘,她並沒有把事情告訴程卿染,她這樣防賊似的,倒是容易惹丈夫誤會。

    秦氏不滿地撇撇嘴,好在她的傻閨女夠聽話,喊了一聲就跟上來了。

    舒宛無奈地歎口氣,回頭朝蕭琅眨了眨眼睛。

    蕭琅面露疑惑,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舒宛的意思。

    飯後,舒茂亭和程卿染在東屋說話,舒宛把蕭琅和妹妹叫到了西屋,秦氏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有大女兒在場,量蕭琅也不敢動手動腳。

    舒宛抱著瑾郎坐在炕頭玩耍,見妹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蕭琅則癡癡傻傻的,越發覺得好笑,示意妹妹回裡屋睡覺,然後才戲謔著問蕭琅:“阿琅,是不是很想阿蘭啊?”

    蕭琅漲紅了臉,原來宛姐都知道了……

    舒宛不再打趣他,低聲道:“行了,去吧,跟阿蘭好好說說話,不過,只許說話啊,一會兒你伯母就刷完鍋了,你曉得什麼時候出來。”妹妹晚上還要跟他們回去,她不忍心兩人連說悄悄話的機會都沒有。

    “宛姐,你真好!”蕭琅激動地不知道該怎麼謝她,胡亂揉揉瑾郎的腦袋,匆匆去了裡屋。

    舒宛偷偷笑,一邊故意大聲說話,一邊留意灶房裡的動靜,隨時準備給蕭琅示警。娘親刷碗能用多長時間?蕭琅就是有心使壞也沒有那個膽,她很放心,再說,看著一手哄大的孩子在自已面前談情說愛,這種感覺真是奇怪,好玩的很。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4:57 PM

第六十章、月下約會

    舒蘭脫了鞋,從疊得整整齊齊的鋪蓋裡抽出枕頭放在炕邊,躺下就要睡覺,不想腦袋還沒沾到枕頭,一雙大手就提著她的腋窩把她轉到了炕沿處,然後就被蕭琅緊緊抱住了,聽他在耳畔低聲喚著她的名……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聞了特別安心。

    他不說話,她也就乖乖地靠在他肩頭,感受他急劇起伏的胸膛。

    “阿蘭,想我了沒?”蕭琅低頭,親她小巧的耳朵,細膩的臉蛋,在她唇角徘徊,氣息一下子就亂了,真的抱在懷裡,跟睡前想的夢裡夢的完全不一樣,她柔軟的身子,她髮絲的清香,都讓他著迷。

    “想了。”舒蘭在他懷裡蹭了蹭,突然很想就這樣一直被他抱著。

    在姐姐家的時候,因為姐姐要哄瑾郎,她只有吃飯前後才會跟姐姐一起待著,偶爾一起繡繡花,去花園走走,可姐夫常常會跟在身邊,姐夫看姐姐的眼神,他臉上的笑容,總能讓她想起蕭琅來,因為蕭琅也會用那種柔柔的眼神看她,也會對她寵溺的笑。所以,每次看到姐姐和姐夫站在一起,她都莫名地有些難過,她想回家,家裡有屬於她的狼哥哥。

    終於得到了答案,蕭琅滿足地含住她的唇,由淺及深,由溫柔到狂蕩,直到她無力地倒在他的臂彎,再也不能承受,他依然捨不得放開。

    外間傳來舒宛重重的咳聲,蕭琅驟然驚醒,抬起頭來,想要離開,可看著懷裡嬌柔喘息的懶丫頭,他就根本無法挪動腳步。

    “阿蘭,晚上別睡覺,等我,天黑後我就去找你。”他用力抱了抱她,最後留戀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大步邁了出去,掀開門簾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

    舒蘭只覺得渾身無力,順勢倒在了炕上,迷蒙的杏眼望著對面的衣櫃,耳旁縈繞著他剛剛低沉沙啞的聲音,他晚上要來找她嗎?

    秦氏進屋,見蕭琅正舉著瑾郎玩鬧,悄悄松了口氣。

    瑾郎玩夠了,在屋裡睡了一個時辰,等他被尿憋醒,舒宛便提出要回去。

    蕭琅看著舒蘭上了馬車,看著馬車轆轆遠去,哪怕知道晚上就能見到了,心裡還是難受的厲害。他默默地看了秦氏一眼,快步回了屋,換上一套舊衣服,不顧秦氏的阻攔,跑到自家去砌磚了。他要快點蓋好房子,蓋好了,阿蘭就能回來了。

    舒茂亭搖搖頭,對妻子道:“倆孩子還沒分開這麼久過,看來阿琅是真的難受啊!”

    秦氏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小聲嘟囔:“那怪誰?他要是老老實實的,我會讓阿蘭去她姐家嗎?閨女離家,難道我就不想?你們男人就沒個好東西!”越說越有氣,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又低聲催道:“還愣著幹啥?沒看阿琅都去幹活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娘子大人息怒!”舒茂亭算是怕了妻子,連連拱手,笑著去換衣服。

    秦氏忍不住看向蕭琅,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唉,可她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縱著孩子胡鬧……

    太陽下山,天色暗了下來。

    “伯母,我去睡覺了啊。”蕭琅從河邊洗澡歸來,朝刷鍋的秦氏道。

    “去吧去吧,都累了一天了,對了,這天一天比一天涼,以後洗澡就在家裡燒熱水洗,別去河邊了,小心著涼。”秦氏不放心地叮囑著。

    “嗯,我知道。”蕭琅朝她笑笑,抬腳進了屋。

    等秦氏他們睡下後,他悄悄打開上面的窗,一聲不響地爬了出去,剛走出舒家院子,就忍不住狂奔起來。

    中秋佳節,鎮上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掛上了紅燈籠。與村裡的靜謐不同,街上人來人往,各種商鋪小攤都開著,中氣十足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吸引著一起出來看熱鬧的家人,三兩相邀的好友,還有偷偷約會的青年男女。鄉下小鎮民風開放,在這種喜慶的日子,戀人們享有難得的相處時光,當然,他們最多也就是並肩逛逛,不可太過逾矩。

    蕭琅熟門熟路地爬上程府的高牆,望望高懸天空的朗月,一顆心都是飛揚的。

    他知道程府的佈局,也知道舒蘭來做客時都會住在哪裡,卻萬萬沒有料到舒宛和程卿染會站在舒蘭門前,嚇得他連忙隱在了黑暗中,不敢朝那邊多看一眼,程卿染可不是好惹的。

    “阿蘭,我們要去看花燈,你要不要一起去啊?”舒宛敲敲門,輕聲喚道。

    等了一會兒,裡面無人應答。

    舒宛不死心地又敲了一遍,剛想再喚,就被程卿染攬進了懷裡,聽他曖昧地道:“阿宛,阿蘭早就睡覺了,你還是別打擾她了,就咱們兩個去,我知道一個好地方,你絕對會喜歡的。”

    “可……”

    “沒什麼可是的,這幾天你不是照顧兒子就是陪阿蘭,咱倆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難得今天是個好日子,走吧!”程卿染不再給舒宛拒絕的機會,摟著她的肩膀把人帶走了。

    舒宛不滿的低語漸漸消失在黑暗裡。

    蕭琅的心卻沉了下去,懶丫頭還是睡著了啊,她睡著的時候,除非人在身邊動手動腳,否則很難叫醒她的。

    但也不能試都不試,抱著一絲僥倖,蕭琅悄悄閃到舒蘭門前,朝裡面喚道:“阿蘭,是我……”

    話未說完,門就從裡面打開了,倒把他嚇了一跳。

    “狼哥哥,你來的好晚,我都快睡著了!”舒蘭揉著眼睛,輕聲抱怨道。

    蕭琅看著她整整齊齊的衣衫,再看看擺在門前的舒適大椅,目露詫異:“你一直坐在門前?”那剛剛她怎麼不理會宛姐?難道說……

    “你說不讓我睡覺的啊,那我不敢睡在床上,又不想一直站著,只好坐著了,你怎麼來的這麼晚啊?”舒蘭都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蕭琅沒有理會她的問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阿蘭,你是特意坐在這裡等我的嗎?所以宛姐叫你你也沒有吭聲?”

    舒蘭點點頭,剛剛她聽見姐姐說話了,她就是不想去,那些花燈有什麼好看的,要不是蕭琅讓她等著,她早就睡了。

    見她點頭,蕭琅滿心滿心都是甜蜜,跨進屋子抱著她狠狠親了一番,直到親夠了,才想起外面朗朗的明月,覺得出去走走也不錯,便摟著她道:“阿蘭,咱們去外面看花燈吧,挺好看的。”

    “我不想去……”舒蘭坐在他懷裡,摟著他的脖子道,其實,她想跟他睡覺,他都好久沒有抱著她睡覺了。

    蕭琅親親她的小鼻子:“去吧去吧,外面月亮很好看,街上還有一大堆賣小吃的鋪子,我剛剛跑了一路,有些餓了。”

    餓了啊?舒蘭不忍心他挨餓,便抬起頭,撒嬌道:“那看完月亮你要抱著我睡覺!”

    蕭琅沒有說話,又低頭狠狠親了一番。

    片刻功夫後,兩道人影悄悄翻出了程家院子。

    蕭琅帶著舒蘭去吃餛飩,又給她買了一個畫著玉兔的花燈,總算讓她提起了精神。

    驀地,他身形一頓,目光在對面呆愣的人影上晃了一圈,旋即伸手將舒蘭摟在懷裡,笑著看她:“阿蘭,親親我……”

    舒蘭眨了眨眼睛,卻也沒有多想,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蕭琅眸子亮亮的,拉著她的手往旁邊的弄堂裡走。他知道朱元寶看見了,他就是要讓他看看,懶丫頭從來都是他的,無論是人,還是心。

    鎮子西面有一條河,很多人都圍在河邊放花燈,其中尤以花樣年紀的女子居多,舒蘭遠遠望著她們對順流漂走的河燈祈禱,想了想,便把自已的兔子燈籠摘了下來,放進河裡,剛想雙手合十,卻見燈籠在水裡滾了一圈,一下子就滅了。

    “狼哥哥……”她不滿地嘟起嘴,回頭望向坐在柳樹下的蕭琅。

    蕭琅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她們的河燈都是有底座的,不怕水,你的這個不行。”

    舒蘭撇撇嘴,走過去直接坐在他腿上,氣呼呼地抱怨:“那你怎麼不給我買帶底座的!”

    黑亮的杏眼裡倒映著遠處明明暗暗的水光,燈光,蕭琅看迷了眼,伸手摟著她,低聲問道:“她們放河燈時會許願,阿蘭有什麼願望嗎?”

    “什麼是願望?”

    “就是你最想做什麼。”

    舒蘭扭頭想了想,半晌才道:“我想你抱著我睡覺,睡醒了娘親已經把飯做好了。”

    蕭琅低低地笑:“這個簡單,等咱們成親了,我天天抱著你睡,早上也會做好飯,你什麼時候醒,咱們什麼時候吃。”

    舒蘭想問他什麼時候成親,可是一抬頭,卻正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就像姐夫看姐姐時一樣。

    她覺得現在的蕭琅最好看,所以她情不自禁地環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朝他撒嬌:“狼哥哥,你也親親我……”

    蕭琅愣住,本能地朝周圍看了一眼。

    剛剛來到河邊時,他就有意挑了比較偏遠的地方,右側是一片幽深的林子,河邊流水較急,一般不會有人過來,再加上身後這一排有了年份的蔥蔥柳樹,茂密的柳枝垂下來,又有夜色的掩飾,除非走近了,否則遠處的人絕對看不清這邊的情況。

    “阿蘭……”

    他口乾舌燥地吻上她的櫻唇,舌尖追逐她的丁香小舌。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不受控制地解開她的腰帶,熟練地伸了進去,覆上一側渾圓,輕輕揉捏,短短一個月未見,這裡似乎又變大了一些,軟軟的,讓他愛不釋手。

    當他的手指無意間劃過頂端俏立的櫻桃時,舒蘭身子一顫,發出一聲輕叫,卻被他吞了下去。

    “狼哥哥,別弄了!”舒蘭用手撐開他的胸膛,喘氣抗拒。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見她皺眉,蕭琅欲望稍歇,手也退了出來。

    舒蘭搖搖頭,靠在他懷裡,嘟著嘴道:“姐姐說了,成親前不許你再摸我那裡,更不許你戳進來,否則她就不理我了。”那天姐姐問了她許多事情,最後繃著臉把她訓了一頓,就像上次叮囑她不許讓家人以外的男子碰時一樣嚴肅,只是這次物件換成了蕭琅。

    蕭琅徹底傻眼了,宛姐到底知道多少啊!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00 PM

第六十一章、阿蘭,幫我

    溫香軟玉抱滿懷,就這樣放棄,蕭琅很不甘心。

    他試探著又要去摸她,卻被舒蘭及時捂住了,大眼睛不滿地瞪著他:“姐姐會生氣的!”

    蕭琅便摟著她的腰,在她耳旁誘惑道:“你不說我不說,宛姐不會知道的,乖,讓哥哥摸摸!”

    “不要,我答應過姐姐,成親前不讓你摸!”舒蘭才不上當,儘管他曖昧的語調溫熱的呼吸讓她渾身發軟,儘管她也喜歡被他撫摸的感覺。

    蕭琅氣惱地摟緊了她,含住她的唇狠狠親了起來,明明很傻很笨,偏偏固執起來讓人恨得牙癢癢!

    火熱的舌追逐她的,舒蘭氣喘吁吁地與他糾纏,偶爾躲開一下,就會被他摟地緊緊的,按著她的腦袋不讓她退開。漸漸地,他支起了腿,於是她從上面慢慢滑落,最後跌在他的懷裡,緊貼他的胸膛。身下,是一處無法忽視的堅硬。

    她想起上次被他戳進來的愉悅感覺,不由動了動,然後發現,那裡似乎跳了跳。

    被她充滿彈性的柔軟圓潤磨蹭,蕭琅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沙啞的悶哼,不自覺地鬆開了她的唇,用力向上挺了挺,好讓那愉悅更強烈。

    舒蘭低低叫了一聲,趁他鬆開唇的功夫,喘著問道:“狼哥哥,你那裡為啥會變大啊?”瑾郎的就很小啊。

    蕭琅漆黑的眸子越發幽深,腦海裡,忽的掠過幼時舒展給他看過的幾幅春宮,其中兩圖格外鮮明。他的目光,自作主張地落在舒蘭紅嫩的小嘴上,僅僅一個念頭就讓他情潮狂派!

    “你說哪裡會變大?”他摩挲著她的纖腰,很是認真地問道,聲音沙啞低沉。

    舒蘭扭了扭小屁股,壓在某處蹭了蹭,“就是這裡啊!”

    蕭琅發出一聲她無法理解的歎息,脖子後仰,闔目靠著柳樹樹幹,拉著她的一隻小手放在某物上:“是這裡嗎?”最終,他還是捨不得那樣對她,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

    “嗯!”舒蘭不由自主地捏了捏,等感受到那異樣的溫度和觸感,再聽著蕭琅壓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她莫名地臉熱起來,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地按在那裡,她剛想問,就聽蕭琅低低地道:“阿蘭,幫我……”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拉著她的手伸了進去,握在他的堅硬上,帶著她輕輕移動著。

    “狼哥哥,這是幹什麼呀……”她有些口乾舌燥。

    蕭琅伸出自由的左手,準確地碰上她軟軟的唇,沿著她的唇線摩挲著:“別說話,只要動就行了,嗯,就這樣,哥哥,很舒服。”握著她的手加大了力度,那種被她柔軟小手碰觸包裹的感覺,讓他輕輕哼了出來。

    舒蘭第一次覺得,蕭琅的聲音可以這般好聽,聽得她臉紅心跳,卻又想要多聽些。

    明月映在水裡,波光粼粼,秋風拂過河岸,柳葉沙沙。絲絛柳枝搖曳,掩蓋了兩人的身影,只有一兩聲喘息隨風飄了出來,尚未傳遠,便消散在夜色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

    “狼哥哥,好了沒,手好酸!”

    “快了快了,嗯……”

    “怎麼還沒好,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話未說完,忽被他猛地拉低身子吻住了唇……。

    終於結束了,舒蘭迷迷糊糊地想,手已經酸的抬不起來了。

    將舒蘭送回程府,蕭琅身心愉悅地回了村子,開始他忙碌的蓋房大計。

    房屋圍牆徹底蓋好,已經到了月底,等他在秦氏夫妻的陪伴下置辦好一應傢俱時,舒展中瞭解元的消息比他的人先一步傳了回來。

    秦氏喜得整日笑不攏嘴,解元啊,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這邊就沒聽說哪家出過解元,就連普通的舉人,都是屈指可數。舒茂亭也很高興,可秦氏若是細心觀察,定會發現丈夫眉宇間有抹淡淡的愁緒,偏偏,她沒有察覺。

    村人們紛紛上門慶賀,等舒展回來後,前來拜訪的人就更多了,一波又一波,有附近的書生秀才,也有地主老爺商家富戶。慢慢的,當他們發現舒家還有位貌美的小姑娘時,心思就轉到了別處,交好交好,還有什麼比結親更牢固?解元高不可攀,解元的妹子總可以試試吧?

    前來提親的媒婆一下子多了起來,秦氏開始還能胡亂搪塞過去,後來實在擋不住媒婆的熱情了,便把舒蘭和蕭琅來年就要定親的事說了出來,好歹擊退了蜂擁而來的媒婆們。

    聽說此事的村人們議論紛紛。

    “該不會當初收養蕭琅時,她就打定讓蕭琅當女婿吧?別說,她小閨女呆呆傻傻的,只有呆在身邊才能放心啊!”

    “我看也是,而且你看蕭家蓋新房了,那房子多氣派,肯定不是舒家出的錢啊,想來蕭琅當初是把父子倆辛辛苦苦積攢的錢都給她保管了,怪不得她要跟蕭守運家搶著收養蕭琅,也不知道貪了多少銀子!”

    “得了吧,你們兩個胡說八道什麼?秦氏可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小人,她兒子現在當解元了,想要什麼樣的女婿沒有?可人家就是中意蕭琅,蕭琅再有錢,他能強過地主家的少爺,縣令家的公子?一個個整天就知道七嘴八舌瞎搗鼓,閑著沒事就去打聽打聽,當初是蕭守運夫妻太沒人性,才把那孩子生生逼走的,是舒家好心收留了他!”

    諸如此類,有好話也有壞話。

    短暫的熱鬧過後,舒家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靜靜謐,唯一的差別就是蕭琅搬回了自已家。

    舒展回家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蕭琅為何搬出去了。

    秦氏沒敢把傻閨女被佔便宜的事告訴他,只說想把舒蘭嫁給蕭琅,所以幫他蓋了新房。

    舒展點點頭,摸摸舒蘭的腦袋,去找蕭琅談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對阿蘭有其它心思了,既然你要娶她,以後就要對她好,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她,就算我打不過你,我也有辦法收拾你。”

    略顯清瘦的他站在蕭琅面前,居高臨下地道,明明說著同小時候一樣略帶衝動的話,他的臉上卻十分平靜,與舒茂亭有七分相似的俊秀面孔清雅如水,讓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蕭琅退後兩步,仔細打量與他鬥了十幾年的男子。不得不說,那個荀牧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舒展,他很難相信舒展也會這樣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無法看破他的真正心事。

    想到他是懶丫頭的哥哥,蕭琅很給面子地應道:“我會對阿蘭好一輩子的。”

    舒展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動聲色地將屋子裡面打量了一遍。沒看出來啊,這小子還挺能掙錢的,比他強多了,他十三歲的時候,還只知道讀書玩鬧呢。

    回憶毫無預兆地襲來,幼時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舒展忽然有些傷感,他以後的生活,幾乎都會在繁華的京都度過,等他有了出息,定會接爹娘過去享福的,可他溫柔的姐姐和呆傻的妹妹,將繼續留在這片寧謐的村鎮裡。

    罷了,誰讓他們都必須長大呢!

    以“專心準備春闈”的名義謝絕眾人的各種宴會詩會邀請,舒展開始在家閉門讀書,累了便教妹妹讀書認字,有困惑時便去鎮子找荀牧下棋閒聊,偶爾也會隨蕭琅去山上打獵,平淡的日子如流水,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正月十五一過,舒展再次啟程,前往京城備考。

    臨走之前,舒茂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或許,旁人不會認出來吧……

    可他卻一直擔心著。

    他接連幾天的失神,不是忘了帶藥,就是忘了妻子的吩咐,秦氏終於看出來丈夫的不對勁兒,擔憂地摸摸他的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看著妻子溫柔的臉龐,舒茂亭忽的握住她的手:“宜安,要是,要是哪天咱們必須去京城住,你會不會不習慣?”

    秦氏微微錯愕,隨即笑了出來,打趣道:“咱們兒子還沒當官呢,你就想著要當官家老爺了?”

    舒茂亭不敢與她對視,別開眼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怕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會不習慣。”怕她不習慣京城裡的規矩,怕她應付不來後宅裡的爾虞我詐,那裡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女人心狠起來,比戰刀還要可怕。

    秦氏哼了一聲,撇嘴道:“我有什麼好怕的,京城不就是比這邊繁華,比咱們這規矩多嗎?我只要老老實實的,不觸犯那些規矩就行了,難道誰還能吃了我不成?哼,要是別人平白無故欺負我,我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你可別忘了,我也是見過世面的!”

    鎮上大戶人家多了去了,她小時候耳濡目染,對很多髒汙事情都一清二楚,不過是因為嫁給舒茂亭,沒有用武之地罷了。將來若是兒子真的做了高官,她自然會替他料理後宅,給她娶個賢淑的好媳婦,然後安心地與丈夫享清福。

    “是是,我都忘了,你以前可是不肯吃虧的主!”

    舒茂亭心中稍安,伸手把妻子抱進懷裡,久久沒有說話。就算回去又如何,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年輕衝動的少年了,他有家有室,一定會將他們護好的。

    二月春闈,三月殿試,轉眼便是草長鶯飛,蝶繞繁花。

    秦氏坐在炕上,一邊給舒展縫夏衫,一邊念叨著兒子的歸期。不管考得好不好,兒子第一次單獨出遠門,她心裡都想的慌,怕他讀書費神不好好睡覺,怕他受寒生病無人照顧,總之啊,自從兒子離家那天起,她的心就沒有踏實安穩過。

    “娘,我聽見馬車響了。”舒蘭從炕頭坐了起來,揉著眼睛道。

    秦氏停下手裡的針線,仔細一聽,還真聽到了動靜,而且那馬車還是朝他們家駛過來的。

    是大女兒來了,還是娘家人?或許,兒子回來了?

    她匆匆穿鞋下炕,剛跨出灶房,就見提早歸來的丈夫已經走到院子中間了,似乎也是聽到馬車聲響,他側身回頭望去。

    秦氏疑惑地望著那陌生的馬車,剛要迎出去,一個穿灰色長袍的白髮老者突然從車裡走了下來。

    下一刻,她看見丈夫肩上的藥箱滑落掉在地上,看著他朝那老者奔了過去,看著他撲通跪下,最後聽他朝那人喊“祖父!”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0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48 PM 編輯

第六十二章、阿蘭的心意

    舒家,是京城頗有名望的杏林之家,其先祖中曾有十數人在太醫院任職,三名累官至正五品院判,其中就包括舒茂亭的祖父舒懷,後因牽涉後宮妃嬪子嗣秘事主動引咎辭官,與次子一同開設醫館,憑藉舒家祖傳的醫術,倒也在短短幾年內風聲鵲起。

    奈何救死扶傷是有風險的。遇到疑難雜症,醫好了,病人家眷千恩萬謝,恨不得將你誇成華佗轉世。醫不好,轉瞬就變了臉色,一口一個庸醫恨不得將你的醫館砸了,用吐沫星子淹死你。一般富貴人家還好,最多就是罵兩句,可要是遇到那不講理又有權有勢的,郎中就遭殃了。

    舒懷的長子性格古板,一心鑽研醫術,長到二十三歲都不曾娶妻,不想遭安平侯府妾室陷害,背了侯夫人流產的黑鍋,被脾氣暴躁的侯爺打成重殘,抬回家次日就咽氣了。對方乃是軍功累累的聖前紅人,又“證據確鑿”,舒懷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辭官後,趁在家時間充足,耐心地教導次子為人處世之道,不可因行善之心被小人利用。

    也怪他命不好,次子性子倒算圓滑,可惜是個風流胚子,不顧妻子的顏面在外面花天酒地,小妾一抬一抬往家納,最後又招惹了某個三品官親眷家中的小姐,硬是要以平妻的名義娶回家,生生把懷胎八月的妻子氣得難產而死,留下一個可憐的早產兒子,也就是舒茂亭。若不是舒懷親自照顧,恐怕年幼喪母的舒茂亭也跟隨親娘去了。

    這下好了,平妻直接變成繼室。

    那繼室是個刁蠻跋扈的,進門就與小妾們鬥個不停,搞得後院雞飛狗跳家宅不寧,還依仗背景強勢逼迫丈夫遣散所有小妾。郭懷上了年紀,無心也無力再插手次子事,只一心一意教養舒茂亭,親自給他啟蒙,教他辨認各種藥材,傳他杏林之術,指望他挑起舒家的大樑。奈何千算萬算,他都沒算到那繼室是個心狠手辣的,常常趁他外出看診時欺淩打壓年幼的舒茂亭,或是缺衣少穿,或是縱容下人言語侮辱。長此以往,舒茂亭對這個家幾乎沒有任何還敢,如果不是還有個慈愛的祖父,他早就走了。

    舒茂亭不想因為自已的事情讓頭髮花白的祖父煩惱,一直忍氣吞聲,後來繼室見他越來越有出息,就想替他安排親事。舒茂亭自然不肯受她擺佈,卻正逢舒懷要外出月餘,繼室便千方百計地要把她的一個外甥女塞給他,哪想那醜女人私底下與小廝有染,珠胎暗結,本就發愁呢,見舒茂亭玉樹臨風,竟一心配合繼室的計謀,弄了個醉酒栽贓陷害。舒茂亭拒不承認,他父親氣得使人按著他狠狠打了一頓,年輕氣盛的舒茂亭一時衝動,毅然離家出走。

    “我回家的時候,你父親只說你害了人家閨女卻不想負責,逃之夭夭了,我自然不信,奈何使人多方打聽也沒有消息,只得作罷,盼你還記掛著我這把老骨頭,早晚回家。哪料你也是個心狠無情的,讓我白白盼了十幾年!”郭懷坐在炕頭,狠狠地瞪著舒茂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舒茂亭和秦氏並肩跪在地上,前者苦澀道:“不是孫子不想您,只是父親那樣,孫子實在不想回去。”他不回去,祖父也就不用為他的事勞心費力了。

    舒懷長歎一口氣,看看身前的小倆口,低聲道:“罷了罷了,都是陳年往事,追究也沒有意義。如今你父親也去了,你繼母也改嫁了,家中只有我這一把老骨頭,現在你可願意隨我回去了罷?”

    舒茂亭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頭,聲音斷斷續續:“父親,他怎麼會……”

    “前世欠下的風流債,無需再提。倘若不是我在街上看見阿展,見他與你年少時幾乎一個模樣,悄悄使人打探他的來歷,恐怕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的消息,到死都是孤身一人,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啊!”

    想到這些年的孤苦,舒懷悲從中來,渾濁的眼裡隱現淚光。天可憐見,讓他在行將就木時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孫子,重孫又高中狀元,舒家總算是後繼有人了。此時他唯一的心願,就是趁還有口氣在,早點把一身醫術都傳給正值壯年的孫子,他也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聽向來疼愛他的祖父說出這般話,舒茂亭心中愧疚異常,朝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再想到陰陽相隔的父親,眼裡也有水光閃爍。他是恨那人縱容繼母虐待,恨他半點不相信自已,可畢竟是骨肉親情,乍聞生父死訊,他還是有些自責,繼而想到祖父這麼多年的孤苦生活,真是萬分難過。

    秦氏基本也聽明白了,因為心疼丈夫幼時的處境,又同情面前的七旬老者,也就不想再責怪丈夫多年的隱瞞。

    “行了,你們起來吧,人死不能複生,何必再傷懷。”舒懷收起傷感,朝兩人擺擺手,隨意打量一眼屋子,接著道:“阿展中了狀元,報喜的消息也快到了,他現在在京城裡有各種應酬,忙完了也就要進翰林院當值了,沒有功夫回來接你們。我去找他的時候,他說什麼也不認我,唉!你們兩個趕緊收拾收拾,等會把阿宛夫妻倆叫來,讓我這個當曾祖父的看看,三日後咱們就啟程返京!”

    舒茂亭與妻子對視一眼,猶豫道:“是不是太匆忙了?”

    舒懷心痛地看著他:“咱們家現在沒有一個主子,不早點回去怎麼能行?難道這裡還有什麼讓你放不下心的?房屋留著,田地或賣或佃出去,其餘一應物事京城都有,不必一一攜帶。再有阿蘭也不小了,早點帶到京城,教她好好學學規矩,也好給她找個好人家。”

    剛剛進屋時,他看見舒蘭了,模樣嬌憨可愛,就是有些呆,見到他也不知道行禮,眨眼竟跑出去了,難道是怕生?他哥哥將來定是有出息的,上門求娶的人身份也不會太低,她可不能丟舒家的臉面。

    他卻不知道,舒蘭因為看見爹爹跪下心裡害怕,溜去隔壁找蕭琅了,現在兩人正站在屋簷下,將屋內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阿蘭,要是你爹娘去京城,你會跟著去嗎?”蕭琅緊緊握著舒蘭的手,輕輕問道,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

    舒蘭扭頭想了想,哥哥說過,京城離她家有八-九天的路程,很遠很遠,他以後就要住在那裡了,如果爹和娘也要去,她自然是要去的了,便點點頭。

    蕭琅眼神一黯,手上不覺微微用力:“可你去了京城,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舒蘭驚訝地抬頭看他:“你不跟我們去嗎?”

    蕭琅看著她純真的臉,搖搖頭。如果舒蘭真的要去,他說什麼也會跟著去的,不方便住在舒家,他就自已買宅子,一直看著她,直到把她娶回來,可他現在只想知道,在舒蘭心裡,他和她爹娘哪個更重要,儘管她的答案不會改變什麼。

    舒蘭眼裡一下子就蓄滿了淚,“你為什麼不去啊,我想你跟我們一起去!”她捨不得爹娘,也捨不得蕭琅,難道就不能一直呆在一起嗎?就像以前蕭琅住在她家裡那樣……

    蕭琅摸摸她的腦袋,拉著她往外面走,邊走邊道:“因為我的家就在這裡啊,你看,這是我為你蓋的房子,等咱們成親了,就會住在這裡。阿蘭,別去京城了,留下吧。你不可能一直陪著你爹娘的,就像宛姐,不也是跟你姐夫一起住嗎?如果,你堅持要去京城,那我只能留在這裡了,以後咱倆怕是再也見不到面了。”聲音落寞又可憐。

    舒蘭立即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可我捨不得你,我想天天都能看見你!”

    蕭琅看看遠處,見街上沒有人,便將她抱了起來朝自家走去。關好門後,他將她放在牆根下,低頭去親她的眼淚,喃喃道:“那我們早點成親吧,你嫁給我,就不用去京城了。”

    “那我爹娘怎麼辦?他們去京城,我就看不見他們了……”舒蘭很難受,眼淚止也止不住。

    蕭琅停止親吻,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睛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有些無奈,卻又有些傷感:“阿蘭,你必須選一個,要麼跟我在一起,要麼跟你爹娘。”光是難過還不夠,他要她選他。

    舒蘭一眨不眨地盯著蕭琅近在眼前的臉,是看不見爹娘難受,還是看不見他更難受?

    她想起在姐姐家住的一個多月,似乎,是想蕭琅更多一些吧?

    “狼哥哥,我選你,我要跟你在一起。”舒蘭伸手抱住他的腰,腦袋埋進他懷裡,聞他特有的氣息。

    對於她而言,京城是個陌生的地方,那個老頭也是陌生人,他還說要讓她學規矩,讓她嫁給別人,那怎麼行呢,她都說好要嫁給蕭琅了。而且,爹娘去了京城,有哥哥陪在他們身邊,可要是她走了,蕭琅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只要想到他一個人,她就會記起蕭二叔下葬的那天,他一個人跪在墳前的孤寂樣子,那樣的他,讓她跟著難過。

    “狼哥哥,我去跟我娘說,明天我就嫁給你!我不去京城,你不用害怕,我不會留你一個人的!”似是怕他不相信,舒蘭又說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阿蘭真好……”蕭琅緊緊回摟著她,替她抹掉臉上的淚水,低聲勸慰著:“傻丫頭,哭什麼,你放心,哥哥會對你好的,對你好一輩子。你捨不得我一個人,我也捨不得你,咱們倆生在一天,註定是要一直在一起的,想逃也逃不掉。”別說是京城,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追過去。

    他後面的話太過複雜,舒蘭不是很理解,她也沒有功夫想,有些緊張地問道:“要是那個老頭不同意怎麼辦?爹爹似乎很怕他……”

    蕭琅失笑,難得她也會多想了,低頭親親她的小臉,將她的手放在他胸口:“放心吧,你爹一定會同意的。”只憑那老頭的一句“學規矩”,伯父伯母就絕對不會答應。當然,哪怕他們答應了,他也有辦法讓懶丫頭留下。

    與此同時,舒茂亭正同舒懷商量著:“阿蘭太過單純,不適合住在京城,還是讓倆孩子提前成親吧。”他不忍心拂逆祖父的心意,不忍心讓年過七旬的老人繼續孤苦獨住,可他也不會約束自已的傻閨女,好在蕭琅成熟穩重,一定會替他們照顧好阿蘭的。

    舒懷對兩個重孫女不是很看重,畢竟不是在身邊長大的,一個已嫁為人婦,一個年少不懂規矩。既然舒蘭已經有了婚約,那嫁了就嫁了吧,他多陪些嫁妝就是了,便沒有反對。

    兩人又認真商量了一番,將婚期定在五日之後。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02 PM

第六十三章、小狼娶媳婦

    舒蘭的婚期整整提前了一年,這讓舒家和秦家準備地都有些匆忙,前者忙著佈置兩家的院落,後者忙著給舒蘭添嫁妝。

    蕭琅是最輕鬆的,聘禮他早早就準備好了,喜房院子有舒家人替他佈置,新郎禮服也被舒宛繡好了,就擺在他屋裡,每晚他都要偷偷穿上試一試,試完就頭朝窗那樣睡著,看星星看月亮,看著看著,星星變成了懶丫頭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月亮就變成了她明媚的笑臉,真是,越看越想。

    與他相反,舒蘭很忙。以前秦氏讓她早點繡嫁妝,她都一拖再拖,秦氏想著時間還來得及,便沒有催她。現在好了,只有短短幾天功夫,其它繡活舒宛可以幫她分擔,嫁衣卻必須是她親自繡的。幸好她性子夠安靜,一連幾日都乖乖巧巧地坐在裡屋炕頭,認認真真地繡,任門外熱鬧喧嘩,都擾不到她。

    繡完嫁衣,她呼呼睡了一整天,次日是被舒宛拉起來的。昏昏欲睡中被人穿好嫁衣,化了妝容,紅蓋頭一遮,緊接著就被已經定親的三表兄秦涵背上了花轎。鞭炮聲響中,她聽見秦涵似乎說了什麼,可她實在太困,問都不想問了。

    因為舒家和蕭家挨得太近,按照習俗,花轎從舒家西邊抬了出去,沿青山村繞了一圈後再從東邊回到蕭家門口。蕭琅身穿大紅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上,英眉挺拔,眸似點漆,嘴角微微上揚,風采絲毫不遜當年迷了眾人眼的程卿染,再加上這幾乎是村人第一次看見他笑,不由都看呆了。

    翠荷抱著兒子站在路邊,指著蕭琅告訴兒子:“看見沒,那個就是你舅舅,以後見面記得叫人啊!”蕭琅成親,邀了很多村人去家裡吃酒熱鬧,獨獨沒有請她和娘家人,可翠荷還是很高興,蕭琅娶了舒蘭,舒蘭的哥哥在京城當了官,沾著這層光,裡正夫妻再也不敢拿她當丫鬟使了,她感激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哪怕,對方不屑一顧。

    蕭守運夫妻則根本不敢出去看熱鬧。早在蕭琅與舒蘭定親的消息傳出來後,每當他們出門,村人們都會譏諷地問他家有沒有收到蕭琅的邀請,臊的兩人連隨便搪塞過去都不行。蓮花倒是出去了,她遠遠望著俊朗的蕭琅,望著那大紅花轎,暗暗下定決心,將來,她要找個比蕭琅還要好看、比他還要有錢的相公,舒蘭能得到的,她一定也能得到。

    一路吹吹打打,花轎終於停了下來。

    按照風俗,新郎踢轎門,由喜婆挑開轎簾,新娘就該握住新郎遞過去的繡球,由新郎牽著下轎跨火盆。

    可事實是,當轎簾打開的那一刻,蕭琅看見他的懶丫頭蜷縮在裡面,睡得正香,薄紗的紅蓋頭一半滑了下去,一半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小巧白膩的下巴,隨著她的呼吸,眼尖的他甚至能看清蓋頭的輕輕起落。

    看見這一幕的並非只有他一人,周圍響起了深淺不一的吸氣聲。

    蕭琅卻恍若未聞,上前一步將舒蘭抱了起來,不顧喜婆的驚呼,跨過火盆,直接大步朝喜房走去,等他進了門,眾人才回了神,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他們說什麼也沒關係,蕭琅是聽不見的。

    他把舒蘭輕輕放在炕上,見她臉上塗得不成樣子,皺皺眉,趁喜婆追進來之前給她淨了面,這樣她睡得也會舒服一些。院子裡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大概是喜婆來勸他了,蕭琅飛快地親了親舒蘭紅嘟嘟的小嘴,伸手帶上門,快步走了出去,朝滿院子的人道:“大家坐下直接喝酒吃菜吧!”

    他娶懶丫頭,是為了正大光明地跟她過一輩子,不是為了那些規矩俗禮。與其讓她醒來磕頭行禮,他寧可讓她好好睡著。

    他一副門神模樣擋在灶房門前,誰還敢說什麼?

    那邊秦氏聽說這邊的情況,又好笑又好氣,笑傻閨女這種日子都能睡著,氣蕭琅不懂規矩縱著女兒胡鬧,可最後她還是撲到丈夫懷裡哭了,蕭琅這樣照顧她的傻閨女,她就是去京城,也可以安心了。

    四月的清風醉人,太陽漸漸西沉,客人們陸續散去。

    喜宴是請人在院子裡搭棚子做的,他們走的時候,將飯桌收拾地乾乾淨淨。蕭琅關好大門,回頭看了看,發現沒有什麼需要他清理的。於是,他的目光落在東屋窗上,那裡睡著他的懶丫頭。

    他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有興奮,有欣喜,更多的是踏實。從今以後,她就只能待在他身邊了。

    舒蘭睡醒了,肚子餓得慌。

    剛剛睜開眼,就聽見掀動門簾的聲響,抬頭對上一身紅衣的高大男子,她愣了愣,然後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狼哥哥,我餓了……”

    蕭琅看著她笑,走到炕沿前,朝她張開雙臂:“過來,給我抱抱。”

    “嗯。”舒蘭站起身,卻沒注意到身上穿著繁瑣的大紅嫁衣,才邁出一步就踩到了裙角,驚叫一聲,人已經朝前方撲了下去。

    蕭琅穩穩地接住了她,大手用力一提,就把人放坐在他身前,一手圈著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認真描繪她的小臉。

    十四歲的懶丫頭,五官出落得分外嬌媚,細長的柳葉眉下是一雙水光瀲灩的杏眸,安靜時如閑花照水,撒嬌時若寒夜星辰,眸光點點,讓人移不開眼,而今她剛剛睡醒,杏眼還捨不得完全睜開,慵懶又嫵媚,他忍不住輕輕親了一下。

    這一親,便一發不可收拾。

    親她細白的額頭,親她紅撲撲的小臉,親她秀挺的鼻樑,親她紅嫩嫩的小嘴。她喘息著輕啟朱唇,他便引誘著去勾她的丁香小舌,反復吸含糾纏。

    她太美太好,他要吃了她。

    “咕嚕嚕……”

    就在他的手摸到她的裙角,準備伸進她的衣裙時,某人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蕭琅愣住,隨即悶悶地笑了一聲,鬆開她的唇瓣,蹭蹭她的額頭問:“想吃什麼?”他可不能讓她餓著。

    舒蘭氣喘吁吁,全靠他圈著她的手臂才沒有倒下去,好不容易平復下來,才道:“我想吃面,要放兩個雞蛋。”

    “嗯,我這就去給你做,你先躺會兒吧。”蕭琅抬起她的腿,把她平放在炕上,忍不住又親了親,然後脫去身上礙事的外袍,出去做飯了。剛剛他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就想著晚上陪她一起吃呢。

    外面傳來他抱柴燒火切面的聲響,聽著聽著,舒蘭算是徹底清醒了。她起身坐了起來,看看身上的衣服,想起今天是她嫁人的日子。嫁人啊,好像就是睡了一覺,沒什麼感覺。哦,她想去小解。

    想到剛剛差點摔了一跤,舒蘭把身上的喜服脫了,只剩下薄薄的水紅衫褲,又把腦袋上亂七八糟的頭飾一一摘下,頭髮披散下來,這樣舒服多了。下地穿鞋,她對著銅鏡順了順頭髮,輕步走了出去。

    正好蕭琅剛從西屋籃子裡取了兩個雞蛋,兩人同時跨出門,打了個照面。

    墨發垂腰,明眸皓齒,薄紗下雪膚隱隱若現。蕭琅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胸前,眸色暗了幾分,“怎麼起來了?”說著,走到灶台前,熟練地磕雞蛋,倒進翻滾的水面中。

    灶房裡飄散著煮面的香味,舒蘭吸了吸鼻子,卻沒有理他,逕自去了後院。娘親說過,去小解就悄悄地去,不用告訴旁人。

    蕭琅眼角餘光追隨著她纖細的背影,漫不經心地攪動了兩下麵。

    舒蘭回來,見蕭琅已經把飯桌放好了,她沒有什麼好做的,就老老實實坐在矮凳上,靠著敞開的門板,眼睛瞧著蕭琅。晚風從院子裡吹了進來,拂動她垂在胸前的烏髮,一絲一絲,一縷一縷,軟軟的撓動某人的心。

    蕭琅下的面並不多,一人一碗,他怕吃多了礙事,舒蘭則是一碗就夠吃了。

    “狼哥哥,蛋黃給你吃!”舒蘭用筷子把兩個雞蛋的蛋白剝了下來,把不愛吃的蛋黃夾給蕭琅。

    蕭琅習以為常,早知道會這樣。

    吃完飯,刷了鍋,蕭琅牽著舒蘭在院子裡走了兩圈,覺得差不多了,一把將人抱了起來,“阿蘭,咱們該睡覺了。”

    舒蘭在他懷裡扭了扭,“可我還不困啊!”前幾日太累,害得她今天睡了好久。

    蕭琅捏了捏她挺翹的小臀,聲音沙啞:“不困正好……”

    回到屋裡,蕭琅用腳踢了門,將舒蘭橫放在炕上,翻身就壓了上去。

    “阿蘭,咱們成親了,這回可以讓我摸了吧?”親夠了,他坐在她腿上,一顆一顆解她身上的衣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急劇起伏的胸口。

    舒蘭只覺得他的手移到哪裡,那裡便起了一把火,等身上的衣物全被他脫光,她已經嬌喘吟吟了,“狼哥哥,今天又要戳進來了嗎?”

    蕭琅俯在她身上,唇舌在她胸前的豐盈上輾轉,忽覺這個姿勢親著不方便,便坐了起來,讓她雙腿環著他的腰坐在他腿上,故意用那裡頂了頂她的柔軟:“阿蘭想要嗎?”雙手捧著她的豐盈揉捏。

    舒蘭被他弄得渾身無力,只好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道:“想,嗯……”

    蕭琅喉頭滾動,一隻手忍不住沿著她的纖腰下滑,在洞口處探了探,覺得還不夠潤滑,便道:“別急,一會兒就給你。”輕輕推開她,雙手環住她的纖腰,火熱的唇含住一顆紅櫻,恣意地勾轉舔-弄。

    “嗯……”舒蘭情不自禁叫出了聲,隨即一愣,她聽見了,她真的叫了!

    她連忙咬唇,生怕被旁人聽見,雙手卻忍不住攀上他的脖子,臻首後仰,將一片酥胸高高挺起,讓他含的更多更深。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垂了下去,有幾根落在了蕭琅的手臂上,晃得他又麻又癢,無意中抬頭,瞥見月光下兩人的身影,特別是她的,纖腰盈盈,豐胸高挺,隨著她後仰的動作彎出醉人的弧度。

    他一時生出了玩心,口上含住她左邊的櫻桃,側目去看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他的舌沿著她的紅櫻繞圈,影子也會做出同樣的動作,他含住那裡輕輕向外拉扯,影子就會跟著跳動。蕭琅愛上了這種滋味,一次又一次逗弄著。

    他還能忍,舒蘭卻忍不住了,一波波快感從他口中傳到她身上,讓她下麵流了不知多少春水兒,癢癢的,急需要他的堅硬來填滿。既然他不給,她自已來好了。舒蘭改成單手環著他的脖子,右手滑到了小腹處,握住那根輕輕彈跳的物事,微微抬臀,往自已的柔嫩洞口送去。

    欲望被她小手握住的那一瞬,蕭琅便回過神來。他震驚地看著杏眸緊閉的舒蘭,想要說些什麼阻止她,免得弄疼她,卻又緊張地期待著,天知道他有多麼渴望那種被她緊緊咬住的滋味!

    待她笨拙地握著他的堅硬頂了進去,蕭琅終於再也忍不住,雙手禁錮她的腰,挺腰一貫而入!

    “啊……”所有的歡愉都變成了疼痛,舒蘭疼得緊皺眉頭,撐著蕭琅的肩膀就要離開,豆大的眼淚滾了下來,委屈地哭訴:“疼,你出去!”嗚嗚,上次就沒疼啊!

    熟悉的緊緻密密實實地推拒著他,包圍著他,蕭琅全身血脈賁張,哪怕因為弄疼舒蘭感到愧疚心疼,還是捨不得出去。他不敢再動,一聲一聲安慰著在他懷裡顫抖的懶丫頭,“阿蘭不哭,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哥哥就讓你舒服,乖,別哭了……”勸慰不管用,他急切地含住她細膩的耳垂,輕輕啃咬,這裡是懶丫頭最敏感的地方,每次只要他含住,她都會輕輕哼出來。手也沒有閑著,粗糙的掌心握住她的飽滿,輕一下重一下地揉捏,食指和中指夾著頂端的小櫻桃,不停擠壓按撚。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蘭的哭聲漸漸變成了嬌啼,一聲一聲,如海浪撞擊著他的心。

    蕭琅慢慢抬起頭,雙手捧著舒蘭發熱的小臉,用佈滿情-欲的眸子望著她:“阿蘭,舒服了嗎?”沙啞的粗喘根本掩飾不住他滂湃的欲望,埋在她體內的堅硬輕輕跳動著。

    舒蘭很舒服,可她還在生蕭琅的氣,便扭過頭不看他也不答話,卻不知道她小嘴輕張微微喘息的模樣有多勾人。

    蕭琅一時摸不清她到底還疼不疼,可下面如泡在熱水裡一樣溫暖舒適,又熱又緊,他實在忍不住了,一邊央求似的喚了聲“阿蘭”,一邊扶著她的腰輕輕動了動,漆黑的眸子緊張地盯著她的臉,觀察她的反應。

    小臀被托起又放下,那濕滑的摩擦讓舒蘭壓抑不住地叫了出來,叫完她就後悔了,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細縫,去看蕭琅的表情,擔心剛剛的叫聲洩露了她的舒服,哪想正對上他幽深的眸子,原來他一直看著她呢!

    就像做賊被抓住一樣,舒蘭惱羞成怒地閉上眼,嘴上逞強似的罵他:“你出去,你個大壞蛋,就會欺負我!”往日清脆甜甜的嗓音,因濾過情-欲的網,變得有些啞,夾雜著難耐的嬌喘,更加讓人想狠狠地欺負她,聽她喊壞蛋,聽她求壞蛋不要欺負她!

    蕭琅就是這樣想的,更讓他好氣的是,她竟然敢在這種事情上騙他!她知道他有多迫不及待嗎!

    心中迅速騰起濃濃的征服欲,他看著身前豐滿的身子,如她所願地退了出來,“好,哥哥不欺負你了!”將舒蘭平放在炕上。

    沒了他的碩大,體內的空虛讓舒蘭很失望,她看著蕭琅的背影,想要叫他回來,又有些開不了口。

    卻不想,下一刻,蕭琅就猛地覆在她身上,曲起她的雙腿壓在她胸前,直直地挺了進來,用他的堅硬一下下有力地撞她,撞得她四肢發軟,啊啊直叫。

    “還敢罵我壞蛋嗎,還敢不敢!”他緊緊抱著她的腿,在她的緊致濕滑中大力馳騁,每一下都挺到最深處,狠狠撞她裡面的嬌嫩,頂著那裡研磨。汗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部線條滴下來,落在她上下晃動的玉兔上。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舒蘭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轉瞬便陷入了他帶來的情-欲狂潮。

    蕭琅一邊深深撞擊她的花心,一邊不停地問她還敢不敢,開始舒蘭還能咬牙堅持著,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小手拍打著他不停聳動的窄腰求饒起來:“不……不敢……了,啊,慢點……慢點……”每每話音剛剛出口,就被他頂的散了開去。

    如瀑的烏發散在她如玉的身下,小腦袋一會兒晃到左邊,一會兒晃到右邊,好像那樣就能滅掉身上體內的情火似的。那張誘人的小嘴時而啊啊直叫,時而軟語求饒,聽到蕭琅耳裡卻最是銷魂蝕骨,讓他發狂的大力入她,直到她在他的狂風驟雨中泄了一次,他才滿足地放慢了節奏,放下她的腿,一邊溫柔聳動,一邊吻著她的眼角眉梢:“阿蘭,哥哥弄得你舒服嗎?”

    舒蘭雲鬢濕透,氤氳的杏眸迷蒙地望著他的俊臉:“舒……舒服,嗯……”

    “那你還說哥哥欺負你嗎?還說哥哥是壞蛋嗎?”退出來,又猛地全根而入。

    “……啊……不……不說了……嗯……”舒蘭被激地支起了身子,胸前兩處豐盈如雨打荷葉上下跳動。

    “以後你要是再說,哥哥就像剛才那樣……”蕭琅懲罰性地咬了咬她的唇瓣,慢慢移到她的胸前,低頭含住她的紅櫻,雙手托住她充滿彈性的翹臀,下面又漸漸加快了速度。他要她,要不夠。

    舒蘭無助地扭動著身子,嘴上斷斷續續地哼著,如哭似泣,腦海裡除了那排山倒海的愉悅快感,就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明明上次很快就結束了啊……

    而她還有無數個日日夜夜等著告訴她,她身上的這個男人,溫柔時可以將她寵到天上去,一旦狂蕩起來,就恨不得將她整個吞入腹中才能滿足。

    紅燭高照,鴛鴦翻滾,只盼夜長春更濃。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23 10:50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婚後甜蜜(春)

    清明時分,前兩日下了一場小雨,而今雨過天晴,趁著泥土鬆軟,正是種花生的好時候。

    蕭琅早早就起來了,先將牛車套好,把耕犁、花生種等物搬到車上,然後給大黃牛抱了昨日就割好的野草,這才開始準備早飯。

    一小盤米粥,一葷一素兩道小菜,全都準備完畢,洗洗手,進屋去叫舒蘭起床。

    “阿蘭,起來了。”他俯身站在炕沿前,麥色的大手伸進她寬鬆的中衣,準確地按在一側的紅櫻上,一邊輕輕撚揉,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舒蘭的臉。這是他這三年裡琢磨出來的叫她起床的法子,既得趣,又有用。

    那層層酥麻接踵而來,舒蘭無奈地睜開眼,嘟著嘴扒開他的狼爪,半撐著坐了起來,滿頭青絲從她肩頭披散而下,襯得她的小臉越發細白,有種慵懶的嫵媚。

    蕭琅咽了咽口水,因為今天要下地,昨晚他忍著沒有要她,不想只一個起床的姿勢都能勾的他蠢蠢欲動。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他怕他忍不住。

    從櫃子裡取出一套半舊不新的杏黃衫子遞給她,親眼盯著她穿好,蕭琅松了口氣,彎腰替她穿上平底軟鞋。

    吃完飯,蕭琅替她戴上寬大的紗帽,“外面日頭大,小心別曬黑了。”

    舒蘭打了個哈欠,撩起白色的輕紗看他:“那你以前在外面亂跑時怎麼不怕曬黑?”現在黑乎乎的,肯定不怕了,因為曬不曬都很黑。

    蕭琅拉著她走出灶房,一邊鎖門一邊道:“男的越黑越好,女的就要生的白白的才好看。”說到這裡,又想起她細白柔軟的身子被他壓在身下時,兩人膚色的對比,那種強烈的衝擊每每讓他心潮澎湃,情難自禁,倘若她變黑了,豈不失了很多樂趣?

    舒蘭可不知道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種事情,反正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關上大門,蕭琅坐在前面趕車的位置,讓舒蘭坐在他身後,這才趕著大黃牛往舒家的田地駛去。打獵掙的錢足夠家裡開銷了,他便沒有再置辦田地,只是秦氏夫妻將田地交給他打理,他只好聽命,左右也就三畝地,收拾起來也輕巧,他一個人完全可以搞定。

    路過裡正家門前,恰好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子跑了出來,看見他們,愣了愣,然後怯怯地喊了聲“大舅,大舅母,你們去下地啊?”

    那是翠荷的兒子文郎,如今已經七歲了,只比瑾郎大一歲。

    蕭琅“嗯”了一聲,便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文郎受寵若驚,這個大舅一向冷冰冰的,今天竟然回應他了?

    他欣喜地跑回屋子,將這個好消息說給娘親聽。

    翠荷摸摸兒子的腦袋,心中無限感慨。

    去年妹妹蓮花如願以償地嫁進了隔壁鎮上的孫地主家,卻是給好色的孫二少爺做小妾,開頭兩個月倒是很得寵,後來孫二少爺又有了新歡,一個月也就去她那裡兩三次,面慈心狠的主母便開始給她小鞋穿。蓮花吃了幾次虧,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竟然趁孫二少爺去他那裡時提到了舒蘭,將舒蘭誇成了天上的仙女,勾的那孫二少爺心裡癢癢的,專門陪蓮花回青山村住了幾天,只為親眼看看舒蘭的模樣。

    舒蘭平時基本不出門走動,偶爾出來也是有蕭琅陪在身邊,按理說,孫二少爺基本碰不上她,可也不知道那孫二少爺是運氣好還是不好,真就讓他遇上一次兩人出門的情景。遠遠瞧著舒蘭窈窕玲瓏的身段,再有那隨風飄過來的甜濡嬌聲,立馬讓他身子酥了半邊,仗著自家也算有些關係,開始尋摸著偷上一偷。

    知道蕭琅每隔幾天就要進山打獵,又有蓮花告訴他舒蘭幾乎整日都在睡覺,孫二少爺就耐心地等著,只等哪天蕭琅進山,他便翻牆而入,到時候對付一個熟睡的小娘子,還不是手到擒來?弄得好了,沒准神不知鬼不覺呢。

    他尋思地的確不錯,可惜落了痕跡,被偶然回家的翠荷聽到了他與蓮花的私語。翠荷當即悄悄溜到蕭琅家,把事情跟蕭琅說了一遍。直到今天,她都記得當時蕭琅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冽寒意。

    次日蕭琅便提著弓箭出發了,回頭就從後院翻回家中,那倒楣的孫二少爺剛剛翻牆進來,就被蕭琅狠狠打斷了一條腿,慘叫著被抬回了家。

    單單這樣,他也就不算倒楣了。

    回家後,孫二少爺的腿被郎中接上了,在家療養一個多月,徹底沒了勾搭舒蘭的心思,重新在他處招蜂引蝶,漸漸的,這件事也就被人們遺忘了。

    可有次孫二少爺從窯子回來,突地被一個黑影扯進了弄堂,只聽一聲悶響就再無任何動靜。等小廝提著燈籠奔過去的時候,就見孫二少爺趴在地上,後腦勺鮮血直流,竟然被人一擊致命。

    縣衙派人追緝兇手,將與孫二少爺有仇的人都盤問了一番,其中就包括蕭琅,可惜孫二少爺得罪的人太多了,要麼強汙佃戶的女兒,要麼偷別人家的婆娘,蕭琅那點未得逞的小仇在一群人中並不顯眼,縣衙又沒有證據,盤問後也就把人都放了,至今也沒有抓到殺人兇手。

    旁人覺得疑雲重重,翠荷卻認定此事是蕭琅所為,不過她也只是猜測。當然,就算有證據,她也不會蠢到揭發蕭琅,畢竟因為此事,蕭琅對她雖然依舊冷淡,卻也多多少少幫過幾次忙。

    哦,對了,孫二少爺死後,蓮花被遣回家裡,不知怎麼被人撞著與先前向她提親的那個中年漢子在林子裡廝混,沒過幾天就嫁過去了。聽說那醜漢整天不錯眼珠地盯著她,生怕她跑了,如今蓮花被弄大了肚子,想跑也跑不了了。

    不知道這件事與蕭琅有沒有關係,大概是有的吧,翠荷默默地想。

    人的命就是不一樣,同樣是被丈夫盯著,人家蕭琅是怕舒蘭被人欺負,蓮花呢,呵,誰讓她自作自受……

    *

    這邊蕭琅和舒蘭到了花生地,蕭琅牽著牛在前面犁地,舒蘭就跟在後面點種。

    點種的活很輕巧,從小鐵盆裡捏兩個花生種扔在壟裡,兩腳交錯著向前走,將種子壓入土中。有經驗的媳婦丟種子丟的又快又准,保管讓兩處種子中間保持一致的距離。

    舒蘭做的還不熟練,蕭琅故意放慢了趕牛的速度,讓舒蘭能跟得上他。兩人就這樣邊種地邊說話,累了就一起歇著,不知不覺就把三畝地都種完了。

    點完種,兩人坐在牛車上吃帶來的乾糧,隨後蕭琅讓舒蘭躺下歇息,他自已做剩下的填壟活,填完後還要拉碾子,好在他力氣大,一口氣做下來也不覺得累。

    太陽西沉,兩人說笑著回了家。

    飯後洗完澡,蕭琅只穿著一條短褲趴在舒蘭旁邊,扭頭對她道:“阿蘭,我今天好累,你幫我揉揉肩膀!”

    舒蘭聽他語氣可憐,也知道他是真的累了,便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跪在他旁邊替他揉捏。

    蕭琅滿足地哼了一聲,又道:“你這樣不好用力,還是坐在我身上吧。”

    舒蘭便乖乖地坐在他精瘦的窄腰上,一會兒給他揉捏肩頭,一會兒替他捶打後背,不過片刻的功夫,她竟出了一身細汗。若是知道某人正閉著眼睛享受她的小臀在他腰間磨蹭的快感,她肯定會狠狠給他一拳的。

    “我胸口也難受,你替我揉揉。”蕭琅讓她先下去,翻了個身,用眼神示意她重新上來。

    舒蘭剛想上去,忽的瞥見他胯-下高高頂起的帳篷,不由蹙眉問道:“你不會又想進來吧?”每次都要被他折騰到半夜,雖然很舒服,可她真的是有些犯怵了,特別是她現在只想早點睡覺。

    蕭琅拉住她的手輕輕摩挲,可憐兮兮地望著她:“阿蘭,我沒想進去,你也知道,那裡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保證不趴到你身上去!乖,快坐到我肚子上,我胸口疼……”

    “那你說話算數,不許再騙我!”舒蘭滿腹懷疑地瞪著他,見他點頭,便如他所願地坐在他肚子上,替他揉捏胸口。

    細白的小手在他麥色的胸膛上按著,碰到哪裡都能點燃一簇情火,蕭琅目光灼灼地瞧著舒蘭紅撲撲的俏臉,聽她因為認真揉捏發出的輕喘,視線慢慢落到她胸前輕輕晃動的飽滿上,某處越發堅硬,大手忍不住悄悄撫上舒蘭的纖腰,討好地道:“嗯,好舒服啊,阿蘭,我也替你揉揉吧!”不管舒蘭答應不答應,另一手伸進裡衣握住一團渾圓揉捏起來。

    “不用你替我揉!”舒蘭要是再不明白他的小心思,這三年就白跟他睡一個被窩了,扭著身子就要挪下去,可蕭琅怎會讓她得逞,陡然坐了起來,緊緊摟著她又親又摸,上下其手,還湊在她耳邊說著露骨的情話。

    不一會兒,舒蘭就沒了力氣,氣喘吁吁地趴在他肩頭。

    蕭琅得意地笑,三兩下扒掉兩人的衣褲,抬起她的小臀,對準位置就挺了進去,口中發出一聲滿足的喘息。

    “你又騙我,你說不進來的!”舒蘭被他抬著翹臀不受控制地上下起落,喘著氣控訴道。

    蕭琅漆黑的眸子含笑看著她,“我可只保證不趴到你身上去,從來沒說不進來啊!阿蘭,這樣你真的不喜歡嗎?真的不喜歡?”高高抬起她,又猛地落下,頂的越深越緊。

    “不……啊,喜歡,喜歡,你輕點……太深了……”舒蘭緊緊抱著他的頭,抑制不住地叫了出來。

    “叫哥哥!”灼熱的唇在她細瓷般的脖頸處流連,落下屬於他的痕跡,窄腰卻重重地往上挺送,換來她酥骨的哼叫。

    “狼哥哥,別……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琅放緩了節奏,親她發燙的小臉:“阿蘭,還困嗎?”

    舒蘭隨著他的挺動輕輕起伏,杏眼裡一片氤氳水光,她抱住他的脖子,嬌嬌地答:“困……還沒夠嗎……”

    蕭琅摩挲她玉背的大手微微一頓,然後慢慢上移,捧住她的小臉,幽深的眸子掠過危險的光芒,聲音沙啞:“你竟然還覺得困?看來是哥哥還不夠用力啊……”

    “嗯?”舒蘭不明白他的意思,無辜地抬眸看他,紅嫩的小唇發出她意識不到的邀請。

    蕭琅愛極了她現在的模樣,癡癡地道:“阿蘭,就這樣看著我,別閉上眼睛!”

    強壯有力的大手緊緊扶著她不堪一握的小腰,腰上再次發力,急速深挺猛撞起來,目光卻緊緊鎖住她氤氳的水眸,看著那裡的純真漸漸化成無人能抵擋的嫵媚風情,越看就越渴望,越渴望就越想深深的要她!

    轉瞬,靜謐的屋子裡就只剩下兩人忘情的粗喘嬌吟。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04 PM

第六十五章、婚後甜蜜(夏)

    舒蘭怕冷,蕭琅怕熱。

    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別熱,接連一個月都沒有下雨,早上洗好的衣裳晾出去,好像沒過一會兒就幹了。蕭琅收了衣裳進來,看見穿著淺綠薄紗單衣睡在炕上的某人,內心十分嫉妒。

    疊好衣服放進櫃子裡,蕭琅伸手就把舒蘭提到了炕沿前,抱著她在懷裡揉蹭,她身上清清涼涼的,摸著真舒服。

    可是抱著抱著,他就熱了起來,就連舒蘭身上的清涼都好像全被他吸了去。

    好眠被打擾,舒蘭沒好氣地用小腳踢他,卻被他一手攥住。

    蕭琅摩挲著她巴掌大的小腳,忽的憶起當年第一次吃她的那個好地方,這麼熱的天氣,若是能去湖裡泡泡該多好,而且,以前兩人在澡桶裡也有過幾次,總因為地方太小無法盡情施展……

    好,就這樣定了。

    “阿蘭,家裡太熱了,咱們去山裡涼快涼快吧。”蕭琅一邊給她換衣服,一邊誘惑道。

    舒蘭懶著動,她只想繼續睡覺,掙脫他的大手就要往炕裡頭爬。

    蕭琅等她翻過身時才把她拖了下來,緊貼著她的後背壓了下去,用那處她熟悉的灼熱堅硬緊緊頂著她柔嫩的翹臀,湊在她耳畔往裡吹熱氣:“阿蘭,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用力頂了兩下。

    舒蘭雖然不怕熱,可她也不想挨著他滾燙的胸膛,更不想被他弄得渾身是汗,眼下這個姿勢,她打不過他,只好扭頭瞪他:“去就去,那你得背著我去背著我回來!”

    “好,出了村子我就背著你!”蕭琅得意地頂著她磨蹭兩下,這才鬆開了她。

    鎖門離家,出了村子,蕭琅就主動彎腰蹲了下去。

    眼看前面就是樹林了,不怕日頭曬,舒蘭便把頭上的紗帽摘下,丟給他拿著,然後撲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睡覺。如今他生的虎背熊腰,結實的肩膀遠非當年可比,靠在上面特別舒服安心。

    蕭琅站起身,側頭看看她的小臉,見她已經閉上眼了,便穩穩地往前走。她這兩年根本沒有再長個子,還不到他下巴高,嬌嬌小小的,背著她就像背著孩子一樣輕鬆。

    山林裡清風徐徐,越往裡面走,樹木就越高大茂盛,投下連片的樹影,好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讓人渾身舒爽。

    那片湖位於山林深處,罕有人至,蕭琅走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在日頭當空時趕到了地方。

    湖南岸是一片暴露在陽光下的白沙,如今被曬得連上方的空間好像都扭曲了似的,東北兩側則掩映在濃濃的樹陰下,古木森森,看著就涼快。蕭琅背著舒蘭走到東邊一片湖石後,俯身將她放了下去:“阿蘭,到了。”

    此地清爽涼快,舒蘭清醒後也很歡喜,選了一塊平滑的湖石坐下,脫去鞋襪,將一雙小腳探進微涼的水中,湖水的清涼瞬間順著雙腿傳遍全身,她舒爽地伸了個懶腰,回頭朝蕭琅道:“一會兒咱們就吃烤魚吧!”

    蕭琅正在脫身上的衫子,聽到她的話,不由猶豫了片刻,是先吃魚呢,還是先吃人?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先吃魚,吃飽喝足,飯後盡情享受豈不更痛快?

    “好,那你坐在這兒等著,我去湖裡捉魚。”蕭琅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故意停在舒蘭眼前道。

    舒蘭瞥了一眼他微微抬頭的某處,哼了一聲,扭頭自已撥弄水玩。

    蕭琅哈哈大笑,抬腳跨入水中,待走到水深的地方,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湖水清澈,舒蘭能夠看清他在水裡恣意遊動的身影,看著看著,她也有些心癢癢,反正他撿柴烤魚也要費些功夫,不如先去水裡玩玩吧。這樣想著,她伸手褪了衣褲,身上只剩一條粉色的肚兜和梨白褻褲,慢慢潛進水中。若論游水的功夫,蕭琅還不如她呢。

    那邊蕭琅捉到一條大肥魚,從水裡冒了出來,伸手抹了一把臉,朝湖邊喊道:“阿蘭,你看這……”話未說完,卻發現岸邊根本沒有人影,只有她的衣裙搭在她方才坐著的地方。蕭琅心中一動,目光在湖面上逡巡,沒過多久,便發現一處水波蕩漾。

    心中騰地燃起一把火,蕭琅揮臂將手裡的肥魚擲到岸上,悄悄朝舒蘭的位置潛了過去。

    也怪他運氣不佳,舒蘭在水裡玩夠了,就浮出了水面,回頭想看看蕭琅遊到了哪裡,正好瞧見他朝自已遊了過來。

    想到以前總是被他捉弄,跑不過他,鬥不過他,舒蘭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等蕭琅距離自已只有一臂之遙時,她才使勁兒踢踢水,然後如條狡猾的小魚兒,忽的就躲到了一旁,得意地朝冒出頭的男人喊道:“你偷偷靠近我又想幹嘛?”

    烏黑的長髮因沾了水,順滑的垂在她身後,脖頸間纏著一根粉色的緞帶,襯得她小臉肩頭越發細白似雪,那雙水般氤氳的杏眸微眯,不似平常那般慵懶,而是帶著一分防備三分狡黠望著他,紅嫩嫩的小嘴朝他說出明知故問的話。

    蕭琅眸色幽深,不緊不慢地朝她靠近:“阿蘭,你知道我想幹什麼的,乖乖在那兒等我……”

    舒蘭從他幽深的眸子裡看到了欲望,偏偏不想讓他如願,扭頭就潛進了水中,若說還有她能躲過他的地方,除了樹上,就只有這清涼的水裡了。

    蕭琅看著她在水裡靈活遊動的豐滿身子,笑著彎起了唇角,她還是那麼單純那麼傻,就算她水性比他好又如何,無論爬樹還是游水,都需要體力耐性……不過,既然她今天這麼想玩,他就陪陪她吧。

    於是,兩個人在水中展開了你追我趕的追逐。

    沒過一會兒,舒蘭就開始喘氣了,她想跟他說不鬧了,可看著窮追不捨卻又被她甩在後面的男人,她心中又得意起來,強忍著手臂的酸麻繼續在水裡面四處晃蕩。

    不管她遊到哪裡,蕭琅都不緊不慢地跟著,始終與她保持同樣的距離。

    又過了一會兒,舒蘭累得快要抬不起胳膊了,她看著遠處的湖岸,心裡生出了渴望,她想回到岸上歇息,但是她知道,那個精力充沛的男人不會放過她的,真的到了岸上,一準被他撲倒。求饒嗎?哼,他才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她。想到以前她越求他他就越興奮賣力,舒蘭搖頭打消了服軟的想法。

    “阿蘭,你怎麼不跑了?”蕭琅悠然停在她身後,滿臉戲謔地問道,平靜沉穩的聲音沒有半點疲累的顫抖,與其相比,連連喘氣的舒蘭真像被貓逼到角落的耗子,只有等著被抓的命。

    左右都逃不過被吃,舒蘭突然不想再玩了,她嘟著嘴朝蕭琅遊過去:“狼哥哥,我累了,你抱我回去……”

    蕭琅不說話,只看著她笑。

    “你到底抱不抱啊?”舒蘭被他看得心裡發毛,賭氣停了下來,就算要弄,也得到岸上才行吧?剛剛她都想好了,回岸就裝肚子疼,他一定會捨不得的。

    “抱,過來吧。”蕭琅啞著聲音道。

    舒蘭嘿嘿笑了,三兩下就遊到他身邊,可到了跟前,她又有些犯難,他要是抱著她,不就沒法游水了嗎?

    蕭琅看出了她的顧忌,朝她張開雙臂,一本正經地道:“你用手抱著我的脖子,腿環著我的腰,這樣就行了。”

    舒蘭在腦袋裡想像了一下那副場景,覺得似乎可行,便如他所說攀了上去。

    那兩團豐滿隔著薄薄的肚兜擠壓著他的胸膛,蕭琅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舒蘭的小臀,卻也沒有繼續動作,帶著她緩緩朝岸邊遊去。

    舒蘭全身都隱在水下,只有瑩潤如玉的藕臂和腦袋露在外面,呈斜仰著的姿勢。她放心地睜開眼睛,發現遠處是蔚藍的天空,天空下是枝葉繁茂的碧樹,而頭頂,就是蕭琅堅毅的俊臉。感受著他遊動間結實有力的臂膀,還有腿下他精瘦的窄腰,舒蘭莫名地動了情,伴隨著耳旁輕微悅耳的破水聲,她情不自禁地微微抬頭,紅嫩的小唇便落在他的喉結上。

    蕭琅渾身一震,低頭看她,眸光幽深火熱,卻沒有回應她,繼續往前遊動。

    “狼哥哥,我想要……”見他沒有像以前那樣熱情,舒蘭委屈地撒嬌。

    蕭琅聲粗氣重,“等會兒,等會兒哥哥就給你!”

    舒蘭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等,不滿地用胸口蹭他,激地蕭琅差點失力跌入水中。他望著還有一段距離的湖岸,懊惱地加快了速度,早知道如此,剛剛就該把她脫光光丟下來,害的他白白忍了這麼久。

    終於到了岸邊,他再也忍耐不住了,扒掉兩人的衣物拋到岸上,俯下頭含住她誘人的紅唇急急索取,一雙大手按著她光滑的後背朝自已壓,讓她胸前的飽滿磨他結實的胸膛。

    舒蘭環著他的脖子,閉著眼睛熱情地回應他,小舌主動探入他口中,讓他含住舔舐輕咬,小腳難耐地沿著他修長繃緊的大腿磨蹭,口中發出嗯嗯之聲。

    蕭琅快要被她弄瘋了,奈何水中無法借力,他抱著她將她抵在岸邊光滑的湖石上,雙手托著她的腿頂了進去,灼熱的碩大瞬間填滿濕滑的緊窄,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滿足的哼聲。

    他用自已壯實的胸膛緊緊壓著她細白柔軟的豐滿,抱緊她的腿一下一下向上頂,“阿蘭,阿蘭……”越到深處越緊密,所以他喘息著大力向上挺腰,去頂她藏在洞中深處的花蕊,頂住那裡狠撞研磨。

    舒蘭藕臂勾住他的脖子,小嘴忘情地親他的脖子親他的肩膀,兩人貼的密密實實幾乎沒有任何縫隙,他頂上來她便用力坐下去,他要出去她就緊緊夾著他不讓他走,“狼哥哥,啊……別弄那兒,嗯……快點……啊……”

    隨著他急劇的挺動,強烈的快感漸漸在腦海中達到峰頂,舒蘭再也顧不得親他,臻首搭在他肩頭左右搖動,最後終於忍不住抓著他的後背發出一聲短促的酥叫,嬌嫩的花瓣急急收縮起來。

    “阿蘭!”蕭琅低吼一聲,猛地將她翻身調轉過去,堅硬插入她渾圓的兩片臀瓣中間,用手擠壓著那兩團嫩肉,狠狠幾個衝刺,終於在悶哼中酣暢淋漓地泄了出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07 PM

第六十六章、婚後甜蜜(秋)

    秋高氣爽,天空湛藍如洗。

    舒蘭把厚厚的棉被抱了出來,將外面的被套拆下交給蕭琅去洗,她則跪坐在炕上縫新的被子,這還是成親時做的棉被,蓋了幾年,裡面的棉花都薄了,白色變得有些發黃發黑,一點都不暖和。

    在紅底繡富貴牡丹的被面上鋪上一層厚厚的新棉花,確定各處都均勻了,她在上面又鋪上另一層被面,先穿針引線將四邊縫好,再在中間每隔一掌距離處縫上一行,因為針腳無需太密,她縫的很快,等蕭琅晾好被套走進來,一床新被子已經做好了。

    “給你,拿到外面曬曬去吧,今晚咱們就蓋這個了。”仲秋時節,白日裡還算暖和,入夜就冷了起來。

    蕭琅抱著被子聞了聞,抬頭看她:“阿蘭,你真巧!”懶丫頭懶歸懶,可但凡涉及到針線的活計,例如每年的四季衣裳,平常的鞋襪腰帶,枕套被褥等等,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而這些正是他做不好的。

    被誇了,舒蘭心裡很高興,將針線收拾好,掃掃炕上的碎棉花,起身準備穿鞋下炕。

    蕭琅奇怪地看著她:“你要去幹啥?”

    “今天日頭好,我把圈圈帶到外面玩。”兩人成親後,圈圈就被他扔在了西屋,說是嫌它吵他們睡覺。

    蕭琅知道她寶貝那只臭鳥,目光閃了閃,隨她去了。

    晾好新被子,就見她把鳥籠放在窗臺上,手裡拿著柳條逗弄圈圈,留給他一個纖細的背影。

    蕭琅看看才升到樹梢的紅日,想到最近都沒有怎麼出去,便走過去攬著她的肩膀:“阿蘭,我想打獵了,你要不要陪我去?”其實他就想帶著她去山裡走走,山裡的秋天,比春夏更加好看。

    “好啊,那我累了你要背著我。”舒蘭抵著他的下巴蹭了蹭,知道他在家裡呆不住,今天提出來,肯定是憋壞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清楚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阿蘭真好……”蕭琅低頭,親了親她的小臉,拉著她去屋裡換衣服,邊走邊道:“不用帶乾糧了,一會兒咱們在山上烤肉吃。”

    *

    秋天的山裡真的很美,地上鋪滿了厚厚的金黃樹葉,踩上去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清風吹來,還掛在樹上捨不得落下的枯葉就會發出嘩嘩的悅耳聲音,提醒他們抬頭去看。抬頭呢,視線掠過那筆直的枝幹,穿過幾乎光禿禿的枝椏,一下子便望見遠空澄澈的藍天,萬里無雲,就像一塊倒扣的藍寶石,宛如水洗過一樣好看。

    在這樣的山林裡行走,心都是靜的。

    蕭琅的大手握著舒蘭的小手,輕鬆恣意地往前走,說是來打獵,可都有好幾隻野兔跑過去了,他都沒有動手。

    “狼哥哥,我餓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舒蘭停住腳步,望著蕭琅道。

    蕭琅摸摸她隨意綁起來的長髮,笑著道:“好。”

    下次再有兔子跑過時,他便拉弓搭箭,一擊即中。

    兩人走到河邊,舒蘭負責抱樹葉生火,蕭琅蹲在河邊清理兔肉,最後插在一根木杆上,架在火堆上烤,調料他都是隨身帶著的,等兔肉發出滋滋的聲響,就把調料灑上去,然後坐在一邊等著就好了。

    靠著樹坐下,他把舒蘭抱在腿上,低頭去親她。沒有欲望,就是單純的想親。

    舒蘭抱著他的脖子,輕輕回吻著他,與以往的狂蕩相比,今天的他格外溫柔,那種淡淡的感覺倒像是普通的閒聊似的。

    “阿蘭,兔肉熟了……”見她賴在懷裡不想下去,他無奈地提醒道。

    舒蘭縮在他懷裡,小手在他脖子上繞圈,杏眸睨著他:“你抱著我吃!”

    “可這樣不方便啊,要是弄髒你的衣裳怎麼辦……好吧,我抱著你吃!”蕭琅說了一半,見她乾脆閉了眼,只好就那樣抱著她走到篝火旁,盤腿坐下,滅了火,等兔肉稍微涼了些,撕下一片遞到她嘴裡,然後再撕了給自已吃。

    吃完一隻兔子,他支撐著她的左臂也發麻了,舒蘭這才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等他洗完手,撲到他背上讓他背著她。

    蕭琅無奈地拍拍她的小屁股,把人往上掂了掂,大步往回走。

    “狼哥哥,你看那邊,是不是核桃樹啊?”轉了一個彎,一顆掛滿果子的大樹忽的現了出來,遠遠看著像極了那年他給她吃的核桃,舒蘭不由撐著他的肩膀叫道。

    蕭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黑眸裡閃過詫異,她指的,竟然是當年他偶然發現的那顆核桃樹!不過那時候核桃樹只有他胳膊粗細,現在已經有成人腰粗了,上面掛滿了拳頭大小的綠果子,果皮皸裂,露出裡面灰色的核桃殼。

    “阿蘭想吃核桃嗎?”想到當年她被苦到的可憐小模樣,他忍笑問道。

    “我要吃核桃仁!”舒蘭晃動著小腿,催他往那邊走。

    蕭琅便背著她朝那邊走,到了樹下,他剛想放開她,舒蘭已經雙手攀上樹幹,小腳在他寬闊的肩膀一蹬,哧溜溜就爬了上去。

    微微錯愕後,蕭琅輕聲笑了出來,仰頭看她。

    因為要上山,他給她選了細布做的綠衫白褲,比綢緞結實,就算被樹枝劃一下也不會破裂。現在她雙腿盤著樹幹往上爬,挺翹圓潤的臀形就被完美地勾勒出來,一動一動的,瞬間在他心裡點起一把火。

    蕭琅喉頭滾動,開口催促她:“阿蘭,摘幾個直接扔到地上,一會兒我撿,快點下來吧!”快點下來吧,他在下面等著她。

    舒蘭很聽話,一口氣拽了十來個核桃丟了下去,然後便往下爬。

    到了下面,剛想跳到地上,就被蕭琅從身後抱住了,“阿蘭,就這樣盤著樹,讓我摸摸……”用他結實的胸膛壓著她的後背,腰部抵住她的翹臀,雙手熟練地摸進她的衣襟,隔著肚兜撚揉,火熱的唇在她耳下脖頸處輾轉。

    舒蘭的呼吸一下子就亂了,扭頭躲避他的親吻:“狼哥哥,我快要沒力氣了,你,你先讓我下去,嗯,我,我快抱不住了!”

    蕭琅胸膛將她壓得更緊,喘息著道:“阿蘭乖,你一定能抱住的,多堅持一會兒,哥哥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大手移到她褲子上,靈活地解開腰帶,就把她寬鬆的褲子褪了下去,然後鬆開他的,握住早已堅硬的灼熱,將她往下帶了帶,對準她濕潤的洞口,一點一點頂了進去,層層嬌嫩的花瓣被逼迫著朝四周退去,隨即又不甘心地圍了上來,密密實實地裹著他,真是銷魂之極。蕭琅長長地舒了口氣,大手重新覆上她的飽滿,一邊吻她細白的耳垂,一邊聳腰動了起來。

    敏感的耳垂紅櫻被他逗弄,身下又被他溫柔地一下一下朝更深處探索,舒蘭渾身的力氣好像快要被抽走了一般,因為怕掉下去,她緊張的繃緊了身子,那驟然變緊的濕滑妙處激的蕭琅差點繳械投降,忙往外退了退,懲罰似的輕咬她的耳朵:“阿蘭,你太壞了……”忽的又重重頂了進去。

    “啊……狼哥哥,不行了,我,我真的要掉下去了!”舒蘭再也受不了這三重強烈的刺激,抱著樹幹的胳膊一松,就要掉下去。

    她身子的瞬間下沉讓蕭琅入得更深,他發出一聲悶哼,大手及時托住她的雙腿,就那樣托著她上上下下大力挺動,一次比一次入得更深,一次比一次更銷魂。

    從來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感覺更強烈過,舒蘭難耐的叫了出來,除了雙腿被他強壯的手臂托著,她上半身已經完全靠在蕭琅懷裡,被他解開的衣襟隨著兩人的動作慢慢從肩頭滑了下去,露出梅紅的薄絹肚兜,根本無法遮掩她飽滿的豐盈,高聳的雪白團子如玉兔上下跳動,頂端挺立的兩顆紅櫻傲然地現出形狀。

    蕭琅被這半遮半掩的美景激紅了眼,上半身微微左移,讓舒蘭的小腦袋歪到他的右肩,俯身湊了過去,隔著肚兜吸吮她左胸口的小櫻桃,靈活的舌沿著周圍轉圈,聽她在耳畔發出一聲比一聲更醉人的嬌吟,下面入得更加起興。

    早知道這個姿勢如此美妙,他就該在後院種兩顆大樹才是。

    “阿蘭,把肚兜掀開!”不滿足隔靴搔癢,蕭琅悶聲囑咐舒蘭。

    舒蘭早已被他入得渾渾噩噩,聞言便顫抖著把肚兜解了下來,礙事的肚兜剛剛脫離那雪白的椒乳,蕭琅便將頂端的一團吸入口中,輕輕啃咬她硬硬的小櫻桃。

    “嗯……”舒蘭啊的叫了出來,左手托著豐盈往他嘴裡送,右手情不自禁地按在他不停聳動的頭上,任由自已陷入他帶來的極致狂潮中。

    兩人水深火熱,酣暢淋漓,直直弄到日頭偏西,蕭琅才把連喊腿酸的舒蘭抱到鋪著厚厚一層落葉的地上,俯身又縱情入了許久,在她丟了兩次後舉起她的腿緊緊夾住他的灼熱,一陣忘情的挺腰擺臀,終於銷魂的泄了出來。

    舒蘭累得都睜不開眼了,推開他汗濕的胸膛就要睡覺,連衣裳都懶得穿。

    蕭琅重重喘息,用帕子清理掉兩人身上的黏著,替她穿好衣,然後把人摟進懷裡,一起享受激情過後的餘韻。

    “阿蘭,累不累?”低沉的嗓音裡還帶著情-欲的沙啞。

    舒蘭小臉貼著他結實的胸膛,輕哼一聲算是回應,杏眸慵懶的閉著,半句話也不想說。

    蕭琅低低地笑,把她往上拖了拖,捧著她的小臉親吻:“阿蘭,剛剛那樣抱著你的滋味真好,以後咱們多試幾次好不好?”

    舒蘭連躲他的力氣都沒有,胡亂地嗯了一聲,縮在他懷裡想要睡覺:“狼哥哥,我好困,我要睡了,你別鬧我……”

    “睡吧睡吧,一會兒我背你回家……”知道她累極了,蕭琅沒再糾纏,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道,癡癡地看著她緋紅的臉蛋,濃密的睫毛,整顆心都是軟軟的。

    “狼哥哥真好……”舒蘭低聲呢喃,尾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蕭琅繼續抱著她躺了一會兒,然後輕柔地抽出手臂,去撿她剛剛扔下來的核桃。

    讓懶丫頭多睡會兒吧,他先把核桃砸好,她醒後見了,一定會笑的眉眼彎彎。

    涼爽的秋風拂過樹梢,一片金黃的樹葉打著旋兒飄了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兩人中間。一個枕著烏髮酣睡,一個坐在旁邊輕砸核桃,在這副颯爽的秋景圖裡,她和他,便是主角。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08 PM

第六十七章、婚後甜蜜(冬)

    舒宛十一月裡生了個小閨女,取名叫程意,乳名妞妞。舒茂亭夫妻收到書信,高興的不得了,決定回老家過年。

    大年三十,左右程卿染沒有什麼親眷,舒宛就跟他商量到青山村過年,程卿染自然什麼都依著她,早早吩咐魏大備好馬車,一家四口直奔鎮北而去。

    沉寂了三年的舒家一下子熱鬧起來。

    東屋裡,舒茂亭坐在炕頭,程卿染、舒展、蕭琅依次坐在對面,中間坐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娃。

    六歲的程瑾唇紅齒白,眉眼極似程卿染,穿著一身寶藍色的圓領袍子,頭戴方巾,溫文爾雅,儼然一個小書生。旁邊三歲的舒予寒雖然年紀尚小,卻也被他的老爹教育的有板有眼,乖乖地坐著聽大人們說話,一點都不淘氣。

    舒展高中狀元當年就娶了禮部郎中的次女蘇慧安,次年得子,如今兩年過去,他已從翰林院正七品編修升至從五品侍讀學士,為皇帝進讀書史,講解經義,備顧問應對,品階不高,卻常可面聖,乃屬天子近臣,前途大好。不過回到自小生長的地方,他悄然隱去了身上的官氣,看起來就和當年的少年一樣,平易近人,這邊與程卿染說兩句天家事,回頭就同蕭琅談起山中趣事。

    對面的西屋,舒蘭坐在炕頭逗弄蓋著小花被的妞妞,看著她烏溜溜的大眼睛,心裡真是喜歡,抬頭朝在下麵包餃子的姐姐道:“姐,你都有瑾郎了,就把妞妞給我吧,我也想要個娃娃!”

    舒宛手一頓,不自覺地看向站在旁邊擀皮的弟妹,見蘇慧安臉上帶著自然的溫柔笑意,知道她沒有嫌棄自家的傻妹妹,心裡松了口氣,瞪著舒蘭道:“都是快要當娘的人了,怎麼還像小時候那麼傻?”不過轉念一想,妹妹成親也有三年了,怎麼肚子還不見動靜呢,該不會哪裡出了問題吧?不行,回家前她得好好問問。

    舒蘭撇撇嘴,還想追著討要妞妞,被秦氏及時打斷了。

    秦氏也心存疑惑,以前覺得女兒年紀小希望她晚點生孩子,現在舒蘭過完年就十八歲了,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她又開始著急了,蕭琅再疼她的傻閨女,若是舒蘭不能給他生兒育女,他的心也會慢慢冷下去的。回頭還是讓丈夫給女兒看看脈吧,要不然她過年都過的心裡不安穩。

    *

    鞭炮聲響,舒家在炕上擺了兩張方桌,男女分坐,一邊吃餃子一邊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晚上睡覺,幾個爺們睡一炕,娘幾個睡一炕。

    舒宛故意挨著妹妹躺下,等到夜深人靜時,她把舒蘭捅醒了。

    舒蘭揉揉眼睛,疑惑地看著她。

    舒宛索性鑽進她的被窩,蒙住被子問她:“阿蘭,既然你喜歡小孩兒,為什麼不自已生一個呢?”

    “我也會生小孩兒嗎?”舒蘭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怎樣才能生小孩兒啊?”

    真是傻得無可救藥了!

    舒宛便把如何生小孩的事跟她講了,見妹妹依然迷迷糊糊的,她想了想,低聲詢問兩人行房的細節。

    舒蘭也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害羞的,就撿自已記得的都說了一遍。

    “阿琅每次都弄在你外面?”這回輪到舒宛震驚了,一次兩次是偶然,一直這樣,阿琅定是不想要孩子啊!為什麼呢,總不會覺得妹妹傻,怕生出來的孩子也傻吧?不行,她得把這事告訴丈夫,讓丈夫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姐,弄在外面有什麼不對嗎?”舒蘭低低地問。

    舒宛回過神來,沒好氣地點點妹妹的額頭:“傻蛋,想要生孩子,就必須讓他弄在你裡面,回頭你問問阿琅,為啥不想跟你生孩子,記住了嗎?”

    舒蘭不說話了,默默地縮在一旁,眼裡有水光閃動,奈何天黑,舒宛並沒有瞧見,正好妞妞醒了要噓噓,忙起身幫秦氏照顧妞妞。

    次日一早,身兼重任的程卿染把蕭琅叫到了後院,看著比他還要高的壯實男子,回想當年蕭琅還是個小小少年,而現在自已竟然要跟他談論子孫後代的事,一時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咳咳,蕭琅,你看瑾郎跟予寒如何?”

    蕭琅有點莫名其妙,卻還是答道:“不錯,就是都太白了。”長大後肯定也是小白臉。

    程卿染扯扯嘴角,選擇無視他的審美,順著他的話道:“也是,我們兩對兒夫妻都生的白,倒是你跟阿蘭,一黑一白,不知道將來生了小孩隨誰,要是給我生了小外甥女,那還是隨阿蘭的好,呵呵……”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蕭琅皺皺眉頭,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看了程卿染一眼,“你叫我到這邊來,到底要說什麼?”

    程卿染瞧見妻子朝這邊探頭探腦,他也懶得再婆婆媽媽的,直接問了出來:“那個,昨天阿蘭說想要妞妞當她閨女,我看她挺喜歡小孩子的,你為什麼不想要孩子啊?”表明他和舒宛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

    “不用你管。”蕭琅轉身就走。

    “真是臭脾氣!”程卿染恨不得朝他後背踢上一腳,卻也納悶蕭琅到底是怎麼想的。

    那邊舒茂亭給女兒號過脈後,朝秦氏搖搖頭,示意女兒身子沒有問題。

    秦氏心裡咯噔一下,女兒沒問題,那就是蕭琅有問題了?可這種事情,關乎男人的體面,她還真不好直接問蕭琅,也沒法無緣無故的讓丈夫去給他診脈,真是……

    舒茂亭安慰她:“罷了,他們還小,再過幾年看看,要是等過了二十還沒動靜,那我就必須給阿琅看看了,現在就別說了,咱們難得回來一次,別給他們添堵。”

    秦氏強扯出一個笑容,也只能這樣了。

    初五一過,秦氏等人返程回京。

    自打他們回來,舒蘭就一直跟秦氏等人睡一屋,一連十來日沒有吃葷,蕭琅想的厲害,回到家,也不管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摟著舒蘭就要鑽被窩。

    沒想到手剛摸到舒蘭的腰帶,她就嗚嗚哭了起來,把他嚇了一跳。

    “是不是哪裡難受?”蕭琅慌忙從她身上爬了下來,跪在她旁邊急著問道。

    舒蘭抹了一把眼淚,噙著淚水的大眼睛委屈地瞪著他:“你為什麼不想跟我生小孩兒?為什麼每次都弄到外面?別想編瞎話騙我,姐姐都告訴我了,你就是不想讓我生小孩兒!出去,你不給我好看的孩子,就再也別進來了!”聯手帶腳的打他踢他。

    蕭琅被踢了兩下才回過神來,連忙把人摟到懷裡哄:“不是跟你說過嗎,小孩子半夜會撒尿,到時候會吵你睡覺的!”一定是宛姐告訴她的!

    “我不管,我就要小孩兒,姐姐都生了兩個了,嫂子也生了一個,就我一個都沒有!”舒蘭奮力地在他懷裡扭著,不肯讓他抱。

    蕭琅滿腔熱情都退了去,他鬆開舒蘭,掀開被子躺到一旁,閉著眼睛不說話。他煩的很,為什麼非要生孩子?只要想到女人生孩子時發出的慘叫,他就渾身發冷,他不想讓舒蘭受那份苦。

    舒蘭見他直挺挺地躺在那裡,沒有像以前那樣軟聲哄她,更沒有如她所想那般答應給她孩子,心頭就湧起濃濃的委屈,用被子遮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蕭琅睜開眼睛,看著舒蘭委屈痛哭的模樣,又心疼又難受,可這不是一般的東西,他不敢給,萬一出了差錯,哪怕只是一個念頭,他都覺得無法承受。

    舒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兩人連午飯都沒有吃,往常溫馨的小家,第一次籠罩了愁緒。

    夜幕降臨,蕭琅起身去做晚飯,之後把飯桌搬到炕上,愣了一會兒,低聲叫舒蘭起床。不管怎麼樣,飯還是要吃的。

    舒蘭很快就醒了,聞著誘人的飯香,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可她還是忍著誘惑,用被子遮住臉,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望著蕭琅,悶聲道:“你答應給我孩子,我就起來吃飯!”

    她眼睛還腫著,蕭琅不想再跟她冷戰,伸手把人從被窩里拉出來抱進懷,像哄孩子那樣抱著她輕輕搖晃:“阿蘭,不是我不想給你,實在是……生孩子特別疼,我不想讓你疼!”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閉著眼睛道。

    舒蘭感受到了他的沉重,伸手回抱住他,細聲道:“可姐姐和嫂子都生了孩子啊,就算疼,我也想生。狼哥哥,小孩子真的很好玩,你就給我一個吧,只要一個就行,我不怕疼!”

    蕭琅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舒蘭立即啊的叫了出來,剛想喊疼,意識到他的目的,氣呼呼地道:“這又不一樣,要是掐一下就能懷孩子,那我天天讓你掐!”

    “我可捨不得掐你……”蕭琅親親她的小臉,抱著她轉到飯桌前,“阿蘭乖,咱們先吃飯,哥哥喂你,再不吃飯就涼了。”夾了塊燉的爛爛的雞肉送到她嘴前。

    舒蘭張口接了過來,嚼完後才望著他撒嬌:“那你答應給我了?”

    蕭琅握著筷子的手緊了一下,低頭看她執著的眼睛,無奈地點點頭。

    “狼哥哥真好!”舒蘭高興地坐直了身子,挪到他旁邊大口的吃起飯來,她要多吃點,晚上好有力氣生小孩兒。

    蕭琅並不知道她所想,心情有些壓抑地吃飯,飯後去刷鍋,在院子裡佇立良久,才收回仰望星空的視線,關門進屋。

    進了屋,就見舒蘭整個身子都縮在被窩裡,只有腦袋露在外面,一雙大眼睛期待地望著他。

    若是以往,被她這樣看著,他定然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可今晚,他竟然提不起多少興致。

    舒蘭看著蕭琅脫衣服,見他穿著中衣就要鑽被窩,忙道:“不行,一會兒咱們要生小孩,你把衣服都脫掉!別想糊弄我!”以前都是脫光光,今天竟然想耍賴!

    “好吧。”蕭琅聽話地脫得一絲不-掛,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哪想他剛躺下,一具火熱的柔軟身子就爬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小嘴急切地在他脖頸耳下點起火來,柔軟的兩團飽滿磨蹭著他的胸膛,細長的腿夾著他的腰,小腹青澀地挨著他的腹部打圈兒,露出那片芳草地誘惑著他幾乎立即蘇醒的昂揚。

    “阿蘭!”

    蕭琅的欲望騰騰而起,半個月沒有碰觸的美好,他想的緊。短暫的呆愣後,他翻身就把人壓在了身下,化被動為主動,在她身上又摸又揉又舔,狂熱的擁吻中,他圈起她的腿,直直頂了進去,快速挺動起來。

    舒蘭只覺得今晚的蕭琅格外狂暴。他粗糙的大手用力揉捏著她的豐盈,有點疼,可微弱的痛感過後便會升起更加強烈的酥麻,他的堅硬也直入直出,每次都會重重的頂進來,撞得她不停地往炕沿挪動,要不是她及時抬手抓住了枕頭,枕頭都要掉在地上了。她想求他輕點,偏偏這種粗暴的狂蕩又帶給她難以名狀的刺激,竟讓她捨不得喊停。

    疾風驟雨越來越猛,舒蘭在他不知疲憊的撞擊中隨風搖曳,感覺到那熟悉的滅頂快感,她忽的想起了姐姐的話,再也顧不得枕頭了,抓著他的後背喘氣求著:“狼哥哥……我要小孩兒……給……給我!”

    蕭琅本就到了風頭浪尖,被她的小手一抓,再也抑制不住那強烈的噴薄欲望,大手禁錮著她的纖腰深撞猛挺,發洩似的吼了出來:“給你給你,全都給你!”接連幾個大力挺刺,第一次將灼熱的精華射-進了她花蕊深處。

    “嗯……”如潮的快感接連而至,舒蘭臻首後仰,發出一聲綿軟酥骨的嬌吟,她緊緊抱著蕭琅汗濕的肩膀,在噬人的眩暈中接納他灼熱的種子,朦朦朧朧中,她朝他綻開滿足的笑容。

    狼哥哥,我們也要有個白白胖胖的娃娃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10 PM

第六十八章、番外之元寶

    朱家的肉鋪生意越來越好,朱來財便把隔壁的攤子盤了下來,讓兒子在那邊開了另一個肉鋪。

    這一日冬風烈烈,街上行人甚少,對面的鋪子老闆都早早關門回家去了,往常熱鬧的大街竟顯得格外蕭條。

    隔壁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朱元寶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走了過去,朝咳得滿臉通紅的老爹道:“爹,你先回家休息吧,這邊我一個人就夠了,別強撐著。”老爹前兩日就開始咳了,他非說不礙事不礙事,真是越老越強,回頭還是請郎中看看吧。

    朱來財實在也是咳得難受,囑咐了他兩句,關好鋪子提前歸家去了。

    朱元寶望著老爹肥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無奈地搖搖頭,回了自已那邊,坐在門口的寬大木椅上,無聊地看著偶爾路過的行人。看著看著,困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重,竟睡了過去。

    他又夢見了那個小姑娘。

    那天,他被老爹綁在柿子樹上,她從隔壁的院子裡冒了出來,傻乎乎地盯著他瞧,他明明是在凶她,她卻認真地與他說話,後來又翻過牆,替他解開繩子,捧著兩塊兒綠豆糕給他吃。她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是第一個願意跟他親近的小姑娘,一個生的特別好看的小姑娘。

    她受了傷,他捉住兔子替她報仇,她疼得哭了,他便去街上買來一隻鸚鵡送她,看著她嬌憨明媚的甜甜笑容,聽她親昵地喊他元寶哥,他第一次覺得心跳不受控制,甚至不敢再與她對視,落荒而逃。陪她逗圈圈的那幾日,他每天都盼著日頭晚些下山,睡前又盼著明日早些來臨。她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那段日子,是他最快樂的回憶。

    後來,她很長時間都沒有來鎮上,他受不了日日沒有結果的苦等,騎著毛驢去找她,雖然只跟她呆了一個時辰不到,回來還生了一場大病,他卻覺得十分快樂。

    她十一歲那年,他們兩個並肩坐在牆頭,他想告訴她他喜歡她,卻因為她娘的意外出現沒有說出口,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等她十三歲,他就會央求父親去她家提親的。

    兩年,很長,他日日夜夜盼著她快點長大。可兩年也很短,因為幾乎每天他都會在夢裡見到她。

    終於到了那一天,她娘過來了,爹爹去打探消息。

    是啊是啊,就像夢裡的一樣,他緊張地站在門口,等著爹爹回來告訴他結果。

    啊,爹爹來了,陷入夢境的朱元寶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期盼地望著他的老爹。

    “元寶,舒家答應了,你就等著娶媳婦吧!”老爹笑著對他說。

    不對,朱元寶本能地皺眉,好像不是這樣子的……不過,他太高興了,他不想醒來,就讓他多夢一會兒吧,他好高興,阿蘭要嫁給他當媳婦了!

    中秋節的那天夜裡,他約她出來,帶著她賞花燈,帶著她吃餛飩,他送她回家的時候,她踮著腳尖親了他一下,她的唇軟軟的,等她進了家,他傻傻地舔了舔剛剛被她親的地方,似乎有淡淡的甜……

    第二年,她哥哥中了狀元,舒家要搬到京城去住,他捨不得她走,所以他去求她爹娘,她爹娘真的很好,竟然答應了他。

    成親那天,他穿著大紅喜袍,騎著高頭大馬去接她……不對,花轎不該停在那裡,要抬到村東的土路上,要抬到他家,可那花轎一動不動,他跳下馬,朝那幾個轎夫大喊,終於他們聽見他的話了,重新抬起了花轎。他坐在馬上,忍不住回頭去看花轎,雖然路人不停地笑話他,笑就笑唄,阿蘭就坐在裡面,他高興。

    到了家,花轎穩穩地落在地上,他緊張地踢了轎門三下,沒想到她竟然在裡面睡著了。她的嫁衣真好看,一定是她親手繡的吧,那她一定很累了。他很心疼,把她從轎子裡面抱了下來,不管旁人怎麼說,他現在都不忍心吵醒她。

    送走所有客人,他跑回了喜房,卻見她懶懶地躺在床上,蓋頭都滑了下來,露出她精緻的眉眼,比他見過的所有花兒都好看。

    他輕輕走了過去,顫抖著伸手摩挲她的小臉,阿蘭,你真好看……

    “嗯,阿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媳婦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頭有些暈,大概是剛才喝了太多的酒,他只好在她身邊躺下,將人摟進懷裡,“阿蘭,我想先睡兒,你別怪我,我,真的好歡喜……來日方長,今晚我就只抱著你睡吧,能抱著你,我也好歡喜,阿蘭,阿蘭……”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說要給元寶配個好姑娘,我真的寫不出來,在我的故事裡,他是喜歡阿蘭的,他不會愛上別的女人,那種與新的女人相濡以沫日久生情的戲碼我無法接受,可我也捨不得他孤老,所以,就讓元寶的故事以夢境結束吧,你們可以繼續想像,或許他醒來,依舊單身,或許,他有孕的老婆喊他回家吃飯了……

    俺寫的時候哭了……

    之所以先上元寶的番外,就是因為俺不希望大家看完整本書後會有惆悵的感覺,俺希望大家看完的時候臉上帶著為阿蘭一家人感到幸福的笑容……看下章的一家三口吧,愛你們!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11 PM

第六十九章、番外之包子

    自從決定要孩子後,蕭琅就開始密切留意舒蘭的月事。

    之前他看過醫書中關於有孕徵兆的記載,知道一旦嫁人的女子月信推遲,就很有可能是懷孕了。所以,當舒蘭的月事推遲半月多依然未至後,他趕車帶舒蘭去了程府,這種事情,他什麼都不懂,必須向宛姐求助。

    知道兩人的來意,舒宛忙遣人去尋郎中,最後確定舒蘭有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孕。

    舒蘭很高興,倚在姐姐身邊詢問什麼時候可以生娃娃,大大的杏眼裡全是期待。

    蕭琅喜憂參半,有了孩子,總算了卻了她的心事,可他心裡怕的很……

    舒宛已經知道蕭琅為什麼不想要孩子了,見他神情緊張,朝他笑道:“你別擔心,阿蘭一定會沒事的,要是你怕照顧不好她,在她生下孩子前你們倆就住在這裡吧,李嬤嬤很懂得照顧孕婦,你就放心吧。”現在就開始擔心了,那將來的七八個月該如何是好?真真也是個傻蛋!

    “好,那我們就先住下了。”蕭琅想也不想地道,只有這樣,他才能稍微安心。

    晚上歇息,舒蘭興奮地睡不著覺,窩在蕭琅懷裡不停地說話,“狼哥哥,你說我肚子裡的娃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想生個瑾郎那樣的男孩兒,不過妞妞也挺可愛的,姐姐說妞妞長得像我,你說呢?”拉過蕭琅的大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妞妞啊,蕭琅想了想,別說,妞妞長得真的很像懶丫頭。

    他的思緒漸漸飄散,如果他們也生個女兒,那她肯定像極了懶丫頭,一想到將來會有個小丫頭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喊他爹爹,他就忍不住笑了,輕輕摩挲舒蘭的肚子,親她的額頭:“生個閨女吧,跟你一樣白淨好看。”

    這是他得知她懷孕後第一次露出笑容,舒蘭親了親他肩膀,學著姐姐那樣安慰他:“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或許是孩子聽到了爹娘的談話,知道未謀面的爹爹很擔心娘親,小寶寶一直都乖乖巧巧,從沒有鬧過舒蘭,早孕嘔吐那種事情都沒有發生在她身上,安安穩穩地就到了臨產之日。

    舒宛親自扶著妹妹進了早就準備妥當的產室,李嬤嬤等人也都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陣痛讓舒蘭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想喊疼,可看著說什麼也要坐在她身邊陪著她的男人,看著他往常沉穩堅毅的俊臉因為擔心變得沒有半點血色,想到這幾個月但凡她有點不舒服他就急的大汗淋漓,她笑著掩飾自已的疼痛,“狼哥哥,我一點都不疼,就是有些脹得慌,你別擔心。”

    傻丫頭,怎麼會不疼……

    蕭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只能一遍一遍替她擦汗。

    只有這一次,以後就算她哭著求他,他也不要再讓她受這種苦了。

    產婆焦急地看向舒宛,求她拿個主意,女人生孩子,男人怎麼能待在裡面?

    舒宛悄悄朝妹妹使了個眼色。

    這是兩人早就商量好的暗號,舒蘭心領神會,抬手摸摸蕭琅的臉,細聲道:“狼哥哥,我想吃五芳館的桂花糕,你去幫我買來,一會兒我就要吃!”

    “阿蘭乖,等你生完我就去買。”蕭琅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著,她現在這個樣子,他必須親眼看著才安心。

    “我現在就想吃,你要是不去,那我會更難受的!”恰好又是一陣疼痛襲來,舒蘭痛的閉上了眼睛,卻還咬著唇讓他走,鬢髮早已被汗水打濕。

    蕭琅心疼的不得了,“好好,我現在就讓人去買……”從小到大,她最怕疼了!

    舒蘭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就想吃你買的,你到底去不去啊,我疼死……”

    蕭琅急忙堵住她的嘴,“不許你胡說!我這就去買,我這就去買!你等著我回來!”俯身親她的額頭,隨即風似的跑了出去。

    一滴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滑落下來,舒蘭知道那不是汗,是他的眼淚。他又哭了,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落淚……

    “姐……”

    劇痛襲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滑出去似的,舒蘭再沒有心思想蕭琅的事,抓住姐姐的手叫了起來。

    “呀,頭露出來了!小娘子用力啊!”一直蹲在床前的產婆驚喜地叫出聲,暗道這個小娘子是有福的。女人生產有快又慢,慢得可能要從淩晨熬到天黑孩子才能落地,快得一頓飯的功夫都用不上,有時候前腳剛派人去請產婆,後腳人家媳婦就生了,像這個小娘子,從陣痛開始也沒多少功夫,如今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舒宛也替妹妹高興,握著她的手替她鼓勁兒。

    舒蘭想著自已馬上就要有個白白胖胖的娃娃了,使出全身力氣往外排擠……

    等蕭琅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就聽下人們齊聲向他賀喜,恭喜他得了個小少爺。

    手裡被攥地變了形的桂花糕倏地掉在地上,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內院的方向,這才兩刻鐘不到,她竟然生完了?

    待他在李嬤嬤的囑咐下換了乾淨的衫子走進內室時,就見他的懶丫頭躺在床上,嘟著嘴看著身邊的繈褓朝舒宛抱怨:“姐,為什麼瑾郎和妞妞都那麼白,我的娃娃就黑乎乎的啊?真醜!”聲音有些虛弱,可他還是聽了出來,懶丫頭的狀態不錯。

    舒宛瞥見蕭琅,笑著讓開床邊的位置讓他坐下,戲謔道:“阿蘭嫌你兒子醜,你跟她解釋為何你兒子生的黑吧!”捂著肚子走了出去,肩膀一抖一抖的,明顯是強忍著笑呢。

    蕭琅沒去看兒子,摸了摸舒蘭的臉:“還疼不疼?”

    舒蘭盯著他古銅色的臉龐和大手,氣得咬了他一下:“都是你,就因為你黑,兒子才這麼黑的!”

    蕭琅一點都不覺得疼,她這樣生龍活虎,他反而高興地狠,之前的擔憂全都化成了滿腔溫柔,聽她一直說兒子黑,他這才低頭去看繈褓,然後就對上一個小小的娃娃,長長的睫毛,粉粉的小嘴兒,然後,是兒子小麥色的臉蛋……

    兒子生的黑,他心裡很歡喜,可他不敢在舒蘭面前表現出來,討好地自責道:“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黑,可現在他都生下來了,也沒有辦法,就這樣吧。再說了,阿蘭,你真的覺得我很醜嗎?”他把孩子放在床內側,側身躺了上去,幽深的眸子深情地望著她。

    被他這樣一眨不眨地瞧著,舒蘭莫名地有些臉熱,他醜嗎?一點都不醜……

    蕭琅見她不說話,笑著親她:“兒子長大會跟我一樣強壯,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護著你,家裡什麼事情都不用你做,阿蘭,你就別嫌他黑了!對了,想想,咱們給兒子娶什麼名子好?”

    他這樣溫柔,舒蘭心裡的委屈也散了,可回頭看到繈褓裡的小黑人兒時,她還是嘟起了嘴:“叫阿白,大名叫蕭白,叫著叫著,或許他就會變白了!”

    蕭琅嘴角抽了抽,無論是阿白還是蕭白,聽起來都沒有什麼氣勢啊!

    不過,看著氣呼呼的媳婦,他還是妥協了:“嗯,不錯,阿白挺好聽的。”反正就是個名子,起什麼還不一樣。

    可憐日後威震邊疆、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蕭大將軍,就因為他娘對他膚色的美好願望,得了這樣一個並沒有什麼氣勢的大名,而還在酣睡的他更不知道,日後他會遇見一個膽大囂張的少女,一個管她的愛寵狗狗叫小白的明媚少女……

    *

    因為坐月子不方便挪動,兩人在程家繼續住了一個月,直到出了月子,蕭琅先回去把久未住人的家裡徹底打掃一遍,隨後將媳婦跟兒子接回了家。住程家是為了給舒蘭最好的照顧,終究還是不如自家好……想幹啥幹啥。

    回到家,舒蘭坐在炕頭給兒子餵奶,蕭琅殷勤地坐在旁邊,兒子吸左邊的,他就托著右邊的揉捏,兒子吃右邊的,他就挪到左邊,真是怎麼摸都摸不夠。她那裡本來就大,如今生了孩子,就更大了,軟綿綿滑膩膩,讓他愛不釋手。

    偏偏阿白吃奶時有個習慣,這邊小嘴含著,那邊小手還要抓著另一邊玩。今天他閉著眼睛吃的正香,小手習慣性地去抓另一邊,結果沒抓到熟悉的柔軟,卻碰到一隻粗糙的大手,還無論如何也扒不掉,小傢伙頓時不幹了,鬆開娘親嗷嗷大哭起來。

    “哦哦哦,阿白不哭哦……”舒蘭連忙抱著兒子輕輕搖晃,沒好氣地瞪蕭琅:“一邊呆著去!”

    蕭琅哪裡肯走,厚著臉皮從她身後抱住她,熱情地含住她的耳垂舔-弄:“阿蘭,剛剛我看你似乎也挺舒服的啊,真的不想嗎?”已經快一年沒碰了,他想的快要瘋了!之前她大著肚子他不敢多想,而她生完孩子後,每每瞧見她胸口的風景,晚上抱著她柔軟的身子,他都脹的厲害。書上說女子產後一個月即可行房,眼下已經一個多月了。

    舒蘭當然想,剛剛被他碰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動情了,否則不會直等到兒子哭才訓他。

    “嗯……等會兒,等阿白睡了……在弄……”

    “可我忍不住了……”蕭琅朝她耳裡吹氣,誘惑地摸向她的腿內:“阿蘭,你抱著他,我抱著你……”

    舒蘭剛想點頭,胸口忽的一疼,卻是阿白的小手摳了她一下,細膩的豐盈上立即多了一道淺淺的紅痕。小傢伙指甲長了,時常會弄疼她,舒蘭沒有當回事,只想著一會兒替兒子剪剪指甲。以前她常常哄瑾郎,知道如何照顧小孩子。

    她疼得吸氣,蕭琅可是注意到了,臉色立即難看起來,大手拽著阿白就要把他放到一邊。阿白還沒有吃夠,又被他毫不溫柔地扯著,委屈地哭了出來。

    這才回家哪麼一會兒啊,兒子就被他弄哭兩次了!

    舒蘭心疼兒子,半點旖旎心思都沒有了,抱著兒子挪的遠遠的,不耐煩地催促蕭琅:“你出去做飯吧,我先把他哄睡了,少來煩我!”

    “可他摳你啊!”蕭琅瞪著兒子,不滿地道。小兔崽子,竟然敢摳他娘,還壞了他的好事!

    “摳我我願意,他這麼小,知道什麼啊?行了,你出去吧!”舒蘭懶得跟他講道理,背過身,輕聲哄著兒子:“阿白吃奶奶哦,吃的白白胖胖的,不像你壞爹那樣黑!”

    終於沒有人打擾他吃奶了,阿白咿咿呀呀地哼了兩聲,埋在娘親香香的懷裡繼續邊吃邊玩。

    兒子乖巧可愛,舒蘭低頭看著他,再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蕭琅見舒蘭鐵了心不理他,氣得甩開門簾走了出去。

    吃午飯的時候,阿白已經睡著了,舒蘭盯著蕭琅瞧了一會兒,見他拉著臉冷冰冰的,知道他還在生氣,可她也不覺得自已有錯,索性躺在阿白身邊跟兒子一起睡覺,並沒注意到某人哀怨受傷的眼神。

    迷迷糊糊中,身子被人抱到一旁,緊接著就被人扒了衣裳。

    她睜開眼睛,恰好見蕭琅低頭含住了她的一側紅櫻,久違的濕熱觸感讓她舒服地哼出了聲。

    蕭琅動作一頓,懲罰似的咬了她一下:“你就只想著兒子……”

    舒蘭沒有說話,壓著他的頭示意他繼續,細白的腿纏上他精瘦的窄腰,幾乎只在瞬間,就感覺他的昂揚頂在了她的柔嫩洞口,輕輕磨蹭著,帶給她熟悉的愉悅。

    “狼哥哥,進來……”她抱住他的脖子,喘息著發出邀請,敏感的身子早被他挑撥的水兒連連。

    蕭琅就像沒聽到一般,繼續含著她的胸口吞吐,直到舒蘭難耐地扭動身子,他才稍稍頂了進去,卻停在洞口處輕輕研磨,幽深的眸子挑釁地看著她被情-欲染得緋紅的小臉,看著她水霧迷蒙的杏眼:“阿蘭,想我進去嗎?”

    “想,你進來啊!”舒蘭主動聳起腰來,想讓他的堅硬填滿她。

    蕭琅深吸一口氣,忙禁錮住她的小腰,“那你說,你喜歡兒子多,還是喜歡我多?”

    提到兒子,舒蘭稍稍清醒過來,歪著頭看他,就是不說話。

    她身下是海棠紅的嶄新棉被,燦爛的紅映襯得她的身子瑩潤似雪,細長的柳葉黛眉越發分明。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那樣帶著挑釁望著他,勾的他全身血液沸騰,恨不得一挺而入,入她溫熱緊窄的花骨朵,感受裡面嬌嫩花瓣的包裹。

    可這是他跟她的較量,誰先動了,誰就輸了。

    蕭琅想要退出來,但又捨不得那銷魂的滋味,雖然現在一動未動,她的花瓣卻自作主張地推拒著吸附著他碩大的先鋒,一收一縮的,慢慢地讓他沉淪。

    “阿蘭,你說啊,是喜歡兒子多,還是喜歡我多?”他壓在她身上,捧著她的豐盈啃咬,他要做她心裡最重要的人。

    “嗯……喜歡兒子多,怎麼樣,你是不是要出去啊?”舒蘭看著突然仰起頭的男人,伸出小舌舔了舔唇,磨了這麼久,她忽然有些口渴,要是他因為她喜歡兒子多就不想弄了,那她就喝水去。哼,甭想拿這個騙她,愛要不要!

    不知是被她的話激怒,還是受她舔唇的動作誘惑,蕭琅忽的聳腰挺了進去,壓著她的雙手砰砰砰撞了起來。阿蘭越來越不聽話了,他要好好收拾她!

    蝕骨的摩擦帶起層層強烈的快感,舒蘭來不及品味勝利的滋味,就被他撞得啊啊直叫,再也沒有爭強鬥勝那點心思,那感覺太強烈,她想抱著他!

    “狼哥哥,放開我……嗯,我,我要抱著你!”她試探著掙脫他大手的束縛。

    “那我和兒子誰重要?”蕭琅緊緊壓著她,下面入得越來越深,眼睛牢牢地盯著她。

    “啊,慢點,慢點,兒子,兒子!”舒蘭無法宣洩體內的情火,只能無助地搖頭,死活不肯鬆口。

    蕭琅臉上的汗滴了下來,他不再理會舒蘭,忽的退到洞口,然後再狠狠頂入,一次次直進直出,感受到她驟然緊縮的花瓣,知道她要來了,卻還是逕自大力入著,不肯像以前那樣給她緩衝的時間。

    “狼哥哥,別,別,啊!”滅頂的快感如約而至,舒蘭抓著被子尖聲叫了出來,可沒等她平息,他又一次比一次快地挺了進來,那接連的頂峰激得她渾身顫抖,想要躲,卻被他禁錮地無法移動分毫,“慢點,慢點,好哥哥,好哥哥……啊……”

    蕭琅聲粗氣重,完全沉浸在欲望之中,久未吃肉的男人,一旦肉到了嘴邊,就想吃個夠。

    他太狂暴,舒蘭再也受不了了,在又一次丟身子時哭著叫了出來:“你重要你重要……啊,好哥哥,你重要……”

    終於聽到想要聽的話,蕭琅強忍著的欲望再也難以堅持下去,猛地將她翻個身,將堅硬擠進她渾圓的臀瓣中間,悶哼著泄了出來。

    舒蘭無力地趴在被子裡,小臉上淚痕連連,小嘴急促地喘息著。

    蕭琅簡單地收拾好下面,側身躺在她身邊,摟著她輕聲安撫:“阿蘭,剛剛我太……你怎麼樣?哪兒難受嗎?”

    連續的興奮讓人難以承受,可一旦停下,剛剛那沒有來得及釋放的快感就慢慢散了出來,舒蘭貼著他的胸膛享受著一波波餘韻,根本說不出話。

    蕭琅卻當她還在生氣,緊張地自責道:“阿蘭,都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這樣逼你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低頭親她的額頭。

    舒蘭撲哧笑了出來,越想越覺得好笑,他竟然要跟兒子比誰更重要?

    “狼哥哥,你跟阿白都重要,我都最喜歡!”她趴在他身上,抱著他的脖子說。

    蕭琅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

    *

    七年後,青山村後山。

    樹叢掩映後,一人一狼緊張地對峙著。

    人,是個看起來才七八歲的少年郎,他膚色偏黑,身上的粗布短衫有好幾處破損,上面隱隱帶了血跡。可他好像不知道疼似的,穩穩地握著弓箭,鋒利的箭頭始終瞄準兩丈遠的灰狼。那頭狼似乎也才成年不久,狼身不足三尺,前半身低伏,褐色的眸子牢牢盯著他。蕭白四歲就跟隨爹爹進山打獵,他知道,那是狼預備攻擊的姿勢。

    他只剩下這一隻箭了,必須射中它的要害,雖然他知道爹爹就在附近看著他,不會讓他發生危險,可他還是想獨立解決這頭突然出現的狼。

    狼動了,蕭白迅速朝一側閃避,長箭對準狼的腰部射了出去。

    利箭如他所料射中了狼的要害,蕭白松了口氣,可沒等他放鬆下來,耳旁風聲乍起,卻是那條狼慘嚎一聲後竟然再次一跳而起,朝他撲來!

    蕭白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以前爹爹就是一箭擊中狼腰……難道是他力道不足?

    然,現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時候,蕭白轉瞬便鎮定下來,及時朝一側滾了過去,躲過了灰狼的獠牙,肩膀卻被狼爪抓了一下,血肉割裂之疼讓蕭白出了一身冷汗。

    落地之後,他飛快地拔出綁在小腿一側的匕首,佯裝倒在地上,等那狼試探著湊過來時,他猛地撲了上去,壓住狼頭一陣狠戳,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卻渾然未覺,一下一下刺中狼頸,直到灰狼再也沒有動靜,他才喘著氣倒在一側,望著頭頂的碧樹笑了出來,他殺死了一頭狼,不用爹爹幫忙,他就殺死了一條狼。

    四肢酸軟,他疲憊的閉上眼睛。

    腳步聲響,他知道爹爹走過來了,他笑著睜開眼,期待爹爹的誇讚。

    “還坐的起來嗎?”蕭琅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喘氣的少年。

    “爹?”蕭白疑惑地叫道,他哪裡做錯了嗎?他明明獨自獵殺了一條狼!

    蕭琅無視兒子肩上的傷口,蹲在他旁邊,抽出自已的匕首對準蕭白的脖子:“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你還有力氣反抗嗎?”

    蕭白瞳孔一縮,隨即辯解:“可你是我爹,我知道你不會害我!”

    “就因為我是你爹,所以你就毫無保留地相信我?”

    蕭白點點頭,見爹爹面露不悅,連忙又搖搖頭:“不是,因為我們一起生活,我知道你不會害我,所以相信你。”

    “哦?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你瞭解的人,你信賴的人,你就可以放心地把毫無還手之力的自已交給對方了?”

    “是,既然我相信他,自然會這樣。”蕭白並不覺得自已有什麼錯。

    蕭琅收回匕首,把兒子扶了起來,替他清理傷口,再不清理就麻煩了,口上卻冷冷地問道:“那要是你判斷錯了,看似值得信賴的人,其實是故意接近你的,實則表裡不一另有他想悱忛圇曇,或者是他在你強大時對你俯首稱臣,卻在你受傷無力後給你致命一擊,你該怎麼辦?就像剛才,如果我突然要殺你,你該怎麼辦?或者說,你能怎麼辦?”

    蕭白臉色越發白,真的是那樣,他沒有還手之力,只有死路一條。

    “爹,照你的意思,難道我不該相信別人嗎?”他皺眉提出質疑,若是對所有人都防備,豈不是活的很累?

    “不,你可以相信別人,卻不能把自已的命交給別人,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都必須保證有全身而退的能力。就好比剛才,你明明不用殺死那條狼的,你可以逃到樹上等它離開,或是叫我出來幫你,而不是逞強拼盡全力。只有在沒有選擇的時候,才能拼命,記住了嗎?”

    蕭白沒有說話,他需要好好琢磨爹爹的話。

    他殺狼的動機,是為了向爹爹證明自已,那麼,若是換成別的夥伴,他大概也會出手的,同樣是為了證明自已,為了他的虛榮心。所以,若是夥伴對他沒有敵意,他收穫的也只是他們的羨慕,一旦他們存了敵意,他付出的就是自已的命。

    為了不必要的虛榮,成了,得之,敗了,喪命。其中的關鍵,就是他有沒有拼盡全力,就是他有沒有信錯人。顯然,他能決定自已是否要拼盡全力,卻不能保證自已的信賴是正確的。

    爹爹的話是對的,只有在沒有選擇的時候,才能拼命,不能為了蠅頭小利冒險。

    “爹,我知道了。”蕭白抬頭,眼神堅毅沉穩。

    蕭琅恰好替他上完藥,見他是真的想明白了,笑著摸摸他的腦袋:“走吧,回家了,再不回家你娘要擔心了。”大手微微用力,便把兒子提了起來。

    想到溫柔的娘親,蕭白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跟在老爹身邊道:“爹,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告訴娘我是如何受傷的!”

    蕭琅腳步一頓,低頭看他:“你要是敢多說一句,看我怎麼收拾你!”

    蕭白哈哈笑了出來,腳步輕快地往山下跑,爹爹再厲害又如何,娘親一瞪眼睛,他就得乖乖認錯了!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13 PM

第七十章、小劇場

    採訪者:JJ

    被採訪者:阿蘭,小狼

    JJ:小狼,你可是帶著記憶穿越的,聽說樹懶非常醜,你親阿蘭的時候不會介意嗎?

    小狼:我只看眼前,從不緬懷過去,而且,我獸形也很嚇人,而且,阿蘭當時很小的一團,很可愛……

    JJ:啊?既然它那麼小,還能一爪子拍死身為狼王的你?(腹誹:維護的謊言太拙劣了!)

    小狼:化身為狼咬死之……

    JJ:阿蘭,你可是帶著記憶穿越的,小狼趴在你身上的時候,你不會害怕他突然咬你嗎?

    阿蘭:睡覺中,(~ o ~)~zZ

    JJ:喂喂,醒醒,現在可是現場直播,你要注意形象!

    阿蘭(揉揉眼睛):你是誰啊?狼哥哥呢?

    小狼:阿蘭,哥哥在這兒呢!

    阿蘭:狼哥哥,我餓了,要吃飯……

    小狼:好,哥哥這就帶你回家做飯!

    JJ:喂喂喂,別走啊!

    JJ:小狼,你最喜歡幹什麼?

    小狼:阿蘭。

    JJ:阿蘭不在這兒,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小狼:請問你還未滿十八歲吧?

    JJ:啊?什麼意思……

    JJ:阿蘭,你最喜歡幹什麼?

    阿蘭:睡覺中,(~ o ~)~zZ

    JJ:喂喂,醒醒,現在可是現場直播,你要注意形象!

    阿蘭(揉揉眼睛):你是誰啊?狼哥哥呢?

    小狼:阿蘭,哥哥在這兒呢!

    阿蘭:狼哥哥,我想要……

    小狼:好,回家哥哥就給你!

    JJ:喂喂喂,我可以圍觀麼?

作者: magic03e    時間: 2014-8-20 05:18 PM

本帖最後由 magic03e 於 2014-8-20 05:19 PM 編輯

第七十一章、番外之姐姐一家

    晚飯後,瑾郎坐在院子裡乘涼,黃昏的餘暉漸漸暗去,他合上書,準備回屋歇息。

    耳房裡忽然傳來妞妞的哭聲,哇哇不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心中一緊,忙跑了過去:“怎麼回事?”

    李嬤嬤正抱著妞妞在懷裡哄,見他來,滿頭大汗地解釋道:“老爺夫人去花園散步了,小姐不肯睡覺,非要找夫人呢!”

    瑾郎忽的想到晚飯時,父親提出要帶母親去散步,母親羞紅了臉。

    他們現在大概不希望被人打擾吧?

    瑾郎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他搖搖頭,走到李嬤嬤身邊,朝閉著眼睛大哭的妹妹伸出手:“妞妞不哭,哥哥帶你去找娘親啊!”

    虛三歲可實際才一年零七個月的妞妞慢慢止住了哭聲,低頭看著她的小哥哥,半晌後才伸出蓮藕似的小胳膊:“哥哥,抱!”

    看著妹妹還掛著淚水的小臉,瑾郎笑著把她接了過來,他已經抱了不知道多少次,知道如何抱妹妹。

    “少爺,您要去哪兒?”李嬤嬤一邊替妞妞擦臉,一邊跟著兩人往外走。

    “我們去花園走走,李嬤嬤,你們就不用跟著了。”瑾郎等她忙活完,笑著對她道。

    李嬤嬤望著他清瘦的背影,沒有跟上去,少爺自小就懂事,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

    瑾郎走到花園的時候,已經有些抱不動了,畢竟他才七歲。

    他柔聲同乖乖窩在懷裡的妹妹商量:“妞妞,哥哥累了,你自已走好不好?”

    妞妞仰頭看他,黑亮的杏眼眨了眨,乖乖巧巧地嗯了一聲。

    瑾郎便放下妹妹,彎腰牽著她走。妞妞說要看花,他便帶著她過去看,她夠不到的,他便彎下花枝或索性折下來送到她手中。

    慢慢地,空氣中多了一種清幽的香味,那是丁香花的芬芳。

    家裡的兩株丁香格外繁茂,每到這個時候,都會開出一簇簇潔白的小花,那麼小,卻那麼香。

    瑾郎領著妹妹朝那邊走去。

    可娘親氣急敗壞的聲音忽的傳了過來:“程卿染,你快住手!”她似乎是怕人聽見,刻意壓得很低。

    瑾郎腳步一頓,緊接著,那邊傳來父親低沉動聽的笑聲:“阿宛,你怎麼還晚飯後,瑾郎坐在院子裡乘涼,黃昏的餘暉漸漸暗去,他合上書,準備回屋歇息。

    耳房裡忽然傳來妞妞的哭聲,哇哇不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心中一緊,忙跑了過去:“怎麼回事?”

    李嬤嬤正抱著妞妞在懷裡哄,見他來,滿頭大汗地解釋道:“老爺夫人去花園散步了,小姐不肯睡覺,非要找夫人呢!”

    瑾郎忽的想到晚飯時,父親提出要帶母親去散步,母親羞紅了臉。

    他們現在大概不希望被人打擾吧?

    瑾郎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他搖搖頭,走到李嬤嬤身邊,朝閉著眼睛大哭的妹妹伸出手:“妞妞不哭,哥哥帶你去找娘親啊!”

    虛三歲可實際才一年零七個月的妞妞慢慢止住了哭聲,低頭看著她的小哥哥,半晌後才伸出蓮藕似的小胳膊:“哥哥,抱!”

    看著妹妹還掛著淚水的小臉,瑾郎笑著把她接了過來,他已經抱了不知道多少次,知道如何抱妹妹。

    “少爺,您要去哪兒?”李嬤嬤一邊替妞妞擦臉,一邊跟著兩人往外走。

    “我們去花園走走,李嬤嬤,你們就不用跟著了。”瑾郎等她忙活完,笑著對她道。

    李嬤嬤望著他清瘦的背影,沒有跟上去,少爺自小就懂事,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

    瑾郎走到花園的時候,已經有些抱不動了,畢竟他才七歲。

    他柔聲同乖乖窩在懷裡的妹妹商量:“妞妞,哥哥累了,你自已走好不好?”

    妞妞仰頭看他,黑亮的杏眼眨了眨,乖乖巧巧地嗯了一聲。

    瑾郎便放下妹妹,彎腰牽著她走。妞妞說要看花,他便帶著她過去看,她夠不到的,他便彎下花枝或索性折下來送到她手中。

    慢慢地,空氣中多了一種清幽的香味,那是丁香花的芬芳。

    家裡的兩株丁香格外繁茂,每到這個時候,都會開出一簇簇潔白的小花,那麼小,卻那麼香。

    瑾郎領著妹妹朝那邊走去。

    可娘親氣急敗壞的聲音忽的傳了過來:“程卿染,你快住手!”她似乎是怕人聽見,刻意壓得很低。

    瑾郎腳步一頓,緊接著,那邊傳來父親低沉動聽的笑聲:“阿宛,你怎麼還是這麼放不開……不過我最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他悄悄朝那邊望了一眼,就見娘親被父親抱著靠在樹上,從他的角度看去,只瞧見娘親纏在父親腰間的兩條腿,晚光朦朧,他看不清兩人在做什麼,可他聽見了他們急促的喘息。

    “哥哥……”

    瑾郎嚇了一跳,輕輕捂住妹妹的小嘴:“妞妞乖,咱們去那邊看花。”

    “嗯。”妞妞見哥哥又看她了,笑著跟他往另一邊走去。

    丁香樹下,程卿染一次又一次愛著他羞澀的小娘子:“阿宛,你別忍著,叫輕點旁人聽不見的。”

    舒宛無力地抱著他的脖子,貝齒咬唇,不管他如何使壞,都不肯叫出來。

    “阿宛……”程卿染含著她的耳珠低求。

    “我不……萬一,萬一被人……聽到……啊!”他重重地頂入,她忙緊閉朱唇,恨恨地抓了他一下。

    “沒人會過來的。”程卿染聲音沙啞地保證。

    他卻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剛剛,他的兩個孩子就打這裡經過。

    好在,夜色掩飾了一切,好在,他的瑾郎聰慧懂事。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5.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